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心底里,隐隐还是被勾起了一种说不出的欲望,既想拒绝,又想发生点什么。房间里突然静了下来,静的仿佛都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小枝没有说话,她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熟练地点起了一支烟。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姿势撩人,身材勾魂,可是烟雾缭绕中,当我一次次的将目光从她的腿部和胸脯转移到脸上时,看到的却似乎是一种痛不欲生。我看着她沉思,像被灼痛了神经,像被往事淹没,像沉浸在回忆中,像下定了极大的决心,像告别时的一种决绝,像放弃希望时的绝望,甚至像一种说不出的死亡。
我盯着小枝的眼神,竟然莫名的冒出了这个词语,一片冰凉,一片如死人般的冰凉气息,从她的眼神中冷冷地透出来,透过精心修饰过的脸颊,透过鲜艳饱满的嘴唇,透过我们之间米的距离,向我如此真实地传递过来,我的胸中那一丝刚刚冒起的燥热,在这一瞬间终于平息。哀莫大于心死,心死了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对于一个小姐,这又意味着什么?
我想说点什么来劝劝她,却不知如何开口,有一句歌词说,“其实你从没有看过我的身体,其实它和灵魂一样美丽。”我忽然想,在那些众多阅读过小枝身体的男人中,是否有人曾用心地阅读过她的灵魂?小姐也是人呵。
小枝的烟只抽了一半,突然抬起头说,你能帮我个忙吗?
我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心里一边在琢磨怎么才能帮她。
小枝用手指了下床,掐灭了烟,说,那你上床吧,把衣服脱了。
我似乎有点明白她的意思了,连忙说,别,我不习惯这样。这一刻我心静如水,犹如耶稣,救众生于苦难。欲海无边,回头是岸。让我们的心灵都纯洁而美好,人间处处天堂。
小枝有点不耐烦,说,你这人,你以为要干什么呢,你不是要帮我吗,我们装装样子。
我哦了一声,失落感悠然而生,其实心底里还是有一点小渴望的。依照她的意思躺了下来,一边心里想着如果我是导演,这场床戏该怎么导。忽然想起了在网上看到的从国外盗版回来的原版《色戒》,汤唯三点全露,被梁朝伟几乎以150度的角度完全折了过去的所谓高难度床戏,那架势要不是真做,真无法想象是如何演出来的。我仔细观察了一下两人释放后的表情,看到的居然是一种坠落后的平静。那个时候,我想他们一定都在心里想,那一刻要是能永远该多好。
而这一刻我大睁着眼睛,任由小枝摆布,感觉似乎如电影般放荡,但同样感觉奇妙。她先是拉过一个薄被盖在我身上,又扯下,再翻身骑了上去,把被子重新往腰间一裹,自己低下头看了看,觉得还是不像。看我还上面穿着t恤,犹豫了一下,想帮我脱下来。我赶紧说,我自己来,反正男人的上半身也没什么不能见人的。她又往后看了看,觉得还是不像,低声说了句,你把裤子也脱了吧。这样将被子裹在她的腰间,她本来就是一双光腿。从门的角度看上去,刚好都能看到我们两人的上下是光着的,
我苦笑了一下,示意她先下来。感觉这种情形如此荒唐,不禁摇头,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重新摆弄一番后,小枝又骑在了我的身上,她觉得还是不像,我看到她紧摇牙关,胸脯起伏,呼吸急促,眼中全是痛苦,长叹了一声后,两手一举,竟然把她上面穿的吊带脱了下来。
我的血液瞬间沸腾起来,此时说心如止水那肯定是假的,小枝的身材本来很好,此时丰胸细腰在我眼前晃动,任何一个正常男人都会起反应的。
这下看起来八成像是真的了,就算裴恩俊看到有所怀疑,但一个男人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另一个男人这样的姿势,肯定无法接受。小枝的目的达到了,可是,这真是她想要的结果吗,我想或许此时连她也不一定知道。
