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夏旭东的声音非常冷淡,感觉更像是一种敷衍。
“我很高兴你通过了最后的考验。不久我就会宣布由你就任夏家家主之位,而我则会在夏家主宅养花逗鸟不再过问任何组织里的事。”片刻夏老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没一点高兴意思,只有深深的疲惫。
安澜一愣,随即有些释然。夏家老爷子的身体虽说还算硬朗,但夏家毕竟是黑道世家,大部分生意都见不得光,当中的风险他最能体会。而且道上纷争不断,时刻伴随着各种潜在的危险,就算是当家人也不能免俗,能够全身而退的并不多。与其拖着行将就木的残躯继续在争斗的漩涡中奋战,不如及早退出安度晚年。能够抵御手中巨大权力的诱惑,需要何等强大的自持力啊,想到这里安澜不禁有些佩服夏老爷子。
众所周知,夏老爷子只有两个儿子,夏旭东和夏旭勇,至于暗地里可能存在的私生子登不得台面,也不会有继承资格。两者相比较,明眼人都能看出夏旭东要比夏旭勇出色得多,若是没有意外,家主的位子便是夏旭东的囊中之物,这一点几乎所有人都深信不疑,包括安澜。那么夏老爷子口中的考验是什么,他和夏旭东相处这么久,最后一段日子几乎形影不离,即使如此也没听过考验。
“恩。”夏旭东仍旧是波澜不惊,仿佛家主之位对他来说似乎可有可无。
“后悔吗?”
“为什么要后悔,我只是选择了我想要的东西。”夏旭东的声音异常坚定,安澜听在耳里突然觉得心在隐隐作痛。
“阿勇毕竟是你的亲弟弟,而且kay的死和他并无直接联系,我希望你能放他一条生路。”
kay的死?这么说这不是一场梦而是真实存在的,那他现在又算怎么一回事。还有金茂明明说是夏旭勇为满足私欲出卖了自己,而且证据确凿,怎么老爷子会为他辩驳?
“这算是你认下kay的条件吗?”夏旭东冷笑一声。让安澜愈发迷惑,老爷子给他夏家的名分不是为了安抚众人吗?为什么会成为夏旭东放过夏旭勇的条件?
“对。”夏老爷子直言不讳。无论夏旭勇是否争气,都是他的儿子。
“一箭双雕,看来我真应该和父亲好好学学。”夏旭东的语气充满戏谑,“你放心,我还不至于是非不分。不过无论你怎么为他开脱,他也是间接杀死kay的凶手,我不会杀他,可也不会放过他。”
“你只需要留他一条命就行了。”夏老爷子似乎是妥协了。
“不劳你费心,我自有分寸。”一听夏旭东阴森森的口气就知道夏旭勇的下场一定很悲惨。安澜心中顿时涌现出一丝快感,其实他看夏旭勇不顺眼已经很久了。
“阿东,你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脚步声再次响起,只是几步以后便停下,安澜又听到夏老爷子的声音。
“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夏旭东的声音充满恨意,如果安澜不是确认他说话的对象是老爷子,一定会觉得对方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夏老爷子重重叹息一声,然后安澜听见门被关上的声音,老爷子离开了房间。只是安澜觉得很奇怪,夏老爷子和夏旭东的关系怎么会恶劣到这种程度?
