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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敬如宾,还要孝敬公婆,勤谨侍奉。”

    老太太训话,方菲瑜忙起身一一听了,郑重道:“祖母之言瑜儿定会记在心上。往后一言一行必定小心。”

    见她如此懂事,老太太这才笑着点点头,又问她:“妯娌们可还好相处?”

    方菲瑜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自然,笑道:“老太太放心,瑜儿嫁妆是妯娌间最高的,何况又有咱们方府在,谁也不能小瞧了孙儿去。”

    她虽然喜笑颜开,方菲玥却一眼看出她那笑意未达眼底,只怕是在袁府与妯娌相处不顺呢。

    “那就好。”老太太欣慰地点点头,又严肃道:“若只是妯娌间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儿,能忍则忍些,毕竟将来你们是一家人,只是你也要记住,若是谁敢给了你委屈受,你也莫要总忍着,回到家里总有你父亲和你哥哥为你撑腰,我们方家的姑娘可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老太太这一番话说得颇为动情,方菲瑜微微动容,哽咽道:“是,瑜儿记住了。”

    方菲梦则抱着儿子在一旁打趣,“瞧祖母多疼二妹,我都忍不住要吃醋了呢。”

    “瞧瞧这丫头,都是当娘的人了,倒与自家妹妹计较起来……”老太太笑道:“我又何尝不疼你?何况你那夫君待你极好,竟为你连侍妾都打发了,你又如何有委屈了?”

    老太太这话倒是真的,国公府世子自娶了方菲梦之后便一心一意,打发了侍妾通房,身边只有方菲梦一人,两人如此夫妻恩爱,倒传出一段佳话。

    方菲梦脸色微红,“本来是说二妹的,这好好的,祖母扯到我身上做什么……”

    方菲玥同方菲瑜捂着嘴在一旁偷笑,难得方菲梦也有如此害羞的时候。

    老太太则接过方菲梦手里一岁多的小外孙,哈哈大笑。

    姊妹几人又陪老太太说了会儿话,方菲梦见老太太面露疲色,便起身从老太太怀里接过儿子,“祖母也歇一会儿子,我们姊妹三人也到外头说说姐妹间的话。”

    老太太自上次大病一场后身体便不如从前,坐的久了便倍觉辛苦,此刻却是强撑着笑意,“也好,你也好好教教你二妹如何为人凄为人媳。”

    “是。”

    老太太疲惫地挥挥手,姊妹三人便鱼贯出了绵福院。

    出了绵福院,方菲梦将儿子交给一旁的|乳|娘抱回去哄着睡觉,才带了方菲瑜方菲玥去了方府后花园的凉亭里说话喝茶。

    刚坐下方菲梦便开门见山道,“你那妯娌究竟如何?”

    “是啊,二姐,你快说说,也好让大姐帮你出出主意。”方菲玥劝道。

    方菲瑜不自然地笑笑,“无事,大姐莫要担心。”

    方菲梦皱起眉头,“你就是这倔性子,自家姐妹有什么不好说的?就你这性子也只是老太太这些日子身子不好才被你瞒了过去,只是,你这才过门你那些妯娌们便不安分,难道是想等到欺负得你翻不了身再开口么?”

    方菲瑜这才叹了一口气,道:“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嫁妆丰厚,婆婆又十分疼我和夫君,我那大嫂本就门第不如我,如此一来就更是觉得自己被压了一头,她心里头不痛快,便处处看我不顺眼,说话总是夹枪带棒的也就算了,想着自己管家的权力,大婚当天便收走了我婚房里的各种珍贵摆设,说是公中的东西自是要收回去,可给了我个好大的下马威。”

    方菲梦冷冷眯起眼,“也曾听闻过袁家大媳小肚鸡肠,为人小气,虽是长媳,为人处事却不够大度,不曾想竟连自家弟妹都如此挤兑欺负。”

    “可不是……”方菲瑜道:“我那庶二嫂被她欺压得在她面前更是大气都不敢出,见了她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方菲玥微微皱眉,“此人如此斤斤计较,只怕以后会给二姐不少委屈呢。”