小枝回头看了下房门,紧接着,出乎我意料的突然呻吟起来,她的呻吟是职业的叫法,既大声而又放荡,很明显是故意叫给裴恩俊听的,一边上下活动着身体,真像是在z爱似的,我心说完了,裴恩俊一定会破门而入,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这个姿势让我很不舒服,下面随着小枝的动作越来越咯的慌,我甚至感到了一股疼意,我只好伸出手去,想推她一下,或者是抓住她的肩膀,好让自己舒服一点。
但我没有预料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小枝的两手各抓着一角被子,为了完全遮住下边部分,两只手都举到了身体的一侧,只有身躯扭动着,我推她的结果刚好凑巧推到了她的胸脯上,不能说我是蓄意的,也可能是她的胸罩太松了,竟然向上滑过去,双峰顿时一览无余。
门突然开了。
这一幕尴尬无比,我刚好想给她把胸罩拉下来,此时裴恩俊所看的却是我的双手正抚摸着小枝的胸脯,其他的一切如小枝所设计的,就连旁边的小单也是一下愣了。
小枝停止了动作,她没有任何的慌张,依然只是我先前感觉到的冰冷,说,你不是不相信他是我男朋友吗,现在相信了吧。
裴恩俊的表情及其古怪,我看到的不是愤怒,而是绝望,乃至一种深入骨髓的痛苦。他不停地摇着头,嘴唇哆嗦着,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小枝突然咯咯地大笑起来,笑的令我毛骨悚然,一边笑,一边歇斯底里地说,哈哈,你不是说不在乎我是小姐吗,不在乎我的过去吗,你不是说爱我的一切吗,怎么,现在看到我跟别人上床受不了。我每天都在跟别人上床,哈哈只要给钱,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哈哈哈哈除了你。
一滴眼泪,慢慢地从她的腮旁滑落。裴恩俊看不到,掉在我身上,竟然是感同身受的痛楚。原来这世间所有的爱,都是痛不欲生的。爱的越深,痛的越痛。
这一瞬间,我竟然对小枝产生了一种想心疼她,关心她的冲动。
裴恩俊的目光又转向了我,我看不出有任何要跟我拼命的意思,只有痛,痛到骨子里的痛,痛到心碎的痛,痛到血液在血管里流动都是痛,痛到动一下都是痛,痛到连身体都不复存在,只有痛感存在的痛。
然后,裴恩俊转过了身。片刻后,门哐啷响了一声,他走了。
小单也觉得这样似乎对裴恩俊太残忍,说,姐,你怎么这样啊。哥对你那么好。
小枝又是大笑起来,哈哈对我好哈哈,对我好这就是对我好,我死了都不用他对我好男人都没有一个好东西,我发誓,以后要是再相信男人,我就不得好死哈哈,对我好呜呜以后谁想上我都可以,我就是个表子的命,我认了哈哈,你给我出去,把门关上。
后面的话似乎是给小单说的,小单求助似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是想说要我劝劝她,我冲她一点头,告诉她,我会的。
门关上了,小枝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似的,手一松,被子滑落,突然一下伏在了我身上,开始嚎啕大哭,我一动不动,任她哭成汪洋大海。
如果海洋注定要决堤,这一刻,就让我陪你一起沉没。
小枝哭了半天,哭的我上身都是她的眼泪。我想说点什么来安慰她,但又觉得无从开口,只好用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像拍着一个孩子一样,一边柔声地说,好了,好了,没事了,不哭了啊,再哭就不好看了。像我曾经这样哄着赵艳一样,心既柔软,又充满怜惜。
这一刻,她在我眼里褪尽风尘,宛若处子。那眼泪是纯洁的,那光滑的身体是纯洁的,那腿是纯洁的,那美丽的脸蛋是纯洁的,那哭泣声纯洁的,那痛苦是纯洁的,一切都是纯洁的。
又哭了一会,小枝终于不哭了,她从旁边抓过一张纸,擦了擦脸,又做出了一让我没想到的动作。她往旁边一躺,一把掀开了被子,一脸冰冷地吐出了两个字,来吧。
我一愣,什么?
