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马上的壮汉,一律举着火焰熊熊的松枝,乍然看来,宛如一道火龙。江天涛对金面
哪托身后的男男女女,特别注意,虽然明知其中不可能有毒娘子和朝天鼻,但他仍忍不住细
看了一遍。
这时,清瘦老人孙元湖,已急步走至十五丈以外,恭谨地候立在路边。金面哪托一见孙
元湖,早在七八丈外已将右臂高高地举起来,大队人马,随即减低了速度。一俟到达孙元湖
近前,金面哪托首先迫不及待地急声道:“孙坛主,是哪一派的掌门宗师?”
孙元湖立即抱拳恭声道:“九宫堡新任堡主江天涛!”金面哪托面色一变,脱口一声轻
啊,不由急声道:“现在何处?”孙元湖见山主听了江少堡主的大名,也如此震惊,暗庆方
才没有进一步慢待这位贵宾,于是急忙恭声道:“就在彩门等候。”
金面哪托一听,立即举目向江天涛望来,同时一催座马,如飞奔至,仅紫袍老人和白衫
秀士紧随身后。江天涛见金面哪托飞马奔至,礼貌地展着微笑,举步向前迎去。金面哪托沈
奇峰一见,立即飞身下马,急步向江天涛迎来,同时,抱拳当胸,距离尚有两丈,便先朗声
笑着道:“顷接报告,在下火急迎来,至此方知江少堡主驾到,末曾下山远迎之罪,尚请大
量海涵。”
说话之间,已到了江天涛面前,满面堆笑,连连抱拳。江天涛爽朗的哈哈一笑,道:
“在下冒昧前来,已经失仪,复蒙山主率队亲迎,内心愈感不安:…”话末说完,金面哪托
已哈哈地笑了,同时笑着道:“江少堡主太谦虚了。”
说此一顿,似是想起什么,急忙侧身面向紫袍老人和白衫秀士笑着道:“快来见过九宫
堡的江少堡主。”紫袍老人和白衫秀士,双双向前,一个抱拳当胸,一个拱手为礼,分别报
名道:“大洪山红旗坛主蒙乐昌参见江少堡主。”
“大洪山白旗坛主傅玉青参见江少堡主。”江天涛急忙拱手,谦和地笑着道:“久仰两
位坛主大名,惜无机缘晤面,今后尚请二位坛主多多赐教。”紫袍老人蒙乐昌,白衫秀士傅
玉青,同时躬身谦恭地道:“不敢,不敢,今后礼应请江少堡主多多指点。”
金面哪托一俟两人话完,立即朗声哈哈一笑道:“厅上嘉宾满座,急待一睹少堡主丰
采,快些备马来。”蒙乐昌和傅玉青,同时恭声应是,转身向着早已拉马等候在路边不远的
一个壮汉一招手,壮汉立即将马拉来,金面哪托一俟将马拉至近前,立抱拳含笑道:“江少
堡主请上马。”
江天涛知道这是江湖上的谦虚话,于是,也急拱手含笑道:“山主先请!”金面哪托朗
声哈哈一笑,愉快地道:“如此你我一同上马。”说罢,即和江天涛同时翻身跨上马鞍。
这时,蓝旗坛主孙元湖已经走回来,一见江天涛上马,急忙抱拳恭声道:“少堡主慢
行,恕老朽不能奉陪了。”江天涛就在马上,拱手含笑道:“孙坛主请便!