房间里终于又只剩下安澜和夏旭东,尽管安澜拼命的挣扎,但依然没法摆脱束缚,只能等待夏旭东的动作。
“你放心,那个身份只是暂时的,终有一天我会将你应有的名分给你的。”安澜听到夏旭东在他耳边轻轻的说道,然后安澜清楚的感受到夏旭东慢慢凑近他的脸,轻笑一声,“我还欠你一句话,虽然晚了点,但我相信你能听见。kay,我爱你。”
顿时安澜感觉到夏旭东说完话后吻住了他的唇,不同于以往发/泄似的激吻,而是温柔缱绻,更像是一种虔诚誓言。而他同时对夏旭东的那句告白震惊不已。
安澜一直以为他只是夏旭东身边的一条狗,夏旭东给他取的名就知道他的态度。至于夏旭东后来对他不错,甚至将组织事物交给他,那不过是因为他是一只有用的狗而已。再后来夏旭东强要了他,那么他顶多升级成为一种解决主人生理问题的工具。而至始至终,夏旭东要他的时候从没对他说过一句话,更不要提如此深情款款和他告白。安澜心中燃起前所未有的愤怒,想要起身亲口问一问夏旭东的念头占了上风,他猛烈的挣扎,终于他成功的张开嘴,发出了嘶哑的声音。
然而还未等他叫出一个完整的字,就被外界突然进入的空气给呛了一下。安澜猛的咳嗽起来,嗓子顿时火烧火燎的疼。
“杨医生,快来看看,安澜醒了,”耳边又想起一声叫喊,夹杂着明显的喜悦之情。若是夏旭东的话不应该叫他kay吗?怎么会知道他现在名字,安澜的脑子有些混乱。
“水。”干渴的喉咙一直向他无声抗议,遵循着本能他吐出一个字。
很快他被扶下来,一只水杯放在他的嘴边。安澜一饮而尽,又咳嗽两声,脑子渐渐清晰起来。这里是医务室,而扶着他的人正是耿鑫磊。这么说他刚才才是在做梦?真实得让人无法辩驳。
“安澜,感觉怎么样了?”耿鑫磊问道。安澜刚到终点就一头栽倒在地没了声响,吓得他不顾展震豪的滛威冲上去背起他就往医务室跑。或许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展震豪随后也立即来到医务室嘱咐医生赶快救治。当时的展震豪表情复杂,恐怕他也没料到安澜居然坚持跑完全程。
经医生检查后确认只是体力使用过度,脱水昏迷,没什么大碍,大家才松了口气陆续离开。耿鑫磊由于担心主动请假留下照顾他,展震豪异常爽快的批准了。
“没事。”安澜浑身无力,艰难吐出两个字。这次让展震豪着实坑了一次,心里无比的憋屈,有机会的话他一定要报复回来。
“没事的话就回寝室吧,我这里不留人。”一旁的杨伟说话了,一脸不耐烦的表情。
“杨医生,这怎么行?”耿鑫磊急了,安澜的样子看起来非常虚弱怎么可能还有力气回寝室。
“我已经为他检查过了,没有大碍。医务室的床位有限,你还是回寝室吧。”第二句话明显是对安澜说的。
安澜看着不耐的杨伟,心中冷笑不已,不就是怕打扰你和展教官的好事吗?昨晚没折腾够今晚继续,这里倒是个好地方。
“耿鑫磊,麻烦你扶我一把。”安澜本想调侃几句,只是确实太累没那心思。对着杨伟他也觉得不爽,所以支撑着想要回寝室。
“你怎么……算了,算了,你这样怎么回去,我背你吧。”耿鑫磊看着一脸倔强的安澜十分无奈。
“谢谢。”安澜并没有过多的推辞,毕竟他确实没有行走的力气。
尽管耿鑫磊体格不大,可安澜也不算重。一番折腾后耿鑫磊终于将安澜背上,懒得搭理没有责任心的杨伟,径直出了医务室门。
由于专心背着安澜,一路上耿鑫磊没有说话。而安澜则又一次想起梦中夏旭东的行为,他扒在耿鑫磊的背上,对方的背部虽然不大,可有一种让他安心的味道。安澜慢慢闭上眼,此时此刻他心中只有一句疑问,夏旭东,你在那件事里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
章节目录 第十七章
神志完全清醒的时候已是晚上,或许是睡得太久的原因,安澜睁开双眼时,只觉得寝室的日光灯太过刺眼。慢慢坐起身,安澜下意识的用手背护住眼睛。
“你醒了,先喝点水吧。”耳边传来耿鑫磊的声音。
“恩,谢谢。”安澜接过水杯送到嘴边,适中的水温显示着对方的细心,喝到胃里暖暖的很舒服,安澜一气喝完才将杯子还给耿鑫磊。
“你一天没有进食,要吃点东西吗?不过现在食堂已过饭点不会营业,我只能准备这些,凑合吃点吧,明天一早我给你买热粥。”耿鑫磊放好空杯,拿来方便面和蛋糕,“想吃哪种?”
