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有些盼望的赵翔云看完信有些生气,晚饭都没吃就睡在床上,每日必练的功也没练。半夜起来又将信看了一遍,藏进了包袱底下。
赵翔麟手下的民工里面,江苏的老李和湖北的老刘是最好色的两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每天晚上都是他们两个挑起话题开始谈论女人。
俩人还爱好互相吹嘘搞了多少女人。老李说的是每月四个,老刘干脆说他每月至少五个。
当然,老李和老刘说的都是。不过凭他们两个都是混深圳十来年的老油条来说,这些不无可能。
今天晚上他们的话题换成了深圳的保安查证件抓人。
老李说道:“我来深圳九年了,就被抓过一回。他的运气不好,是92年的时候了,那个时候才叫凶险,老子走到蔡屋围的时候,也是晚上,准备去搞个骚婆娘的。那个时候蔡屋围叫乱阿,那里是现在这样子的哟。走到蔡屋围的时候九点钟多了……”
老李从挂在床头的铁丝钩上取下矿泉水瓶,慢悠悠的喝了一口,吊足胃口后继续吹:“老子从四巷选到八巷,硬是没一个看得上眼的骚婆娘。在十二巷的时候,正好一个漂亮点的骚婆娘出来,估计是刚刚做了生意。还没来得及谈价钱,狗日的突然跑出来二十几个保安仔,一下子围住巷子两头。狗日的骚婆娘关门就上楼,没要我进去。被抓到樟木头关了一个月,发了三十块钱放了。”
“你娃倒霉,我来七年了还没被抓过。有点不对劲老子就跑,哪像你那么笨。”老刘一贯爱和老李抬杠。
“你跑得了,我有边防证还被抓了呢。保安仔把我的边防证撕了一样把我关起来。”一个工友不服气。
大家聊得热火朝天的,老李的儿子小李走进宿舍来。闹哄哄的声音安静了一下,大家看到是小李又继续吹牛。
老李的儿子小李在工厂上班,但是脾气不好的十六岁的小李把厂里的拉长打了,跑到朋友的宿舍住了几天,估计是没钱了,回来找老爸要钱。
小李走到睡在上铺的老李前面,低声的用江苏话说道:“爸,我没钱了。”
“你个狗日的就知道要钱,老子也没得!”老李突然提高的吼声让大伙儿安静下来。
“你没钱?!你没钱还出去嫖,你又没寄钱回家,钱到哪里去了?”小李明显不买老李的账,声音比老爸还高。
赵翔云只见过小李几次,白白净净的一个小伙子。不太爱说话,笑容也很少,头发电成卷卷的,一副酷酷的样子。赵翔云本来对他很有好感的,就他这两句话,让赵翔云觉得他是个没教养的孩子。
“没有!”老李明显的发怒了,坐了起来。气得红红的脸上青筋在一跳一跳的,眼睛瞪得溜圆。
“你给不给?我再问你一句!”小李尖声叫道:“你自己看着办!”
“的,这个小李真不是个东西,这样给父亲说话”。宿舍内的人都对小李不满意,但这是别人家的家事,无人可以过问,所以也没人劝一对针锋相对的父子。
老李穿着短裤,光着身子跳下床,一晃差点摔倒。眉毛倒竖的老李大叫道:“你个狗日的还想打我是不是,不给要做啥子?”
在外面混了一段时间的小李指着老李的鼻子,大声的说:“不给是不是?”
气疯了的老李顺手就给了小李一耳光,响亮的耳光声在寂静无声的宿舍里悠荡回响。
“妈的!”小李跑回宿舍门口抄起一条沙铲,嘴里骂骂咧咧的冲了过来。
被小李高高举起的沙铲铁口在宿舍昏暗的灯光下寒光闪闪。一屋子里的人立即大声的喊叫“小李,你要做啥子!”
