岤!吴图一声闷哼,蜷卧的身体一战,一颗银光闪闪的肩形银弹,恰好斜斜的嵌在吴图的左
腰眼上,不深也不浅!
富丽英和马云山等人,看得一愣,俱都面色微变,他们这才惊觉到这位艳如桃李的邓姑
娘,竟有如此强劲的腕力?江天涛早在龙宫湖畔就领教过了,因而并不觉得惊奇,但受过邓
丽珠救命之恩的彩虹龙女,突然想起尚未正式邓丽珠致谢的事。
于是,心中一动,急步向富丽英走去,正待悄声说什么,地下的吴图,已是满头大汗,
吁吁直喘,一双鹞眼,怨毒的望着邓丽珠,左手猛的去抠那颗银弹。
邓丽珠冷冷一笑,道:“吴图,莫说你抠不下来,就是抠下来也不能将岤道解开。”
果然,吴图的左手,非但没有抠下来,反而,浑身颤抖的更厉害了。
邓丽珠柳眉一竖,突然怒声问:“说不说?”
吴图痛苦的已无法忍耐,豆大的汗珠,已由他的老脸上滚下来,只得咬着牙,喘着气,
恨声道:“好,我说…”
邓丽珠哼了一声,即由椅上立起来,举起弹弓,就在吴图的后腰上,轻轻一敲,噗的一
声,银弹应声弹起来。
紧接着,弓梢一挑,纤手一绕,银弹恰入手中。
这手敲弓解岤,邓丽珠作得乾净俐落,轻巧灵活,充满了幽默意味,因而不少人哑然笑
了。
邓丽珠强自忍笑,坐回椅上,再对铁盘子怒声道:“快将来此的经过报告给富帮主!”
吴图一面喘息,一面怨毒的望了江天涛等人一眼,恨恨的道:“那夜在湖面交手,船上
六人,仅老夫一人没有中弹,由于小船正在冲出“龙眼漩”外,老夫自知势孤,只得伏身在
船舷裹面,一俟小船奔向另一龙眼漩的一瞬间,老夫迅即取起木桨,猛力一拨,小船立即奔
向北岸!”
富丽英黛眉一蹙,插言道:“你来“青元观”多久了?
吴图故意摇摇头道:“已记不得了!”
彩虹龙女看得有气,不由怒声道:“你与此地的观主有何渊源?”
吴图身上的痛苦想是已经解除,脸上的神色又顽强起来,这时见彩虹龙女发问,索性仅
摇了摇头。
皇甫香轻哼一声,也怒声道:“由“龙宫湖”到九道山,这中间不知要有多少道观,你
为何偏偏跑到此地的青元观来隐身?”
吴图不答,反而将眼睛阍上了。
富丽英一见,即对元子健一挥手,沈声道:“元堂主,推出去吧!”
元子健不敢迟疑,恭声应是,立即指挥着两个香主,将吴图挟出室去。
就在这时,院门外突然响起一声中气充沛的“无量寿佛”!江天涛等人循声一看,只见
一个头戴九梁道冠,身穿水火道袍,手持一柄灰鬃拂尘的老道,率领着四名小道,正由门外
走进来。
众人细看老道,平眉细眼,高颞削颊,几根黄胡须,长仅五寸,佯装出一副仙风祥和神
色。
杜靖云一见老道,即向富丽英恭声道:“启禀帮主,敝师叔“浮尘”道长来了!”
富丽英微颔螓首,即由椅上立起来,迳向室外迎去。
江天涛等人,也纷纷立起身来。
“浮尘”老道,一见被两个香主挟持着走出室外的“铁盘子”吴图,面色一变,顿时楞
了。
接着,双目冷芒一闪,心中恍然大悟,立即宣了声佛号,面向元子健,朗声说:“施主
请稍等!”
说罢,迳向室门急步走去。
元子健暗向两个香主挥了一个“稍待”手势,挟着闭目不语的吴图,暂时停在一族青竹
下。
浮尘老道急步走至门前,即向一身金衣的富丽英,微一稽首,朗声说:“欣闻帮主驾
临,浮尘迎送来迟,倘望帮主恕罪!”