金面哪托看了一眼拥在彩门外大绿谷的数千英豪,接着吩咐道:“晚筵甄审,继续进
行。”清瘦老人孙元湖,立即躬身应了个是。金面哪托再向江天涛抱拳说了声请,按着一抖
丝僵,并济向前走去,红白两位坛主,紧跟马后相随。
这时,随金面哪托同来的大队人马,早已分列两边,俱都肃容端坐马上,除了山风吹动
火把的璞璞声,再听不到任何声音。一到近前,金面哪托首先一指左右端坐马上的劲装男
女,谦和地笑着道:“前面这两队,是红白蓝三坛的香主和执事,以后的两队,俱是三坛的
各级大头目,由于时间仓促,在下就不为少堡主一一介绍了。
说此一顿,转首又望着江天涛,谦虚地笑着道:“尔等今后如有仰仗江少堡主之处,尚
请少堡主多予指点,不吝教导。”江天涛朗然一笑道:“山主太谦逊了,今后礼应相互关
照,以增两家友好。
金面哪托也愉快地笑着道:“当然,当然!”江天涛答话完毕,一面细察左右马上的各
坛香主的神色,一面频频展笑领首,他看到每个人俱都肃容端坐,并无诡异之色。
继而,再回忆清瘦老人孙元湖和红白两位坛主的应对,均无什么破绽,难道毒娘子没来
大洪山不成?想到“金面哪托”在听到清瘦老人孙元湖报告出“九宫堡新任堡主江天涛”
时,虽然曾感吃惊,在他认为,那是人之常情。
因为,老父退隐尚未公诸武林,“金面哪托”乍然听来,自是感到惊异和意外。心念
间,已通过夹道马队,只见一道宽大平坦的人工山道,直通两座高峰中间的狭谷口。山道的
两侧,巨松古柏,浓荫蔽天,愈显得夜空漆黑如墨,在前面两座高峰之后,传来隐约可闻的
隆隆水声。
打量间,蓦闻金面哪托谦恭地道:“风闻江老堡主隐退,武林震惊,几无人信,昨日接
获老堡主亲撰的敬告武林友好飞柬,在下始信以为真。”江天涛听得心头一震,没想到老父
竟将隐退之事,也飞柬通知武林,看来,他老人家当真是不再过问世事了。
心念电转,早已拱手恭声道:“家父年迈,久有退志,只因尚有许多积事末了,故而迟
至今日。”金商哪托按着感慨地一叹,以遗憾的口吻,道:“江老前辈,一生为武林奔波,
挽救过无数次的浩劫,使千万豪杰得免于难,获得全武林黑白两道英雄的一致景仰和敬重,
想不到竟在老堡主在外热心奔走之际,堡中恶仆,居然胆敢乘机欺天灭主,实令人深痛恨
绝…:”
江天涛一听,知道老父在隐退飞东中,兼有叙述毒娘子和闵五魁的罪恶事迹,是以并不
感到惊异。于是,淡然一笑,道:“恶仆亏心,夜遇猛虎,以致阴谋末逞,月前东窗事发,
母子畏罪潜逃,至今未闻行踪。”
金商哪托目光一阵移动,突然以极为不解的口吻道:“堡中高手如云,俱是有名的前辈
侠士,少堡主何不下令全面搜捕毒娘子母子回山,治以应得之罪?”江天涛心中一动,故意
以毫不在意的口吻,淡然一笑道:“欺天灭主,罪大恶极,凡具正义侠骨之士,均不齿其行
为,谁肯收容?久而久之,必然无颜见人,终至走投无路,找一深山僻静之处,揣揣终身,
郁郁而死,了此一生罪恶之身,何必再劳师动众,耗费人力。”
说话之间,觑目偷看,发现金面哪托的脸上神色数变,青红不定,这令江天涛看来,近
于已经绝灭的希望,又有了一线生机。金面哪托定一定神,强自一笑,道:“听了少堡主一
席话,令在下又增长了一番见识。”
说此一顿,突然又以似有所梧的口吻道:“风闻龙宫湖主水里夜叉章乐花,乃贵堡掌院
毒娘子的胞妹,少堡主不以为毒娘子投奔了龙宫湖?”