虽然爱和老李抬杠,但交情不错的老刘跳下床来想拦住就要开打的父子。
其他人包括赵翔云没有想到小李真的敢打人,“啪”的一声沙铲打在老刘光溜溜的头上,老刘应声而倒。
小李再次冲向惊呆了的老李抡起沙铲。
老李又气又急不知道如何是好。赵翔云一个翻身从床上旋起,在落下地的时候沙铲已经到了赵翔云的手上。旋即,赵翔云一个扫腿将小李铲倒在地,一脚踏住小李的咽喉。
小李当即咕噜咕噜的叫不出来,傻呆呆的老李被老刘呻吟惊醒,赶紧跑过去扶起老刘。宿舍里的其他工友纷纷爬起来,围住老刘察看伤势。
老刘的头上肿了个大包,只是头有点晕,还算无大碍。
这时候大家才过来围住小李大声责骂,骂什么的都有。也有责怪老李的,说他应该早点给钱让小李走。
老李伤心的哭诉道:“我怎么生养了这样一个龟儿子哟。你们不晓得,他个狗日的吸毒啊!以前我说的他打了拉长被炒是假的。我一个穷打工的哪里养得起哟。”
大家惊讶的看向小李,赵翔云也惊得赶紧放开脚。来深圳后才知道吸毒和艾滋病是一对亲兄弟,宣传广告上都是这样说的,不要被他感染了阿!那就冤死了。
小李爬起身,指着老李狠狠的说道:“你个老杂种跟我记着!”
对一秒钟就可以打趴他的赵翔云倒是看也不敢看一样,转身就出了宿舍门。
第十二章 堪遇
在老李的哭诉中大家才知道,老李在家和老婆不合,土地下户后就外出四出打工。除了每月寄一点生活费回家,对儿子根本就没管过。长大了的小李本来是跟老李一起在工地干活的,但身子单薄的小李根本就受不了工地的劳苦。进厂后的小李很快就学会了社会上的一些坏习惯,小偷小摸的干了几次胆子就大了,后来被收容教育一年。在收教所认识了一些社会上混的人,出来后就一起去混。两个月前和那些混混一起的小李染上了吸一种叫大麻的毒品,非常贵。由于没有家底,根本不够购买毒品,所以时常逼迫老李给钱。以前老李都是小李一来就跟他出去在外面说话,多多少少给一点。但老李确实没钱了,也供不起这个败家子,于是出现了刚才一幕。
大家感叹一番各自上床继续睡觉,宿舍里难得的安静了一晚。
赵翔云忐忑的躺在床上仔细的感觉踩过小李的脚,总觉得那只右脚有点不对劲,当下恐惧不已再也睡不着了。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了,一个劲的埋怨自己“帮啥忙哟,搭进老命一条”。
赵翔云想着家里的儿子老母亲和芬儿,还有只是摸过几次手和的玉儿,心里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第二天早上,工友们都上班去了,赵翔云从未有过的躺在床上没动也没起来吃早饭。要是平常,赵翔云都是去地下室练功回来后,工友们才起床洗刷。
在工地转了一圈的赵翔麟没见到赵翔云上班,来到宿舍找赵翔云:“书呆子,昨晚看书看久了是不是?今天为啥子不上班?”
