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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天涛一心赶路,虽然心中感到迷惑,但他却不愿耽误行程,是以,一出镇口,立即放马

    飞驰,直奔正西。但每过一镇,俱都发现同一现象,而官道上的武林人物,愈向西行,愈增

    多江天涛心知有异,必是武林中发生了轰动江湖的大事情。

    于是,他飞马追上前面七八个乘马飞奔的武林人物,正待向一个老者发问,蓦见前面的

    一个紫面大汉,朗声笑着道:“我紫面飞魄等了他几年,早已等得不耐烦了,想不到他金面

    哪托今天才把武艺学好。”

    江天涛听得心中一动,暗忖:听大汉的口气,莫非真的被冷萍说中了不成?心念间,又

    听一个粗扩的大汉,警告道:“我说老兄,别太自信,人家不学全玉狮子上的武功,也不

    敢广邀同道,以武会友了。”

    另一个中年人,不耐烦地道:“少讲两句吧!当心后天赶不到大洪山,误了看开锣

    戏。”江天涛一听,果然是金面哪托武功学成,广邀天下英雄,这对他来说,真是逮捕毒娘

    子的大好机会。继而一想,大洪山英雄聚会,不知有多少豪杰认识自己腰悬的丽星剑,那时

    万一遇上一位多年的高手出面挑战,诚如老父所说,身为九宫堡的少堡主,而不会九宫堡祖

    传的丽星剑法,岂不叫天下英雄笑掉大牙。

    心念至此,不由暗暗焦急,屈指一算日期,正是中旬十一,恰有一轮不算太圆的月亮。

    于是心中一喜,放马疾驰,他要在短短约两个夜晚里,秉月研读丽星剑诀,以便在论武大会

    上,技冠群雄。

    江天涛心念一定,放马如飞,沿着长江北岸,直奔祁家湾。小青一夜休息,精力充沛,

    放开四蹄,急如奔雷,一批批,一群群的奔马,均被它抛在尾后。沿途的武林人物,愈来愈

    多了,有的乘马,有的徒步,奔走的方向相向,谈论的事情一致,俱都是大洪山金面哪托以

    武会友的事。

    小青果是龙种宝马,速度高得确是骇人,中午刚过,已到了祁家湾。沿途虽有催马狂驰

    的武林人物,想与小青一争脚力。但是,不出二里,便自知不敌,识趣地放缓自己的马匹。

    但数以千计的武林豪杰,却对江天涛注了意,在一致谈论金面哪托的同时,又多了一个

    谈论话题……那个身穿蓝衫,腰悬宝剑,坐骑青崇马的俊美少年是谁?尤其,那些身怀武技,

    前去赴会的美丽少女们,更是忍不住在娇郝羞的心情下,悄悄偷问一声身边的老婆婆,老公

    公,或是哥哥,师兄……那个飞马的少年是谁。

    但没有人能说出江天涛的姓名,因为,他的小青,快如脱免,捷逾飘风,虽然佩着丽星

    剑,众人在恍然间,自是无法看得清楚。夕阳西坠,大地涂满了霞辉,江天涛在成群结队的

    武群豪杰中,飞马奔进了云梦城。

    正在他暗暗庆幸沿途顺利,末遇到三钗帮截击的时候,另一个问题又来了。那就是,每

    座客店内,早已住满了赴会的各路武林人物。江天涛急需找一所安静的客栈独院,以便研读

    剑诀,这时走遍了全城各街,看了家家客店告满的情形,不由暗暗焦急起来。

    看着全城,已是灯火点点,在东边天际的绵云里,也推出了一轮不太圆的明月,而一批

    批的武林豪客,仍由城外涌进来。江天涛觉得时间宝贵,知道不能冉在街上徘徊了,买了一

    些乾粮卤菜,沿着西街,直奔城外。

    出了城门一看,心头又是一沉。只见通向正西的官道上,前往大洪山的武林豪客,依然

    络绎不绝,但大都是乘着月色,徒步赶路。有的展开轻功飞纵,有的成群结队疾行,在毫无

