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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种环境下一般人是很难睡的着,都不知道她之前在我床边守了多少个日夜。猛然间发现,她的两鬓有点斑白,上一次回去见她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这么快就老了呢?

    我本不想打扰我妈的清梦,可不知怎的,看着看着就觉得自己嘴唇干裂,口渴得要命,于是我用极其微弱的气息一遍又一遍的呼唤我妈:“妈,妈,妈……”

    终于,我妈慢慢的睁开眼睛,看见我醒了脸上立刻泛起了光芒:“诶呀,儿子你终于醒了,吓死妈了你。”

    “妈,我没事,我口渴,我想喝水。”我媛媛的说。

    “好的好的,你等一下。”说完妈就转过身去急急忙忙的倒水了。看着妈为我忙忙碌碌的身影,心中的内疚又开始不能制止的泛滥。父母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却弄成这个样子给他们看,有愧啊!

    我狼吞虎咽的把水喝光,感觉好多了。

    “对不起,妈,我让你担惊受怕了。”我真的很愧疚。

    “算了,过去的就不再提了,现在没事就再最好。”

    “嗯。”能有一个如此宽宏大量的妈妈,的却是一件很欣慰的事。

    突然间想起什么,我就问我妈,小心翼翼:“妈,那天跟我一起出事的是不是还有另外一个人?”

    我妈愣了一下,然后轻轻的吐出一个字:“嗯。”

    似乎有些不对,我于是追问:“她怎么了?”

    “这娃娃抢救不了,死了。”

    陆静死了。

    刚刚才恢复意识的大脑再次陷入空白,陆静居然死了,虽说她犯过不小错误,但她绝对罪不致死啊!前两天还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今天她就与世长辞了,生命是可等脆弱。

    奇怪,此刻我的脑子关于她的画面都是她对我的好,她活泼伶俐,聪明可爱,美丽动人……

    就在我几乎要为她落泪的时候,我妈说了句让我后悔一生的话:“这娃娃真可怜,出事的时候肚子里还驼着个三个月大的孩子,一尸两命啊!作孽!”

    我的脑子一下子炸开了,胸口那道闷气卷土从来,我强行压制着自己,努力让自己还保持着意识,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去接受这个铁定的事实,我用颤抖的声音问我妈:“什么?是真的吗?”

    “嗯,是真的。”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妈又吐出些让我无比震惊的事实;“那娃娃真的很可怜啊!死了连尸体都没有家人来认领,都放在医院了好几天了,听说她有个亲哥哥,可是不久前就被抓进监狱里去了,现在自身难保。哎 ̄ ̄”

    一连串让人难以承受的事实压得我大脑喘不过气来,我感觉我快要窒息了。

    我妈还有话要说:“皓儿,我不知道你跟那个娃娃是什么关系,但现在你们两个一起出事,虽说两个都是受害者,但你大难不死,我想我们很应该也算是有责任去把她的后事办妥,把她好好安葬。我这样做没错吧!”

    我没有说话,心情复杂得无法形容。

    她哥哥被抓,对我来说是件极大的好事,以后雨妍就可以完全摆脱魔掌了。对陆静,连找个帮她收尸的亲人都没有……

    还有,最最重要的就是:她没有骗我,她是真的怀有我的孩子,如果说她自己就是杀人凶手,那我就是间接元凶,因为是我逼她走这一步的。

    我有不可推脱的责任,我该死!