小枝面无表情,虽然脸上溃不成军,但冷到骨髓,说,你不就是想干吗,还等什么,做一次600,不带套1000。
我说,别,我不是这个意思。
眼睛的余光却忍不住在她身上扫去,山峦起伏,玉腿横陈,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
小枝又是哼道,不用这么装,你们男人不都同一个德性啊,哼,你以为你真是圣人,先把你那玩意管住吧。
我手一摸,顿时脸红。经此一番折腾,下面早已经是箭在弦上。
但心里却是澄明一片,这不是我想要的,不管她是不是小姐,这个时候如果发生了什么,那我就成不折不扣的嫖客了,我还不想让自己沦落到此种行列。
赶紧跳起来,穿好衣服,怕下面太明显,只好故意弯了下腰,向外走去。
只听背后的小枝冷笑一声,说,你心里一定很遗憾吧。好,那我告诉你,以后你要想干,随时都可以过来。
我心里暗叫惭愧,我的确是这么想的。没想到居然被她看出来了。突然忍不住想,小枝也许洞悉人心,看透一切男人。可是,她是否又能洞悉自己的心?她真的知道自己不爱裴恩俊,是不想,不敢,还是不能?
我慢慢地地关上了房门,发出了一声莫名的叹息。这一瞬间,我再次听到了一声嚎啕大哭,伴随着哭声,我分明听到了一个名字,倾城,对不起
这个名字似曾熟悉,我脑海中猛一个激灵,一下想起来,在九尾迷乱的时候,她也曾喃喃地地喊过这个名字。莫非,她俩喊的是同一个人?裴恩俊是我给起的名字,难道他就是倾城?
楼下的不知哪个房间里,音响开的很大,声音震天。正放的是那首口水歌:《狼爱上羊》
狼说亲爱的
谢谢你为我疗伤
不管未来有多少的风雨
我都为你去扛
羊说不要客气
谁让我爱上了你
在你身边有多么的危险
我都会陪伴你
我在门口静默了半响,在如此凄婉而伤感的旋律中,忍不住想,如果有一天我爱上了一个小姐,我会有勇气像裴恩俊一样,超越一切世俗的眼光,去爱她吗?我不知道。
55
我突然有点累了,也厌倦了。如果不是老娘在家,真想找个地方买醉,酒入愁肠,痛入骨髓。所有的旖旎到最后不过是一场华丽的梦境,猛醒后,只有你的孤单依旧。《呼啸山庄》里有句话说,“你即铲平我的宫殿,却树立一座茅草屋,还满心欣赏你的壮举,认为你把它作为一个家给了我。”很多时候我就是这样,总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满怀仁爱,一腔慈悲,其实说穿了,这年头谁在乎谁呀。那些美丽的女子在我眼前一个个闪过,色色、九尾、简离、乖乖猫,小单、小枝,她们盛开如花,娇艳美丽。可是问问自己,是否真的有一个人用真心来对你?
万丈红尘,我苛求不多,只要有爱,此心足矣。
想想,有这么多女子与我周旋其中,我可曾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哪些是我想要的,哪些是身不由己?我是在堕入地狱,抑或是直达天堂?我快乐吗,又或者这样让我更悲伤?
没有人,也不需要人告诉我。我都知道的,大浪淘尽风尘,总有英雄气短,我不想随波逐流,但很多事情却是无力改变。所以,如果有一天我陷入万劫不复,那一定怪不得任何人。佛法说劫,我惟默认,然后心安理得。
是的,我想说的就是这个词,如同受伤的鸵鸟,将头埋在黄沙中便以为危险已远离,周围世界再与它无关,其实骗的不过只是自己。你的伤口有一天会结痂,被岁月风干了,被时光淹没了,但伤痕却永远会横亘在心中,除非——放下。
多少次我想放下,我一次次的告诉自己要放下,我无数次下定了决心要放下,可是只需要两个字就可以击退所有的防线。只是两个字,便所向披靡,击碎所有伪装的坚强。
赵艳,你在我眼中渐成一个梦,你在我心里慢慢成一道伤。时间愈久,愈加成型。我想结束,已无可能。此生背负,将是枷锁。但这是我心甘情愿的,我永远也不会怪你。
不知道在门边站了多久,思绪依然起伏不定。夜色渐渐袭来,黑暗中我看见自己的心一瓣瓣碎裂,每一瓣都晶莹而鲜血淋漓。没有疼,或许疼到深处,便无可再疼。
电话响了,我一看是家里的,估计是老娘想问我什么时候回家。其实我已经闻到了饭香,这个时候,只有家是温暖的港湾,可以安心停靠,忘了所有创伤。
回到家中,所有漂泊的浪子都是一样的,像孩子。看我狼吞虎咽地吃饭,老娘心疼地劝我,多情,慢点吃,有没有人跟你抢。
我说,习惯了,继续将饭吃的犹如风卷残云。无意中一抬头,却发现老娘一直看着我,似乎欲言又止。
我问,妈,你怎么了,我看你好像有话要说似的。
老娘犹豫了一下,估计是在想,到底该不该问。我放下筷子,重复我的杀手锏,说,妈,你看你,有什么话你句说呗,我这几天忙,顾不上陪你,你说你要是提前给我打招呼,我把年假休了,也有时间陪你。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很不孝顺似的。
老娘赶紧摆手,说,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她又停下不说了。
我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好,老娘是过来人,50年的江湖经验,岂有看不出来一些蹊跷的。
如果她怀疑我跟赵艳的事,我该怎么应对?