    忌惮的高谈阔论中不时发出一阵豪放的哈哈大笑。

    江天涛看了这情形,知道要想安静地研读剑诀,必须远离官道,找一个僻静之处或农村

    才好。心念一定,拨马驰下官道,沿着潭水,直奔西北。前进末出二里,即见前面现出一片

    稀稀疏疏的树木,根据隐约可见的屋脊房影,断定那里是座小村。

    江天涛心中一喜,立即催马驰去。前进中凝目一看,发现那片屋影中,既没有灯光,也

    没有犬吠,既不像村庄,也不像庙宇。进入林内,十分阴沉,除了穿梭般飞旋在苍松问的无

    数蝙蝠,一切是静悄悄的。

    绕过一段斑剥砖墙,即是一座不算宽宏的门楼。江天涛策马走至阶前一看,竟是一座年

    久失修的祠堂。只见祠门倾斜,油漆剥落,石阶上堆满了碎瓦,生满了青草。

    江天涛看罢,觉得这等破落荒凉的祠堂,正是研读剑诀的好地方。于是,翻身下马,系

    好马僵,取下买好的乾粮,飞身纵至祠墙上。立身墙头,游目一看,只见正中祠堂尚属完

    整,只是没有了门窗。

    左右厢房,已有部分坍塌,生满了荒草的祠院中,落满了断橡破瓦,一株枝叶茂盛的合

    抱大榕树,欣欣向荣地轰立在厢房窗前,减低了不少凄凉景象。在祠堂的后面,尚有两重院

    落,深约数十丈,情形较第一个祠堂尤为荒凉。

    江天涛心急研读剑诀,懒得再去后面两院察看,于是一长身形,凌空而起,越过生满荒

    草的祠院,直落祠堂门前。只见祠堂内,蛛丝鸟粪,落瓦泥堆,在三面青石砌成的梯形石

    上,倘横倒竖置着许多死亡者的灵牌和骨灰,充满了阴森之气。

    江天涛看了这情形,断定此地久无人迹,正合他的心意。他仰首看了一眼绞洁的明月,

    按着在一片落瓦不多的石阶上盘膝坐下来,打开食包,匆匆吃了些乾粮,接着怯虑凝神,调

    息了几个周天。

    再睁眼,已是月近中天了。这时,夜凉似水,月华如练,寒星眨着鬼眼,一阵冷风吹

    来,满院的荒草,茂盛的榕叶,同时发出了沙沙的声响,肃煞凄凉中暗透着恐怖,隐伏着杀

    机。

    这些充满了阴森可怖的景象,在急切想研读剑诀的江天涛看来,反而视为天赐良机,不

    虑有人窥视。他解下剑来,双手高举过顶,首先暗暗祈祷一番,希望先祖的英灵,保佑他将

    这套祖传的丽星剑法,一夜学成。

    祈祷完毕,怯虑凝神,右手拇指,轻巧地一按哑簧,剑鞘内,立即发出一阵极轻微的吟

    声。横肘一撤,呛一声,寒光如电一闪,彩华大盛,飞旋在院中的蝙蝠,立即发出一阵吱吱

    惊叫,顿时逃得无影无踪。

    江天涛在如此荒野的凄凉祠堂内,在如此寂静的深夜里,面对着祖宗传下来的丽星剑,

    心情不免也有些激动。蓦地想到曾祖江汇川,祖父江崇泽,父亲江浩海,子孙三代,百多年

    来,仰仗此剑,不知诛杀了多少元凶巨j,不知为武林荡平了多少次魔难浩劫。

    今后,他能否秉承先祖的宏志,仗剑除j,作一番轰轰烈烈,有益人群的大事业就在今

    晚了。心念间,仰望皓月,长空无云,心胸不禁豁然开朗,顿时激起万丈雄心,他要仗此宝

    剑,为武林主正义,为江湖荡群魔,使九宫堡的声威,永远屹立如山。

    于是,条然低头,星目凝视在剑身上的第一个澄青色的形斑上。最初,只觉光芒眩目,

    青华耀眼,久久毫无发现,继而,剑身斜向皓月,冷芒彩华中,立现剑诀。只见在澄青色的

    冷芒中,清晰地现出一个人影,手中一柄长剑,作着反臂挥出之势,在身影的四周,有实

    线,有虚点。

    再看人影的头上,横写着四个金丝小字星宿霄汉。上面既没有说明是第几招,也没