    也许这就叫做善恶终有果,所以上天就这样惩罚我们,以前常听老一辈的人说:“无论你是做好事还死坏事,以后上天都会给你双倍奉还。”现在看起来,这话还真灵,陆静死了,我重伤了……

    我很想一死了之,因为我不但辜负了两位美丽女孩的青眯,还把她们弄得伤痕累累,我又何德何能呢?因为我,陆静跟这个世界永别了,雨妍的尊严和未来被彻底剥夺了。

    而且,还殃及到一个未诞生的小生命,我的亲骨肉。

    我真的很想死,但当我看到床边那个年近半百,两鬓斑白,为了我吃睡不下的母亲时,我就真的再没勇气去了结自己。

    现在我终于切身体会到雨妍当年的痛苦,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真是很考验一个人的意志。

    我落泪了,不动声息,只得两行清泪灌溉着脸庞上的毛孔,不知道来年会不会开出一脸的记忆与忧愁。

    “皓儿,你怎么了?”妈小心翼翼的问我,很是担心。

    “妈,我没事。那个女孩我认识,,我们不但要把她好好安葬,而且每一年的清明重阳我们都要去看望她。”

    我停顿一下然后平定的说。

    “除了她哥我就是她最亲的人,我了解她的一切,她叫做陆静……”

    事实上,她又何尝不是我最亲的人呢,虽然现在不是,至少曾经是。是过眼烟云,走过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第十三章 打击(上)

    三天后,母亲搞定好陆静的后事,而期间我只能躺在病床上,甚至不能赶上看她最后一面。

    可我又哪有面目见她?她肯定恨死我了。唯有等我出院后才能拜祭陆静,我会在她的墓碑前深深忏悔,即便不能超度她的亡灵,也算是对我自己那布满内疚的心的一种浅浅安慰。

    “对了,皓儿,你伤好出院以后要好好多谢一下你的同学啊!”那天我妈正在我床边替我削苹果。

    “为什么?”我不解。

    “你不知道,就在你昏迷的那两天那个女孩可是没日没夜的守护着你啊!照顾你比我都要细心。”我妈说,不咸不淡。

    女孩?谁啊?印象中我认识的女同学不多,算得上熟的就更是少之又少,又有谁会对我照顾的如此体贴入微呢?

    “妈,她有没有说她叫什么名字?”

    “我问她叫什么名字她总是推推堂堂,避开不说,只是说她是你们班上派来的代表。既然人家立了心做好事不留名,我也不好意思自讨没趣了,不过后来第二天陪她一起来的另一个女孩却趁她不在的时候故意告诉我那个女孩的名字。你的同学还真奇怪,这个故意做好事不留名,那个又故意要我记住好人的名字,呵呵。”

    我妈轻笑,很是慈祥,言笑间处处隐匿着一种尊敬和感激。不过我就越来越困惑了。

    “那她到底叫什么名字啊?”我迫不及待的追问。

    “雨妍。”

    我真没想到,居然是雨妍,当时我是第一个排除她,因为她说她要走了,我们永远都不会再见面了。

    怎么可能会是她呢?

    “怎么了?你不认识她吗?”母亲看着我口瞪目呆的样子,很是不了解。

    “哦,没没没,我认识,她的却是我的同学。”我妈这一问我才反应过来。

    “那你记得出去以后要好好多谢人家呀!要不找个时间请她到我们家吃顿饭吧!我也应该当面谢谢她。”

    请她回家吃饭,这是我长久以来多么想实行的事啊!现在连我妈都开到口了。不过现在,我想雨妍肯定不太乐意,我爱雨妍,雨妍不爱我。

    只是她为何还要回来照顾我呢?要么有阴谋,要么就是她对我还没完全死心。

    。。。。。。

    “小子,你命还真硬啊!那台汽车把你撞飞到十多米之外你都死不了。”张力一进来就没头没脑的跟我说。

    “还不是平日跟你混得多,拜你洪福所赐!”