果然,老娘还是把想说的话问了出来,多情呀,我总觉得你这里不像有女孩子生活似的,你给妈说实话,你是不是你别骗妈,你是不是跟赵艳已经分手了?
老娘果然厉害,但娘高一尺,儿高一丈。我脑筋一转,马上已经有了应对之策。我站起身,找出了那张租房合同,说,妈,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你看看这个合同,我这几天刚换了住的地方,搬过来才刚两天,没想到你就来了。赵艳在出差,房子是她出差前找下的,都还没有来的及住呢你又没有提前通知我要来,这样赵艳不出差等你也行啊。你说你老人家真是的,该享福就享福,该吃就吃,该睡就睡,怎么老是瞎操心呀。
合同的日期是大前天的,老娘一看便知,但我看她的表情,分明还是将信将疑。
为了彻底打消她的顾虑,我再次故伎重演,当着她的面拨赵艳的电话,并且让故意让老娘看到被拨叫人的名字。在响了两声,重拨的时候却偷梁换柱,换成了小妹的电话。
电话通了,我把电话稍微拿得离耳朵有一段距离,为的是让老娘听见有个女声在说话,然后提高了嗓门,大声说,赵艳啊,你在做什么呢,怎么电话第一遍老是没人接呀?
小妹愣了一下,我猜她可能在想我是不是打错电话了,又赶紧说,喂,赵艳,你怎么不说话呀,我还以为打错电话了呢,你说我智商139的人,怎么可能打错电话呢,哦,你老板过来了,不方便呀。
这话其实我是想暗示小妹我没有拨错号,让她配合我一下。小妹冰雪聪明,一下明白我的意思了,马上进入了角色,说,大哦,多情,我挺好的,你呢?
我心里苦涩一笑,小妹是想叫我大叔来着,她知道我和赵艳的故事,不知道当这一刻我用和赵艳说话的方式来跟她打电话,她会怎么想,她会不会吃醋?
这个念头转瞬即逝,闪过一丝玻璃般的光滑。
我说,赵艳啊,你怎么还不回来,妈都等不及了,天天催我呢。你才出差了三天,我怎么感觉好像三年似的哦,还在忙,项目怎么还没有做完呀,你们老板也是真是的,还让人活不活了我很好,老娘也很好,她老人家就是想见你,比等奥运会还要迫不及待,还怀疑我跟你分手了呢什么,哦,我给她解释了,都说了,以前的那个房子上班太远,现在换了个近点的这不刚搬来没两天,你都没有来得及留下点蛛丝马迹什么,你又不是罪犯,跟你开个玩笑了你要不要跟妈说两句啊,你一会又要去开会啊,国民党的税多,共c党的会多,你们公司是不是还有党支部,每天组织群众学习17大理论,科学发展观什么的行,不贫了,等你回来好,挂了啊,你在外面,要注意身体,尤其不能给恐怖分子以可乘之机,破坏我们当下安定团结,幸福美满的家庭局面,美国军队在伊拉克已经深陷泥潭,不能自拔了,我们就再不要给小布什那小子添乱了,全世界人民都在骂他,做人到这种程度,也挺不容易的哈,笑死你了。恩,好,不开玩笑了知道,知道,我会多带老娘出去玩,请她老人家吃北京烤鸭,驴打滚啥的,放心吧就这样啊,拜拜怎么,你不那个一下吗,这是例行手续,雷打不动,风雨如晦,坚持一百年不动摇好,不贫了,听到了,拜拜
小妹只是偶然插话,貌似我们的双向交流畅通无阻,几可媲美中国移动。我相信在我深情并茂的演绎下,这一番谈话天衣无缝。只是骗完了老娘,只有我自己知道心里的苦涩。
老娘再没有说什么,我心下稍安,收拾完了残局,娘儿俩一边看电视,一边絮絮家常。以往我很喜欢跟他们二老聊的,尤其是畅谈一下美好的将来,在北京买了房子、车子,把他们二老接过来,一家人其乐融融什么的。但现在一触及这个话题,总是不免心虚。
为了掩饰自己,我一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对着镜子照了一下,感叹道,哎,妈,我怎么感觉自己现在好像老了似的,你看都有白头发了,皮肤也越来越不好。