    有详细的练法注解。江天涛知道,这完全要靠自己的领悟力,去苦思,去钻研,依照实线,

    循着虚点去体会,去研练。

    于是,闭上星目,默记剑势,由实线至虚点,静心地想了一遍。仅仅片刻时间,江天涛

    条然睁开双目,挺身跃至阶下,反臂一挥丽星剑,立即幻起一道七彩匹练。紧接着,彩华大

    盛,光芒耀眼,只见彩虹不见人影。

    江天涛一招练罢,顿时大悟,这招定名为星宿霄汉的原因,正因为在施展时,呈现如云

    如雾的彩霞,不见闪闪烁烁的银星之故。于是,就在院中,继续凝视剑身上第二个橙黄铯的

    彩斑。

    只见彩斑光华中呈现的人影,形如飞扑之势,手中的长剑,锋走工字,而且,上下皆有

    虚线。细看上面的四个金丝小字是星云电闪。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次迅即领悟,于是,功

    集右臂,力透剑身,彩华光芒暴涨,一听低喝,剑势如虹,疾如奔电。

    紧接着,两把同时演练,声势又自不同。只见彩虹翻滚,丽星满天,时而彩雾,时

    而寒光如雷,森森慑人的丝丝剑气,带起了呼呼刺耳的慑人风啸。

    江天涛练得兴起,在反复中求变化,在连环中求精微,务必达到得心应手,意动身先的

    绝佳境地。刹那间,满院光华,彩毫冲天,森森剑气过处,草断瓦碎,呼呼劲风,旋起枯草

    尘烟。江天涛确没想到,两招连环,即有如此威力,九招同时运用,声势那还了得?

    想到“九宫堡”在武林中的声威数十年,一直不衰,固然靠先祖父和父亲的德望高誉。

    而这套独步武林中的“丽星剑法”也不无相辅作用。正在他运剑如飞,彩霞冲天之际,林外

    苍松间突然传来小青的一声悠长惊嘶。

    江天涛心中一惊,脱口一声轻啊:一长身形,腾空飞上祠堂门楼。只见立在七八丈外松

    树下的小青,昂首竖发,马耳扇动,双目炯炯望着林外,神情显得十分震惊。江天涛心知有

    异,凝神一听,阵阵急速的衣袂破风声,迳由小青惊望的方向传来

    于是,借着月光一看,只见十数道人影,正向林内扑来,而在较远的云梦城方向,也有

    不少疾如流星般驰来的黑影。江天涛看了这情形,不由愣了,乍然间他闹不清这是怎么回

    事。仰首一看夜空,明月当头,疏疏小星,正是半夜三更。

    就在他仰首观看夜空的同时,林外突然传来一声惊喝道:“嘿,快看,在那里了!”江

    天涛闻声心中一惊,顿时想起握在手中的丽星剑。于是,横肘收入鞘内,飘身落至门外。就

    在他飘落实地的同时,风声枫然,人影闪动,三丈外的苍松间,已围立了十多个身材不一,

    胖瘦不等的武林人物。

    江天涛游目一看,形形色色的竟有十六七人之多。有的着劲衣,有的穿破衫,有的挺胸

    凹肚,有的浓眉环眼。他们虽然脸型不一,年龄不等,但他们每人脸上的神色,却俱都在惊

    异中隐透着贪婪。

    正在打量间,蓦见立身三丈外的一个灰衣癞痢头,背插单刀瘦汉,把狗眼一翻,首先冷

    冷地问道:“朋友,那东西到手了吗?”江天涛听得一愣,不由沉声问道:“什么东西?”

    立在颅痢头身后的一个黑衣黑脸的矮胖青年,提着一柄大铁锤,突然向前走了两步,瞪

    眼怒声道:“宝,我大哥的意思是说那个宝。”江天涛一听,再度愣了。

    一个塌眉方脸酒糟鼻的中年人,冷冷一笑接口道:“就是那个霞光万道,瑞气千条,彩

    华直冲半天的宝……”江天涛一听,顿时大悟,不由仰天发出一阵极轻蔑地哈哈大笑。

    如此一笑,惹得不少人齐声怒喝道:“小子,你懂不懂江湖规矩?”“见者有份的道理

    你小子知不知道?”“朋友,你笑什么?”