“翔麟哥,我…”见到在深圳唯一的亲人赵翔云止不住的眼泪就流下来了,赵翔云哽咽着说:“我被染上艾滋病了…唔…”
“啥子????你说啥子?昨天不是好好的吗?”赵翔麟大惊失色。
赵翔云一五一十的将昨晚发生的事给赵翔麟说了,赵翔麟听完也立马焉了,不知如何是好。
兄弟是投奔他赵翔麟来的,干活还不到三个月,出这么大的事,他如何回家去给长辈交待。赵翔云是家中唯一的男人,上面只有几个姐姐,儿子才三岁不到,要是赵翔云倒下了,这个家就散了。
失神的兄弟俩相视无言,呆呆的坐在床边。直到对讲机响起,赵翔麟说道:“你好好休息,我今天安排一下,明天我带你去检查。”
赵翔麟走后,赵翔云失神的呆坐了一会儿,找出笔给芬儿写信。写了一半后,又觉得不妥,撕掉了坐在床上发呆。
独坐在宿舍胡思乱想的赵翔云觉得很闷,信步走出宿舍来到大门口。和门卫打了个招呼,就静静地坐在大门外的水泥墩上无神的眼睛胡乱的看。
彩田路上忙忙碌碌的人们疾步行走赶往一个个生活目标,“生活是多么的美好啊!假如可以回到从前,我绝对不愿意来深圳”虽然当时赵翔云是多么的想来。
路上脚步匆匆的行人逐渐的稀了下来,维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量上。不远处报亭的阿梅无意中看到赵翔云坐在工地大门口,使劲的向赵翔云招手。
赵翔云期期艾艾的走过去和阿梅点点头,勉强微笑了一下。
“你失恋了还是生病了?”阿梅感觉赵翔云不对劲问道。
“我……生病了。”赵翔云无力的回答道。
阿梅紧张的说道:“那还不去看医生?有病要医生治疗,不能靠拖延,拖延是不会好的。”
见赵翔云不回答,阿梅想了想问道:“是不是没钱?你们老板不管你吗?我先给你钱,你先看病。”
说着阿梅就要拿钱,赵翔云赶紧说道:“不要不要,我堂哥在想办法了,明天就去看。”
“不行,有病一天都不能拖,我陪你去。”阿梅焦急的说道。
赵翔云和阿梅争辩了几下,犟不过阿梅。阿梅打了个电话给她爸爸用客家话说道:“爸,我关了报亭去办点事,你有空就来看看。”
被阿梅强行带到福田医院的赵翔云在医生的追问下,说出了昨晚发生的事,旁边的阿梅惊得目瞪口呆。
医生倒没在意,示意赵翔云卷起右腿裤管,仔细的检查了赵翔云的腿脚各部位。然后又问道:“你的脚没有伤口,你确定没有其它部位解除过他吗?他有没有伤口呢?还有他是吸大麻的吗?他有没有打过注射之类的毒品?”
“他没有受伤,我出手知道轻重的,他是我工友的儿子,我哪里好意思伤他。他有没有打注射之类的毒品我就不清楚了,这是他父亲说的,我没看见。”赵翔云说道。
“你看见过他的手臂吗?有没有明显的针孔印迹?”医生接着问道。
“没有,他穿的短袖,手臂很白,我的眼力很好很准,我是练过功夫的人,眼力很准的。”赵翔云听到医生问到这里,心下已经有些放心了:“我会不会被感染呢?为什么我觉得右脚感觉和平常不一样呢?”
“不会的。”医生说道:“你放心了,你不会被感染的,不可能感染到嘛。你们没有对艾滋病的知识,是盲目的恐慌导致的心理感觉,来,我带你们去看看有关于艾滋病的资料,多学习。”
“好的,谢谢您!”赵翔云答应到。
放下心来的赵翔云长吁一口气,这时候赵翔云才感觉阿梅的手臂紧紧的抱住自己的手胳膊。
从福田医院出来,阿梅也没放开赵翔云的手只是轻声说道:“你吓死我了。”
感觉到阿梅的温暖的赵翔云,对她无私的关怀十分的感动:“阿梅,真的谢谢你,你对我这么一个外来的不了解的人这样关心,你的心灵真是太高尚伟大!”
