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良道:“银发藤虫是一种可以长期休眠的虫,它是腐蚀在阴湿的环境中滋生的,但是因为墓岤中一般都是干燥的,大多数尸体不是腐烂而是干燥,一旦水分完全干了,银发腾虫就会进入休眠假死,直到再一次遇到水,或者遇到血,次啊会复活,纷纷钻出地面。”
我听着点了点头,原来这里是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可不就是在上面的湖水冲下来之后,大量的水进入了排水孔,这些怪虫才苏醒过来的么。
“别看这种银发腾虫小小的一点点,动的又慢,但是刀枪不入,它的粘液腐蚀性非常墙,人若是碰着了,一下子都能烧到骨头里,根本没法对付。它们休眠期一动不动,一旦苏醒了,半个小时就能进入繁殖期,繁殖的速度非常快,不用两个小时就能把这大厅的地面铺满。”林良道:“不过好在这地方有尸油,这东西唯一怕的就是尸油,用尸油点了火烧,就能把它们烧死。”
尸油……我看了看林良手中拿着的自制火把,再看看墙壁四周的十来个长明灯,一阵阵的反胃。这长明灯下,是一个巨大的钢铁制成的桶,长长的灯芯一直垂进桶中。
这些桶中,装的如果都是尸油,那得需要多少死人啊。而这地方有这么多靠腐尸生长出来的银发腾虫,可见当年是什么样的场面。
第四十九章 血战到底
我们正打算将这些在地上蠕动的虫子全部用火烧死,只听着悉悉索索的,有什么声音从外面传来,这其中,还伴着吱吱的叫声。
我侧耳一听,有些疑惑,这声音,似乎是从顶上传来的,从那个破了的洞中。
我正在疑惑中,还没待开口问,只见除了罗二之外,林良靳宸他们全部都变了脸色,大头更是骂了一声,说了一句什么,这帮畜生命真硬,竟然没把它们炸死。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但是看了看他们一身的狼狈和伤痕累累,估计就是受到了这些东西的袭击。不由的道:“是什么东西?”
他们几个人的战斗力可远比我和罗二要高,而且大头的背包里据说还有炸药,能把他们弄的这么狼狈的东西,我只能非常不道德的庆幸,幸亏没被我们遇上,要不然的话,估计我们跑不掉。
不过如今看他们几人的面色,我觉得,现在这事情似乎也不是那么妙。
“和你们走散以后,我们遇到一群晰吼袭击,大约有二三十只,很大的一个群体。”靳宸略解释了一下:“那东西非常凶猛,而且这个种群很大,有十几只雄性异常凶悍,要不是大头包里有炸药,我们估计难脱身。”
他们不但有炸药,还有枪呢,都是杀伤力特别强的东西。而且除却林良看起来斯文瘦弱了点之外,其他几个人的武力值应该都挺高的。
不过人在大自然中。除却可以使用工具,其实是最软弱的。没有尖牙利爪,速度力量敏捷,没有一样能和自然中的掠食者相比。
这么一句话的时候,上面传来的声音越加的大了,吱吱的叫声也明显了起来,凌乱而让人觉得心烦。
大头将背包拉到身前来翻了翻,看向林良。道:“就这么点了,点了扔上去吧,我倒不信那些畜生命那么硬……”
林良摆了摆手,手中尸油燃烧的火把火光熠熠,他迟疑了一下,道:“这点炸药炸不死他们,而且会伤着我们自己。我们最好是躲起来。”
“躲起来?”罗二一愣:“躲哪里?”