江天涛一听,不由仰面发出一阵哈哈大笑,接着以漫不经心的口吻笑着道:“水里夜叉
章乐花,为人机智善诈,在衡量利害之下,虽是一奶胞姊,恐怕也不敢收容她!”金面哪托
听得面色逐渐苍白,神情显得极为不安,忙不迭地连声道:“少堡主智慧超人,判断也极为
正确。”
江天涛虽然看出金面哪托神情有些不安,但他却佯装末曾看见,急忙谦逊地笑着道:
“山主过奖,在下惭愧。”说话之间,已到了两座高峰下的夹谷口前。山风疾劲,挟着寒
意,那阵隆隆水声,已有些轰轰震耳了。
进入谷口一看,深约百丈,笔直的山道,直通一里外的一座灯火辉煌的魏峨大寨门前。
只见寨门内,灯火万点,星罗棋布,屋影榔比纵横,虽然一座魏峨寨门,并未看到有寨墙更
楼。通过两峰之间的夹谷,立有一阵寒风扑来。
江天涛转首一看,一道宽大瀑布,迳由左侧高峰上,直泻下来,直坠峰下的绝涧中,水
声隆隆,震耳惊人。再前进半里,到了一座宽约两丈巨木大桥。江天涛凝目一看,面色立
变,只见巨木大桥,跨越一道宽近十丈的深渊,直达魏峨的寨门前。
巨木大桥下一片漆黑,水声棕棕隐约可闻,深度可想而知,深渊成一弧形,分别向内弯
去。江天涛这时才惊觉到金商哪托的大寨,是建筑在一座四面环绕着深渊的断峰上。通过巨
木大桥,灯火辉煌的寨门下,分立着近百佩刀壮汉,一俟江天涛和金面哪托经过门下,一声
吆喝,纷纷躬身抚刀。
江天涛借着领首还礼之势,觑目一看,这才发现断峰边沿,壁立如削,是一道设非神仙
无法通过的天然绝险。看了这种情势,江天涛不由暗呼侥幸,否则要想深夜探山,不啻平步
登天。
进入寨门,马速丝毫末减,通过一片人工修整的弧形竹林,眼前条然一亮。只见一片百
亩方圆的广场对面,赫然一座灯光如昼,人影幢幢的磅砖大厅。同时,由竹林的边沿,一直
至大厅阶前,每隔十丈便有一对相互对立双方抱刀的劲装大汉。
这时,大厅的阶上阶下,立满了三山五岳的武林人物,有的彼此招呼,有的相互寒喧,
一片欢笑人声。江天涛确没想到,进入大寨的各路英豪,居然已经如此之多。就在这时,蓦
闻马前立在场中的两个壮汉,同时朗声高呼:“九宫堡堡主到……”
相互传递,声调悠扬,气氛极为严肃。再看大厅前,人面闪闪,一阵马蚤动,坐在厅内的
人,闻声纷纷奔出来,数百道惊异目光,齐向江天涛望来。江天涛竭力抑制内心的激动,微
轩着剑眉,轻挂着微笑,显得那么神色自若,他虽单骑拜过东梁山,但这等欢迎仪式,较之
三钗帮隆重多了。
他虽然和金面哪托徐徐策马前进,一双有神的朗朗星目,却在人群中寻找赵家父子和张
石头,以及朱彩鸾。凝目一看之下,心中愈加不安,因为厅阶上数百英雄,俱都恭谨地垂手
肃立在厅阶上。
再向厅口一看,身形猛的一颤,面色顿时大变,身形暗自一晃,险些跌下马来。只见一
身银装,腰悬银剑,胸前佩着一朵金兰花的银钗皇甫香,赫然也立在高阶上。江天涛一见柳
眉斜飞入鬓,杏目晶莹明亮,绝艳娇媚,一身银装的皇甫香,心中不由暗暗叫苦不迭。
这真是“不是冤家不碰头”,怕遇上她,偏偏在这大庭广众,三山五岳的英豪面前碰上
了。到了这般时候,躲避已不可能,只有竭力镇定自己,准备见机行事,硬着头皮来应付
了。这时,他想像得到,当皇甫香看清九宫堡的新任堡主,就是以左掌院前去三钗帮总坛拜
山的卫明时,她心中的气恼,也就可想而知了。
他凝目细看,发现皇甫香的明眸冷电一闪,面色果然在变,殷红的樱唇,顿时没有了血
色。江天涛一见,心知要槽,这时他无法断定,到达大厅前,皇甫香会有什么任性的动作表
现。再看神鞭赵沛丰父子,俱都肃立在皇甫香的身侧,神情愉快,面带微笑地向他望来。