阿梅娇红的脸贴在我的胳膊上,低声说道:“呆子,人家…”
赵翔云心里一荡,没再说话。
第十三章 受教
回到报亭,一个长相和阿梅很像的五十岁上下的男子坐在报亭内,看着他们俩手挽手的样子,眉头轻轻的皱了一下。
“爸,他叫赵翔云,四川人,就在这个工地内打工。”阿梅放开赵翔云的手臂,指着工地内的楼房说道。然后对赵翔云说道;“这是我爸。”
“伯父您好!”来到深圳后赵翔麟教了赵翔云许多接人待物的知识,使赵翔云的回答看起来彬彬有礼。
“嗯。”阿梅的爸爸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但脸上明显的看得出很冷淡,是不喜欢赵翔云打工仔的身份吧。
赵翔云身高175公分,身材长得十分匀称,既不算十分壮实但也绝不单薄,脸相也是很出色的,属于比较俊朗的一类。阿梅的爸爸不喜欢赵翔云肯定是赵翔云的打工仔身份。
当时赵翔云并没多想,因为离家不久,家中还有妻子儿子,根本没想到阿梅会喜欢他爱上他。
阿梅见父亲对赵翔云不咸不淡的样子,也感到很尴尬。但恋爱中的女子一旦走出了第一步,就不会顾虑太多。阿梅对老爸的表现不满意,当即拉了赵翔云要走。
“你要去哪里?”阿梅的爸爸用客家话问道。
“不要你管!”阿梅爷用客家话回答道。
赵翔云被阿梅带到荔枝公园,这是赵翔云来深圳后第一次进公园。荔枝公园好大,当时的景色规划并不像现在这样好,但湖水非常清澈。对刚从农村来的赵翔云来说,犹如人间仙境。
阿梅兴致勃勃的拉着赵翔云的手在荔枝公园乱转,租游船划船,喂金鱼。一直到下午四点,俩人肚子饿得咕咕叫,才想起没吃午饭。
沉醉于爱恋中的阿梅非常的漂亮。脸色红润晶莹,眼睛光亮妩媚。
现在赵翔云知道阿梅是喜欢上自己了,但是自己家里有老婆的。虽然自己对玉儿有勾引的行为,甚至还摸过玉儿的。但那是不同的,玉儿是有夫之妇,她也知道自己的底细。自己也偷偷的暗恋她很久了,不然才不会时常去她家看报纸呢。自己和玉儿最多只能算是偷情,你情我愿的偷情,还是没偷着的那种。
“阿梅是未婚姑娘,自己要是这样和她进行下去就是在骗她。不能干这样的事情,这有违赵氏家训。但我也不能说出我有老婆,是我自己亲口说的我没结婚的,现在这样说好像是在故意拒绝她。”赵翔云陷入苦恼中。
阿梅浑身散发出非常好闻的处子香味让赵翔云十分迷恋,几次要开口说明真相都没出声。罢了,“晚上问问堂哥如何处理吧!”堂哥赵翔麟现在是赵翔云的精神支柱。
路过报亭的时候,赵翔云对阿梅的爸爸打招呼,阿梅的爸爸像没看见似的,面无表情的看他们走过报亭。阿梅将赵翔云送回工地大门后,也没去报亭,直接回了家。
下班的时候,赵翔麟来找赵翔云问问感觉怎么样。赵翔云将赵翔麟带到平常练功的地下室,对赵翔麟说了今天的检查结果。
赵翔麟放下心,拉着赵翔云的手长吁一口气说道:“你吓死人了,我今天都不知道怎么过的。钱也借到了,不如给芬儿寄回去吧?”
“好吧。还有一件事,翔麟哥,你给我出出主意。”赵翔云看着赵翔麟说道:“那个卖报纸的阿梅可能有点喜欢我,我咋办呢?人家还是姑娘。”
赵翔云详细的说了来深圳后看报纸买报纸的经过,着重说了今天阿梅听说赵翔云病了就一定要给钱赵翔云治病和她对待自己父亲的样子。