    “弱弱弱,还晓得拍我马屁,看来你好得还挺快的嘛,上次来的时候还昏迷得像个植物人。”说完这家伙还用力的拍了我一下大腿,非要疼得我叫饶命才收手。

    “好了好了,不玩你了,你什么时候才可以出院呀?小了个陪我们喝酒的总是觉得不自在。”张力不满意的向我抱怨。

    “原来我在你们心中只是个陪酒的角色。”我故意作出个感叹世态炎凉的苦状。

    “不然你以为……”张力很是得意,继续说,“还有,到时记得要带上嫂子啊!没美女没意思。”

    “嫂子?你们还没喝就醉了?我哪来的嫂子呀!”我的却不明白我怎么还有女朋友,自从雨妍离开后,我就再也没有去找别的女人了,他们又不是不知道。

    “小样的,还装蒜!上次我们来的时候还见雨妍尽心尽力的围着你到处转,你敢说如果你们不是和好了,她还会来照顾你吗?看到她当时疼你的样子比媳妇都要媳妇。”

    看着张力说话时那种诚恳的表情我就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可我就不明白,雨妍明明说不爱我,又怎么来照顾我呢?为什么等我一醒了,她就消失不再出现了呢?我可真是被他们弄得越来越糊涂了。

    我把眼光别到窗外,阳光洒落在窗帘上,很是皓眼,别出一番明媚。依稀看到那个青春风铃般的女孩,站在那纯白的窗帘底下对我微笑,一如从前,阳光在她身后照皓,犹如给她铺了一层金沙,她美丽得像个天使。

    “小子,问你呢!装得像个忧静小年,给谁看啊你?”

    张力这一说我才回过神来,原来一切都只不过是幻觉,就好像发了场梦,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都想和她和好啊,可是人家不愿意我有什么办法。硬要人家认人家做你女朋友就更没意思了,强扭的瓜不甜啊!”我平静的说,一句话让他们口瞪目呆,半天找不着地。

    “这小子是不是撞傻啦?怎么说话都颠倒是非啊?”

    “就是嘛,明明人家都回到身边了,又怎么不愿意呢?是你不愿意吧!”

    “我看有可能。”

    。。。。。。

    哎,你们当中又有谁能够真正了解我的处境呢?

    。。。。。。

    果然,直到我出院的那一天,雨妍都再也没有回来过。她怕看见我,可我就想不通我到底有什么好怕。

    出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履行我的诺言,拜祭陆静。离她墓碑还有很远的地方,我就看见有人立在她墓碑前,那人的身影似曾相识。

    再走近点,是雨妍。

    为什么要逃避我呢?我还以为我们真的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

    我带着满心欣喜跑着过去,气息喘喘的来到她身旁,她转过头看了我一眼,平静的眼神,似乎她早就预料到我们最终会在这里相遇。然后她又回过头去看着墓碑上的陆静,一言不发。

    此时的我百感交杂,一来是因为我终于能见到雨妍,二来是我们三个人头一次聚在一起,只是陆静已魂归故里。

    雨妍的发型变了,以前的飘肩直发换成了卷发,像陆静以前一样,很抚媚。身子还是过往的瘦,眼神依旧抹不掉那一丝迷茫。

    我有千言万语但却不知从何开口,这着实也是一种不能言说的痛苦,我的嘴巴蠢蠢欲动,可就是吐不出一言半语。

    雨妍似乎看出了我的尴尬,她轻启朱唇:“你现在什么都不用说,以后再算,我们今天不是来谈话的,特别是在死去的人面前,特别是陆静面前。”

    她说得很对,我们的却不应该在这里启齿,于是我静下心,把带来的花轻放在墓碑前,然后深深鞠了个塨。照片上的陆静笑得很灿烂,犹如初冬的暖阳,感觉很舒适温暖。记得在跟她翻脸之前,我会常常能看到她如此不带杂质的笑容,那时候的她应该是没有任何心机的吧!

