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相聚
程家森因为担心李正欣，又没有睡好。熬着上午上班的时间，想起从前和好友的点点滴滴，发现李正欣有些时候的确让人奇怪。
认识李正欣这么久，她偶尔会消失一段时间，从来也不说去了哪里，只是回来以后脸色似乎虚弱了许多。就连她的出国留学，也神秘地从未透露过学校的名字。
她时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落寞起来。上次参加好友陆摇摇的婚礼，她一个人站在阳台上的背影，程家森一直记得。
夜风吹得她白色的丝质睡衣轻轻飞扬，翩然如梦。仿佛下一刻就要羽化成风。
程家森越想越害怕，越来越担心，始终放心不下，于是没等下班，只交代了林佩妮一声，就下楼去咖啡店找李正欣。
李正欣调着奶昔，看到程家森心急如焚的样子，咧着嘴笑，如同寻常：“免费咖啡马上就来，你先去坐。”
程家森忍住不问，找了位置坐好，安静地等她忙完，只是望着她的神情十分迫切。
过了一会儿，李正欣端着咖啡坐下，笑着说：“你是不是特爱我？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我都能感受到你神情的眼神。”
程家森没有闲情和她开玩笑，表情严肃，认真地问道：“正欣，你跟我说实话，昨晚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生病了吗？”
李正欣哈哈大笑：“是啊，我有病，我得了神经病。”
“李正欣，别开玩笑，我要生气了。”程家森对她嬉皮笑脸的态度十分不满，她可是担心了一个晚上。
李正欣瘪瘪嘴，露出可怜兮兮的样子说：“昨晚我心情不好，喝了点酒，所以说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不过那些话都是微醺后的胡话，现在我清醒了，心情好了很多。你别担心。”
程家森心存疑虑：“你生了什么病？”
“我没生病。”
“我突然觉得信不过你。”
李正欣杏目圆睁：“嘿，你是我朋友吗，巴望着我生病是吗？”
见她义正言辞，脸色红润，不像是在说谎。程家森稍稍放了心，正想再问，突然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
“还想在这里等你下班，没想到你先给了我一个惊喜。”
两人同时抬头，钟译温暖的笑脸出现在她们面前。
“钟译你回来啦。”李正欣起身欢迎。
程家森乍一看见钟译，心跳猛的快了几拍，他的样子虽然没有变化，但是一段时间的分离，还是会觉得这个人……好特别。
“你们在聊什么？”
“程家森正诅咒我呢，你来的正好，我把这个怪女人让给你。”李正欣快速地把钟译拉下座位，冲程家森挥了挥手，赶紧跑路。
“诶……李正欣……”程家森着急，她还没问完呢。
钟译微笑：“上班时间，你来这里和李正欣闹着玩吗？”
之前的担心终于宽解，又在此刻看到了钟译，程家森终于绽开笑脸：“对啊，我在习惯自己变坏。”
“除了翘班，你还学会了什么？”
程家森笑得很甜：“很多，以后你就会发现。”转而又问。“你刚回来吗？为什么不提前和我说，我可以去接你。”
“我不喜欢你等我，我宁可自己在这里等你。”
“刚下飞机累不累？”
“不累，一想到能见到你，我就精神抖擞。倒是你，半个多月不见，怎么变异成熊猫了。”
程家森笑出了声，声音出奇得柔软：“晚上请你吃饭。”
“好。”
等到程家森回到办公室，已经过了午休时间。林佩妮战战兢兢地报告说，齐总经理来找过她，发现她不在，脸色变得很不好。
程家森皱了皱眉，做好了要被齐家林批评一顿的准备。
“佩妮，你觉得我这个表情，她会少骂几句吗？”
林佩妮被程家森一脸万念俱灰的样子逗乐，仿佛回到了以前两人在格子间里交流方式，说：“眼神4分，嘴角的下弯弧度分，脸垮下来的程度3分，对付总经理这样的女人，你的演技有待加强。”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给原本冰冷的办公室增添了一缕温暖。
“没想到我当了副经理，还是怕她，真没骨气。佩妮，你在这里等我，我上去会会她。”
林佩妮觉得程家森此刻又变回了当初那个率真的女孩，默默给她加油打气。