“书呆子,你可以阿,还有深户女孩主动追你的!厉害!哈哈哈!我们赵家小伙子没一个差的。”赵翔麟在赵翔云的脑袋上敲了一下,大笑着说道。
“快说咋办嘛!我不想耽误了人家女孩子的青春,老实说又让她伤心,她还不一定相信我说的。”赵翔云急忙说道:“都是你,让我说反话,反话说的惹祸了。”
“别人追都追不到,你倒好,一个深圳户口的女孩反过来追你,你还不想要。唉,早晓得就不让你说反话了。现在我也不晓得如何处理,你要是追她我还可以教你,我还没拒绝过女人,没经验。走一步算一步吧,只要你不要让她怀上孩子就好办。”赵翔麟捞捞脑袋说道。
赵翔云瞪大眼睛,惊讶的说道:“怀上孩子?你的意思是还要了她?这不行,我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情!再说我屋头的脾气你不是不晓得的,搞不好扁担挑西瓜,两头刷罢。”
“哈哈哈,啥时代了,这不是你说了算的,到时候看吧。到时候你不要她她还恨死你呢。”赵翔麟哈哈哈大笑的说着将赵翔云拉回宿舍。
日子还是在过,只是多了个项目。阿梅自从赵翔云怀疑自己得了艾滋病时对医生说出练过功夫,就缠着赵翔云一定要看赵翔云练功。每天下午赵翔云下班后洗刷好吃了晚饭就去陪阿梅卖报纸,关门后就一起回到地下室练功。
阿梅对赵翔云打套路时的花拳绣腿喜欢得不得了,缠着赵翔云一点要教她,于是赵翔云就收了个徒弟。
“这个美女徒弟学武术还真的有天分”,赵翔云的祖传武术是针对男人修习的。赵翔云稍微修改了一些后教给阿梅,她居然学得有板有眼的。当然吐纳之类的练气的绝艺事不能教她的,教了也没用,赵翔云还不够本事修改祖上传了几十代的吐纳功,胡乱改的让阿梅练的走火入魔就收不了场了。
阿梅在知道赵翔云有个堂哥在这里后,拉着赵翔云要请赵翔麟吃饭见面。
阿梅表现得非常乖巧,当着赵翔麟的面和赵翔云亲热而不失大方,从心底显露的纯真的爱不加丝毫造作,赵翔麟对阿梅的表现很喜欢满意。
回来后赵翔麟对赵翔云说道:“书呆子,不要辜负了阿梅的一片心意,让她好好的恋爱一场吧,恋爱会降温的,到感情平淡的时候再分手,这样她就不会受到多大的伤害。关键是你一定不要让她知道你骗了她,不要让她知道你家里有老婆。”
回到宿舍后赵翔麟帮赵翔云的铺位调到了下铺。
第十四章 叹息
寄第二次钱到家后,芬儿又寄回一封信。
这封信比上一封还过分,除了说钱不够花外,居然说赵翔云出来这么久就这么一点钱寄回去,是不是找女人用了。要这样她也要找男人去。
对于芬儿的狭隘心胸赵翔云是很了解的,但收到万里之外的这样的信确实让赵翔云伤心。
远离家乡的人最渴望的是家人的问候和关怀,哪怕是小小的一点关心,也会极大的慰籍飘泊而孤独的心。游子从心底发出的缺乏归属感的孤零零的幽远离情,没有亲身经历,又如何可以感受。作为游子那远方的家人啊,你又何苦吝啬哪怕是文字的一点施舍?
深夜不能成眠,胡思乱想的赵翔云仰躺的床板上,两只蚊子在蚊帐顶上游荡。试图钻进蚊帐而四处寻找漏洞的蚊子翅膀煽动的嗡嗡声清晰的传入耳朵。
赵翔云渐渐将注意力转移到两只蚊子身上,暂时抛开芬儿的信给他带来的不快和淡淡的怒意。
有一只蚊子将头伸进了蚊帐稍微稀拉一点的纹孔,随后另一只蚊子也找到一个纹孔将脑袋硬塞进来。
赵翔云正要为蚊子的成功而兴奋的时候,床头后作为隔板的胶合板传来完全不同于蚊子翅膀煽动的声音。