“不用,我吃不下,你再给我倒杯水吧。”安澜说道。在以前特训的日子,起初常常因为无法跟上训练节奏耽误饭点,有时甚至好几天仅靠一点残羹充饥。一天不进食对他而言影响实在不大,况且此时他的确没一点食欲。
耿鑫磊还想劝说,但安澜笑笑示意他确实吃不下,只得起身将食物收起来。不过他并没去倒水,而是冲了一杯豆奶递给安澜。
“把你背回来的时候你又睡着了,不忍心叫醒你所以就让你睡我的床位,不介意吧。”看着安澜打量四周,耿鑫磊解释道。
“怎么会,我还得感谢你送我回来呢。”安澜笑笑,他的床位在上铺,若是让耿鑫磊把他弄上去确实有些强人所难,而且他也是不认窝的。
“安澜,展教官为什么针对你?上一次你和他起冲突也是这样,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吗?”耿鑫磊问道,展震豪尽管对他们要求相当严格,但绝对不会勉强他们做力所不及的事,更不会对他们下那么重的手,偏偏两次对安澜破例。耿鑫磊所期望的分配方向是警队的王牌部门——重案组,对各类异常细节尤为敏感,想不怀疑都难。
“寝室里其他人呢?”安澜似乎没听到耿鑫磊的话,伸头看了看四周问道。
“今天社团活动,他们都去凑热闹了,我留下照顾你没去。”耿鑫磊回答,眼睛直直看着安澜,表示他还等着安澜的答复。
“你希望我说什么?”安澜问道,他当然知道原因,可让他怎么说,难不成告诉耿鑫磊他不是真正的安澜,而是一个叫kay的黑帮老大助手灵魂附体而已,况且安澜和展震豪第一次起冲突的原因他确实不知道,胡编乱造只会让人加深怀疑。他不屑,更不愿欺骗耿鑫磊。
“我了解展教官,他虽然严厉,训练也很苛刻。但他行事光明磊落非常有原则,不会无缘无故刁难别人。以前陆阳因为他父亲的关系处处和他作对,展教官也只是小惩大诫,尽管把他折腾得半死但没一点针对性。可是对你却截然不同,安澜,我不想刺探你的,只是我们是兄弟,你若是有困难说出来我帮你想办法,犯不着和展教官较劲。”耿鑫磊说道。
“你想多了,展教官没有针对我,这一切只是意外,仅此而已。”安澜说道。心里腹诽不已,他不就是稍微展现了一些前世的行事作风,谁知道展震豪会如临大敌一般处处针对他,早知如此他宁可做戏也不想成为他的眼中钉。
“到现在你还想瞒着我,上次是脑震荡,这次是脱水昏迷,下一次又会是什么,你想让我担心死吗?”耿鑫磊有些失控似的冲安澜喊道。
“耿鑫磊,你怎么……”安澜看着耿鑫磊,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激动。
“安澜,有句话我憋在心里已经很久了,不管你怎么看我,我今天一定要说。其实,我喜欢你。”耿鑫磊深吸一口气,盯着安澜说道,脸上甚至出现一丝红晕。
这算是表白的一种?安澜沉默以对,一天听到两个人对自己说爱,即使有一次是所谓的梦境,对他而言比重生还荒诞。
“我是认真的,不是你说的那种冲动。今天看到你倒下去的时候,我觉得心都快跳出来了,背着你去医务室的路上我的腿在发抖,害怕你会出事。”耿鑫磊说道,急切的想把当时的担忧之情表达出来。
“是吗?”安澜的表现依然平静,在他稚嫩的外表下隐藏的是一个成熟的灵魂,而且经历过太多的现实算计,感情对他来说已经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你是不相信还是觉得我很恶心?”耿鑫磊有些丧气,在学校他听过同往的学长,所以确认自己的心意后便迫切的向安澜表白。然而看安澜并无太大的反应,也意识到自己的这段感情确实太过特殊,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他开始莫名心慌,不想喜欢的人因此疏远。
“瞎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觉得你恶心?”安澜拍拍耿鑫磊的肩膀,如果他再不开口,估计这人会胡思乱想。凡是真心对他好的人他都不忍伤害,何况他也是过来人。不过有些话他必须要和耿鑫磊说清楚,“耿鑫磊,我相信你的话,但我给你答复之前,我想问你一句,你准备好了么?”