立在皇甫香右侧不远处的朱彩鸾,两道紧蹙的柳眉,随着江天涛的接近,逐渐向上飞
挑,那张充满了刁钻的樱口,也惊喜地张开了。立在朱彩鸾身边的张石头,挺着如鼓肚皮,
裂着大嘴,愈瞪愈大,似乎完全傻了
满厅阶上的英豪,辈份不分高低,年龄不论大小,一律肃容而立,但当他们发现白马上
坐着的不是江老堡主时,每个人的神色却由严肃而逐渐变为惊异。不少黑白两道的高手,都
知道神鞭赵沛丰与江老堡主的密切友谊因而纷纷觑目向赵沛丰望去。
但当他们发现赵氏父子,俱都神情愉快地望着江天涛,因而恍然大悟,马上的蓝衫少
年,必是江老堡主的公子新近接任的少堡主。这时,厅阶上一片肃静,广场上的对对壮
汉,也停止了高呼,除了大队健马的铁蹄踏地声,再听不到任何声音。
就在这时,蓦见人群中,黑影一闪,张石头飞身纵下阶来,同时,惊喜的大声笑着道:
“哈哈,我道是什么堡主,原来是幕阜山的涛弟弟……”说话之间,手舞足蹈,就在鹿阶
前,嘻嘻哈哈地笑起来。
肃立阶上的群豪,俱都以厌烦的目光瞪了张石头一眼,但是,当群豪发现他胸襟上,居
然佩了一朵金质兰花时,不由同时一愣。彼此互看一眼,似乎在说:看不透这傻小子,居然
还是个大人物。
正在目不转睛望着江天涛的朱彩鸾,没想到张石头会到阶下大嚷大叫,芳心一急,急忙
招手,同时厉声低喝:“快上来,快上来!”张石头虽然傻,但有时候也会看情势,这时见
阶上群豪俱都静默肃立,才想到这时的涛弟弟,恐怕已不是前几个月在梵净山比赛劈石的涛
弟弟了,于是,一定神,急步奔回原地。
一阵马蹄声响,江天涛和金面哪托已到了厅阶前。金商哪托就在马上一抱拳,游目看了
群豪一眼,立即朗声道:“诸位前辈,各路朋友、英雄,在下就在马上,为诸位介绍本山有
史以来的第一位贵宾。”
说着,肃手一指白马上的江天涛,继续道:“这位就是德高望重,甫自退隐的江老堡主
的唯一公子,新近接掌九宫堡的江少堡主江天涛。”放声甫落,群豪立即暴起一声英雄式的
热烈欢呼,唯独皇甫香一人,冰冷地立在大厅最高的台阶上动也没动。
江天涛对粉面苍白,娇躯微抖的皇甫香,佯装末见,急忙拱手,面向欢呼的群豪,含笑
朗声道:“在下甫自下山,阅历尚极浅鲜,对江湖规矩,武林仪节,尤多不知,今后务祈在
场的诸位前辈和诸位英雄,不吝赐教,多予指导。”
说罢,就在群豪热烈的掌声中,与金面哪托同时下马,步下台阶。江天涛一面登阶,一
面连连向左右鼓掌的群豪拱手还礼。尚未登上最高一阶,神鞭赵沛岂,已抢先哈哈一笑,
道:“江世侄今夜果然及时赶到了。”
江天涛急上两阶,深深一揖,同时恭声道:“小侄访友末遇,又闻山主大宴群雄,特地
匆匆赶来,俾能多识几位武林前辈和英雄……”赵沛丰末待江天涛说完,再度哈哈一笑,
道:“今夜到的各路英雄豪杰不少,稍时可与你怀德哥多多去攀交攀交。”
江天涛恭声应是,再向赵怀德拱手说:“稍时远望怀德兄多予引导。”赵怀德急忙还
礼,含笑说:“涛弟太谦虚了。”就在这时,另一边蓦然响起一声沉喝:“别尽在那边讲
话,这边还有一个石头哥。”
群豪对张石头的傻劲,大都知道了,这时一听,俱都笑了。江天涛闻声回身,面向瞪眼
例嘴,十分神气的张石头,急忙拱手笑着道:“石头兄久违了,一向可好?”张石头拱着肚
皮也不还礼,仅大刺刺地点头道:“唔,还好。”
朱彩鸾觉得有趣,不由璞吓一声,掩口笑了。江天涛急忙再向朱彩鸾拱手含笑问:“朱
师妹你一向也好?”朱彩鸳见江天涛没有呼她蝶妹妹,芳心很是生气,于是,娇靥一沉,立
即冷冷地道:“还好!”