这大厅空空荡荡两个柜子转角都没有,唯一可以藏身的地方,如果能把中间那口巨大的铁棺给撬开。估计里面能塞进三四个人。
不过想想,不管那具铁棺中的海盗王是以什么现状存在,僵尸粽子。腐尸还是枯骨。我都宁愿和一群晰吼决一死战。也不愿意和它亲密接触。
“躲哪里都行。”林良道:“你们贴墙站好,老二,把上衣脱给我。”
“啊?”罗二愣一下,他现在那条裤子,也就勉强的算是条裤子吧,破破烂烂。血迹斑斑,刚才被银发藤虫攻击虽然失血并不很多,但是因为出血面积大,所以几乎整体裤腿都被染成了红色。而且被细丝割成了一道一道的破布。
“快。”林良道:“快脱给我。”
罗二扭捏了一下,虽然说现在是一群大老爷们。半个异性也没有,但是光着。总是件很让人不自在的事情。
“快点。”林良可没一点儿开玩笑的语气,催了一句,还加了一句:“要裤子还是要命。”
虽然这环境真的是很紧张,但我还是莫名觉得这句话很有喜感,好像是个采花贼在劫色一样,但是劫的对象,却是个五大三五的糙汉子,真是又一次刷新下限。
不过这当儿,林良的表情实在是很严肃,而且可以看出他平时在他们中说话是很有些威信的,罗二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赶紧的脱了。
罗二脱得龇牙咧嘴的,他腿上的伤口虽然都不深,但是架不住多,而且这里也没有什么办法能有效治疗,不过是撒了点不知道他们带着的什么药粉,用衣服裹了起来。
在大头的帮助下,罗二好歹的把裤子脱了,然后抬手扔给林良,自己穿了个大裤衩,别扭的坐在墙壁。
虽然一层裤子也挡不了什么,但是少了那么一层,心里上自然的就扭捏了。
林良接了那血淋淋脏兮兮的一团破布,让我们都靠到角落去,尽量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要说话,呼吸放轻放缓,能多渺小就多渺小。按林良的吩咐,在那群晰吼冲下来的那一瞬间,最好是能屏住呼吸。
林良给我的印象还是靠谱的,我们一字排开的靠墙站着,手里把能抓的武器都抓着,大头甚至把仅剩的炸药拿在手,以防万一。
虽然在这里面炸弹爆炸是一定会波及我们的,但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还是要搏一搏,总不能坐着等死。
在地下生活惯了的生物,视力是很差的,但是听觉和嗅觉是极好的,我听见吱吱叽叽的声音越来越大,离的越来越近。
一颗心高高的悬了起来,握着匕首的手心也全是汗,突然,一声尖锐的声音传来,一道黑影,从上面凌空扑了下来。
就在此时,林良一挥手,将罗二那条沾满了血腥味儿的裤子往大厅中间丢去。
而在这一刻,我们也都屏住了呼吸,将一口气憋在胸口,不敢吐出来。
晰吼是一群而不是一只,即使在经过了和靳宸他们的一场搏斗,经历了一场爆炸事件之后,也仅仅少了一部分,略估算一下,还有十来只的样子。而且这十来只中,竟然还有几只伤兵,我甚至看见一直一半的脸血淋淋的,似乎一直眼睛没了,只剩下一个黑黑的窟窿。
但是残兵更勇,受了伤的野兽狂暴起来,比没受伤之前的杀伤力还要大上许多。更加的疯狂没有理智。
而万幸的是,它们虽然是追踪着我们来的,但是现在它们的疯狂,却不是对着我们。
林良在第一只晰吼跃下来的一瞬间,将罗二的裤子抛向了大厅中间,而那群眼神不好但是嗅觉很好的晰吼,就循着他的裤子上那浓重的血腥味扑了过去。
有样学样的,剩下的十几只晰吼,自然的也就一起凶狠的扑向了大厅中间,嗷呜一口将本来已经破烂的裤子一口叼住,眨眼间撕了个破破烂烂,看的我只觉得心里一跳一跳的,这要是个活物,那现场真是血肉横飞啊。
不过活物死物,晰吼自然是能分出来的,他们一路气势汹汹的追到这里在,自然不会被一条裤子糊弄住,在把裤子撕成碎片之后,就开始继续寻找我们。
虽然在它们跃下来的时候我们都屏住了呼吸,但毕竟人的肺活量有限,再是屏住呼吸,也不过是两三分钟的事情,而且呼吸声可以控制,心跳声是不可控制的,还有我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