“准备?我需要准备什么?”安澜没有因此疏远自己让耿鑫磊松了口气,但安澜的话让他很疑惑。
“你应该知道同性恋在一般人眼中意味着什么吧,或许你可以无视某些人的闲言碎语,但无法抵御由此产生的影响。”安澜说道。
“我……”耿鑫磊想要争辩,却发现自己似乎并未想到那么多,之前他仅仅是担心安澜会对自己有看法,未曾去思考其他的想法。
“你想知道展教官为什么针对我?现在我告诉你,因为我无意中发现他是gay的事,知道什么是gay吗?”安澜故意说道。
“他怎么会?”耿鑫磊一时愣住。
“你说你了解展教官,想必也清楚他是什么样的性格,如果不是有所忌惮,凭他的个性何必找我麻烦?”看着耿鑫磊苍白的脸色,安澜继续施压,“你说过你的志向是重案组吧,听说那里的要求很严格,作风不正的人是不会要的,虽然你这算不上作风不正,可是我保证无论你如何优秀,负责人也绝对不会同意接收你。”
“或许我们可以……”耿鑫磊还想说什么。
“看吧,还说不是一时冲动,我可不想当见不得光的老鼠陪你玩场游戏。”安澜冷笑一声,直接盖棺定论。
当初他和夏旭东在一起是因为他们所在的圈子本身混乱不堪,而且他和夏旭东发生关系对他而言是为主人排解生理需求,他们之间根本没可能永远相伴,所以他可以毫无顾忌。但对于耿鑫磊,他们在这方面的认知实在相差太大,通过刚才耿鑫磊的反应,他可以确认耿鑫磊的表白仅是一时冲动,至于将来或许他根本就没想过。虽然他和耿鑫磊称兄道弟关系一直不错,但他没有理由更没有兴趣陪着耿鑫磊让他清楚的认识gay的世界。
安澜的话让耿鑫磊有些发懵,作为一个刚成年的学生,情爱还没搞清怎么可能想得更远,他正想说什么,这时,寝室的其他人回来了。
“安澜,你好些了吧。”陆阳开口问道,在他眼里安澜算是同命相怜的人。其他人也纷纷表示问候。
安澜笑着向众人表示身体已无大碍,同时不顾劝阻回到自己的床铺,众人知道安澜这个习惯也都没在意,耿鑫磊张张嘴最终欲言又止。
大家各自洗漱后躺到床上开始闲聊,无非就是刚才社团活动的事,偶尔会猜测一番明天展震豪的训练项目。安澜趁机让室长帮他请假,今天的事有目共睹,所以室长答应得很爽快。只有耿鑫磊一直一言不发,大家还以为他睡着了。但安澜知道或许今夜他们都不会睡得很安稳。
相继聊了一会儿,大伙儿有了困意,很快寝室里便传出轻微的鼾声。于是片刻后整个寝室都安静下来。
安澜在黑暗中睁着双眼,仔细回忆梦里的情形,梦境里太过真实让安澜不得不信,毕竟他连借尸还魂这样荒谬的事都能发生,那么搞不好夏旭东和老爷子谈论这话的时候他正好在自己的身体里。如果真是如此,那夏旭东暗算他的事算是坐实,然而暗算的理由却不能成立,而且老爷子认他当义子似乎是有条件的,并不仅仅是他所猜想的为了安抚下属。一个个的谜团让安澜的思绪凌乱不堪,尤其是夏旭东最后对他说的话更是令他迷惑不解,他要给他什么名分?还有夏旭东的表白是不是真的,如果是为什么他还要选择暗算他?思来想去还是不是要领,安澜最后是带着层层疑惑睡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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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夏家大宅一处偏僻的角落
夏旭东冷漠的打量着面前和他有几分相像的男人,蓬头垢面,衣衫凌乱的样子显示着男人这两天并不好过。
“夏旭东,你居然敢如此对我,父亲知道后饶不了你。”男人一见夏旭东就红了眼,扑上去吼道。只是无论他如何努力,始终摆脱不了身上的锁链。
“你知道吗?今天早上父亲已经宣布由我接任夏家家主,之后他便直飞欧洲去颐养天年,还顾得上你吗?”夏旭东冷笑吐出让男人为之绝望的话。
“怎么可能?我也是他的儿子,他不会这么对我的,我要见父亲。”男人继续叫道,似乎还不肯放弃希望。