江天涛一见,心知把话说错了,只得笑一笑。就在这时,蓦闻身后的金面哪托愉快地笑
着道:“江少堡主,让在下为你介绍几位武功独步,享誉江湖的前辈局手。”
江天涛一听,立即神色诚恳地应了两声是,同时自然地游目一看,发现左右人群中,倘
有五六位胸前佩有金质兰花的老者,儒士和中年人。当然,他的目光,也极自然地扫过皇甫
香凝霜的娇靥上。
但他早已有了一个宗旨,那就是皇甫香不向他先领首致意,或有交谈的意思表示,他绝
不先向她致候。因为,他现在是九宫堡的一堡之主,代表着九宫堡多年来在武林中的赫赫声
望,同时,也代表着堡中那么多高手的声誉。
他根据皇甫香,手抚银剑,傲然立在最高阶的中央,而赵沛丰和其他两位佩带金质兰花
的老人和那位儒士,却立在她的两边来判断,皇甫香在这多人物中,她是被尊为地位最高的
一位。
同时,他也想像得到,如今,皇甫香至尊的地位,就要由他江天涛取而代之了。这时,
金面哪托似是已看出银钗皇甫香的神色有异了,于是,愉快地一笑,首先肃手一指皇甫香,
介绍道:“这位就是名震大江南北的三钗帮总统领,玉扇秀士皇甫阳前辈的千金,银钗皇甫
香姑娘。”
江天涛见皇甫香的神色并无好转,心智一动,只得似恍然大悟的神态,略以恭谨的口
吻,拱手含笑道:“原来是玉扇秀士皇甫前辈的女公子,久仰,久仰,请问姑娘,皇甫前辈
的金体一向安康否?”
银钗皇甫香抱定宗旨,绝不理睬江天涛,但没想到他竟趁机问候父亲,哪敢怠慢,急忙
还礼,恭声道:“托福,托福,家父一向安好!”说话之间,杏目冷芒闪闪,怨恨地望着江
天涛,但她的芳心深处,却暗赞江天涛的机智过人,应变神速。
---------------
忆文《绣衣云鬓》
第二十三章 秘室窥探
出了后厅门,是重重整齐的房舍和院落,灯火辉煌,警卫寥寥,冷清中透着几分神秘。
这时,夜空多云,加之处处灯火,愈显得夜空如墨。
一连经过数排房舍和两重院落,仍末到达宾馆。
江天涛心中一动,佯装迷惑地问:“请问蒙坛主,宾馆设在何处?”蒙乐昌误以为江天
涛已经见疑,急忙含笑解释道:“回禀少堡主,我家山主,为尊敬各方首领,特将掌门级的
宾馆,就设在他的雅院左近。”江天涛故意惊异地问:“与山主的内眷相处,岂不有些不
便。”蒙乐昌一听,再也忍不住抚髻哈哈笑了,按着道:“实话回禀少堡主,除新近由龙宫
湖来了一位女香主外,整个后寨无一女性,因为我家山主,至今尚未娶妻。”江天涛心中一
动,故意风趣地道:“如此说来,那位女香主可能就是贵山末来的压寨夫人?”蒙乐昌见江
天涛问得有趣,再度哈哈笑了,接着回答道:“这一点老朽可就不知了。”说话之间,已到
了一座精舍独院门前。
江天涛举目一看,红圆门,白院墙,门上一双金环,闪闪发光,院门大开,灯火辉煌,
一个绿衣小童已由正中小厅内急步迎了出来。
蒙荣昌立即谦和地道:“少堡主的宾馆到了。”说话之间,又顺势一指仅有一墙之隔的
左侧精舍独院,神秘地一笑道:“龙宫湖来的那位女香主,就住在这座小院内。”江天涛听
得心头一震,情绪顿时有些激动,但他却佯装漠不关心的懊了一声,同时会意地点了点头。
趁势觑目一看,院门紧闭,内有灯光,院中之人,显然还没有就寝。
打量间,蓦闻紫袍老人蒙乐昌,沉声道:“这位是九宫堡的江少堡主,快快上前见
过。”江天涛闻声回头,绿衣小童已趴在地上叩头了,同时恭声道:“叩见江少堡主!”江