富丽英淡雅的一笑,道:“丽英顷闻贵观“女儿泉”,名传天下,今日路经宝山,深感
机缘难再,特来一瞻古迹,尚祈观主莫怪。”
浮尘强自哈哈一笑,道:“帮主莅临,欢迎尚且不及,焉有见怪之理!”
说话之间,举步入室,游目一看,心头不由一震。
尤其看到霜眉银髯的马云山和宁道通,赫然立在一个丰神飘逸的蓝衫少年身后,面色立
时一变。
他以责怪的目光,觑目看了一眼惴惴不安的杜靖云,接着,面向富丽英,故作惊异的
问:“这位少侠是?……”
富丽英急忙代为引介,肃手一指江天涛,道:“这位就是九宫堡的江少堡主!”
浮尘老道,故作震惊之态,朗声一笑道:“原来是新掌九宫堡的江少堡主,失敬,失
敬!”
说罢,单掌稽首,连连躬身。
江天涛也谦和的拱手一笑,道:“贸然造访,尚请观主海涵!”
浮尘老道连忙谦逊道:“岂敢,岂敢,诸位大驾光临,寒山增光,小观生辉,贫道雀跃
不已。”
说话之间,重新落座。
浮尘老道关心吴图的安危,即向富丽英谦和的问:“小观香火道“远玄”知何事冒犯了
富帮主?”
富丽英淡雅一笑,不答反问道:“请问观主可知贵观“远玄”的底细?”
浮尘老道,佯装一愕,故意迷惑的道:“达玄来观不久,详情贫道尚未询问!”
富丽英淡淡一笑道:“他就是本帮龙宫湖分舵上的刑事香主吴图,绰号人称“铁盘
子”!”
浮尘老道,故作震惊,轻“啊”一声,佯装发愕。
彩虹龙女在傍冷冷的插言道:“他是本帮畏罪潜逃的叛徒!”
浮尘老道身躯一震,故意脱口道:“竟有这等事?”
富丽英凤目一转,即对彩虹龙女道:“珍妹,将吴图的罪状说出来,让浮尘观主听一
听。”
彩虹龙女恭声应是,即对浮尘老道沈声,道:“本督察奉命巡视龙宫湖,暗访沿途渔民
私隐,到达未及两日,控告吴图的信件,竟有数十件之多……”
说至此处,浮尘老道平眉一蹙,佯装不信,再度迷惑的道:“竟有这等事?”
彩虹龙女哼了一声,继续道:“吴图在“龙宫湖”沿岸,j污渔女,欺压渔民,强征苛
税,占人田地,无恶不作其极……”
浮尘老道轻“噢”一声,以恍然似有所悟的口吻,插言道:“达玄来到本观,循规蹈
矩,深居简出,经常跪在大殿祖师座前,诵经祈祷,原来他是在神前忏悔,要下定决心痛改
前非啊……”
富丽英一听,心知不妙,知道浮尘在施狡计,急忙接口道:“既然吴图已有忏悔之意,
本帮不为己甚,着即押往房县分舵,即送内方山,待星子山“龙苜大会”结束,再押总坛审
讯……”
浮尘老道听得浑身一战,面色立变,慌得急声道:“帮主,小观乃清静佛地,终日奉佛
诵经,最易发人清醒,“达玄”如留在小观……”
富丽英也末待浮尘话完,淡淡一笑道:“本帮创始以来,对叛帮犯律的帮众,均处以应
得之罪,吴图违律事件,尚末详加调查,如果罪证不足,仍应恢复其香主职称,即使略有过
犯,看在观主的情份上,亦应从轻发落,给他一个自新的机会!”
浮尘老道心知不妙,正待再说什么,富丽英已向室外,威棱的沈声低喝道:“元堂
主!”
立身室外的斑豹堂主元子健,闪身对正室门,抱拳躬身说:“卑职在!”
富丽英突然一挑黛眉,沈声吩咐道:“着即派员将吴图押至房县分舵,星夜送往内刀
山!”