“没用的,我说过他现在在欧洲根本不会理会你,能够留你一条命已是他最后的努力,当然更是我最后的让步。可惜他似乎忘了,有时候活着比死还要难受。”夏旭东说道。
“什么?就为了一条狗,父亲居然发狠抽了亲生儿子一顿鞭子,从此不管不顾,而你夏旭东更是丧心病狂企图囚禁你的弟弟。”男人指着夏旭东一脸的难以置信。
“你错了,父亲犯不着为一条狗教训自己的儿子,他打你只是因为你没有通过继承人的考验,他是恨铁不成钢而已。至于我……”夏旭东脸上多了一丝狰狞,“虽然kay是我的狗,但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你那么肆无忌惮对付他,不就摆明和我势不两立吗?真是可惜,最后一败涂地的是你,而我的损失既然无法找老头子算账,只好在你身上找回点补偿。”
“就算继承人考验你通过又怎样,少了最得力的臂膀你也不好过吧,不知道要花多少功夫才能培养出如此厉害而又忠心的狗。我可要好好感谢那个给了一枪的人,让我即使落得这种下场也还能为这事高兴一下。”夏旭勇眼中出现一丝惊恐,但嘴上功夫依然犀利。
“是吗,既然要感谢我就拿出点诚意来吧。”夏旭东一挥手,几个人立即拿出各种刑具进了房间。
“什么!夏旭东,没想到你居然……,你t就是个畜生。”夏旭勇退缩到角落里,这时他真正感到什么是恐惧,然而纵使他如何躲避,仍旧无法阻止向他围拢的人,任凭他声嘶竭力唾骂也无济于事。
夏旭东平静的离开,对身后传来的夏旭勇的惨叫声无动于衷,天空飘起小雨,冰冷的温度将他的心一层层冰封。他发出一声惨笑,父亲,你做到了,这次考验的结果堪称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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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所有人早早起床晨练,安澜一人在寝室睡得昏天黑地,这时某处隐隐传来一丝食物的香气,由于昨天一天没吃任何东西,早已饥肠辘辘的他理所当然被这味道所吸引。茫然睁开双眼,从被窝里爬起。正想开口询问是不是耿鑫磊给他带回了早餐,一个高大的身影进入在他的视线。
展震豪,他怎么会在这里?安澜一个激灵,脑子瞬间清醒。
章节目录 第十八章
见安澜醒过来,展震豪转身将手中的食品袋扔到桌上,然后随手拖了张凳子坐下。他没有开口,但视线一直未离开安澜。现在是晨练时间,展震豪特意挑这个时候显然是想和他作一番探讨。
对方既是有备而来,自己当然不能匆忙面对。由于寝室里其他人不在,安澜也不用装腔作势,很快将自身整理完毕然后坐到展震豪旁边。
“先吃东西,就当是我为昨天的事道歉。”展震豪指指桌上的袋子,面无表情的说道。
安澜将袋子扯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和豆浆,昨天一天没吃东西,胃不断提出抗议,于是安澜毫不客气的抓起一个包子塞进嘴里。不愧是教官,待遇果然和学员不一样,包子的肉馅比起他之前在食堂买的要货真价实得多,豆浆也更浓一些。安澜一边腹诽,一边快速将所有的食物消灭干净。
喝完最后一口豆浆,安澜满意的打了个饱嗝,看着展震豪依然面无表情的脸,不由的翘起嘴角。先礼后兵,他已经接受了对方的大礼,接下来是不是就来真格的了。
“展教官,你我都是爽快人,不必来这些虚的,你的道歉我接受。还有什么直接说吧。”安澜把喝光豆浆的空纸杯扔进垃圾筐,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说道。
“很好,我喜欢爽快人。”展震豪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表情渐渐严肃起来,“第一个问题,你是谁?”