    我闭上双眼,试图能永远留住陆静此刻的容颜,那么的干净怡人,然后把我们之间所有的不快死锁在大脑的最深处,任何人也不可以翻动,包括我自己。

    情到浓时,自然垂泪,每每想到我和静之间那被夭折的小结晶时,我就更加不能揭制,我声音颤抖的对着墓碑前的陆静倾吐:“静,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

    雨妍始终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她平静得如湖面的眼神让你不忍去划破,她就这样看着照片上的陆静,直到眼泛泪光。

    我想,两个女人所结下的爱恨情仇,应该就在这片眼泪中永远的被溶化掉了吧!。

    离开了陆静的墓地,我和雨妍找了个静僻的公园坐下。

    “雨妍,陆静把你弄成今天这个样子,你不恨她吗?”

    看到雨妍雨妍刚才陆静黯然落泪的情景,不得不佩服她的大量仁慈,对着一个把自己几乎彻底毁掉尊严和未来的人,她居然能不计前嫌。

    如果当初陆静能做到雨妍的一半,我们三个人都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局面。

    “有什么好恨的,人都死了。”她淡淡的说,好像那是发生在很久以前的事,现在说起来平静得如同这件事不曾发生过。

    对啊,人都死了,再恨又有什么意思呢?对于陆静来说,没有什么比赔上自己性命的下场更悲惨了。

    我们都沉默了好一阵子。

    “你以后打算怎么样?”这个时候的雨妍,我想她最主要面临的就是她以后该走什么样的路。

    “我?我还能怎么样,学业没了,自己一个弱质女流又没有什么特长,你说我还能怎么样?”她若有所思的对我说。

    “那你总不能就这样一直耗着呀!”

    “对啊,所以我一直都没有让自己白白耗着,做自己老本行呗!不怎么辛苦,钱又来得快。”她在嘲弄自己,既无奈又可惜。

    我的脑子又快要炸开了,她不是已经摆脱了魔掌了吗?她怎么还做这行。

    “为什么?你都已经摆脱了他们了呀,他们经已没什么可以威胁到你的了。”对于她的回答我的却很是诧异,酸楚汹涌而至。

    “我是摆脱了他们,可我摆脱不了自己,摆脱不了社会,永远也摆脱不了。我不干下去,我将来怎么养活自己,家人啊?反正我对那种事都麻木了,而且我现在是自由身,想什么上班就什么时候上班,这样挺好的……“

    她一连串说了一大堆话,可我已经听不下去了,现在的我心如刀割,雨妍就怎么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呢?

    我打住她的话,强作严肃的对她说:“你这样做有没有考虑过你家人的感受?”

    “还有什么感受不感受的,她们从来就不知道我平常是做什么的,以前不知道,现在还是不知道,这又有什么分别呢?如果真的要谈感受我当初早就告诉她们了。”她媛媛的说,语气平淡得像一滩死水。

    看来她被现实彻底打败了。

    “那我呢?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用眼睛直瞪着她,希望从她的脸上表情的变化能寻找到关于她会回心转意的蛛丝马迹。

    “你?没有。我们都已经分手了,不需要再在乎对方。”说得很是决绝,只是她把眼光别到别处,不敢正视我。

    她在逃避,我似乎看到了希望,我想雨妍还是爱我的。

    我要拼命的抓住这跟救命稻草。

    “不,雨妍,其实我一直都很爱你很在乎你,你是知道的,当初我提出要和你分开是我一时糊涂,你就不能原谅我吗?”我诚恳的说。

    “这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其实我们一开始就是个美丽的错误,你和我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我们根本就不应当走到一起。”她回过头来,我明明看见她的眼眶有点发红,可是怎么她说话的语气还是如此平淡决绝呢?