这是一种悉悉索索的衣物摩擦皮肤的声音。
今天是周末。
工地按照惯例,民工的家属,主要是妻子或者女友可以在工地宿舍过夜。下铺的位置都是一些家属或者有女朋友在深圳的工友所拥有,用十八厘胶合板隔开。
这也是赵翔麟将赵翔云的铺位调到下铺的原因,他想给赵翔云和阿梅留一个机会。
隔壁的衣物摩擦声消失了,代替的是像小狗亲热的用湿湿的舌头舔舐碗里剩下的最后一点牛奶的声音,加杂了一点非常轻微的呻吟。
赵翔云想关闭自己的耳朵,虽然赵翔云是个习武者,可还是作不到让自己的耳朵听不到声音。赵翔云试试赶快睡过去,可睡眠这个东西,你越想睡,就越清醒。
隔壁小狗舌头活动的声音越来越大,随之加大的还有呻吟和属于女性的轻细喘息声。
赵翔云是一个成年的结了婚的正常男人,听到这里还不知道发生了就是不正常了。这样的事情在刚结婚的新婚阶段赵翔云也干过,虽然时间不会持续这么久,但绝对不陌生。即便后来由于和芬儿的感情淡化不再进行这些活动,但拥有的经验是不会忘记的。
隔壁传来膝盖头触及垫了塑胶凉席的爬行声,小狗的舔舐声和呻吟声停歇下来,压抑而粗重的喘息变得更加清晰。随着一声长长急促的丝丝吸气声,短暂的平静取代了蚊子在蚊帐纹孔的最后最后挣扎。
十八厘厚的胶合板下的钢管开始颤动,蚊帐像微风吹过平静的池塘一样波澜起来,蚊帐顶上的两只蚊子赶紧挣扎着试图将卡在纹孔内的长嘴脑袋拔出去。
钢
第十五章 阿梅走了
赵翔云有些气妥,一说到家,赵翔云就想到婚后几年的事。假如不是赵翔云一直硬来,恐怕一年都没一次。这倒好,赵翔云一走她倒说想要男人的慰籍了,但口气明显的不是……在家的时候听说她在和赵翔云结婚前和她一个同学要好,只是没被赵家查出个什么来,赵氏大家族在家乡还是有些影响力的。娘的,该不会是…
龚师傅见赵翔云久久不说话,便安慰赵翔云道:“不要想太多,找机会把她接来就好了。”
赵翔云不及龚师傅豪爽,还不好意思说出来自己的丑事。但心中隐隐的预感到什么,也不在意了:“不是这样,我们和不来。”
“合不来?合不来就离了!这样的日子过来两个人受罪,长痛不如短痛!”龚师傅瞪大眼睛说道:“云兄弟你一表人才,害怕找不到吗?”
龚师傅的大方豪爽激起了赵翔云练武者的豪气:“说个不怕你笑话,昨晚我都知道。真羡慕你们两口子,我是这辈子都享受不到的了,结婚到现在我都是像强jian一样的干,一点意思都没有。离也想过,难啊,娃儿小,家里也穷,老娘身体不好。我要一折腾,家就散了。”
“这种事情我一个外人不好说,听说有个深圳的小女娃在追你,把握好机会。当哥的支持你。”龚师傅拍拍我的肩膀,起身穿了件短袖出去了。
过了几天赵翔麟和赵翔云闲聊,赵翔麟问起赵翔云家里的情况。赵翔麟很久没回家乡了,对家里的事情不太了解,赵翔云结婚的事还是翔麟嫂寄来的信说的,芬儿的名字也是翔麟嫂说的,不然赵翔麟也不会直接就把钱寄出去了。
对于这个一起长大的堂哥,赵翔云不敢隐瞒,也出于心中困惑急需解答,于是将和芬儿的关系都说了。
赵翔麟听后闷了好一阵,说道:“看来是老天照顾你,给了你阿梅。以后每个月都寄五百回去吧,留一手,有个万一,你不至于全完蛋。对于你的婚姻,当哥的不好参言,一切看你自己能不能忍得了,忍不住你自己会想办法的。你不是傻子,赵家没得傻子!”