你是谁?这三个字让安澜一惊,最初的想法是对方发现了自己的身份,但很快安澜便推翻了这个念头。展震豪是一位军人,所谓的灵魂之说在他的眼里无疑是装神弄鬼,或许他脑海里可以产生无数异想天开的推理,但绝对不会掺杂一点非科学的东西。想到这里,安澜的略微紧张的心情很快平静下来。
“我不明白教官的意思,如果教官是想检查我的学生证,我只能说抱歉,昨天出门不慎遗失了,不过我想学校应该会帮忙补办的。”安澜似笑非笑说道,只要他不主动交代,谁也不能否定他的身份。
“也许我应该换一种说法,你不是之前的安澜。”展震豪说道。
“我很好奇教官得出这个结论的依据。”安澜说道,果然他和原主之间还是有着差距的,想要替代一个从未知晓的角色,无论是多么出色的伪装高手也无法做到十全十美,何况安澜一开始并没打算按照原主的生活作风行事。
“我熟悉我的每一个学员,你和之前的安澜判若两人,至少他在我面前绝不会如此从容不迫。”展震豪说道。
“展教官的意思是我们俩被掉包了,我不过是个披着相同皮囊的冒牌货?”安澜一挑眉,从某种意义上他说的实话,只是没有人会猜到他的想法。
“我查过你,你的履历从头到尾无懈可击,就算你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兄弟,可你性格转变期间全是在校内,我承认学校的警备能力确实不如真正的部队,但想要调换一个大活人不留一丝破绽除非整个学校的人都是内应。你并非不能出校,真要互换为什么不选在那个时候?”展震豪的推理头头是道。
“那你想表达什么?”安澜问道,既然几率不大的双胞胎掉包的理论无法找到依据,那么几率更小的整容也就更加无从说起。这样一来,展震豪之前问他是谁似乎是白问。
“我记得你是在我失手打了你之后才转变的。”展震豪意有所指。
“所以呢?”安澜也不蠢,隐隐猜到展震豪的意思,
“你是安澜的第二人格吧。”这一次展震豪的语气充满肯定。
“是又如何,教官打算把我送精神病院吗?”安澜笑着说,似乎一点没被拆穿的担忧。果不其然,人格分裂说虽然也不怎么靠谱,但比起荒谬的借尸还魂显然更有说服力,毕竟这是世上本就存在的情况,并且有着先进的科学依据。
“我没那闲工夫。”展震豪一挑眉,这种事若是本人不配合,他即使想也实现不了。
“既然教官已经知道真相,那么接下来准备怎么处置我呢?”安澜说道,算是间接承认展震豪的推测。其实情况也差不多,只不过他这个所谓第二人格带着前世的记忆,而主人格不知所踪而已。既然展震豪如此给面子为自己圆谎,当然也要适当的配合才行。
“失手打伤安澜以后,我就一直在想那些人为什么会选中他,现在看来是根据的。或许你的表人格自始至终只是个幌子,你才是最后的王牌。要知道安澜的身体并不好,性格也比较懦弱,我很好奇他是靠什么熬过一次次艰苦的特训,直到昨天我才明白其实一直以来出现在训练中的人应该是你。说实话我很佩服你的韧性,只是我不明白,你既然隐藏得那么深,为什么会突然出来,难道是我那次伤了你以至于你的表人格无法维持,才使你不得不出现。”展震豪说道。
“此时此刻我更想知道教官对我的最后结论。”安澜说道。刚才展震豪的话里隐隐透出原主受伤的原因,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争执,没想到原主居然还隐藏着不少秘密。不过他不急,想要赢这场谈判,他必须要掌握住更多的筹码才可以。
“安澜,我不知道你是怀着什么目的来到警校的,如果是打算进入警务人员内部窃取情报作违法行为,我会毫不犹豫的处决你。不要怀疑,我有这个能力。”展震豪的表情十分严肃,“然而即使确认了你有第二人格,可我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你的目的性,我不想冤枉好人,更不想让坏人得逞。所以……”
“所以……”安澜微笑,他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关注结果。
“所以你退学吧。”
退学,安澜不觉得意外,这似乎是最好的处理方式,既能保全警队的干净无暇,又不会因为他的异动造成冤案。
“理由呢?”安澜笑得云淡风轻,展震豪的价码基本算是开出来了,现在正是讨价还价的时间。
“有杨医生的证明,你不适合剧烈运动,也就是说你现在的身体已经不能再接受任何特训,与其过不了测验不能毕业,不如趁早另寻一条出路。”展震豪早有准备,将一纸证明放在桌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没想到教官也会弄虚作假,看来是打算赶尽杀绝了?”杨伟是展震豪的姘头,自然是他怎么说就什么开,而且自己一直在训练中的表现确实不好,几乎是勉强达标。这一次虽说是展震豪有意刁难,但他为此休养了整整一天,其恢复能力有目共睹。这张证明就算作假,恐怕信得人也非常多。