    “我记得我早就跟你说过,只要我们一起努力就行了,你忘了吗?我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不然你也不会在我生命最危险的时候守护着我。”我停顿了一下,然后用一种近乎抒情的方式向她表达,“你知道吗?就因为你在我身边,我才可以度过生命的最危险期;你知道吗?同学看到你为我忙碌的样子直在我面前夸你是世界上最好的贤妻,而我就有幸成为了你的丈夫,成为最幸福的男人;你知道吗?就连我妈都说叫我把你带回家吃饭,当是见见未来的婆婆。”

    我自以为这样说已算得上是完美无瑕,就算你是铁人也应该或多或少的被打动,谁知道雨妍安静的听完后,表情竟没有起到一丝丝的改变。

    她对我说:“我永远都不会和你在一起,我只不过是个小姐,我不值得你去爱,我也不想你背着和小姐一起的骂名做人,我更不想因此而和你活在阴影里。那样的话,我们将会很累,很累。”

    “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我在乎。”

    “为什么啊?我们是明明相爱的,为什么我们就不能走到一起?”我几乎是哀求,向雨妍苦苦哀求。

    我才不管它什么在不在乎,累或不累。

    “子皓,你不要再这样了,我们都放手吧!这样对大家都好。”对于我的哀求,雨妍一点也不动心。

    “你回来我身边吧,我们可以过得更好的。”

    她沉默了三秒,轻叹一口气。

    “算了吧!”

    “为什么非得要这样啊?”我还没有死心。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慢慢的拿起自己的挂包,起来,转身,离开。我不知道该怎么去挽留,因为我原本那颗挽留之心,已被雨妍痛苦击碎。提不起勇气,我只能眼白白的看着她离开。

    最后,雨妍背对着我扔下一句话。

    “对不起,我只是小姐。”

    我知道,她这一走是永远也不会回来了,我很后悔自己当初失去了拼命把她挽留的勇气,不过细细一想又觉得无论自己怎么努力也是徒劳。我三番四次的向她重抛爱的橄榄枝,她通通拒绝,如果非要我硬塞给她,又有什么意思呢?结果还不是都一样。

    我把自己关在家中,第一天,当我时时刻刻想着这次我爱的人是真的永远要离开我的时候,那种从未有过的沮丧笼罩着我,我任由自己的泪水肆意流淌,让那些明明灭灭的记忆在我的大脑中作最后一次疯狂蔓延。第二天,当我真正明白到“回忆再美,也只是曾经”这句话的真谛时,我平静的拿起手机把有关雨妍一切的通信记录删掉,然后轻手轻脚的把有关雨妍的一切东西都锁在一个尘封的小箱子里,摆放在一个小小小角落,那里比天堂都要安静。

    只留下一颗镀银戒指放在抽屉里,当作永恒的纪念。

    ……

    “皓皓啊,别人送女朋友的都是手链项链什么的,你怎么送个街边的破戒指给我啊?”

    “不喜欢吗?不喜欢我就拿回啰。”

    “别别别,送出的东西怎么能收回的呀?”

    “傻丫头,我给你这个比他们的有意义多了。”

    “什么意义?”

    “紧紧的套住你,让你以后不再离开我的身边。”

    。。。。。。

    。。。。。。

    “小子,你说你是不是脑袋瓜子进了水呀?伤都好了,好好的休什么学。”张力说。

    “就是嘛。”小亮杨倩也在旁随声附和。

    “是兄弟就别拦着我。”我说。

    “就因为一个女人?”张力说。

    我没有做声。

    “算了算了,你要休就休吧,当放个长假,不过千万不要忘了你的兄弟们啊?有空就叫我们出去喝杯酒什么的。”张力说。

    “嗯,我会的,不过是一年,我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我怕你们忘了我。”我说。

    “有可能吗?我们这里有这么多脑子,想忘都忘不了啦。”