天涛亲切地一笑,微一肃手,道:“不必多礼,快些起来。”绿衣小童恭身应是,同时立
起,闪身肃立一旁。
江天涛仔细一看,这才发现绿衣小童年约十三岁,生得眉清目秀,只是体质稍嫌瘦弱了
些。
小院不大,植有花竹,正中小厅,左有一厢,布置得十分堂皇。
一登上厅阶,引导前来的紫袍老人蒙乐昌,立即抱拳躬身道:“少堡主旅途辛劳,请早
安歇,老朽就此失陪了。”江天涛谦和地一笑道:“蒙坛主有事请便!”蒙乐昌连声应是,
恭谨地退了出去。
江天涛一俟红旗坛主走出院门,即令小童将门门上。
进入小厅,陈设富丽,十分豪华,他坐在首席金披大椅上,顺手饮了一口盖碗中的香
茶。
绿衣小童见江天涛没有什么吩咐,立即退至厅外肃立。
江天涛根据金面哪托的谈吐神色,对毒娘子隐藏在后寨内,心中已有些见疑,这时再听
了紫袍老人红旗坛主蒙乐昌的话,愈加证实隔壁精舍小院内住的龙宫湖女香主,就是毒娘
子。根据紫袍老人蒙乐昌的谈话来判断,大洪山全体人众,除金面哪托沈奇峰一人外,俱都
不知毒娘子的真正身份。
显然,毒娘子前来大洪山之前,曾和水里夜又章荣花,慎重地计划过,是以龙宫湖女香
生的身份前来此地逃避,而对大洪山的各级首领,则讳莫如深,让人摸不清底细。
江天涛虽然肯定毒娘子就住在左侧小院内恨不得立即过去将那贱妇逮捕追出尚留在
她身上的部分绣衣。
但如何才能顺利成擒而不损及自己一堡之主的身份,及如何才不致令金面哪托的颜面难
堪。
以致恼羞成怒,反脸成仇,误了大事。
最后,他决心先证实隔壁住的确是毒娘子之后,再作最后决定。
心念间,目光本能地落在肃立厅外的小童身上,于是心中一动,立即和声道:“澳,你
身上可有针线?”小童见问,急忙恭声道:“回禀少堡主,小的没有针线。”江天涛剑眉一
蹙,故意迟疑地道:“可去贵寨女眷处取些来?”小童立即躬身道:“启禀少堡主,后寨没
有女眷,必须到前寨去找。
江天涛立即愉快地道:“成了,就去前寨找些来吧!”小童一听,不禁有些迟疑江天涛
故意沉声催促道:“我急需要用针线,快去前寨取来。
小童不敢怠慢,惶声应是,转身向院门走去。
江天涛一俟小童反身将门掩好,立即走出厅外。
首先游目看了一眼厅前的花竹,接着进入左厢察看,发现小院及厢房内,确无可疑之
处,始匆匆奔至院门前。
悄悄将门拉开一线,觑目向外一望,冷冷清清,空无一人。
江天涛暗暗庆幸,这真是天赐良机。
于是将门掩好,飞身纵至左墙下,借着一簇青竹掩护,足尖微微一点,身形腾空而起,
伸手扣住墙头瓦片。于是,悄悄探首一看,星目条然一亮,沉身顿时血脉嚣张。
江天涛探首一看,怒火条起,只见两盏纱灯的小厅前檐下,正立着柳眉紧蹙,神色焦
急,一身黑缎劲装的毒娘子。
毒娘子微仰着粉面。背负着双手,怨毒地望着夜空,微微高耸的前胸,不停地起伏,似
是正在发怒。她的腰间,系着一道银质亮索莲钩抓,纤腰左右,各佩一个皮囊,俱都高高凸
起,显然装满了暗器。
在她的左右云鬓上,并排缀着十二把长约一寸,蓝光闪闪的柳叶飞刀,背负在后腰上的
双腕,高高鼓起,袖内显然俱都藏有机簧袖箭。
江天涛一见毒娘子,杀机陡起,但他仍牢牢记住老父的叮嘱,与毒娘子动手,必须注意
她那一身歹毒暗器。
同时,他必须考虑到自己的地位,和金面哪托的处境。