老娘一乐,你才多大点人,你要老了,那我跟你爸呢。你成天在电脑前,又不按时吃饭,皮肤能好吗。
我忽然想起什么的,从柜子里边找东西边说,妈,赵艳老做面膜,一周还去一次死皮什么的,今天乘她不在,来,我也给你做一回面膜。
老娘看我手里拿的瓶瓶罐罐不少,赶紧推辞说,我都这么老的人了,还做什么面膜呀,你自己做。
我哈哈笑着说,得,咱娘俩都做,我保证你做完之后神清气爽,一下年轻7、8岁。
老娘执意不肯,我为了创造出赵艳给了我美满生活的景象,非要给她做,后来见实在推不过,老娘只好答应。
我打来了一盆水,挤出点相宜本草的去死皮膏,教老娘怎么在脸上搓。老娘一搓之下,马上大惊失色,啊,脸上还有这么多脏东西呀。
我说,这下你信了吧,这玩意好,每次搓完之后,皮肤一下感觉细腻了不少,摸起来手感就像
我本来是想说就像小姑娘的手,马上意识到这样跟老娘开玩笑不妥,又改口说,摸起来就像缎子似的。不过这种化学物品对皮肤的损害也很大,不能多做,一周最多做一次。
老娘哦了一声,积极性大为提高,搓的频率明显加快。我闭上眼睛,也如法炮制地使劲地搓着脸,脑海中却是另一番景象:灯下,我斜躺在赵艳的怀中,她在我身上铺了几张卫生纸,开始给我去死皮,搓了擦,擦了搓,如此几番后,卫生纸上已经全是污垢。终于,她满意地拍了拍,感叹地说,看,我老公一下年轻了好多。我拉长了音,嘴里发出长长的一声:嗯——。赵艳问,舒服吗,我说,舒服,嗯——。然后赵艳突然咯咯笑起来,我好奇地问,你笑什么呀。赵艳边笑边说,你躺在我怀中,我突然觉得就像我的孩子一样,快,叫妈
这一幕犹在眼前,但永远不再回来。此时想起,伤感顿如一条河流,在心底里无声地流淌。
去完了死皮,我又让老娘用洗面奶洗脸,再之后又贴了面膜。老娘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说,这要是让你爸看到了,一定会骂我是老妖精呢。
我说,妈,什么老妖精呀,这叫老树开新花,每年都发芽。一岁一枯荣,咳。后面的词一下想不起来,只好干咳了一声,接着说,等一会做完面膜后,再给你抹一点营养水,补充一下水分,然后再抹点润肤露,到时候马上焕然一新,整个一哈哈,我爸还是高明,就是一老妖精,哈。
老娘跟着笑起来,我赶紧说,别笑,免得把面膜弄皱了,效果不好。
看着老娘强忍着,我的心又是一痛。多么熟悉的一幕,所不同的是,以前这个人是赵艳,而现在是老娘。
我看看时间,还有几分钟,看老娘的指甲似乎有点长,就找出指甲刀,一边批评老娘,说,妈,你看你,指甲都这么长了,也不剪剪,这要让赵艳看到了,会笑话你的。
老娘说,我把你养了这么大,你还嫌弃起我了。看来老话说的对,有了媳妇忘了娘。
我一边给她剪指甲,一边语重心长,语调深沉,说,妈,你看你,天天哭着喊着要见赵艳,现在又担心我忘了你,你的儿子我是什么人,那可是古今中外,上下五千年难得一遇的大孝子。你放一百个心在肚子里,我怎么会不要亲爱的老娘呢,你是光,你是电,你是观世音菩萨这样总成了吧。
老娘被我逗得乐不可支,面膜差点滑落,我赶紧替她抚平了。老娘总算是忍住了笑,但还是笑着说,多情,你这几天到北京变化太大了,以前也没这么爱开玩笑,现在说话一套一套的。
我给她剪完了左手,又换到右手,说,那是,我是什么人,你儿子我要是搁到古代,那就是才子,可惜哎,生不逢时呀。
老娘说,你就得了吧,现在的年头多好。我跟你爸都老了,现在就巴望着你赶紧成家,这样我们就心安了。
这个话题一经开头,总是让我觉得沉重。今天的父母依然在重复昨天的老话题,而他们的儿子何时又能给他们找一个儿媳妇?