    江天涛缓缓敛笑,按着极轻蔑地期声道:“我在笑你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蠢东西,方才

    那片彩华,刀小爷在此练剑。”一说练剑,将在场的不少震住了,因为先来的这些人,俱是

    江湖上混饭吃的三四流庸手,他们对用剑的人,自心眼里就有些畏惧。

    但在远处看到这面松林内,彩霞冲天,因好奇而赶到的武林人物一听,不少人却惊疑地

    重复道:“练剑?”江天涛利日如雷一扫全场,就这刹那间,林中又增了二三十人之多,于

    是,缓慢地点点头道:“不错!”话声甫落,不远处的人群中,蓦然传来一阵不屑的冷笑。

    江天涛一听,剑眉一蹙,循声一看,竟是一个黄面皮,斜对眼,身穿一袭破儒衫的中年

    书生。只见破衫书生,故作斯文的一晃脑袋,皮笑肉不笑地道:“阁下这话末免有些自欺欺

    人了。”江天涛剑眉一轩,立即沉声问:“何以见得?”

    破衫书生神气地哈哈一笑,道:“阁下练剑,尽可在自己的家里练,何必深更半夜,跑

    到这座破祠堂内练剑,即使是真,也有诱人前来,故作炫露之嫌。”江天涛被他强辞夺理地

    一说,顿时无言答对,不由怒声道:“哪个要你来看?”

    话声甫落,又是那个癞痢头瘦汉,不耐烦地大声道:“姓屠的穷酸,你少他娘的在此噜

    嚎,他既然练剑,就让他再练一次给我们看看,如果和我们方才看到的情形一样,我们拔腿

    就走,免得耽误赶睡的时间,如练不出霞光万道,瑞气千条□,可也别怨我们手辣心

    狠……”

    话末说完,周围散立的大汉,立即掀起一片赞可之声,所有人的目光,齐向江天涛望

    来,似是在说:快练吧!江天涛冷冷一笑,不由轻蔑地问:“凭什么?”

    黑衣矮胖青年一见,瞪眼厉声道:“就凭这个。”说话之间,闪身越过癞头瘦汉,同时

    将手中的大铁锤,狠劲地摆了两摆。江天涛何曾将这些人放在眼内,不由仰天发出一阵声如

    虎啸的哈哈大笑,声震林野,历久不绝。

    这时赶到的武林人物,已有四五十人之多,阅历丰富的人一听这声内力浑厚的哈哈大

    笑,心知不妙,一声不吭地悄悄走了。一个鼠耳削腮的瘦小汉子,突然惊觉不好,立即阴刁

    地威胁道:“阁下先不要炫露内功吓人,须知众怒不可侵犯,双掌难敌四手,阁下自信能胜

    得了在场的这些英豪吗?”

    刚刚敛笑的江天涛一听,不由傲然朗声道:“金雕岂畏蛇鼠,猛虎岂惧犬狐……话末说

    完,蓦然有人一声暴喝:“我就打你这只金雕猛虎。”暴喝声中,黑衣黑脸的矮胖青年,飞

    身纵至场内,挥动手中的大铁锤,猛向江天涛的当头砸去。

    江天涛朗声一笑道:“凭你也配。”配字出口,铁锤已到头上,于是,身形一闪,举臂

    托天,右手一绕,已捏住黑脸青年的手腕,大喝一声:“去吧!”

    吧字出口,趁势一提,借着对方飞扑的冲势,已将黑脸青年的矮胖身体,凌空提起来。

    矮胖青年一声惊恐嚎叫,一向不用腿的江天涛,顺势在对方的屁股上又踢了一脚,一个矮胖

    身体,挟着惊恐嘶叫,直向多年失修的祠堂门楼下撞去。

    围立三五丈外的一群壮汉,面色一变,脱口一声轻啊,俱都惊呆了。轰的一声大响,矮

    胖青年的大铁锤首先撞在腐朽不堪一击的倾斜祠门上了。紧接着哗啦一阵响声,挟着一声闷

    哼,矮胖青年的身体,立被腐朽的祠门和门楼上面的破瓦,压在地下。

    癞头瘦汉一见,立即大喝一声:“好小辈,竟敢出手伤人,须知我癞头刀不是好惹

    的。”大喝声中,翻臂撤刀,寒光一闪,单刀已经出销,一个纵身,已扑至江天涛的面前,

    举刀就剌。江天涛觉得这个癞头刀定是罪魁祸首,绝不可赦,于是,沉哼一声,旋身已至对

    方背后。

    癞头刀见把弟吃了亏,似乎学乖了,惊觉眼前一花,心知要糟,大喝一声,单刀反臂后

    扫。就在他反臂后扫的同时,江天涛的左手已提起他的后领,右手已握住他的右肘。江天涛

    怒喝一声:“去吧!”