元子健那敢怠慢,朗声应了个是,即向两个香主一挥手,挟着“镦盘子”吴图,匆匆走
出院外。
浮尘老道看得目瞪口呆,望着院门久久回不过头来,他知道要想留下吴图是绝不可能
了。
江天涛莞尔一笑,故意惋惜的问:“浮尘道长既然知道吴图是三钗帮的叛帮之徒,为何
又让他出观迎接富帮主?”
浮尘老道想是正为此事懊恼,不自觉的一跺脚,道:“我当时只说有贵客到达,要他先
代我接待一下,竟忘了……”
江天涛淡淡一笑,接口说:“竟忘了他是三钗帮的叛逃香生了?”
如此一接口,浮尘老道顿时惊觉失态,急忙摇手分辨道:“不不不,贫道根本不知他是
富帮主的属下……啊啊……吴图果真有罪,当然应该详加调查!”
朱彩鸾一心想着永驻娇艳的“女儿泉”,对吴图的突然出现,早已等得不耐,这时再也
忍不住偛言问:“请问道长,贵观的“女儿泉”在什么地芀?能否让大家去看一看?”
“浮尘”老道,正感无法下台,救吴图既然无望,也就不去管他,这时见问,急忙连声
道:“当然可以,当然可以,诸位请随贫道来!”
说罢,即由椅上立起来,侧身前导,迳自走出室外。
富丽英向着江天涛一肃手,并肩跟在浮尘老道身后!于是,一行人众,出了院门,沿着
长廊,迳向深处走去。
这时,大殿的前廊上,二殿的广院中,已经有了三三两两的老道活动,但每个人的神色
都透着几分诡秘!
江天涛游目一看,发现青元观范围的确不小,神殿三进,房舍连云,的确是座宏伟的道
观。
打量间,已到了第三进大殿的广院前。
只见广院中央,筑有一个直径六尺的心池,池中一方三尺有余的奇形岩石,一股清泉,
迳由石尖上射出来,弧形坠进池内,水珠四溅,潺潺有声!
---------------
第七章 礼让武当
恰在这时,小李广已喜攸攸的走进厅来。
金剑英急忙改变话题,风趣的笑对众人道:“难怪钟老弟十分乐意照顾鞍辔马匹,原来
这其中另有文章……”小李广心虚,首先脸上一红,接着笑声解释道:“我今天没有任何目
的,纯粹是去看你一手上演的好戏!”众人听得目光一亮,不由齐声关切的道:“怎么
样?”小李广有些不不好意思的道:“金大侠真作孽,现在富帮主那边已闹得一团糟,警卫
少女们忙着上茅房,大小头目们,跑到野地里蹲着站不起来……”说话之间,迳自坐在为他
准备的空位上。
江天涛和马云山等人一听,眉头不由蹙在一起了。
金剑英却淡淡一笑道:“你们先别为别人忧急,想想,假设不如此,现在野地里蹲着的
人不是他们,极可能就是钟老弟你!”小李广笑着道:“我虽然阅历浅鲜,但却还不敢喝青
元观中的冷水强身,补肾!”全剑英却正色说:“至少朱姑娘饮了一口!”说此一顿,发现
朱彩鸾的娇靥上,一阵青一阵红,急忙改口道:“而且,这次他们计不得逞,在懊恼之下,
也许会想出更狠毒的诡谋在前途等着我们……”话末说完,马云山和宁道通二人已连连颔
首,肃容机声道:“金老弟说得有理!”江天涛心地淳厚,不由剑眉一蹙道:“可是那些弟
兄和女香主们是无辜的……”金剑英捻着短须道:“这一点少堡主可不必担心,富丫头恐怕
早已命杜靖云那小子去取解药了。”如此一说,小李广立即点头笑着道:“不错,梅妺方才
说,富帮主十分震怒,杜靖云知道事体不妙,已经拉了匹马,悄悄的去取乐了。”众人一
听,小李广口称“梅妺”知道说的是段玉梅,金剑英不由迷惑的道:“怎么,杜靖云那小子
没有闹肚子吗?”小李广风趣的笑着道:“他身先士卒,喝的比谁都多,情形可想而知
了。”说此一顿,突然摇摇头,感慨的道:“梅妺还说,许多警卫少女和大头目们,都在埋
怨说,你们几个老江湖不喝,他们也绝不敢喝那么多!”众人一听,真是啼笑不得……就在
这时,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剥剥”的叩门声!