罗二腿上的伤口虽然已经用纱布包扎起来了,但是毕竟那么大面积的伤口,血腥味还是很重。别说晰吼这种嗅觉极好的动物,就是我们,也闻着有些刺鼻。
开始的时候它们跟着那条染血的裤子扑过去,完全是因为林良将裤子扔了出去,就像是一个逃跑的活物一样,它们再是聪明,毕竟还是动物,觉得只要是移动的就是活的,分不了那么详细。
发现被骗了的晰吼们勃然大怒,毫不犹豫的,又向我们扑了过来,大头一把举起了枪,真要开枪,却被林良按住了胳膊。
林良不说话,只是面色沉稳的摇了摇头,示意我们继续看。
这时候,奇迹真的出现了,那些一个个弹跳力非常惊人的晰吼腿脚一弯,从地上弹跳起来,但是,似乎被什么东西缠上了一样,双脚不过离开地面一点,又被扯着掉了下去。
这下,我们都看清楚了,缠着晰吼的腿的,不是别的,就是刚才缠住罗二腿的白丝。
这些白丝是从地上的渗水孔中长出来的,密密麻麻的,基本上遍布了整个大厅,虽然刚才林良用火把烧了一下,也只是烧掉了缠着罗二腿上的那些。对其他的并没有什么影响。
而且,似乎是感受到了自己的营养供给有了损伤,原来在一旁翻滚残杀的银发藤虫的动物体,也已经蠕动了过来。
在体积变大以后,它们的速度也大了许多。这一幕很有些像恐怖片,前面是一只相对巨大的红色的藤虫,后面跟了一群微小的,拇指大小的绿色藤虫。
晰吼虽然尖牙利爪,可却是未开智的动物,被白丝缠绕住之后,不会像人那样停下来,而是用爪子去抓这些阻止了它们行动还给它们带来痛苦的东西。
只能说晰吼的爪牙确实坚硬,连匕首也不能砍断的白丝,被它们一爪子挠过去,竟然断了一部分,但是却并未完全斩断,更多的细丝缠了过来,慢慢的勒紧。
浓浓的血腥味涌了出来,而鲜血的味道和疼痛的感觉,不但不会让晰吼们心生恐怖和逃跑的念头,只会让它们更加的疯狂。
对于一个这辈子看过最残忍的比赛是斗鸡的人来说,今天这一场,真的是太可怕了。
十来只强壮凶狠的晰吼,这地下河流的掠食者,和一群躲藏在更深的地下的低级虫子,血战到底。
第五十章 同归于尽
这场战争真的太血腥了,我看了一半,实在是觉得心中翻腾的很,有些看不下去了。
晰吼的角质表皮异常坚韧粗糙,爪尖牙利,但是那些细丝,却是韧性十足,越挣越紧。
而且真正给晰吼带来致命打击的,并不是这些细丝,而是察觉到植株母体受到伤害,蠕动过来的藤虫。
藤虫是软体动物,像是一团黏糊糊的橡皮泥一样,晰吼自然不会觉得这东西会对它们产生威胁。
当藤虫到了面前的时候,晰吼们正被白丝缠绕的不胜其烦,而且鲜血和疼痛已经让它们烦躁而疯狂,见了活物不知死活的冲过来,自然不用多想便伸手去抓,抓住了,肉呼呼的一团,便往嘴里塞。
晰吼的牙爪是何等的凶器,连枪柄这样硬度的金属都能咬出几道痕迹来,何况藤虫毕竟是血肉之躯。
被晰吼的爪子抓过的藤虫,瞬间便被开膛破肚,直接变成了两半三半,流出了一地粘糊糊的绿色液体,那只最大的红色的藤虫,被直接撕扯成了几块塞进了晰吼的口中,它体内流出的液体,也是紫红紫红,随着它被扯开,一阵腥臭味儿散了出来。
表面看来,这一场野兽对虫子的战争是没有悬念的,可是就在晰吼将藤虫塞进口中以后,一切都变了。
突然的,有一只刚刚咽下一整只绿色藤虫的晰吼突然尖叫一声,蹭的一下子蹦了起来,可它的腿还被白丝缠绕着,自然是蹦不起来,跳起来,马上又落了地,然后用爪子拼命的挠自己的胸口。
晰吼的爪子是比凶器还要凶器的东西。对别人是这样,对自己也一样,狠狠地几爪子下去。胸口的皮肉瞬间便被抓破,血喷了出来。
可这样似乎还不够。虽然这样的伤是致命的,可是不会立即致命,晰吼似乎是发了狂一般,好像肚子里有什么东西,甚至于将肚子挖开以后,还伸手进去掏,瞬时间。弄弄的血腥味散开,满地都是翻滚的晰吼,而又因为白丝的牵制,它们无法四处逃窜。
我觉得胃里一阵阵的翻滚。自知这个时候实在是挺不下去了,索性闭上了眼。
只是虽然闭上了眼睛,耳中的哀嚎和鼻中的血腥味却还是挥之不去,在什么也看不见的时候,人的想象力便会被发挥到极致。我感觉眼前一片腥红,有些透不过去的感觉。
虽然不愿意再看,可还是忍不住偷偷的睁开了眼,左右看了下,我心里舒服多了。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看不下去呢,没想到大家都有点受不了了。