    奋力一提,骤然一个旋身,立即将癞头刀的瘦长身体伦起来。癞头刀心知不妙,不由本

    能地脱口惊叫:“哎呀不好!”好字方自出口,江天涛的手已松开了。

    癞头刀挟着一声惊叫,凌空横飞,直向七八丈外的一丛矮树林撞去。一阵震响,枝断叶

    飞干摇,癞头刀虽没晕死过去,但却跌了个皮破血流,撤手丢刀。其馀人等看了这等声势,

    个个面色大变,俱都暗暗心寒,游目一看,后来的数十人早走光了,仅剩下他们第一批的十

    四人了,哪里还敢停留。

    于是,相互一遍眼神,转身就待逸去。江天涛一见,立即震耳一声大喝:“站住!”大

    喝声中,身形凌空而起,越过几人头上,直向身前五丈以外落去。这声大喝,声如春雷,只

    震得悄悄逃走的十四人,浑身一颤,纷纷停身,举目一看,俱都慌了。

    话末说完,清瘦老人不由仰面发出一阵哈哈大笑,接着解释道:“方才那个青年,乃神

    鞭赵老英雄的大公子,照规定理应让赵小侠入山,如果今夜盲尼老前辈法驾光临,朱姑娘和

    阁下,自然也可免试进去。”

    说罢,又仰面打了个哈哈。江天涛听了老人和张石头的对话,知道赵家父子也早进山

    了,看来今夜捉拿毒娘子的希望,愈来愈渺小了。心念间,蓦见愣了一会儿的张石头,突然

    一挥手,似是无可奈何地道:“好了,好了,你也别尽自囉唆,说真的,掩还真不稀奇第一

    级……”

    清瘦老人毫不介意地笑着问:“那么阁下要选哪一级?”张石头毫不迟疑地一指老人,

    道:“掩就选你那一级。”老人一听,顿时愣了。

    周围群豪见张石头傻得有趣,俱都为他欢呼打气。张石头见这么多各路的英雄为他加

    油,晃着大脑袋,似笑不笑地例着大嘴,更加得意。清瘦老人看了朱彩鸾的骇人轻功,已经

    有了自知之明,这时又见朱彩鸾神色自若,一直笑嘻嘻地看着她这位傻师兄,对她这位大师

    兄的过关,似是极有把握,愈加不敢轻易出手。

    尤其,金拂盲尼是天下出了名的难惹人物,在这么多英雄面前打败了她的傻徒弟,那还

    了得?再说,就是胜了,也不光彩,势必落个以大欺小,万一被这傻小子击败了,当着三山

    五岳的数千英豪,这一生的英名就完了。

    清瘦老人思而想后,进退维谷,任他是多年的老江湖,这时也不禁暗暗叫苦。于是,心

    智一动,仰面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接着自我下台地笑着道:“不是老朽不愿与阁下过招,只

    怕动手落个以大欺小……”

    张石头听得一瞪眼,正待说什么,蓦见坐在长凳上的一个彪形大汉,条然跃起,震耳一

    声暴喝:“在下王光禄来陪你!”暴喝声中,飞身扑进场内,身形一落,继续欺进,右掌迎

    空一挥,一招力劈华山,猛劈张石头的天灵。

    张石头环眼一翻,轻蔑地沉声道:“哼,你来你倒霉。”说话之间,急上两步,非但不

    出手,反而用头迎。朱彩鸾一见,深怕闹出事情,惊得脱口急呼道:“打不得。”