    方菲梦沉吟道:“也得想个法子才是,总不能让二妹看她脸色过活。”

    方菲玥皱眉思索,眼前一亮,正要开口,却看见方菲瑜低头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腕上一只通体透亮,温润细腻的白玉八仙纹手镯,方菲玥到了嘴边的话便又咽了回去。

    那手镯她是见过的,是刘氏以前常戴在手上的,有次请安的时候,方菲瑜耍性子,刘氏便是拿了这镯子哄她。她如今戴着这镯子,只怕也是睹物思人了。

    方菲玥低低叹息,二姐如此想念刘氏,只怕她为二姐想得主意怕是行不通了。

    方菲梦却是看见了方菲玥欲言又止的模样,忙问道:“三妹可是有了主意?”

    方菲瑜也是看向她,“三妹一向有主意,快说说吧。”

    “这……”方菲玥为难道:“玥儿愚笨,只怕这主意也是行不通的。”

    方菲梦笑道,“无妨,你且说来听听。”

    方菲玥沉吟道:“听祖母说二姐夫自中了举人之后便不曾中金榜,二姐不妨求了父亲,为二姐夫谋个外地的肥缺,如此一来便可以不用再与妯娌争斗耍计,若是去了外地,二姐便是当家主母,也不用看人脸色,岂不快活。”

    “这主意倒是极好。”方菲梦扶掌而笑,“三妹果然聪慧。”

    方菲玥淡淡一笑,只是叹道:“只是如此一来,二姐就要远离京城了……”

    方菲梦也跟着皱起眉,看向方菲玥,“你如何说?”

    方菲瑜低下头,伸手抚上手腕上的白玉镯,低低叹息,“且让我想想吧。”

    “远离了京城也好……”方菲梦沉默半晌突然低声呢喃道:“远离了京城便可以远离这一切,便可以重新开始……”

    可以重新开始么?方菲瑜无声叹息,即便母亲做错那么多事,但毕竟是疼爱了她十几年的生母,即便她远离,仍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忘不了,如何重新开始?

    方菲玥见方菲瑜神色黯然,便知她定是舍不得远离京城,毕竟自幼在这里长大,岂是说走就走的。

    谁知过了几日,方菲瑜夫妇又来方府,两人跟着方老爷去了书房,三人谈了许久,出来方菲瑜便笑着跟老太太说,等天凉快了便要随夫君去江南了。

    老太太听了极为不舍,泪便下来了,方菲瑜甜言蜜语哄了许久,才终于将老太太劝住了。如此方菲瑜夫妇去江南落户的事儿,也算是板上钉钉了。

    待到绵福院门口的石榴压弯枝头,又过了中秋节,方菲瑜便随夫君启程去了江南。

    她出发那日,老太太颇为伤感地叹息,“这家里的人啊是越来越少喽。”

    方菲玥笑着安慰她,“怎会呢?等再过三四个月嫂嫂就临盆了,到时候您抱了小金孙,家里止不住如何热闹呢。”

    二夫人亦道:“是啊,郡主和澈哥儿极为孝顺孝顺,三姑娘更是整日的来陪您,老太太您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便你们会哄我开心。”老太太含笑道:“只是这三丫头早晚是留不住了……”

    她说完看向方菲玥,眼底笑意深深。

    方菲玥却是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只见老太太笑道:“早前家中事儿多,你同白府公子的事儿便耽搁下来,今儿丞相夫人派人送了帖子来,说是明儿要亲自登门拜访,怕就是为了此事了……”

    方菲玥低下头,看上去是一幅小女儿家的娇羞模样,实际却是面色微白,想起远在西北的徐景飒,顿时方寸大乱。

    老太太只当她是害羞,便笑道:“当着祖母的面儿,你也莫要害羞,你只告诉我,这白府之事,你可愿意?”