程家森说的豪迈，真的快到齐家林的办公室，心里还是变得毛毛的。毕竟上午翘班出去和朋友聊天，的确是她做错了。
她是怕齐家林，以前是作为下属怕上司，现在是妹妹怕姐姐。她不能否认，自己的内心其实是渴望和她相处融洽的。
正想着，齐家林领着一群人迎面走了过来，见到对方，均是一愣。程家森刚换上讨好的笑脸，在看到齐家林身旁的人时，僵硬了表情。
齐家林生气又无奈，对着呆若木鸡的程家森问：“你上来干什么？”
“我……”来挨批，“听说上午你找过我，想问问有什么事。”程家森镇定情绪回答。
“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你可以下去了。”齐家林很不耐烦。
程家森点了点头，正要快步走开，站在齐家林身旁的男人向她伸出了手：“程小姐，听说你现在已升任齐星公司的副总经理，恭喜。”
程家森只能礼貌地与他相握：“谢谢你，丁……秘书。”
眼前的男人便是戎博维以前的贴身秘书丁有光，程家森不知道他现在的职位，只能继续叫他丁秘书。
丁有光点了点头，并没有和她继续寒暄。
程家森尴尬，对大家说：“我还有公事要处理，先走一步，你们继续聊。”说完快速离开。
她背对他们向前走，心跳迅猛得好像快被别人听见。她抓着胸口的衣服，双手不住颤动，隐约听到齐家林与丁有光的对话。
“丁先生，合约的事，我会尽早拟好发给你们。”
“不用这么着急，我们总裁近期会找时间与齐总见面，亲自洽谈有关合约事宜，到时候再拟不迟。”
……
总裁，是指戎博维吗？
第七十九章 礼物
程家森切着牛排，心不在焉，突然“啊”一声，惊得扔了刀叉，原来是不小心用刀割了自己的手指。
钟译马上放下刀叉，抓起她的手仔细看：“切到哪儿了？”
程家森轻轻抽回自己的手，不好意思：“擦破点皮，没事。”指甲附近被划开一道小口，虽然没有渗血，但是刺刺地疼。
钟译对她的神情十分困惑，上午脸上还是笑意傲然，怎么现在变得心事重重。
“下午很累吗？”
“不累。”
“翘班被发现了？”
程家森习惯性对他一笑：“今天她没有骂我。”
钟译看得出她的笑容是否出自真心，但是他没有继续问下去。
他一向如此，她不想继续说，他便不问，在她身边扮演一位安静的绅士。不是不在乎，只是他在等，等有一天，她愿意完完全全对他敞开心扉，倾尽自己的快乐与委屈，那时候他也会把自己的秘密全部告诉她。
这样他们才能真的幸福走下去……
“也许这个能给你一点活力。”钟译从口袋里拿出暗红色的绒布盒子，放在她的面前。
程家森微微吃惊，看着眼前的盒子，并没有兴奋地即刻打开。
“别害怕，不是戒指。”钟译虽然眼含笑意，但是隐隐透着失望。“这是我从英国带回来的礼物。”
程家森不想承认，自己的确松了一口气。
“太贵重的我可不收，以后烙下个受贿的罪名，我担待不起。”
“有勇气变坏，没胆子受贿。”钟译嘲笑她上午说过的话。“认识这么多年，我第一次送你礼物，你要是拒绝，我会难过得吃不下饭。”
程家森想了想，朋友之间偶尔送个礼物也很正常，于是伸手打开了盒子。
是一条金色的项链，在盒子里灿灿生辉。吊坠的样式是一圆圆的钟面，指针指向6点。
“这是我在大本钟下面的商场买的，很有特色的礼物，希望你不会认为我是在‘送终’。”
程家森忍不住笑了：“我很喜欢，非常漂亮，谢谢。”
“如果我没有记错，伯母曾经告诉过我，你是在清晨六点左右出生的。”
程家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嗯，我妈说那时候天还是暗的，我一出生哇哇大哭，外面的公鸡被吵醒，也跟着叫，像在打节奏似的。”想起母亲，程家森无限神往。
“我可以为你戴上吗？”
“好。”
钟译走到她的身边，双手拿起项链，轻轻地挂在她长发挽起的细白脖子上。
温润如玉，灿若星辰。钟译舍不得离开。
程家森见他不动，便问：“你喜欢什么，我回赠礼物给你，不过我没出过国，只限市能买到的。”
钟译回到座位上，皱着眉，假装思考：“嗯……我想要市出产的女朋友。肤白貌美，气质佳，家境富裕，最好还当个经理什么的。”
程家森哈哈大笑，说：“好，改天我帮你约齐家林。以前你们好歹也是同事，成功几率应该很大。”
钟译斜眼睨她，自顾吃起晚餐。为什么她总有办法躲开他的话题。
吃完晚饭，钟译送程家森回家。他们在齐家大宅门口告别后，程家森一个人慢慢从庭院走进去。