金剑英的目光一亮,即对邓丽珠,含笑道:“只有你!没喝泉水,你就辛苦一下,去应
门吧!”邓丽珠光是一怔,随着恍忽大悟,于是娇声一笑,欣然应好,急忙起身,迳自向院
门走去。
江天涛等人俱都停杯落着,静静的望着邓丽珠向院门走去。
邓丽珠前进中,早已想好了主意,来至院门,伸手拉门,轻轻将门打开一道四五寸宽的
门缝,向外一看,竟是一个劲装背剑少女。
背剑少女一见邓丽珠,立即抱拳恭声问:“请问姑娘江少堡主可在?”邓丽珠的柳眉微
蹙,点点头道:“少堡主正在休息,你有什么事吗?”背剑少女恭声道:“奉帮主之命,特
来这面看看可有什么事情吩咐?”邓丽珠佯装迟疑,最后,故意摇摇头道:“没有什么事,
请你代少堡主谢谢帮主好了!”背剑少女看了邓丽珠的神色,心中似是已明白是怎么回事,
立即躬身应是,又看了一眼邓丽珠,转身走去。邓丽珠心中暗笑,直到背剑少女的背影,在
前面房角处消失了,她才闩好院门,走回小厅。
江天涛一见邓丽珠,首先忍不住:“来人是谁?”邓丽珠“噗嗤”一笑道:“一个女警
卫,想是来探探口风!”金剑英捻发一笑道:“不出片刻三个丫头中,一定会来一个!”朱
彩鷿不解的问:“为什么?”金剑英立即风趣的道:“看看我们这边究竟有几个一直蹲在茅
厕里呀……”话末说完,众人同时发出一阵哈哈大笑,笑声未完,院墙上突然现出一道碧
影!
众人敛笑一看,正是“彩虹龙女,”萧湘珍。
金剑英举手一指楞在墙头上的彩虹龙女,笑着说:“怎样,来了吧!”朱彩鸾和邓丽珠
早已起身迎出厅去,江天涛等人也纷纷由椅上立起来。
彩虹龙女飘身而下,一脸迷惑的向着前厅走来。
朱彩鸾和邓丽珠,同时笑着道:“珍妹妹,快请厅上坐。”彩虹龙女却依然迷惑的问:
“朱姊姊和三位前辈,为何仍坐在厅上饮酒?”金剑英立即朗声一笑道:“萧丫头,你忘了
我们这里有位神乎其技的神医在这里吗?”说着,举手指了指江天涛。
众人一听,知道金剑英是在暗射江天涛,飞骑拜山,为萧湘珍诊病的事,因而,俱都愉
悚的哈哈笑了。
彩虹龙女何等聪明,焉有听不出金剑英的话中含意,不由羞得红飞耳后,只得忍笑嗔声
道:“哼,这件事八成与金老前辈有关,因为在“青元观”静室中,晚辈就一直没看到您的
影子!”金剑英一听,立即笑着道:“你这丫头果然厉害,我担心的就是瞒不过你!”说话
之间,朱彩鸾已给彩虹龙女移来一个座位,同时由马云山将全般经过说给彩虹龙女听。
彩虹龙女听罢,望着金剑英,撒娇似的嗔声道:“这件事要是让那些腹泻的女警卫、女
香主们知道是金前辈的杰作,她们一定会前来不依!”金剑英一听,立即就倚老卖老的哈哈
一笑道:“所以这件事得要你严守秘密呀!”彩虹龙女无可奈何的说:“看来明日只好休息
一天了!”第三天,晨空阴沉,飘飞着濛濛毛雨。
由于会期迫近,江天涛和富丽英只得率领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继续西进!
富丽芵深锁黛眉,略带懊恼之色,杜靖云和元子健,垂头丧气,沉默不语,似是因腹泻
尚未恢复体力。
再看那些背剑少女,和大头目中,也有不少人精神萎靡,似是大病初愈。
江天涛和马云山等人,绝口不谈“喝灵水”的事,也没人敢问这些经验丰富的老江湖
们,是否也泻了一整天的“稀”!