    方菲玥面色大红,强笑道:“玥儿还不曾想好,白公子人品如何玥儿还不知道,还有白夫人……”

    “好了好了……”老太太笑着打断她,“还是等明日见了白夫人再说吧!到时候啊,我必定好好瞧瞧那白公子,怎么说我们玥儿也是皇后娘娘亲封的县主,这夫君可要仔细挑呢。”

    二夫人亦笑道:“正是呢,谁不知咱们三姑娘论人品相貌是最出挑的,定要三姑娘满意了才好呢。”

    方菲玥面上虽是笑着,心里却无端想起那一日桃花林中,他眉目如画,在落英缤纷的桃花林里语气坚定,“方菲玥,这辈子除了我,你休想嫁别人!”

    唉……方菲玥看向老太太慈祥的模样,在心里低低叹息,这一次,她又有何理由避开这一次说亲呢?

    第一一八回 葡萄架下凉心事

    从老太太处出来,方菲玥想着明日丞相夫人来访一事便莫名烦躁起来。远在西北边陲,有男霸道如徐景飒,只一心保家卫国,却也霸道扬言风光娶她;尽在京城脚下,有男温润如白亦尘,有几番苦痛纠缠,却也温柔许诺今生为卿;偏她只是方府小小庶女,纵然此刻有了嫡女的名声,有了县主的名位,但论及亲事,她终究做不了主。

    方菲玥苦恼扶额,老太太如此疼她护她,瞧方才的情形,祖母倒像是极为满意白府这门亲事的,只是,徐景飒……若是她应了白府婚事,徐景飒知道会不会恨极了她?

    静菡见方菲玥如此苦恼,却也不知为了何事,只笑着提醒她,“姑娘可是要回去换衣裳?昨个儿郡主不是邀您去郡主府说话?”

    “你不说我倒要忘了。”方菲玥压下心思,勉强笑道:“走了这一会儿,身上倒出了汗,我们先回去换身衣裳再去郡主府。”

    既然是要去郡主府,她或许可以问问嫂嫂对白府这门亲事的意思,毕竟长嫂如母,何况嫂嫂一向比她有主意,或许能帮她解惑。

    静菡伺候方菲玥回去换了身清爽的衣裳,才扶着方菲玥做了软轿,一路去了郡主府。

    薛琪身边的大丫鬟慕雪早在门口等着了,见方菲玥过来忙笑着迎上来,“哎呦,我的县主,您可算是来了,让奴婢好等。”

    方菲玥歉意笑道:“辛苦慕雪姐姐了,只因多陪老太太说了几句话,这才来迟了,嫂嫂呢?”

    慕雪一面引了她往后花园走一面絮絮道:“郡主早在后花园等着您了,又怕您路上热,早早命奴婢们准备了冰镇酸梅汤,眼下,只怕郡主也等着急了呢。”

    “原是我的不是,倒累着嫂嫂等我了。”方菲玥想着薛琪挺着大肚子等她,心中更感不安。

    慕雪却是“噗嗤”一笑,“县主切莫要往心里去,奴婢不过是跟县主玩笑两句罢了,郡马一早下了早朝,眼下正陪着郡主在后花园下棋呢。”

    “你这鬼精灵,倒是会诓我,看我等会子不告诉嫂嫂。”方菲玥故作生气道。

    “奴婢知错了,县主可莫要告诉郡主……”慕雪立刻笑着求饶。

    “好了好了,就饶了你吧。”方菲玥笑着摆摆手,“下回若再诓我,看我不让嫂嫂给你说个丑婆家。”

    她说完自个儿捂着嘴偷笑,慕雪却是红了脸颊,一路上只对方菲玥陪笑求饶了。

    与慕雪说笑了几句,方菲玥心情也好了不少,远远看见方凌澈和薛琪正在不远处的葡萄架下背对着她下棋,方菲玥便挥退了慕雪静菡,只身去了葡萄架下。

    “皇上怎会突然将恪静公主指了表哥?”方菲玥刚走进葡萄架旁,就听到薛琪略带愁绪道。

    方凌澈执了一枚棋子,低头认真观察着棋局,漫不经心道:“此番西北对敌,平阳侯世子骁勇善战,劳苦功高,圣上此举怕是要抬举表哥了。”

    六月中旬,正是日光最浓烈的时候,照得人眼前一片惨白,方菲玥只觉得心中发冷,无力闭上眼,再睁开,眼前不觉发黑。

    她强打起精神,正要笑着走过去,却听薛琪低低叹息,“圣上此举,只怕倒是棒打鸳鸯了。”

    方凌澈不解道:“圣上看中表哥,怎会成了棒打鸳鸯?难不成表哥已有心仪之人?”