按说,我和靳宸心软是可以理解的,我们做过最凶残的事情,不过是学校里打打群架罢了,我拿板砖拍人的时候还不敢往脑袋上拍,那都是小儿科的东西。古熙不理解不做评价,但是罗二和大头,看他们的样子拿枪拿刀一点儿不含糊的,说杀人如麻太夸张了,但是应该是看多了鲜血和死亡的。
但是这个时候,连他们两都扭过头去了。唯一淡定的,只有林良。
林良一动不动,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一地的血肉模糊,有些晰吼已经把自己的肠子都掏了出来,一团血肉模糊中,能看见一点绿色或者红色,我都差点忘了,藤虫这东西的粘液是极具腐蚀性的,晰吼将它们囫囵吞了进去,可不等于是喝了一杯强硫酸,能不烧的肠穿肚烂么。
林良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似乎感觉我动了一下,转头看了看我,又转回去,依旧是面无表情。
我感觉自己的冷汗哗哗的流了一地,虽然这群人里看起来大头和罗二最凶狠的样子,但是我想,真正隐藏的狠角色,应该是林良吧。虽然看起来是个斯文的样子,但是估计咱们做不出来的事,下不了的手,他都可以眼睛也不眨一下。
也不知道这看起来并不比我们大上几岁的男人,到底是经历过什么,才有着这样狠的心肠和淡定。
我叹了口气,又闭上了眼,历练不够,这是没法比的事情,还是不逞强了。
暴怒的惨叫哀嚎声渐渐地小了下来,晰吼虽然是种凶猛异常的动物,但终究是有血有肉的活物,就算是再生命力顽强,也不可能被掏出了肚肠还能活下去。
我有些恍惚,直到靳宸在我肩上拍了一下,一震之后,猛地睁开眼睛。
尸横遍野,虽然不是人的尸体,却也是触目惊心。晰吼们都死的极其可怖,而藤虫虽然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却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它们虽然杀伤力强悍,但是柔软的表皮没有一点防御力,几乎大部分都被晰吼抓咬成了碎块,即便是最大的那个红色藤虫,也像是一瓶打翻了的红墨水一样,碎的到处都是。
而在我们缓一口气的时候,林良已经开始收拾残局了。
看来,他的目标明确,还是正中间落下的铁棺,现在晰吼和藤虫几乎将铁棺围了个密密实实,有些无处下脚。
晰吼也就罢了,十来只晰吼的尸体,这也并不是什么体型庞大的动物,但是到处都是的藤虫,就很麻烦,而且这东西即使是死了之后,身上的粘液却是不会消散,还带有剧烈的腐蚀性,万一不小心沾上一点,一下子就能烧掉一大块连皮带肉。
林良想了想,和大头一起抬起了墙边装着长明灯尸油的铁制容器,然后将油,浇在了藤虫和晰吼的尸体上。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尸油,原以为所谓尸油,这东西也就是一种油而已,虽然听起来恶心一点的,但是跟猪肉提取出来的油充其量营养成分不一样,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可如今此时,才知道错了。
这油,竟然是漆黑漆黑的,还泛着种说不出的酸味儿。不过因为此时这屋子里的味道已经很难闻了,多添了一样,倒也并不明显。我此时觉得幸亏这屋子顶上有个洞,而且上方,是刚才的湖泊边缘,因为有风和水流的通过,所以还能带进一丝清新的空气,要不然的话,不用多久,我们肯定会被毒死在这里面。
不过在林良和大头将尸油泼出去的那一瞬间,我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说不出这感觉具体是什么,但却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充斥着悲伤,绝望和怨恨。
正觉得心中一跳一跳的难过,突然林良抬头说了一句:“你们知道么,为什么用尸油点的长明灯,可以长明?”