彩虹龙女和邓丽珠,以及朱彩鸑,三人也是心照不宣!
进入陕南和川北的交界地,河多风大路崎岖,大队人马行动,尤为不易,有时由头至
尾,迤逦二三里!沿途大城小镇上,酒楼茶肆中,俱都谈论著星子山“龙首大会”的事情,
可谓妇孺皆知。
在那些参加过大洪山“以武会友,”的武林英豪口中,江天涛已成了天下无双,功力盖
世的神奇人物。
不少人揣测九宫堡在这次龙苜大会中,一定高升第一把金交椅,年少英伟的江少堡主,
就是今后五年的武林霸主。
朱彩鸾和邓丽珠听到这些绘形绘色的传说,芳心高兴,暗自欣喜。
彩虹龙女萧湘珍,更是暗暗感激,这些义务宣传者,因为,江天涛尚末参加龙首大会,
便已经声名大噪,人尽皆知了。
皇甫香听了这些炫赫人心的传说,不由暗叹命薄,九宫堡“少夫人”的荣衔,今生是休
想了。
富丽英对江天涛短短的三个月中,便成了震惊武林,名满天下的少年俊杰,由衷的机
佩,并向他祝贺!但是,万人瞩目的江天涛,他那两道斜飞入鬓的剑眉,却再没有舒展过,
而马云山、金剑英和宁道通三人,也变得神色凝重,忧心仲仲了。
因为,“树大招风,名大遭嫉”在新掌九宫堡而尚末在龙苜大会上定级列名的江天涛来
说,并非是福。这样,很可能遭遇到更多人的挑战,阻挠,和暗中打击。
进入岚皋县境,官道上行人骤增,俱是奔向星子山参观武林中最隆重的龙首大会的各路
英豪。
沿途不少是由大洪山赶来的武林人物,一见大队领先头马上的江天涛,立即欢呼相告。
钦敬江老堡主,而欲睹江少堡主丰采的群豪,便立时风涌过来,有的恭维,有的高叫,
有的自我介绍,闹得江天涛,头晕目眩,不知如何应付才好。
渡过任水河,距离星子山尚有一百五十里,而会期仅余两天了。
马云山、金剑英和宁道通三人,个个忧心如焚,暗自焦急。
因为,尚有许多繁褥的仪节和应办的事宜,必须在明天落日前,办理完毕。否则,便丧
失了入会的资格。
尤其,星子山万圆近百里,尚不知少林派给分配的是那一个住区。
渐渐,官道拥挤,行人接踵,俱是由四面八方汇集来的武林豪杰。虽然都是一个方向,
但马匹已不能奔驰。江天涛、富丽英,以及马云山等人一看这情形,俱都慌了,最后决议,
星夜赶路,越野飞驰。
一夜疾奔,人倦马疲,在东方一片朦胧的曙光中,终于到达了“星子山”东麓的一座大
镇前。
就在这时,数十丈外的镇口道路边突然跃出两人,其中一人挥臂高呼问:“前面来的可
是帮主?”呼叫声中,如飞迎来。
“三钗”一见,凤目同时一亮,皇甫香脱口欢声道:“英姊姊,恐怕是紫阳分舵的荣舵
主!”富丽英兴奋的“噢”了一声,立即加快了马速。
江天涛凝目一看,只见当前一人,是个身材修长,目光炯炯,显得极精干的青衣中年
人,想必是紫阳分舵的荣舵生了。
跟在荣舵主身后的,是个灰衣劲装汉子,想必是个香主或执事。
打量间,青衣中年人和灰衣壮汉,已奔至近前。
江天涛和富丽英等人,同时制缰停马。
马前两人,立即抱拳躬身,朗声道:“紫阳分舵主荣道光,暨执事崔效良参见帮主,统
领和总督察!”富丽英马上欠身,同时和声道:“荣舵主辛苦了,快来见过九宫堡的江少堡
主。”荣道光和崔效良听说青马上英挺潇洒的蓝衫少年,就是脍炙人口的江少堡主,不由在
施礼参见时多看了几眼。富丽英一俟见礼完毕,立即关切的问:“我们分配的是那一区?”