    薛琪叹道,“是啊,听闻表哥极为心仪那姑娘呢。”

    “哦?”方凌澈绕有兴致道:“是哪家姑娘?”

    薛琪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随即一笑,“我也不过是听表哥说过一句罢了,却是不知道是哪家姑娘呢。”

    “如此可就难办了。”方凌澈皱起眉头,“圣上虽还不曾下旨,只等到表哥大胜蛮夷之时便当众宣布,看来表哥和那位姑娘是无缘了。”

    方菲玥脸上的笑意再也撑不住,她慢慢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出了后花园。

    慕雪正陪着静菡在后花园的阴凉处说话,见她出来,忙迎过来,“姑娘怎地这样快就出来了?”

    方菲玥笑道:“见哥哥嫂嫂正在说话,我倒不好去了。”

    慕雪抿嘴一笑,“郡主特意邀了县主来,县主怎地就这样走了?不妨奴婢去禀告一声?”

    “不用了。”方菲玥笑着摆摆手,“难得哥哥嫂嫂聊的如此开心,我还是不去打扰了,等会儿子你回了嫂嫂说我来过就是了。”

    她说完对着慕雪点点头,也不等静菡,转身就走了。

    “姑娘……”静菡忙喊着她追了上去。

    慕雪却是诧异地看向她的背影,怎地瞧着县主的身影倒有几分逃离的意味?

    回到韶离馆,方菲玥打发静菡沁紫守在门口,关了门,躺在床上发呆,余光瞥到床头的荷包,却是猛然做了起来。

    那荷包随着她大力的动作轻轻晃动了两下,像是她平静的心湖突然被掷了一颗石子,再难平静下来。

    打开荷包,宣纸上字迹遒劲有力,一点也不像那人平常嚣张跋扈的性子,只是看到这些字便总会想起那人,想起他说的那些话,可是郡主府里,哥哥嫂嫂的话却让她终是看清了自己的身份。

    也是这些年的风光让她迷了眼,哥哥中了榜眼娶了郡主,娘亲又被追封平妻,她也从默默无闻的庶女被改为嫡女,还被皇后亲封为安宁县主,只是她忘了,即便是再光鲜亮丽的表面浮华也掩盖不住她曾是方府被遗忘的小小庶女,如此身份,怎配的上如今的他?

    他如今炙手可热,正是皇上心中的红人,他们之间,岂是他一句想娶她,就可以如愿的?

    方菲玥苦笑着撕了那宣纸,不过是自己做了一场梦吧,也该醒来了。

    黄昏的时候,方菲玥去老太太处请安的时候便红着脸开口允了白家的事儿,“玥儿回去想过来,祖母一向老人极准,想那白公子身为丞相嫡子,想必为人也是极好的,何况与白家也算是门当户对,这门亲事……玥儿答应了。”

    她说完便低下头,耳朵根都红了起来。

    老太太心中颇为诧异,不解她为何突然应允了与白府的亲事,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方菲玥,面上却是笑道:“也不用如此着急,且等着明日见了丞相夫人再做决定不迟。”

    黄昏时分,暑气还不曾散尽,屋子中央的冰盆里冰水一滴一滴慢慢滴下来,散出丝丝凉气。

    “是。”方菲玥面色不变,却被老太太看得额头沁汗,手却越发冰凉。

    老太太见她面容沉静,以为她是真心应了白家的婚事,心中高兴,脸上的笑意便多起来,“既是你心中如意,祖母也自会好好的打听那白家公子为人处事,好让你放心。你的嫁妆我也早早给你预备下了,等将来你定了亲便给你,你身为县主,这嫁妆不会比你那两个姐姐少,祖母必然不会委屈了你。”