    清瘦老人和标致少妇亦看出情形不对,因而也惊得齐声阻止。彪形大汉心知不妙,慌得

    暴喝一声,急忙撤掌变招,同时也惊觉得到身体不能被张石头的大肚皮撞着,于是,身形一

    斜,猛向右倒。

    张石头见对方闻声突然变招,得意地嘿嘿一笑道:“真是草包。”包字出口,横臂一

    格,碰的一声击在大汉的肩头上。彪形大汉的身形正在斜倒,哪里还禁住张石头的挥臂一

    格,一声闷哼,蓬声大响

    一个彪形的身体,应声跌在地上。三面围立的群豪,本来就是凑热闹,这时一见,纷纷

    怪声为张石头叫好。张石头见大汉被自己挥臂格在地上,不由望着清瘦老人,得意地道:

    “怎么样?掩可有资格做你们的特级客人。”

    清瘦老人的神情十分窘迫,但仍装出一副笑容可鞠的神态,哈哈一笑道:“当然,当

    然!”说话之间,无可奈何地在绒盘内取了一朵金质兰花,显出一副息事宁人的样子,在群

    豪的怪声叫好,热烈喝彩的声浪中,亲为张石头佩在胸襟上。

    但谷中的气氛,较之方才更热闹,而前面的构岭上,仍大批大批的武林人物,向谷中涌

    来。张石头在四个黑衣青年的拥护下,胸前戴着一朵金光闪闪的金兰花,向着喝彩的群豪挥

    了挥手,跟在朱彩鸳身后,得意洋洋地向着彩门走去。

    江天涛看在眼里,不停地暗自摇头,心想:今夜石头兄真是出足了风头。现看场中,两

    个青年人已将地上的彪形大汉扶起,满头满脸尽是白灰土,看来跌得还真不轻。清瘦老人装

    出一副若无其事的神态,实则,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围立在三面的两千英豪,俱都看得出,清瘦老人的忍气让步,完全是畏惧金佛盲尼的

    护犊怪癖。这时,全场一片议论人声,每人谈论的话题,都是张石头,不少阅历丰富的人,

    早已看出张石头有一身横练功夫。

    江天涛看看乌云密合的夜空,已分不出是何时辰,他既怕进去遇赵氏父子和朱彩鸾,抽

    不开身去捉毒娘子,又怕错过今夜的大好机会。片刻过去了,竟没有一人再进场交手。

    江天涛深怕清瘦老人突然宣布晚筵嘉宾甄审停止,因而决定先行进山,然后再见机行

    音。既然一级以上的嘉宾均须报出师承姓名,索性取下剑上的五步断魂丝巾,悄悄放回怀

    内。于是,分开前面的几人,大步向场中走去。

    群豪见这么久才有人出场,顿时暴起一声久等不耐的欢呼。待等他们定睛一看,发现竟

    是一位儒巾蓝衫,腰悬宝剑的英俊少年时,刹那间俱都安静下来。紧接着,不少人的目光同

    时惊急地一亮。

    坐在长凳上的十数少女,见群豪中突然走出一个剑眉星目,挺鼻朱唇的少年英俊公子,

    俱都不自觉地芳心抨跳,腮泛红云。一直闷闷不乐,仍在暗自懊恼的清瘦老人,见人群中突

    然走出一个英挺中透着书卷气的俊秀少年,只得由长凳上立起来,强自含笑道:“阁下要选

    哪一级?”

    江天涛在白灰圈中立好,拱手谦和地道:“在下选的是特级!”群豪一听,顿时掀起一

    阵议论和马蚤动,间有一两声轻蔑和怀疑的轻声讥笑,但更多的是震惊和冷静。清瘦老人受了

    朱彩鸳的震吓和张石头的谐弄,已没有最初那样冷静。

    尤其听了群豪中的笑声,更误以为在笑他的武功低劣和无能,以致才有这些年纪轻轻的

    少年人物向他挑衅,因而,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无名怒火。于是,微红着老脸,望着卓立场中

    的江天涛,冷冷一笑,略含轻蔑地沉声道:“阁下可是看到别人获得特级太容易了?”

    话一出口,群豪中立时掀起一片震惊啊声。江天涛听得一愣,顿时气得俊面通红,但他

    听了群豪中的震惊啊声,知道有不少人已看出他的身份。想到老父一生宽宏的心胸,强捺着

    心中的怒火,依然平静地道:“老当家的怎可这样侮蔑热诚前来贵上的朋友?”