心念末毕,院上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江天涛心中一惊,身形飘然而下,悄悄隐在青竹内。
根据他的判断,绿衣小童由此地到前寨,往返至少需要半个事辰这时为何回来得如此
快?继尔一想,莫非他途中遇到了女性香主或女性头目?心念间,那阵急促的脚步声,已在
院门外走过去了。
江天涛深怕毒娘子就在这眨眼之间逸去,于是,急忙一长身形,攀住墙头,再悄悄探首
一看,毒娘子正在厅阶上踱步,看似悠闲,实则有着无懊恼和隐忧。。
江天涛看得非常不解,心想:朝天鼻呢?心念末毕,方才那阵急促的脚步,就停在毒娘
子的院门外。
毒娘子顿时惊觉,条然停步,转首望着院门,那双桃花眼中,炯炯闪着忿怒冷芒。
就在这时,门外已响起两声轻巧的叩门声。
毒娘子柳眉一剔,立即沉声道:“门没闩,请进来。”话声甫落,呀然一声,红漆圆
门,应声推开了。
一个灰衣劲装,身佩单独的中年人,匆匆走了进来。
毒娘子一见中年人,立即懊恼地沉声道:“韩香主可是又来催本职下山?”江天涛一
听,心中暗呼侥幸,假设今夜参加欢筵,毒娘子连夜下山,再想找她的行踪,可就难了。
心念间,只见灰衣中年人,停身院中,抱拳含笑道:“请章香主原谅,在下奉山主之
命,不得不敦促章香主即刻下山?”毒娘子粉面铁青,十分不解地沉声问:“韩香主可否告
诉本职,山主为何突然又星夜命令本职离去?”被称为韩香主的中年人,歉然一笑道:“请
章香主原谅,在下也不知山主为了何事。”毒娘子显得十分气忿,柳眉一蹙,继续沉声问:
“山主当时对你怎么吩咐?”韩香主道:“当时由于各方有名的高手和一些前辈人物正在落
座,山主无法对在下指示清楚,仅对在下简单的说了几个字…”毒娘子柳眉一剔,迫不及待
地沉声间:“哪几个字?”韩香主正色道:“请章香主火速下山。”毒娘子轻懊一声,顿时
一阵沉默,但她却不停地缓缓点头,似是在研判金面哪旺突然命她下山的原因。
蓦然,毒娘子的双目中冷电一闪,突然似有所悟地问:“请问韩香主,那些前辈人物中
都来了哪些人?”韩香主淡淡地道:“很多……”毒娘子知道问得太笼统,急忙揭示道:
“譬如年高德隆,颇有地位的老辈人物。”江天涛已看出毒娘子的心意,必是指的各路英雄
中可有九宫堡的高手,她第二句的问话,必是暗指老父陆地神龙。
只见韩香主眉头一皱道:“七旬左右年纪的人很多,有地位有名气的只有两人毒娘子不
由急声间:“哪两人?”韩香主道:“一位是神鞭赵沛丰赵老英雄,一位是双笔判韦长顺韦
老英雄。”毒娘子仍有些焦急地问:“可有飘逸不群的中年儒士?”韩香主立即领首道:
“有!”毒娘子的眼中冷芒一闪,立即沉声问:“谁?”韩香主道:“黔北的陈东云。”毒
娘子一听,神色虽然缓和了些,但也有一丝失望和忧急。
江天涛知道毒娘子问的是齐鲁双侠金氏两兄弟,只是她不便先指名,尤其避免提到九宫
堡。
心念间,只见沉默了一会的毒娘子,突然迟疑地问:“可有年纪较轻的高手……”韩香
主再度有些不耐地道:“年轻的高手何止数百,在下怎能一一述说出来。”说此一顿,抬头
看了眼漆黑的夜空,再度催促道:“现在三更已到,章香主该下山了,在下也好回报山主知
道:…”毒娘子末待韩香主说完,立即谦和地连连点头道:“好好,请你不要催,我即刻就
走,我只再问你几句……”说此一顿,突然不说了。