    方菲玥忙起身,感激不已地跪下谢恩:“玥儿谢祖母疼爱。”

    老太太忙命疏雨扶了她起来,拉着她的手笑道:“眼下家中中剩下你了,祖母定要再留你一面才放你出去,你可莫怪祖母把你留成老姑娘了。”

    方菲玥羞得面色通红,撒着娇扑进老太太怀里,“祖母说什么呢,让玥儿一辈子留在祖母身边玥儿也是愿意的。”

    “好好好……”老太太大笑,“那我便留你一辈子,将你留成老姑娘。”

    “祖母……”方菲玥拖着长音躲在老太太怀里撒娇,她知道这是哄老太太开心最有效的方法。果然老太太笑得更为开怀,方菲玥嘴角的笑却一点一点隐了下去。

    第二日一早,方菲玥便被静菡喊起来梳洗打扮。

    因着今日要见丞相夫人,静菡沁紫便极为用心的挑了最好的来装扮她。一身羽蓝色银纹蝉纱丝衣,衬得她肌肤胜雪,缕金挑线纱裙行动间飘逸翩然,头上又插了一只宝蓝吐翠孔雀吊钗,华贵大方,倒是极为衬得她的县主身份。

    待一切收拾停当,方菲玥对着镜子悠悠叹了口气,“都说女为悦己者容,我如此费尽心思,却不知为谁。”

    “不是为了白公子么?姑娘不……”沁紫话说了一半,静菡便皱眉拉了拉她的衣袖,止住了她的话。

    为了白公子……

    方菲玥想起白亦尘白衣飘飘的模样,却是怅然若失,若是嫁人,他怕是目前最好的选选择了吧?

    她正要起身往绵福院去,却见纤紫引了疏雨进来,“姑娘,疏雨姐姐来了。”

    疏雨请了安,才笑盈盈道:“老太太方才吩咐了,说是请姑娘不必过去请安了,只等丞相夫人来了自会派人请姑娘过去。”

    方菲玥笑着道了谢,又听疏雨道:“老太太还说请姑娘穿些鲜艳的衣裳,姑娘也是太爱素净了些。”

    方菲玥低头看着身上羽蓝色的衣裳,笑道:“夏日天热,穿的素净才显清新脱俗让人眼前一亮呢。”

    “到底是姑娘懂得多,倒是奴婢愚笨了。”疏雨忙道:“奴婢回去自会回了老太太的。”

    方菲玥点点头,又同疏雨说了两句话,方命沁紫送了她出去。

    既是不用请安,方菲玥便又换了身家常的衣裳,坐在窗下看书,才看了几页,就见沁紫慌慌张张地进来,“姑娘,丞相夫人来了,老太太说让您准备着呢。”

    第一一九回 姻缘红线总相牵

    沁紫刚进了传了话,静菡一面忙着去找了衣裳,一面同沁紫说道,“我为姑娘找衣裳,你去吩咐人为姑娘打水来,我们为姑娘重新上妆。”

    “诶。”沁紫应了一声,便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两个丫鬟手忙脚乱,方菲玥却觉得无比镇定,丞相夫人终是来了,若无意外,只怕今日见的就是自己未来的婆婆了。

    还好白亦尘是中意自己的,自己又是见过的,她同白家的婚事也不算盲婚哑嫁了。而姻缘自古以来不就是如此,你情我愿,却无关情爱风月。

    这样想着,方菲玥努力压下心底的怅然,吩咐道:“今日就戴白公子赠我的那支紫薇花钗吧。”

    等到老太太派人传方菲玥去绵福院请安见客的时候,方菲玥已经打扮妥当,坐在炕上侯着了。见人来传,静菡忙撑了伞,小心扶着她去了绵福院。

    进了院门却是疏雨等在门口,见她过来忙不迭行了礼,小声道:“丞相夫人瞧着倒是极为和善的,姑娘切莫担忧。”

    方菲玥笑着点头,“谢疏雨姐姐。”