    清瘦老人见江天涛话中意含责问,顿时大怒,正待发话,长凳上条然跃起一个青年,飞

    身向他身前奔来。群豪中,又有不少人发出一阵感慨的叹息声。清瘦老人见黑衣青年慌张奔

    来,误以为要出场向江天涛动手,立即横臂一栏,怒声道:“让我来试试他……”

    话末说完,黑衣青年立即慌不择言地悄声道:“坛主…卫明!”清瘦老人不知何意,不

    由一愣,但仍沉声道:“什么卫明?”黑衣青年无暇解释清楚,仅惶急地悄声道:“力拔

    山,击伤了力拔山!”

    清瘦老人一听,脑际轰然一声,惊得神志顿时清醒了,同时也惊觉到群豪中的惊啊!和

    对他昏庸的叹息声。由于骤然的震惊,心情紧张,面色如土,急忙抱拳当胸,乾涩地笑着

    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卫小侠……”江天涛末待清瘤老人说完,立即拱手分辨道:“老当

    家的认错了,在下是幕阜山的江天涛!”

    清瘤老人已经心浮气躁,连翻骤变,简直闹糊涂了。在这时,蓦闻群豪中有人高喊道:

    “看他腰悬的丽星剑……”如此一喊,清瘦老人和群豪的目光,立时望向江天涛的腰间。

    江天涛毫不感到惊异,因为满谷的各路英豪中,自是不乏认识“九宫堡”祖传丽星剑的

    人。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齐向丽星剑注视的同时,又有一人高声大喊道:“孙元湖,别忘了佩

    带丽星剑的人,就是九宫堡的主人。”

    话声甫落,群豪震动,景仰陆地神龙江堡主的黑白两道的英豪,顿时掀起一片震天欢

    呼。同时,立身较后的人,纷纷向中央空场前挤来,个个要争睹甫自接任九宫堡的少堡主江

    天涛。这时,清瘦老人看了悬在江天涛腰间的丽星剑,心头一震,面色立变,额角上的冷

    汗,顿时渗下来。

    他根据每五年举行一次的武林龙头大会,知道九宫堡在武林中的声望,并不低于少林、

    武当。尤其,德高望重的江老堡主,更是盛誉满天下,今夜他的公子到来,竟受到他的冷傲

    和慢待,这要是让山主知道了,那还得了。因为,九宫堡的堡主与各派的掌门,

    各帮的帮主,各会的领袖,具有同等的至高地位,不管江天涛的武功如何,他都会受到

    与各大门派掌门人的同等礼遇。尤其看了群豪对江天涛的热烈欢呼,和汹涌向前挤的声势,

    清瘦老人孙元湖的心,更加惶恐不安。

    心念间,早已急上数步,抱拳躬身,恭谨地期声道:“大洪山山主沈奇峰,蓝旗坛主孙

    元湖,参见江少堡主!”在孙元湖躬身施体之际,其馀三十名青年少女等人,俱都躬身肃

    立。正在万分懊恼的江天涛,他绝没想到事情会弄得如糟,此刻再后悔已来不及了。

    这时见清瘦老人如此恭礼,只得朗朗然向前一步,欠身拱手,谦和地笑着道:“孙坛主

    不必多礼,在下欣闻贵山沈山主,明晨绝早举行论武大会,特地赶来一增见识……”孙元湖

    不敢直身,依然躬身惶声道:“少堡主光临本山,山主以下各坛及全山弟兄,无不欢迎之

    至,老朽昏庸无知,方才失礼之处,倘请少堡主宏量宽恕。”

    江天涛爽朗地哈哈一笑,道:“些许小事,何必介意,孙坛主也太谦虚了。”说话之

    间,四个黑衣劲装少女,共同捧着一个红绒锦匣,恭谨地走至蓝旗坛主孙元湖的身边。江天

    涛趁势一看;只见匣中赫然放着一朵珊瑚为质,翡翠为叶,直径约有三寸的牡丹花,闪闪生

    辉,极为醒目。

    忆文《绣衣云鬓》

    第二十二章 群英大会

    孙元湖双手取起牡丹花,恭谨地为江天涛佩在前胸上。这时,人潮汹涌,彩声如雷,群

    情如疯如狂,中央的空场,愈来愈小了。孙元湖一看,急忙躬身朗声道:“恭请江少堡主入

    山。”