“只是相互给彼此一个机会而已。”展震豪又恢复了面无表情,仿佛认定安澜不会反驳。
“是吗?可我却感觉不到你有给我哪怕一点机会的迹象。展教官,你说过我和表人格截然不同,所以我不会那么懦弱任凭别人决定我的人生,让我退学对你而言是给我一次改正的机会,可对我来说这是一场侮辱,我若就此认命那不就坐实我来警校确实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吗?”安澜冷笑,这事看起来似乎木已成舟,可他却不打算坐以待毙,前世的身不由己让他重生以后无比渴望今后的人生必须由他决定,任何人都休想干预。
“如果你坚持的话,我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不要挑战我的耐性。”展震豪怒道,浑身散发出杀气,对于他的身份,不着痕迹杀掉一个人太容易。
“展教官,你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如果是普通人估计早就吓趴在地,但安澜之前真正有过无穷的生死经历,对于展震豪的杀气熟视无睹。
“真有勇气,我突然很想知道你凭什么坚信我不敢对你下手。”展震豪伸手捏住安澜的脖子,只要微微一用力,凭着他的技术完全可以轻易拧断。
“你是一个军人,不会容忍自己身上有过某些污点。”安澜面不改色,他在赌,赌展震豪对自己军人名誉的看重。
“哈哈哈,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展震豪忽然放开安澜,哈哈大笑,片刻后继续说道,“我不能违反我的原则,给我一个可以无视你留下的理由。”
“展教官,我的理由很简单,我并不是一开始就出现的,我出现在确切的说是你对表人格动手的那一刻。”安澜一字一句说道。
“继续说。”展震豪不置可否。
“虽然我不知道表人格去哪儿了,但我并未继承表人格的记忆,也就是说我是一个独立的人格。不受任何人支配。你刚才说你之所以失手打伤表人格是因为他认为他可能是某个势力特意派遣来的卧底,这一说法我无从辩驳,所以为了表示我的决心,我希望亲自调查这件事,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安澜坚定的说道,不弄清楚原主的情况展震豪一定不会放心,这是他的责任。
“你想怎么做?”展震豪问道。
“我可以退学,毕竟无论如何你是不会让我留在学校,可我希望我的退学只是一种必要的形式。”安澜说道,他的意思再清楚不过。说到这里不免有些自嘲,他这算是自甘堕落吗?
“你的意思是……”
卧底。
章节目录 第十九章
又是新的一天,清晨时分,所有人和往常一样早起开始晨训,唯独安澜依然以病假为由留在寝室。安澜的假是展震豪批准的,一连几天不用晨训让大伙儿很是羡慕,只有耿鑫磊担忧的眼神一直没有改变过。然而谁也不曾料到今天安澜会离开学校。此时的他在寝室里并不是休息,而是在收拾行李。
尽管对安澜来说他完全可以什么也不要直接走人,但出于对原主的尊重,安澜还是仔细的整理着需要带走的东西。生活用品,床铺被褥全是学校发的,似乎没必要带走。书籍课本,复习资料估计今后用不着,理所当然放弃。由于是男孩子加之经济条件较为窘迫,安澜也没有多余的消遣品可以带走。一系列收拣下来,安澜发现属于他的家当仅仅只有几件旧衣服而已,于是连同一些杂物全部塞进同样陈旧的背包,这样就算齐全了。将背包背上,安澜准备出门办理手续。
离开之际,安澜再次打量一遍自己住过的寝室,虽然在这里的生活时间只有两周,但却有着前所未有的安定,以及能够畅所欲言的同伴。安澜的下铺就是耿鑫磊,重生以来认识的第一个人,也是第一个真心诚意扬言要罩着自己的人,想到他前日的表白,安澜轻笑,那样冲动的他却是无比真诚。若是自己和他可以一直相处下去,没准哪天还真可以考虑一下接受他,当然前提是他和之前一样的坚定不移。然而世上不存在如果,他最终还是要和他分开,踏上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也许有一天他们会成为最要好的同事,但目前看来他们之间成为对头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至于其他人,或多或少给自己留下的记忆,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吧。安澜想了想,放下背包,拿起扫帚和抹布,将整个寝室打扫得一尘不染,然后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