荣道光躬身道:“荒字第三区!”马云山急忙催马向前,抱拳谦和的问:“请问荣舵主,可
知本堡分配的是那一区?”荣舵主看了马云山一眼,急忙回礼,道:“贵堡负责连络的是
“飞蛟”邓老英雄……”话末说完,马上的邓丽珠,情不自禁的欢声道:“我爹已经先到
了!”荣道光看了艳丽如花的邓丽珠一眼,继续道:“贵堡分的是“新”字第一区,在南
麓,由正吉镇入山!”马云山一听,不由楞了,由东麓到南麓至少向有数十里路,最快也要
中午赶到。
彩虹龙女是参加过龙苜大会的人,因而关切的道:“涛哥哥,你们得赶快进入指定的住
区,尽快向主办大会的少林派报告你已到达的消息。”江天涛表面沉着,内心十分焦急,他
早已看出事态严重,飞驰疾奔了一夜,还要再赶数十里地,人马的困倦,可想而知。
这时经彩虹龙女一催,即向富丽英一拱手,含笑平静的道:“沿途多蒙帮主照顾,盛情
留待会后再谢了。”富丽英谦和的一笑,道:“少堡主太谦逊了,丽英处处叨光,正该感谢
少堡主,明日大会场上,尚请少堡主多予兼顾。”江天涛朗声一笑,道:“彼此,彼此,明
日再会!”说话之间,朱彩鸾、邓丽珠等人,早已粉纷拨马,齐呼再会,放开马缰,直向南
麓驰去。
山麓多石,不易放马飞驰,而草多平坦的地方,又被来自三山五岳的英雄豪杰搭满了帐
蓬,到处拴着马匹。江天涛看了这情形,心中暗自焦急,而马云山和金剑英,以及宁道通三
人的脸上,已急得汗水直下了。
朱彩鸾、邓丽珠、小李广只是默默的跟着疾驰。
七人的座马,除了江天涛的小青,邓丽珠的小红微微见汗外,其余五马,已是通体如洗
了。
中午时分,七人才赶到东南麓,由于明日即是会期,所有参加龙苜大会的门派帮会,均
已进入指定的住区,是以没有遇上其他门派的首领和高手。
绕过一座上角,前面即是一座大镇甸。
马云山首先忍不住期望的说:“希望前面就是正吉镇!”如此一说,众人的目光俱都渴
望的注视着镇前街口上。
蓦见邓丽殊的杏目一亮,脱口连声欢呼:“爹,爹,我们在这里!”欢呼声中,纵马向
前冲去!
众人虽然没看到邓正桐的人影,但是每个人不自觉的挥鞭催马,紧跟着邓丽珠奔去。
镇前一声发泄性的怒喝,三道快速人影,迳由一片营地中,如飞驰来。
当前一人,光头发亮,正是秃头银髯,一身布衣的飞蛟邓正桐,左是陈振铎,右是“赛
扁鹊”谢感恩。
飞蛟邓正桐,满头大汗,老脸通红,炯炯如灯的两眼,瞪得像两个铜铃,看情形似是已
经气得要发疯了。
马云山一见如飞奔来的邓正桐,再也忍不住激动的高声急呼:“邓兄,谢兄……高呼声
中,双方距离已经不远了。
邓正桐首先刹住身形,指着马云山,气唬唬的怒声大喝道:“马老拐,你真是个马老
拐,由内方山到此地,你足足拐了十九天……”话末说完,江天涛等人已经驰到。
马云山知道等人的心情,尤其有重大的事情,因而对邓正桐的怨言怒语,毫不为意的哈
哈笑了。
邓正桐气得虎目一瞪,怒声道:“老兄,你还有精神笑哇!我秃头急得都没气力哭
啦!”如此一说,大家再也忍不住哈哈笑了。
江天涛飞身下马,急上两步,向着邓正恫三人抱拳恭声道:“晚辈羁延来迟,以致让三
位前辈久等了。”邓正桐一见江天涛,似乎突想起什么,也不还礼,急忙转身,向着陈振铎
一挥手,急急催促道:“老陈,快,快将大红拜帖飞马送到少林营地去,说是我家少堡主已