    而后我们大笑,各有各的无奈。

    拖着行李,回头看仰望学校的校门,默默祈祷。我把某些记忆放在里面,让岁月把它沉淀,然后慢慢吞噬,一年后我回来,相信一切都是崭新的。

    。。。。。。

    我要休学本以为最难过的一关就是我妈,谁知道我妈它没有过问太多就答应了我,如此深明大义,看来天下间最懂得最疼爱自己的还是自己的母亲。

    “妈,对不起,前段时间才让你担惊受怕了,现在又要休学惹你生气。”我低着头说,像极个孩子。

    其实在母亲面前,任何人都是孩子。

    “没什么,我也知道你这段时间肯定是受了不小苦,休息休息也没什么大碍,反正回来后又可以继续学业。”母亲慈爱的对我说。

    “妈,辛苦你了。”我真诚的说。

    “那你以后就要好好报答我了,呵呵……”我妈笑了,拉出了几条藏匿在眼角边的邹文,却让我感觉到异样的美。

    我知道她只想让自己的儿子放松些,别绷得太紧。

    不过,妈,真的辛苦你了。

    如果非得要把自己困在家中,以此来抹掉那一面幽魂,这也不见得就是件好事,即便你再习惯孤独,但终究也摆脱不了静闷透顶。

    一个星期后,我决定要以旅游的方式来重新给自己注入新的活力。

    我报了个省内游,以肇庆鼎湖山和韶关丹霞山的为主的旅游干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选择山水游,对于现在的年轻人来说,旅游最讲究的就是娱乐性,不是去这个主题公园,就是去那个欢乐世界。游山玩水似乎只适合于更老一辈的阿姨叔叔,公公婆婆们。而我却是个例外。

    我对那些山山水水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每每我立足在千山万水之间,那种崇尚自然,渴望返璞归真的感觉会使我的心情无比舒畅,心旷神怡。

    我要的就是这种感觉,我说过要给自己添加新活力。

    第十四章 打击(下)

    丹霞山和鼎湖山,一边是世界不多的典型丹霞地貌,一边是典型的亚热带森林,保存有大量重要的树种。当世界别的同纬度地方是一片荒漠时,这里却是难得的一片绿洲。

    我跟着旅游团首先来到丹霞山上,时值晨昏,山上富有韵律感和层次感的峰林在晨昏霞光的背景下,山群更富有结构美感。

    他山之石高下参差,疏密相生,群峰林立,组合有序。我惊叹于大自然的鬼虎神工,站在这片初晨的阳光中,我恋恋不舍。

    然而时光始终流逝,无论你爱恨与否,我们做的就只能是好好的把握眼前的一切,因为很多东西,错过了,就永远也不能再回头。

    在丹霞山的最后一天,我们来到了赤壁丹崖。由于岁月的消磨,赤壁丹崖上长年累月的流水作用,加上藻类生长被染成袋青色或暗竭色,干燥的红涯上的草类更加是五颜六色,在蓝天,白云,碧水,绿树的衬映下,和谐中产生对比,构成一幅幅多彩的画面,宛如那些色彩分明的青春,明媚而不乏忧伤。

    面对着会与我架心灵桥梁的大自然,我常常能一个人独自冷静的思考自己的过去与未来,比任何时候想得都要理智,开阔。站在鼎湖山的龙潭飞瀑前,眼看着水花溅落在湖面上,我聆听到那种水水之间相互拍击的声音,仿佛他们也拥有无边的生命,他们之间就算不是黏在一起,也能在无意的碰撞中嬉戏玩耍。

    我静静坐到一块石头上,蹑手蹑脚的样子似乎害怕会一不留神就使嬉戏中的水精灵们歇息,我实在不想打破此种悠然的气氛。然后情不自禁的慢慢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我朝着瀑布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我要永远念住此种味道,烙印在脑海里。

    曾几何时,我的脑海承受了太多,也失去了许多。这一次,我要用最原始最不含杂质的东西把脑海轻轻净化。

    这是我和山水间的约定。

    那天我正站在潺潺的溪流边,午后清澈的阳光穿透树叶挥洒在溪流上,泛起熠熠金光,煞是皓眼迷人。我震撼于它的美,然后我迫不及待的想从背包里拿出相机,把这一刻的画面永远定格,记录在相框内。