    疏雨笑着摆摆手,忙打了帘子,禀告道:“老太太,三姑娘来了。”

    屋里传出老太太略带笑意的声音,“进来吧。”

    方菲玥这才抚开帘子,面带微笑地进去。

    她走至堂屋中央,才规规矩矩地行礼问安,“祖母安好。”

    复又走至丞相夫人面前,大方见礼,“见过白夫人。”

    丞相夫人一身弹花暗纹锦服,端然坐在首位上,自方菲玥一进门便打量着她,见她沉稳雍容,行动大方得体,更是生得清丽脱俗,心中颇为满意,当下笑着拉了方菲瑜的手,和颜悦色赞道:“到底是老太太亲自教养的,如此大方沉稳,难怪皇后娘娘亲封了县主,果真是担当得起。”

    丞相夫人当真是和蔼可亲,没有一点富贵人家的傲气,为人极为亲切,只是……只是这夸人的话流水似的说出来,方菲玥难免脸红,又见她目光偷偷打量着自己,更是低下头羞涩不已。

    老太太听得眉开眼笑,却是谦虚道:“夫人谬赞了,丫头顽劣,倒是让您见笑了。”

    两人又是客气一番,丞相夫人笑着将手腕上一只和田玉的手镯褪下来塞进了方菲玥手里,“出来得急,倒没准备像样的见面礼,这镯子就给你戴着玩吧。”

    丞相夫人说这话当真是谦虚了,那镯子温润柔和、光洁如脂、质地细腻,一看就只价值非凡。

    方菲玥见老太太点头,才笑着接了镯子,退至了老太太身后。

    来访的目的已达成,丞相夫人又坐了一会儿,才推脱说家中有事,起身告辞了。

    送走丞相夫人,老太太笑着叹了口气,“瞧丞相夫人的神色,对你倒是极为满意的,只怕不日就要登门提亲了。”

    方菲玥低下头,脸早已红了,却是低声道:“玥儿不想离了祖母去。”

    老太太看了不禁抚掌大笑,“傻丫头,女孩子终归要嫁人的。”

    是啊,终归要嫁人的……

    方菲玥轻咬下唇,只是她所嫁之人,即便是能称为良人,却不是她心中的归人。

    不曾想,丞相夫人回府之后便没了消息,西北边陲却是又狼烟四起,蛮夷似要拼尽全力对抗大启,大有破釜沉舟之势,西北已是连失了两座城池,百姓民不聊生。

    为此,圣上紧急召集群臣商讨对策,方老爷已是一天一夜未回了。

    方菲玥每日向老太太请安时,每每听及西北之事,眉头越皱越紧。

    老太太还以为她是为白家的亲事担忧烦心,便笑着安慰她,“且再等等白府的消息,若是不成,祖母便再给你找个更好的,你也莫要烦心。”

    方菲玥强打起精神,笑道:“玥儿听祖母的。”

    老太太这才放下心,笑着点点头,又说了别的话来。

    方菲玥却是望着窗外一片粉艳艳的月季,心思早飞了出去。

    转眼到了到了八月,西北的战事终是以大启大胜而告终。皇帝大喜,下旨大赦天下,只等西北将士回归,嘉奖西北兵将。

    这日午后,方菲玥歇了午觉起来,正要去郡主府陪薛琪聊天,却见烟绿打了帘子进来,“姑娘,老太太方才派人传话,说是让您去一趟呢。”

    “可说了是什么事儿?”方菲玥问道。

    烟绿道:“这倒不曾说,只说了让您赶紧过去呢。”

    方菲玥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且回了话,我即刻就去了。”

    这个时候,老太太突然找她作甚?方菲玥突然眉头一跳,莫非是白家来了消息?

    这样想着,方菲玥忙换了衣裳去了绵福院。

    刚进门,却见方礼臣竟然也在,老太太更是眉开眼笑,喜不自胜的模样。

    老太太如此高兴,难道真是白家来了信儿?方菲玥心里“咯噔”一下,却面色不变地上前行礼,“祖母、父亲安好。”

    老太太笑着点点头,“可知是为了何事找你?”