到了。”满头大汗的陈振铎,应了声喏,转身如飞向营地奔去。
邓丽珠怕老父气话伤人,是以急忙嗔声道:“爹,您等的急,我们赶得更急,您那里知
道我们几乎死在九道山里……”邓正恫和谢感恩一听,面色立变,脱口一声惊啊!不由瞪大
了眼睛,齐声问:“什么?真的有人胆大包天,竟敢阻拦九宫堡赴会的少堡主?”马云山和
金剑英,同时笑着道:“说来一言难尽,进入住区后,愚弟再向老兄报告个清清楚楚!”于
是,朱彩鸾向邓正桐和谢感恩见过礼之后,纷粉上马,到达营地,一俟邓谢两人找到马匹,
遂即绕过正吉镇,迳向一座山口驰去。
这时,日正当中,星子山满山青翠,古木葱笼,无数峻峰,高耸入云,矗立半天,气势
十分雄伟。
尚末到达山口,即见山口左侧,一方巨石上,以白漆写着几个斗大白字。新字第一
区……九宫堡。谢感恩一见标石,即向江天涛解释道:“昔年老堡主参加大会时,均是住天
字三号区,因为少堡主是新掌九宫堡的少堡主,是以分在第字第一区。”江天涛不解的问:
“天字二号,和天字一号区,是那一个门派住?谢感恩道:“天字一号区是主持本届大会的
“少林派”住,天字二号区是以剑术着名的“武当派”住……”江天涛一听“剑术着名”八
个字,轻“噢”一声,两道剑眉立时蹙在一起了。
邓正桐一见,立即晃着秃头怂恿道:“小子,这一次要想出人头地,震惊群伦,就得听
我秃头的,别像你父亲,忍气坐第三把金红椅……”如此一说,正在游目打量山口内景色的
马云山等人的面色立时一变!
江天涛终究年轻,星目冷芒一闪,不由沉声道:“邓前辈的意思是……”邓正桐霜眉一
轩,立即有力的道:“把“红尘”老道拉下来,你小子坐上去……马云山等人一听,慌得纷
纷齐声道:“少堡主不可!
邓正桐一瞪虎目,立即望着马云山、宁道通等人沉声问:“为什么?”金头鳌宁道通,
首先正色道:“昔年老堡主不愿争取第二把金红交椅的原因,不是剑术不敌,而是尊敬武当
上届掌门人,红尘长道的恩师“玄灵上人”,一生奔走,为武林造福……”邓正桐突然打断
宁道通的话,沉声道:“可是武当派的红尘道长可不这么说……”朱彩鸾也觉得以涛哥哥时
下的武功和声望,不坐第一把金红大椅,也得坐第二把,因而关切的插言道:“邓前辈,红
尘道长怎么说?”邓正桐看了朱彩鸾肩头上的剑柄一眼,忿声道:“那老杂毛不但不感激江
老弟的谦让美德,大言不惭,硬说“九宫堡”独步武林的“丽星剑法”不如他们武当派的
“镇山剑法”玄奥……”江天涛听得微泛怒火,俊面立变!
马云山等人一见,纷纷焦急的解释道:“少堡主,卑职等尚没有听到这些传说”邓正恫
也正色道:“他小子…”邓丽珠见老父一口一个“小子”立即嗔声道:“爹,您怎的这样称
呼涛哥哥,假设明天大会场上,您也喊溜了口,当着天下英雄,那还成甚么体统!”邓正恫
立即屈服似的,无可奈何道:“好好好,我也喊少堡主,我秃头也自称卑职……”江天涛一
心想着武当掌门“红尘道长”夸口的事,对邓正桐的改变称呼,根本没有注意。
朱彩鸾突然插言闲:“邓前辈,他们天字号的住区,分配在什么位置?”邓正桐举手一
指深处,道:“他们天字号的住区,就在大会的那一带就是。
众人循着指向一看,只见深处群峰连绵,云气弥漫。
邓正桐继续道:“就是第三、四两座高峰之间的那道断崖下,进入那两座高峰之间的狭
谷口就是大会会埸!