    于是我把背包不停的翻,不停的翻,却不经意的在一个小口袋里找到了那枚镀银戒指。

    我不是把它放进了房间的抽屉里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在我的背包里。

    我拿起戒指,有点纳闷,也有点精神恍惚,与此同时,雨妍的音容笑貌又不能制止的涌现……

    我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些东西,于是我急急忙忙的把戒指放回到背包里。可能是出于紧张慌忙的缘故,戒指就在要置回口袋的时候却在我手心中滑下,不偏不斜的落入到那媛媛流淌的溪水当中。

    那是我纪念过去一段生命中的仅有一首挽歌,我却把它掉了。

    我慌慌张张的踏入溪流中,腾出双手胡乱的在水底下摸索,甚至来不及把自己的鞋子脱掉,把自己的袖子挽起,就让及膝的溪水湿润了它们,感觉既粘稠又冰凉。

    我心急如焚的摸索,可指尖碰到的总是圆圆滑滑的礁石。

    没可能的呀?明明就掉在这附近。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我把溪流前后的五米都来回摸索了好几遍,可就找不到有关戒指的任何踪迹。我开始越加心急,因为我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脸庞变得越来越滚烫。我想我此时的心情跟一个遗失了自己孩子的妈妈差不了多少。

    就在我不该如何是好的同时,岸上传出了一把声音:“年轻人,够钟赶回旅游巴了,我们还有下一个景点。”

    是我们团中的一位年近六十的老人,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做声,然后继续寻找我的戒指。

    “是掉了什么贵重的东西吗?不要找了,车子一走你就要等到明天才可以离去。”

    “不行,我一定要找到才走。”我掘强的说。

    “如果你跟它还有缘你早就找到了,没缘的话你再找一辈子也是白费心机,你明白吗?”老人平静的跟我说。

    我停了下来,霎时间明白到什么。难道上天经已注定我和雨妍缘尽于此?

    看来命运真的是很戏剧,也很残忍,它连个让我怀念过去的方式也不给我留下。

    我没有说话,只是慢慢的返回到岸上,拿起我的背包,静静的跟在老人后边,往旅游巴的方向走。

    我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片埋没了我戒指的溪流,阳光依旧照皓在它的表面,一闪一闪,从远处看更显抚媚动人,而那枚镀银戒指,连同那些最后的记忆,永远被淹没在那一片惊涛骇浪中。

    。。。。。。

    坐在车上,我很快的就从刚才低迷的情绪中恢复,也许是我真的对于这些过去慢慢趋于淡忘,但我想真正能让我尽快恢复的是大自然那不可估量的力量。试想一下,窗外阳光明媚,青山绿水,鸟语花香,窗内习惯了车声隆隆,机械生活的人们又怎么会不为之而精神抖擞呢?

    我发觉自己失态了,自己的袖子,鞋子还湿漉漉的要命,就连位子都经已被我弄湿了一大半,搞不好可能还会波及到坐在我旁边的那位老人。

    我下意识装作不经意的瞟了他一眼,发现他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我悬着的心好过了一些,心想着这位老人肯定很慈祥,因为刚才他好心的劝我回旅游巴,现在还丝毫不在乎我现在的窝囊态。

    。。。。。。

    汽车平稳的行驶,身后的那一片树林渐行渐远,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次踏上这一块土地,这一走,也许是永远。

    印象中,那位老人和我一样,是形单只影的来参加旅游,而且在旅游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也不见他怎么说过话。下车后已时至黄昏,人们都带着满心的喜悦回到自己的住处,我回到宾馆的第一时间就是走到阳台上欣赏那大自然的壮丽奇观,夕阳低挂在天边,把整个世界点缀的火红火红,就连那云朵看起来也觉得那么的不胜娇羞。

    不经意的往别处看了一眼,发现老人就在我隔壁房间的阳台上,之间的距离只有几步之遥,他也在静静的欣赏那令人心醉的美景。夕阳轻柔的光芒洒落在他的脸庞,映衬起他那几条浅浅的邹文顿时会让你觉得他其实也历尽了沧桑。