    “玥儿不知。”方菲玥心中微凉,仍是笑道。

    老太太笑道,“今日早朝,圣上当这满朝文武为你赐婚,还吩咐了礼部为你预备县主嫁妆,如此体面尊贵,当真是咱们方家的福分啊。”

    方菲玥这才明了,原来白府这些日子没有音讯竟是去求了圣上赐婚。只是,白府怎会突然给了她这份尊容?

    纵然心中疑惑,方菲玥却低下头,看上去极为害羞。

    方礼臣则看向一旁的二夫人,笑着嘱咐道,“玥儿是皇后亲封的县主,又得圣上赐婚,将来出嫁嫁妆亦是可少,定要好好准备才是。”

    一听论及自己的嫁妆,方菲玥忙低下头,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

    二夫人却为难着皱眉,“公中倒是能支出一些银子,只是远不及县主之位应有的嫁妆。”

    老太太笑道:“我倒是为玥儿准备了一些,再加上郡主之前预备下的,也算是够了。”

    方礼臣扶着胡须,笑道:“将我名下的几个庄子铺子也一并给了玥儿,将来出嫁,也不会被人看轻了去。”

    方菲玥不曾想方老爷竟如此为她着想,很是受宠若惊,震惊地看向方老爷,却见方老爷正含笑看向她,目光慈爱。

    方菲玥忙低下头,眼底晕氮一片湿润。

    从绵福院出来,才回到韶离馆,就见烟绿在门口侯着,见她回来忙迎了过来,“姑娘,您可算是回来了,郡主身边儿的慕雪姐姐已经等了您好一会儿了。”

    方菲玥忙进了屋,沁紫正陪着慕说说话,见她进来,慕雪忙起身行了礼,笑道:“县主可是让奴婢好等,郡主说约了县主说话,等了许久也不见姑娘过去,便让奴婢来接了姑娘去。”

    方菲玥歉意道:“歇了午觉起来本就是要去的,只是被老太太突然喊了去,一时多说了会儿话,这才耽搁了。”

    “慕雪姐姐再稍等片刻,我换了衣裳就随姐姐去郡主府。”说着方菲玥忙去了里间换衣裳。

    到郡主府的时候,薛琪正挺着七个月大的肚子在郡主府后花园的桂花树下亲自摘桂花。方菲玥忙上前接了她手里的竹篮,小心扶住她,“嫂嫂如今身子重,这些活儿交给下面的人做就是,何苦要亲自动手?若是累着了可如何是好?”

    “哪里就有那么娇贵了。”薛琪示意丫鬟接了方菲玥手里的竹篮,才一手扶腰,一手拉着方菲玥去了一旁的小亭子歇息。

    两人刚坐下就有丫鬟奉了茶水上来,又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能得圣上赐婚,“妹妹如今可是大喜了。”方菲玥笑着开口。

    方菲玥勉强笑道:“不过是白家求来的体面,这样看倒像是低了白家一头似的。”

    “什么白家?”薛琪不解道:“妹妹的亲事怎会扯上白家?”

    方菲玥疑惑道:“嫂嫂难道不知圣上赐婚的是我和白丞相的嫡子白亦尘么?”

    “妹妹是高兴糊涂了不成?”薛琪慢悠悠喝了一口茶,抿嘴笑道:“圣上何时为你和白公子赐婚?”

    “难道不是?”方菲玥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老太太方才还找我说了此事。”

    薛琪问道:“老太太可说了是白家?”

    方菲玥皱眉想了想,又摇摇头,“这倒不曾说。”

    “这就是了,只怕是妹妹自以为是白家,还不知道到底真正的婆家是哪里呢。”薛琪笑着打趣她。

    方菲玥羞得面色通红,忙拉了她的手,“好嫂嫂,你快告诉我是哪里吧。”

    薛琪叹息一声,缓缓道:“纵然将来很难开口喊你表嫂,只是圣旨已下,咱们倒成了彼此的嫂嫂了。”

    她说着自己“咯咯”笑起来,方菲玥却是大惊失色,声音都微微颤抖:“莫非是……”

    “平阳侯徐家。”薛琪笑盈盈地接口道。

    “怎会?”方菲玥不可置信地起身,微波荡漾的心湖因这句话而翻出巨大的惊涛骇浪来。她连一贯的沉稳都消失无踪,惊呼道:“圣上怎会突然跟我和徐景飒赐婚?”