看着赵翔麟坚定支持的眼神,赵翔云眼中飘起一阵迷雾:“我在看看吧,谢谢你,翔麟哥。”
有了赵翔麟的背后支持,赵翔云在和阿梅相处的时候自然多了。
交往一段时间后,传来一个不好的信息:阿梅的老爸坚决不答应赵翔云和阿梅相处,要卖掉报亭,关闭的报亭外面已经被贴上转让信息。
很快,这个黄金地段的报亭被阿梅的老爸低价转让出去了,阿梅和赵翔云的见面就多了许多波折。由于赵翔云不知道阿梅家住哪里,虽然有阿梅家的电话,可赵翔云哪里敢打呢,所以都是阿梅主动来找赵翔云。
连续几天阿梅都没来找赵翔云,赵翔云心里也有些打鼓。虽然不敢爱上她,可是在阿梅孜孜不倦的追求下,嘴上说不爱的赵翔云心里已经离不开她了。
一天正在上班的赵翔云被赵翔麟叫住:“翔云,快去办公室回电话,阿梅打来的。”
赵翔麟将他的寻呼机递给赵翔云,赵翔云转身就往施工电梯跑。
施工电梯吭哧吭哧的往楼下开,一直觉得施工电梯很快的赵翔云现在觉得电梯简直就像是山蚂蟥在爬。眼睛跟着楼层标示牌一层一层的从五十三层一直数到底,打开门的霎那赵翔云就冲出电梯直奔办公室。
办公室里唯一的一部不带锁的电话被一个满脸麻子的施工员拿在手里,麻子施工员正在不紧不慢的和一个谁说笑煲电话粥,从不时放肆的大笑,和低俗的话语看一定是某个骚婆娘。心急火燎的赵翔云坐立不安的等在旁边,把麻子施工员家里的十八代内所有女性成员挨个从心里问候了两遍的时候,心满意足的麻子施工员终于放下了电话。
赵翔云赶紧拨号过去,心急手抖的赵翔云拨打了两遍才拨对了号码。
电话通了后,赵翔云大叫一声:“阿梅,是我!”
“你找谁?”一个男子的声音。
“阿梅,刚才打呼机的小姐。”赵翔云赶紧说道。
“刚走了。”啪的一声对方挂了电话。
赵翔云一阵发呆,赶紧再打过去:“老板您好,请问您能帮我叫一下刚才打呼机的那个小姐吗?谢谢您。”
“你烦不烦啊!她被一个老头拖走的,我还要做生意呢!我可不想被那个凶巴巴的老头骂!”男子在赵翔云非常礼貌的声音下,难得的多说了几句话。
赵翔云只觉得天晕地转,坐倒在办公室的地上,失神的两眼空洞洞的没了灵魂。
第十六章 该出手时就出手
阿梅被她爸爸带走后,赵翔云再也没了她的信息,一切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赵翔云还是每天早晚在地下室练功,白天上班晚上看报纸。报纸还是在那个报刊亭买的,只是卖报纸的再也不是那个女孩了。
工地主体工程接近尾声,赵翔云他们也比较空闲起来。赵翔云来深圳快半年了,每月寄五百元回家,每月还是收到芬儿责骂的信件。赵翔云开始给大姐写信,谈了想和芬儿离婚的想法。大姐委婉的表示支持,但考虑到妈妈不会答应,劝赵翔云忍忍。在约好时间通电话和妈妈长谈了一次后,妈妈的泪水使赵翔云打消了和芬儿离婚的想法。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轻松了,心里没多余想法的赵翔云试图忘记了阿梅。
大家都平静的等待主体工程的完结,赵翔麟的班组也尽快的在收尾好领到工程款给大家发工资寄回家。
一个先行完成工作任务的班组长超额支出了工程款,发不出工资的他抱了一大堆账本丢在项目经理办公室跑了。五六十个工人每人手拿一本工资表,围在办公室吵吵闹闹的要求公司发工资。
“这是一个比较典型的敲砸公司工资的手法。”赵翔麟对赵翔云说:“很多班组长都喜欢这样挣短命钱,干一次坏一个名声。但对于这种事公司往往没招,工人告到市政府公司不仅要发工资,还要挨罚款。这些人的做法让我们这些老老实实带班的越来越不好带了。我知道那个跑掉的班组长和麻子有关系,揪住麻子就能找出来。只是我的身份不能说。”
事情发展到后来失去了控制,群情愤怒的工人将办公室打了个稀烂,起因就是那个满脸麻子的施工员。
说来很好笑,那个跑掉的班组长就是麻子施工员得了好处后介绍进来的。为了不被公司处理保住饭碗,他居然威胁工人退出办公室自己去找跑掉的班组长。
凭血汗挣钱的民工哪里肯,争端就这样爆发。愤怒的工人砸毁办公室后,被赶来的警察抓了几个押进了派出所。
麻子施工员以为事情就这样了结了,结果下午大量的工人围住派出所,最后人被放了出来。
性急了的麻子施工员居然在傍晚的时候请来了社会上混的烂仔。
烂仔们拿了麻子施工员的好处,将几个比较能说话的工人打倒在地,其余的民工们敢怒不敢言的站在原地,有几个家里困难的当场哭出声来。
看到这里赵翔云火了,冲过去和烂仔们理论:“你们凭啥打人?你们根本不是这个工地的人,没权利在这里闹事!”