韩香主迷惑地望着毒娘子,这时见她吞吞吐吐地突然不说了,不由催了一句:“有话请
讲,在下知道的无不奉告。”毒娘子樱唇一阵牵动,久久才含着微笑,迟疑地问:“请问韩
香主,今夜参加晚筵的群豪中,可有九宫堡的高手?”韩香主一听不由笑了,立即得意地
道:“只有一位,那是山主唯一的座上贵宾毒娘子听得面色一变,不由急声问:“谁?”韩
香主见毒娘子的粉面突变,不由惊异地问:“章香主与九宫堡可有什么……”毒娘子急忙摇
摇手,道:“这一点请你不要问,只请你告诉我九宫堡来的是什么人?”韩香主略一迟疑,
道:“新任堡主江天涛!”毒娘子一听,脱口轻啊一声,顿峙呆了,骇得樱口久久不能合起
来。
但她的眼珠一转,泪珠顺腮流下来,接着掩面哭了。
韩香主看得一惊,不由慌急地问:“章香主何事如此伤心?”毒娘子悲痛地摇着头,哭
声道:“我孩子的锦绣前程,辉煌事业,都葬送在这个j毒的江天涛手中了……”江天涛一
听,顿时大怒,设非洪山的韩香主尚在院中,他必然飞身过去,立将毒娘子击毙。
只见韩香主同情地道:“原来如此,难怪你如此伤心,现在他身为一堡之主,权势赫
赫,此仇只有容后徐图了…”毒娘子条然抬关,仰着满脸泪痕,目射凶光,切齿恨声道:
“不,我今夜就要和他一拚生死。”说罢,突然望着韩香主,悲痛地沉声问:“他现在何
处?”韩香主立即正色惶声道:“啊,你不,不能去,你绝对不能去,这件事要让山主晓得
是由在下口中走漏的消息,定将在下处死无疑。”毒娘子又显出一副可怜相,绝望地道:
“难道就这样白白放过一个大好机会吗?”韩香主略一迟疑道:“你现在可先行离寨,明晨
绝早再来,当着天下群蒙之面,揭发他的罪状,并向他挑战。”毒娘子眼波一转,急忙正色
道:“可是我不是他的敌手。”韩香主立即正色道:“只要激起公愤,还怕没人替你出
头?”江天涛听得暗自摇头,毒娘子分明在用计套他,而他反而为毒娘子出主意,实在愚不
可及。
心念末毕,毒娘子急急摇头,畏怯地道:“不可,不可,九宫堡威震江湖,堡中高手如
云,谁敢与他为敌。”说此一顿,佯装似有所悟,故意兴旧地道:“韩香主,我拜托你一件
事,你可愿意帮忙?”说着,面带媚笑,款步走下阶来。
韩香主眉头紧皱,略显迟疑地道:“只要在下能力所及,绝不推辞。”毒娘子一听,满
面带春地再度笑了,同时诱惑地娇声道:“韩香主,你放心,不管你成功与否,我都会重重
的报答你,只要你向我请求,无论什么事,我都会令你满意。”江天涛一听,心知要槽,这
个韩香主已逐渐进入贱妇的圈套了。
心念末毕,蓦见韩香主正色道:“见义勇为,拔刀相助,乃我辈武林人份内之事,施恩
望报,小惠要挟,岂是大丈夫所为。”江天涛听得慨然摇头,暗自喝彩。
只见毒娘子粉面微微一变,强自笑着道:“韩香主的义气,实在令人钦佩。”说着,右
手已取出一个红色药丸来,托在掌心上,继续随和地笑着道:“我这里有脱力药丸一个,请
韩香主伺机放进江天涛的酒茶之内,既无色,又无味,绝对不易察觉,如能让他服了此丸,
明日挑战,我必可胜他……”江天涛凝目一看,毒娘子掌心中的那个红色药丸,正是交给青
莲粉荷她们的那一种,不由顿时大怒。
正待飞身越过墙去,蓦见韩香主仰天一阵大笑,接着不屑地笑着道:“章香主,在下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