金剑英发现朱彩鸾特别注意那一带的形势,因而含意颇深的警告道:“大会会场警卫森
严,任何人不敢私自潜入窥看,一经被主持大会的警戒高手发现,这个门派便立即被逐出会
外。
不准再参加大会的盛典。”
朱彩鸾一听,粉面果然一变,柳眉间,立即罩上一层怅惘神色!这时,众人已走完崎岖
山口,沿着一条斜岭山道,继续向深处走去。
登上斜岭,视界顿时开阔。
谢感恩举手一指正西几座矮峰道:“少堡主请看,由第二座矮峰往西,便是邛峡,点
苍,和大洪山主。”
朱彩鸾听得杏目一亮,不由急声道:“那是我师兄张石头?”
邓正桐立即倚老卖老的道:“那小子傻头傻脑,带着七八个坛主香主,已来过两次
了……”
江天涛不由兴奋的问:“邓前辈,石头兄是住那一区?”
邓正恫故意在马上欠身,谦恭的道:“回禀少堡主,那小子住新字第四区!”
江天涛闹不清邓正恫,是怎么回事,顿寺楞了。
马云山等人一见,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邓丽珠“噗嗤”一笑道:“涛哥哥,我爹从现在开始要称你少堡主!”
江天涛剑眉一蹙,苦笑一笑道:“邓前辈何必计较这些小节…”
话末说完,邓正桐又是一欠身,煞有介事的恭声道:“卑职心意已决,请少堡主不必再
推辞了。”
马云山等人一听,笑得更响亮更豪放了。
这时已到斜岭岭顶,岭下即是一座小绿谷。
江天涛举目一看,只见小谷面积不大,约四五十亩。
谷的中央,是片云松,稀疏的小林,杯中已搭好了八九座高大帐篷。
谷中是座青竹牌楼,上面缀着三个大金字“九宫堡”,二三十名蓝衣佩刀的堡丁,早已
肃立在门前恭候。
众人沿着新筑的小道下岭,到达门前,同时下马,立即涌过来十数名堡丁,纷纷将马接
了过去。
江天涛在马云山、邓正桐的簇拥下,频频向致敬的堡丁们展笑颔首,同时迳向疏林中的
帐篷走去。
前进中,游目一看,这才发现九座帐篷,高约丈五,俱是油布制成,每座帐篷上均漆有
九宫堡的标记。
进入正中最大的议事帐篷,正中早已摆好了一桌酒席,四个小憧,四个侍女,分别立在
帐内。
江天涛等人奔驰了一夜,俱都又饿又疲。
由于明日正午时分寸赴会,众人匆匆饭罢,各自回帐休息。
江天涛的帐篷,就在议事帐篷之后,里面一张虎皮软床,士叠锦褥绣被,床前一张檀
桌,桌后一张亮漆大椅。
两个侍女服侍江天涛,两个侍女服侍朱彩鹫和邓丽珠。
小谷内非常寂静,安全与山外马嘶人喧的混乱繁嚣隔绝了,因为,在明日拂晓以前,任
何参观大会的各路英豪,均严禁进入山区。
江天涛遣走了侍女,立即倒身软床上,但,困倦的脑海里,却一直盘旋着明日大会上应
否向武当掌门“红尘道长”挑战的问题。
他想到了“九宫堡”今后在武林中的威望,也想到老父“陆地神龙”江浩海宽宏的心胸
和容人的美德!
但是,红尘道长扬言“丽星剑法”,绝对难与武当“镇山剑法”匹敌的事,却一直令他
无法入睡。
他苦苦在想,如何才能让武当派知道“丽星剑法”的玄奥神奇,而又不违背老父昔年的
原意?最后,他终于想妥了一个两全之策,才憩然睡去。
一觉醒来,桌上已燃起三支油烛!
江天涛心中一惊,倏然由床上跃下来,一面匆匆佩剑,一面心中暗想:现在是什么时辰
了?心念间,匆匆奔至帐门口,迎面吹来一阵寒意颇浓的山风,仰苜一看夜空,满天星斗,
恰恰定更,正是时候。
江天涛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