这还真是个不好解释的问题,我想了想,这难道不是个传说吗?老实说,尸油和猪油,我不觉得会有什么太大的差别,而长明,多长才算,十年二十年,一百年两百年,这简直就是胡扯,不管是什么燃料,只要不添加,总有油尽灯枯的一天,所谓长明灯,只是一种墓主人自欺欺人,安抚内心的说法吧。
林良将火把缓缓的靠近地上晰吼和藤虫洒了尸油的尸体,点着,道:“所谓尸油,并不仅仅是尸体提炼出的油。在提炼尸油中,最重要的,是将死尸的灵魂封锁在尸油当中,灵魂是蕴含着巨大能量的,凡火,可以说燃之不绝。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当权者在自己的墓中,喜欢用活人制作长明灯,活人生练,自然痛苦无比,越是痛苦的灵魂,就越是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力量。或者是未被染上一点凡俗的婴儿,他们的灵魂纯洁纯白,也有这样的效果。”
火舌舔到了尸油,轰的一声,火苗一下子窜了起来。
林良迅速的后退免得被大火燃着,然后向我们招了招手:“这火估计要烧上一会儿,地下的气味太难闻,怕你们受不了。我们先上去,一会儿等火灭了再下来。没有灯芯,这火少不了多久。”
那灯芯,直觉告诉我,也不是单纯的寻常的灯芯的,但是我一点儿也不想知道,它们是怎么做成的。这世上有太多的事情在黑暗的角落中,残忍的你无法想象。
它们刚才垂下来的时候,是早有准备,留了根绳子在固定在上面,此时,便成了唯一可以供我们出入的东西。
一根绳子,虽然简陋,但是在没有外力阻挠的时候,对我们这样手脚还利落又正是年纪的男人来说,还是可以的。只除了大头因为受了伤所以动作很不利落,大家拉了他一把之外,包括林良,都非常敏捷的爬了上去。
临上去的时候,我抓着绳子,忍不住的往火焰中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只看见在赤红色的火焰中,有许多飘忽的人影做出挣扎的动作来。
翻了上去,我们所有人的第一个动作都是深深地吸了口气,虽然上面的光线也暗,也是阴森的,但是大家都有种重回人间的感觉,河水流动的声音,河道中吹过的风,都变得让人心旷神怡。
休息了半响,我缓过一口气,这才想起来问问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向靳宸,道:“喂,靳宸,刚才,是你们失踪了,还是我们失踪了?”
第五十一章 何为天下
靳宸古怪的看了我一眼,道:“这个问题也亏你问得出口,你说呢?”
我想我知道答案了,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刚才是我一个人失踪,现在好了,是跟罗二一起失踪,也算是有了个伴,找到了个比我更背的。
靳宸道:“我们在湖边休息了一会儿之后,便打算再次下河,可却在湖边遇到了陷阱,是很大的一片翻转板,我们都掉了下去,从地下走了一段才招路出来,出来后,又遇到了一大批晰吼。开始大家一起走的时候,你们还是在的,但是掉下陷阱后,你们就不见了,奇怪的很。”
我汗颜,其实这样的话,也可以说是他们失踪吧,毕竟他们是掉下陷阱的,而我们,可能还在原地。
靳宸又道:“我们逃出晰吼的追赶之后,找路又来到了湖边,就发现中间的铁棺不见了,而边上的那八具实心铁棺全部聚集到了湖中心。师兄下湖去看了看,说这是古代很少见的一个机关,其实这湖底,才是真正的墓室所在,而这个湖边四周,一定有个不惹眼的地方,可以通向墓岤中心,也是修建墓岤的工人留下的生门。”
要是这么说,后来的事情我就知道了。他们找啊找,竟然真的找到了这个前人留下来的生门,并且打通进了地下墓岤,而也正好的,救了我们。
我和罗二将刚才遇见的事情说了一遍,有些在他们的预料之中,却也在预料之外。靳宸不相信我曾经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林良和大头也不相信一贯怕老婆的罗二做过什么欺骗小女孩的事情,我们两个这一路似乎遭报应似的撞邪,实在是有些古怪。
不过古怪归古怪,可即便是林良这样的大师。一时间也说不清为什么,只是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若是我们真的无愧于心,那女鬼根本伤害不了我们。