    人们常说:一个老人就是一本好书。而眼前这位似乎包含着沧桑意味的老人就更是一本有价值的好作品,倘若我们要听他诉说年轻时那让他意气飞扬的故事,并从中吸取人生宝典之精华,我们就必须要对他细细端详,虚心的做他的聆听者。

    “伯伯。”我边叫边向他招手。

    他转过头来会心的对我轻轻一笑。

    “伯伯,谢谢你今天提醒我回旅游巴,不然我今晚就可能露宿荒野了。”

    “呵呵,没关系,举手之劳。”他再对我轻笑,很慈祥很慈祥。

    “伯伯,你怎么是一个人来旅游啊?婆婆和家人呢?”

    话语是有点直接,但我已铁了心要做他故事的聆听者。

    “年轻人,那你又是为什么一个人来旅游啊?”他平静的说,原来他一直都有留意到我也是孤家寡人。

    一时之间,我语塞了。

    “没什么,就是有点不开心,想一个人出来散散心。”我委婉的说。

    “好啊,大自然是摆脱阴影的最好灵药,来这里散心最好不过了。”他继续说,“知道吗?今天午后我从你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年轻时的影子。”

    我还没问他,他反倒自己说出来了,这样我的好奇心就更大了。

    “是吗?你年轻时是怎样的?”

    “像你这样。”

    “那你又知道我是怎么样的?”

    “都钉在额头处了,失恋样啊。呵呵……”

    不会吧,有那么明显吗?

    “钉在额头处?有吗?没有啊。”边说我还真的边摸摸自己的额头。

    “年轻人,你没必要骗我啊,我是亲眼看着你拿出戒指然后弄掉的。”

    原来他目睹了整个过程,但这也不一定说明我是失恋啊?

    我刚想开口阐明,老人就预先把我打断。

    “年轻人,你想不想听一个故事。”

    “好啊。”我就让他先说,这不正是我和老人攀谈的目的吗?

    “文革中期,有一个普通小伙子和一个出身于名门望族的姑娘相爱,由于身份的差异和族人的阻挠,他们每次会面都要偷偷摸摸的进行,后来小伙子被红卫兵抓去了,姑娘知道后当然心急如焚,说要等他出来。他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机会出来见他的爱人,他不想耽误她的以后,于是他就狠心的托人捎口信叫她不用等,分手算了。姑娘当然不依。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这样一直搁着。五年后,小伙子平安无事的被放了出来,他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见他的爱人,结果却发现她已经结婚两年多了。小伙子很失望,她不是要等他的吗?看来她已经不爱他了。这个小伙子因此失恋了。”

    沉默了十秒,我怔怔的看着老人。

    “完了?”

    “完了。”

    “很普通的一段爱情故事嘛!不过也很真实,那女的肯定是实在等不下去又或者是逼于家人的压力才结婚的,社会都是这样现实的啦。”

    “可能吧!”

    然后又沉默了大概两分钟,我说:“就这个故事了?还有没有其他的故事?”

    “没有了,就这个故事。”他平静的说。

    “不会吧,大伯,你不会说因为故事里的男主人公失恋了,所以就看得出我也失恋吧?除了大家都被你说成是失恋之外恐怕都也没什么关系了。”我带着疑惑不满的说。

    “你知道故事里的男主人公是谁吗?”他没有正面解答我的疑惑,而是跟我说了句毫不相关的话。

    “知道,不就是大伯你啰。”

    其实看他那说话的表情都能猜到八九成了。

    他说了句“知道就好”然后就没下文了。

    “诶,大伯,这跟我是不是失恋还是没什么关系吧?”我真的还是不太明白。

    “我当年也是弄掉了一块玉佩,她送的,当时我特心急,可是越心急我就越找不到它,表情跟你今天没什么两样。人家都已经结婚了,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还是对那块玉佩那么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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