    立在孙元湖身后的一个中年壮汉,立即高声复诵:“恭请江少堡主入山”山字甫

    落,彩门处立时响起一阵轰轰炮声,同时鼓声咚咚,号角齐鸣,再加上群豪的如雷欢呼,在

    严肃的气氛中,充满了欢愉热情。

    江天涛看了这情形,心中不免有些激动,尤其对群豪为他而掀起的欢呼,更为感动。再

    向前看,只见场中高举火把的近百壮汉,早已分立两边,每人相隔一丈,直达彩门近前,形

    成一道光明如昼的通路。

    在彩门以内的遥远夜空中,不时升起一道彩色火花,想必是通知大寨内的金面哪托。江

    天涛到了这般时候,自是无法推辞和解释,事实上,江老堡主隐退,他已是九宫堡的堡主。

    于是,在孙元湖的恭陪下,迳向彩门前走去。这时,神情如狂的群豪,一半是争睹江天

    涛的风采,一半是趁势凑热闹,一声大喊,又势如潮水的左右卷来。江天涛朱唇展笑,剑眉

    微轩,朗目闪闪生辉,从容飘洒地走在火把分成的通道之间,并频频和围立两边的欢呼群豪

    挥手致谢。

    走至彩门前,左右持矛的数十壮汉,俱都将盾牌举至胸前,门内左右斜岭上的弩弓手,

    也俱都立起来。江天涛看了这情形,断定金面哪托不但对论武大会筹划已久,而对武林中声

    望较高,以及各派帮会首领的接待,也有了周详的准备。

    就在这时,前面峰角处,突然现出一蓬冲天灯光。清瘦老人孙元湖一见,立即恭声道:

    “启禀少堡主,我家山主率领各坛首领亲自来欢迎您了。”江天涛一听,知道今夜的计划完

    全不能实现了。心中虽然懊恼,但表面依旧慌忙含笑道:“在下贸然前来,礼应进山去见山

    主,怎敢再劳山主亲迎?”

    孙元湖神情已渐恢复平静,这时爽朗地哈哈一笑,道:“少堡主驾临本山,不但为本山

    增光,就是明晨的论武大会上也生色不少。”说话之间,前面峰角下,已现出无数灯笼火

    把,同时,传来如雷的烈马急奔和马嘶声。

    这时,彩门外大绿谷中的群豪,业已停止了欢呼,俱都拥挤在彩门外面,数千道炯炯目

    光,一齐望着极快奔来的大队人马。孙元湖一见,即向江天涛恭声道:“请少堡主在此稍

    候,待老朽向本山山主禀

    江天涛立即停步,同时谦和地道:“孙坛主请便。”孙元湖恭声应了个是,急向如飞驰

    来的大队人马奔去江天涛一人卓立在彩门内的宽大山道中央,身后数丈处,并立着三十名黑

    衣劲装青年男女。

    彩门外的数十持矛壮汉,已横矛阻在门外以防止群豪冲进门内来。这时,如飞奔来的马

    队,距离彩门仅馀数十丈了,马上人的形态,衣着,座马颜色,在数十斗大的明亮灯笼照射

    下,已能清晰可见,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总计不下百人之多。

    江天涛目力精锐,凝目一看,只见当前一匹高头黄镖大马上,端坐着一个一身橙色绒装

    的中年人。橙色绒装中年人,年约三十二三岁,头束橙色嵌金儒巾,腰系金丝英雄带,足蹈

    黄缎虎头靴,生得剑眉朗目,高鼻薄唇,颊下尚未留须,由于一身橙黄铯的绒装,愈显得面

    如黄纸。

    江天涛一见当前马上的中年人,便知是大洪山主金面哪托沈奇峰。在金面哪托的身后马

    上坐着的是,一个紫袍老人和一个身穿|乳|白长衫的中年秀士。紫袍老人霜眉银髻,虎目有

    神,除了身体稍微矮胖些,倒有几分像镇拐震九州马云山。

    身穿|乳|白长衫的中年秀士修眉朗目,五络长须,手拿一把檀木折扇,倒有几分儒雅风

    仪。之后,是数十男男女女,老少不一的劲装人物,在这些人的左右两边,是一个接一个的

    乘马壮汉。当前马上的十数壮汉,每人手持一根吊灯杆,上面悬有三盏斗大灯笼,依序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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