这话我其实是信的,虽然她一直给我们找了各种各样的麻烦,但事实上,我并没有受到伤害。即便她已经离我很近,呼吸想闻。可却依旧什么也没有做。如果说她能做到到的,早就直接掐死我了,何必一直故弄玄虚。
相对而言,罗二就没有那么好命了。他跟我一样一路撞邪遇鬼,虽然现在还是囫囵的,但是却伤痕累累,胳膊上并不深的划痕到现在血还没止住,而腿上的伤。也有些严重,即使都是皮外伤没有伤筋动骨,可是看上去血淋淋的,也有些可怕。
我们坐着说话的时间里,只看见一股股的黑烟从洞中冒了出来。随着水流带来的清风,散在空气中。
这么过了有好一会儿,洞中的黑烟渐渐地淡了,渐渐的没了,林良走过去探头看了一眼,道:“差不多了,我们下去吧。”
说完,扭头看了看罗二:“老二,你就在这儿待着别动,等我们上来。”
“我……”罗二刚说了一声,大头便也接着道:“是啊,老二你就别下去了,你看你那腿,可别一不留神废了。放心吧,里面不管是什么东西,兄弟们也不会独吞的。”
罗二张了张嘴,抓抓脑袋:“那好吧,我不下去了,你们小心点……大头你说什么呢,我哪儿那么想过。”
这罗二看起来,还真是个老实人,估计也是真没那么想过。只是觉得里面肯定比外面凶险,大家都去冒险了,自己一个人在一边看着,有些过意不去。但是他现在的情况真的很不好,胳膊上也就罢了,腿上的伤着实不轻,只不过一直咬牙忍着罢了。
虽然说他们做的都是把脑袋挂在腰上的事情,可是谁也不想死也不想残不是。就算是能捞到一大笔钱,可人没了,那钱还有什么用。
罗二找了个靠近洞口的地方坐下,大头领着先,我们几个,一个个顺着绳索溜了下去。
洞中的火,早已经熄了,烟雾也已经散去,这尸油果然是厉害,此时的地上,只剩下一堆焦黑的骨头,三三两两的落着,不再有半点血腥的感觉,只是荒凉中,带着些阴森。
地上留下的焦骨,都是晰吼的,藤虫早已经被烧焦成灰,没留下一点痕迹。
我们踩着一地的灰烬走到了大厅中间,那具硕大的铁棺因为也在火堆之中,所以上面被烧的有些暗暗的红色,谁也不敢下手,看起来便觉得烫的厉害。
因为有四周一圈的长明灯照亮,所以这地下墓室的光线,其实比上面还要好。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因为光线的原因,我总觉得,看见铁棺上的红色,在流动。
我恩了一声,揉了揉眼睛,道:“你们看见没……”
其实我的眼睛一向很好,两只眼睛,即使这个地方的光线不是很好,但是也不至于会把这么明显的东西看错。只不过是因为在这地下洞岤中,我有过几次幻觉,搞得有些疑神疑鬼,所以导致于现在我也不知道到底这是我真的看见的,还是其实只是一种幻觉。
好在靳宸恩了一声:“棺材上,好像有东西在流动。”
我们又走近了一些,用手电照着棺材细看,此时能明显的看出,这果然不是幻觉,不过,也并不是什么东西在流动。
这棺材上,并不是光滑的,刚才在湖中的时候,因为在水里浸泡了太长的时间,上面难免有水草青苔,所以看不真切。可是如今被火一烧,一切杂质都烟消云散,这铁棺的本来面目,便露了出来。
这铁棺上,刻着些东西,可能因为用铁的成色不同,所以被火烧了之后,所展现出来的颜色便不同,有些地方红的亮些,有些地方红的暗些,变换多彩,不仔细的看,就好像颜色在流动一般。
这仔细的一看,我们都有点傻了。
这铁棺上刻的,并不是我们一开始以为的往生咒,而是一幅幅的图画。
这还是一副非常精美,非常细致的图画,线条流畅,行云流水一般,图画中,最中间是一个华服高官的男子,一脸非常正经严肃的表情,看起来,是个非王即侯的高位者。男子身边,是一群仆从簇拥,身后,祥云朵朵,花团锦簇,远方的背景,是无数的兵马军队,一眼望去,千军万马,旌旗招展。
画面延伸出去,还有祖国的大好河山,广袤无垠的沙漠,波涛汹涌的大海,高耸挺立的山峦……
虽然这棺材比起一般的棺材来说要大了许多,但是毕竟只是个棺材,横竖有限,要在这有限的面积上画出这么多东西,这实在不易,可见这雕刻之人的功底极深。更为可贵的是,这棺材是四面的,这四面的图并不重复,却也不是分开的,而是完整的头尾相连在了一起,你会觉得,把这四面摊开,是一张完整的画。但是连在一起转着圈看,也没有任何突兀和多余,还是一张完整的画。
我不是学艺术的,不知道这要怎么才能做到。但是却也为古代人民的智慧感到折服。
只是,这不是一个镇坟么?这其中关着的,不是古代海盗的恶灵么?