烂仔们一看赵翔云敢出头,为首的一个手挥了一下,两个烂仔过来就一巴掌向赵翔云脸上打来。
赵翔云哪里会让他们得逞,一个虎跳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用肩膀撞到一个的胸口上,左脚一弹踢到另一个的下巴上。
被撞到胸口的立即倒地,倒下去后马上圈成一团连叫都叫不出来。赵翔云知道自己的力度,应该是胸骨破裂了,以现在的医院技术,死不了。
被踢到下巴的倒下去后满嘴鲜血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但下巴再也合不上,脱臼了,而且还自己咬断了几颗牙齿。
烂仔老大当时还没预计到事情的严重性,还指挥三个小弟加上自己冲过来。
赵翔麟看出了圈在地上的烂仔再不救治就要出人命,大吼一声:“你们想找死啊!你们知道他是谁吗?西南地区的散打冠军!”
赵翔云倒是西南地区的散打冠军,不过是少年组的,后来再也没去打过了。不过对付几个小流氓还不成问题。
围观的人群一阵骚动,天,散打冠军在他们工地干活!是不是哦?散打冠军有这么倒霉吗?他们还不知道赵翔云有更倒霉的没说,只怕是永远不会说了。
烂仔老大愣了,没想到想来帮忙围个场子,惹到硬手了。赶紧笑着抱拳向赵翔云走来,边走边说:“哎呀!兄弟我不长眼,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己兄弟动啥手嘛!走走走,我请喝茶道歉。”
赵翔云看烂仔老大的抱拳一点也不像武术界的练家子,不知道是在哪部电影里学来的,没学像。不过练武讲究的是修心修身,不会太过为难别人,当下抱拳说道:“我是‘西南一片云’赵翔云,请问您是…”
“哎呀!原来是大名鼎鼎的一片云赵大侠,我是无名小卒,我叫王老三,别见怪别见怪,走走走,我请喝茶。”烂仔老大额头见汗,但常年的社会混荡,反应能力还是有的。
赵翔云知道他不是练武的,也不懂武术规矩,不愿意和他去喝茶。再说赵翔云也怕他到时候起坏心,当下指着地上的烂仔说道:“对不起,我不会去喝茶。你这个兄弟的胸骨断了两根,你赶紧送医院吧,迟了危险。”
烂仔老大脸色立即惨白,冷汗直往下流。这是啥人啊?散打冠军,一出手就打断一个人的两根胸骨,另一个牙齿都打断了几颗,这样的朋友要交,付出多少代价都要交。交到这样的朋友,深圳混的都不敢惹我王老三。
王老三立即叫几个兄弟送人去医院,自己和几个兄弟留下来。
王老三安排好后,将麻子施工员叫过来,抬手就是一耳光:“我日你妈的,你个狗日的干的好事,蒋麻子,你给老子处理不好你等着死!”
王老三教训完了将麻子施工员,转头对赵翔云笑道:“赵大侠您放心,这件事我王老三既然来了,就一定给民工朋友们一个交代,保证一分钱都不会少。”
“你不要叫我大侠,我只是一个打工仔,凭血汗挣钱。这件事和将施工有关系,那你就好好的处理吧,我先回去了,等你的好消息。”赵翔云说完拱拱手,转身离去。
众工友看到赵翔云的神武,纷纷伸出大拇指喊道:“冠军!冠军!”
对于现代社会来说,习武已经不是重要的事情了。人们对武术的了解,大多都是在电影电视里。偶然在现实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