    她说得太急,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竟是喊了徐景飒的名字出来的,还说得那般自然,顺口而出。

    薛琪拿帕子掩住嘴角的深深笑着,只装作没发现她的异常,语气淡淡道:“这我倒是不清楚了,只怕要等到表哥回来妹妹才能知道答案了。”

    第一二零回 徐景飒回京

    薛琪拿帕子掩住嘴角的深深笑着,只装作没发现她的异常,语气淡淡道:“这我倒是不清楚了,只怕要等到表哥回来妹妹才能知道答案了。”

    方菲玥疑惑道:“嫂嫂不知这其中缘由么?”

    薛琪目光一闪,笑道:“还是今儿用午膳的时候才听夫君说了圣上突然下旨赐婚的事儿,这当中原因我却是不知的。”

    虽然她听到和徐景飒的婚事心中是欢喜的,却也更为不解,上回她明明听见哥哥嫂嫂说皇上是要召徐景飒为公主驸马的,而且白公子和她的亲事虽未曾摆到台面上来,却是两家私下约定好的,明明一切都是定好的事儿,怎地到头来全变了呢?

    初秋的午后,日光正好,一旁的桂花芬芳馥郁,她心中的疑惑就像是这浓郁的桂花香,久久不能散去。

    “唉……”方菲玥悠悠叹了口气,看来真要等到徐景飒回来她才能知晓答案了。

    只是不曾想,待处理好西北事务,平阳侯父子班师回朝时已是到了十月冬季,当时百姓夹道迎接,人山人海,场面壮观。

    那天一早,方老爷早早就去了宫里陪着皇帝迎接平阳侯父子,方菲玥则在绵福院同二夫人陪着老太太说话。

    “眼瞧着郡主临盆的日子就要到了,这些时候最是要小心呐。”老太太郑重叮嘱二夫人道。

    “是。”二夫人笑着应道:“安胎药都是我亲自看着煎好了再亲自送去的,产婆和伺候月子的婆子也是一早就预备下了,老太太放心就是。”

    老太太笑着点点头,又看向一旁心不在焉的方菲玥,关切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一旁伺候的静菡见方菲玥没有反应,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低声提醒,“姑娘,老太太问您话呢。”

    方菲玥回神,忙笑道:“大嫂的产期还有一个月呢,老太太不用如此担忧。”

    她回答得牛头不及马嘴,老太太不由笑道:“这丫头今日是怎么了,这般心不在焉?”

    二夫人笑道:“莫不是今日徐小侯爷回京,三姑娘才会如此失神?”

    方菲玥立刻红了脸,不好意思道:“二娘就爱拿我取笑,玥儿不过是昨晚上多看了几眼书,有些发困罢了。”

    “倒是我为难了她。”老太太笑着看向方菲玥,“明知今日是徐世子回府,便不该留你说了这许久的话。”

    方菲玥面色更红,“祖母,您倒也拿我取笑了。”

    说完也顾不得行礼了,红着脸从绵福院跑了出来,出了门还能听见老太太的大笑声。

    一路回了韶离馆,方菲玥只觉得脸颊发烫,坐在梳妆台前,铜镜里的人眼含秋波,面发红,眉宇含情。

    方菲玥捂着脸,低低叹息,他终是回来了……

    平阳侯父子在西北战事上立刻大功,皇帝自是要重赏一道,又对各兵将论功行赏,庆贺西北战事胜利的大宴小宴连续举办了十几天,而方菲玥见到徐景飒的时候则是一个月后,是在薛琪临盆的那日。

    薛琪的阵痛是在午后开始的,当时方菲玥正在陪着她绣给小孩子的小肚兜,她突然疼得脸色惨白,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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