可现在来了一副美轮美奂的风景图,这算是怎么回事?我们面面相觑,不说是镇压恶魂的往生咒么,怎么这会儿变成国画写真了?难道是为了尊重这个海盗身前的爱好,所以给的陪葬。
我们都迷糊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大家像是心有灵犀一般的,一起看向林良。
林良托着下巴,认真的看着红彤彤的的棺木,半响,突然靠了一声。
这家伙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何方神圣,但是对墓岤风水这些东西的研究不可谓不深,靳宸忙道:“师兄,这是怎么回事,你知道?”
看林良这样子这表情,分明是知道了什么,一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的架势。
“我们都被骗了。”林良眼睛盯着铁棺不动,嘴里说:“这里面的,其实根本不是什么海盗的恶灵。”
“这不可能。”古熙先道:“这肯定是个镇坟,我……我家也是做这个的,不会看错。”
我和大头什么也不了解,只听着不说话,靳宸道:“是啊,师兄,我记得镇坟,应该就是这个样子。”
虽然靳宸是半吊子,但是多少也还知道一些。
林良点了点头:“这地方,最先,肯定是个镇坟,或者说,它是最为镇坟来修的。但是后来,却并没有做为镇坟使用。”
林良伸手点了点铁棺上的画,道:“你们看这图,这图上画的,分明是个天下。”
……关于林良所说的天下,我只觉得完全没有概念。什么是天下,是这个世界还是这个国家,如果说这是一副世界地图,他说这是一个天下,我还能理解,可这样一幅画,怎么诠释天下这个概念。
好在林良接着便解释了:“因为科学的发展,所以现在我们知道,这世界有许多国家,有许多不同种族的人民,是一个圆形的星球,中国只是其中之一。可是古代的人不那么觉得,古代中国强盛,只以为天下以我为中,中华即是世界,中华即是天下,而这图中所画,便是这个男子逐鹿中原,金戈铁马,然后统领山何大川,称霸天下。”
第五十二章 宿主
林良的解释很明白,但是我的脑子里,只觉得很糊涂,半天,只听大头道:“那这铁棺上画一个天下,是什么意思?”
是一代霸主在活着的时候还没有过足瘾,活着不甘心,所以死了之后,让人在棺材上刻上大好河山,聊表宽慰么?
“不,我觉得不是这个意思。”古熙道:“如果棺材中的这个人,是所谓的一代霸主,这个坟,不是镇坟,如果葬着个统治者的话,那他直接了当的把这坟修成一个皇陵不就成了,何必那么麻烦,做那么多掩人耳目的陷阱,让人产生错觉呢。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对自己好的事情。”
中国历代的皇帝,都是信鬼信神的,他们要让百姓相信自己是天授神权,他们自己也相信自己是真龙天子,虽然说未必有哪个皇帝活过百岁,可他们依旧号称万岁,想要长生不老,幻想统治千秋万载。
可人终究要死,在不可避免的死亡面前,理智一点的皇帝就开始考虑后续的问题,自己做不到的,让子孙做到吧,或者,进入阴曹地府之后,能够转世投胎,下辈子再荣华富贵,一统天下。
于是埋在哪里,就成了继如何不死之后又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中国的皇族,其实何止是皇族,中国的任何人,对死后葬于何处,都是非常在意的。
普通的平民百姓,可能讲究的只是落叶归根,活着的时候,可以在外面漂泊四海为家。但是死后,哪怕只是一抔骨灰,也一定要回到生养的家乡去,落叶归根,才不会成为孤魂野鬼。
但是有钱的人,可就不一样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