我怕老娘继续说下去,赶紧岔开,说,别动,妈,你的指甲太硬了,看来一点都不缺钙,这说明中国的老百姓已经不缺钙拉。等会剪完了,我再给你上点赵艳的指甲油,保证到时候让你比老妖精还要漂亮。
老娘感叹,现在的年轻人,可真会打扮,不像我们那时候,那有这么多讲究。我说那是,现在都啥时代了,一边小心翼翼地用锉刀挫指甲上不平整的地方,思绪再次悠然一下飞了起来。
曾经,我也是为赵艳这样剪过指甲的呵,那时候在我一下一下的修剪中,她充盈着满心的小幸福,目光中溢满柔情,幸福之色荡漾全身。其实,打动女人的心或许不需要太多的金钱,有一些小细节就足够了。还有一次,我们走在马路上,赵艳的鞋带开了,我想都想就弯腰给她系鞋带,其时身边人流如织,我丝毫没觉得难为情。系完后抬起头,发现赵艳的眼圈里已是晶莹一片。我无意地一个动作让她感动万分,那一晚回家后,我们不停地说话,不停地z爱,许下将来,种下誓言。累了歇,歇了做,做了说,折腾直到天亮才相拥着睡去。那时我无意中抬头一看,朝霞漫天,清晨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一瞬间觉得人世间最大的幸福,其实也不过如此。
如今,那些细节不再有了,那些感动不再有了。从什么时候起,我们开始忽略了很多,不再有细小而温暖的触动,不再有浪漫而深情的注视。当生活日复一日的琐碎下去,是你变了,还是我变了,或者,什么都没有变,唯一变了的只是我们最初的感觉?
老娘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说,多情呀,你隔壁这两个女孩是做什么的呀,我刚才听到好像有人哭似的,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我揉了下鼻子,将所有的回忆生生压了回去,说,妈,你别管那么多好不好,别把小城市的那一套带到北京来,这里的人邻居住了好多年,不认识的很正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以后你别去打扰人家。
老娘哦了一声,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我听,那俩女孩倒是很漂亮,就是不知道是不是
后面的话她不说了,但我也猜得出来。这话以前早就说过多次了,在我的耳朵里几可成茧。她是想说不知道是不是正经女孩,要是的话,以后可以多联系一下。女孩的心,是海底针,万一赵艳什么时候变了呢,在没有结婚之间,谁都说不上。你看你邻居王大妈家的孩子,两个人第二天就要举行婚礼,结果前一天女孩跟另外一个人跑了。还有某某电视剧,那个女孩跟男的谈了好长时间,结果一说结婚,两个人又分了等等等。
每逢这种时候,我只好举手投降,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状,借口我要工作,回自己的房间上网去也。想想我也其实没有自以为的那样孝顺。可是感情呵,真的谁又能说清楚是什么呢?
老娘没有再说什么,整个一套程序下来,她果然看上去年轻了不少,但我总觉得她似乎洞悉了什么似的,一晚上再没有提过赵艳。
快睡觉的时候,我想给小妹解释一下,谢谢她配合我演了一出戏。片刻后,我收到了小妹的短信,她只说了一句:大叔,我喜欢快快乐乐的你,喜欢贫嘴的你,喜欢跟我开玩笑的你。时时刻刻都要记得,不要失落了快乐。
这句话让我蓦然一震,是的,在这些沉溺的日子里,我究竟失落了什么呢。抬眼望去,夜色深沉,苍茫的夜空中,一轮昏黄的月亮升起。时光如此美好,何必作茧自缚?
想着小妹,有一股说不出的柔情慢慢像水一样漫过,渐渐地在空中弥漫开来,心中竟是难得的一种清静,我不由得情不自禁地长出了一口气。
伸出手去,或许从此滑落了,那一地忧伤的碎屑。
56
早上刚一上班,我正在琢磨中午得去机场接乖乖猫她妈,加上吃饭,至少也得三个小时,怎么找个理由请假才好。昨晚没休息好,或者说不是昨晚,是一直以来就处于这样的一种状态中,连安详的睡眠都成了奢望。
刚看了昨天的公司邮件,项目组已经正式成立,对外代号名为:618计划,内部则称称之为太虚幻境项目组,为公司最高战略机密,这样做也是为了防止竞争对手刺探情报。这年头商场就是战场,兵家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或者是老毛的一切对手都是纸老虎等革命理论,总之是孙子兵法、毛泽东思想、科学发展观,以及杰克韦尔奇的管理之道、水煮三国、水煮其他名著、蓝海战略、长尾理论、世界是平的等各种思想,都统统用到商场或者是职场上,我们被信息时代巨大的便利所俘虏,一方面新思想、新观念层出不穷,一方面又为信息而焦虑,惟恐自己落后于这个时代。
套用狄更斯他老人家的名言,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焦虑的时代;这是最快的时代,这是最忙碌的时代;这是每个人你追我赶的时代,这是你随时都有可能被淘汰的时代;这是忙着挣钱炒股养基金全民逐利的时代,这是爱情匮乏一夜情泛滥不知真情为何物的时代;这是网络拉近时空心却变的遥远相隔咫尺天涯的时代,这是娱乐大兴其道明星成为理想人人都想出名的时代;这是性、裸体写真、暴露照片、xg爱文字、某女与上百个男人上床以及一脱天下知被人津津乐道的时代,这是胸脯门裸替门抄袭门包养门花儿门解说门王朔门老虎门80后门作家门王蒙们都没有道德标准的时代,这是你厌倦了但无法逃避如果没有钱就连一条狗都不如的时代,这是你不得不拼命挣钱不停加班透支身体亚健康成为标志的时代这是你装满无限欲望只想填充永远都无法满足的时代,这是不论你怎么爱它恨它依然是有史以来最美好的时代。
我常常有这样的感慨,身在其中,像一个不停旋转的陀螺,可是你永远也无法停下来。生命不止,挣钱不息,尽管你工资的上涨永远也跑不过cpi有的时候我忍不住有疲于奔命的厌倦之感,但却无法改变。
电话响了,一下打乱了纷乱的思绪,回归一个职业白领的本色。呼出一口气,抓起电话说,您好,畅信天游技术部,很高兴
话还未说完就李总被打断了,多情,你来一下。其实他就在隔壁房间,离我只有三米的直线距离。
李总似乎太忙,忘了我昨天不舒服请假的事了,开门见山,直奔主题,说,多情,我有个想法。
我心里暗叫苦也,等李总谈完了他的想法,然后豪情万丈、激|情澎湃的跟我讨论如何大干一场的时候,我总不能再大煞风景地说,李总,我想请个假。
这样一想,顿觉头大。
李总在准备高谈阔论之前,一般都会习惯性地点上一支烟。it公司这点比较好,抽烟无极限,想抽就抽,有时候没烟了,还会打电话给我,多情呀,给我拿两根烟进来。就是这样的环境中,大家精诚团结,气氛融洽,工作富有激|情。李总并没有注意到我的脸上y晴不定,吐出一口烟,往椅子上一靠,说,多情,昨天已经立项了,现在我们就要大干一场了。还有一些想法,我想跟你沟通一下。这两天满脑子都是这个事情,有点乱。不过越想越觉得有戏。
我恩了一声,听他继续说下去,没想到李总的话题一转,问我,多情,我先问你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为这个社会做点什么贡献?
我一愣,这个问题有点奇怪,什么叫为社会做点贡献,这年头的上班族都忙着挣钱,首要问题是解决房子、车子的问题,其次是挣更多钱,再换更好的房子和车子的问题,然后循环上述过程,一方面为房价的上涨做出自己的贡献,另一方面也为每年近两位数的gdp增长出了一份力。当然,还有生活质量、医疗、教育等三座大山方面的问题,但挣钱以及挣更多钱乃至成为有钱人的问题,绝对是全国人民共同关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