今晚的夜色很好，空气里夹杂着桃花的甜香，分外让人舒畅。程家森正觉得心情不错，一辆红色小跑飞快地从她身边开过。
齐家林下了车，将钥匙扔给出来迎接的管家，回头看了一眼程家森。
“今晚没出去鬼混？”
程家森不想理她，径直走向门口。
齐家林双手环胸，盛气凌人：“下午见到戎博维的秘书，你是不是吓了一大跳？”
听到这个名字，她的脑子就容易卡顿，表情也变得不自然，不过她不想承认。
齐家林又说：“对，你猜得没错，戎博维从美国回来了，而且近期会和我们公司合作。”
程家森终于有了反应，停下来面对她：“你想说什么？”
齐家林嘴角上扬：“我以为你会想知道老的近况。”
“对不起，我不想知道。”
“最好是这样。这次我们和荣新的合作非常重要，项目巨大，我不希望两个公司之间存在任何私情，所以有关于荣新的一切工作，你都不需要过问。”
程家森冷笑：“你放心，我对你们的合作一点兴趣也没有。”
程家森转身就要走，齐家林嘲讽地说：“项链很漂亮，又是刘一汉送的吗？”
程家森气自己无力反击，看向她的眼神微有恼怒，可是很快就暗淡下来。
“你的……项链是哪里来的？”她的声音轻轻颤抖。
齐家林颇为得意，抬起头说：“你不需要知道，反正不是奇葩男送的。”
程家森怔怔地回不了神，齐家林虽然高兴于她对项链的注意，但是感觉到她的反应有些奇怪，难道她的嫉妒也异于常人？
过了一会儿，程家森笑了笑，说：“很漂亮，很适合你。”
回到房间，程家森坐在飘窗前，觉得这个整齐空旷的空间非常陌生。
以前她的小房间，有粉色的窗帘，蓝色的小，上还有陪着她自言自语的兔子，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挤在那里……而现在她虽然生活在这里，但总找不到一丝自己存在的痕迹。
那个房子，爸爸两年前帮她买了下来，成了她的私人财产，但她却很少回去。她搬到这个大宅子里，除了带了自己生活所需的用品，其它都留在了那平米的房子里。
那里埋藏了太多回忆和痛苦，她会害怕。
程家森望着夜幕中的星星，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项链。
这条项链很漂亮，是钟译第一次送给她的礼物。但却是她第二次收到项链作为礼物。
虽然她把过去的东西都扔在小房子里，但是她没有忘记，那是一条银白色的铂金链子，坠了一个被钻石围了一圈的吊坠，钻石在黑丝绒盒子里发出比烟火更加绚烂的光芒，是一棵小树的形状！
跟齐家林今天戴的一模一样。
第八十章 宿命
再次见到那条项链，是在第二天早上的早餐时间。齐家林穿着露出锁骨的圆领小洋装，配上那条树木形状的项链，分外青春靓丽。王雪芯连夸了自己女儿好几句，齐家林笑容灿烂，非常高兴。
程家森坐在对面，低着头一口一口吃着白粥。不会那么巧，齐家林买了和她一模一样的项链，最大的可能是，她们都是同一个人送的。
齐家林心情好得都不再找她麻烦，一家人难得安安静静地吃完了早餐。
一起出门上班时，齐家林还破天荒地问她要不要一起坐车。
程家森虽然觉得她身上的某个物体非常晃眼，但还是答应了，因为身后的爸爸和大妈都在看着她们俩。
陈睿开着车，齐家林和程家森坐在后面。
齐家林恢复了以往的冷淡，对程家森说：“今天你不用到我的办公室来报备任何事情，最好呆在办公室里，想出去玩也行。”
程家森不明白她的意思，说：“前几天是我的失职，以后我会做好本分工作。”
齐家林冷笑：“我原本就只是让你挂个名给爸爸一个交代而已，你的本分工作就是听我的话。”
程家森早该料到她并非真心邀她一起坐车，不过还是非常郁闷：“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你今天不要出现在公司。”
回到公司，她很快明白了齐家林的意思。
荣新公司的负责人将要来本公司的会议室开会，讨论合作的细节。全公司科长以上都要参加，唯独程家森这个副总经理没有资格。
因为齐家林的意思是，程家森和荣新的两年前被媒体曝出过绯闻，两人合作易被外界误解，为了此次合作公事公办的良好氛围，程副总自动避嫌。
林佩妮担心地看着在电脑前忙碌的程家森。
“程经理，你在忙什么，需不需要我来处理？”据她所知，她们办公室一向没有接到过特别重要的活儿。对于林佩妮来说，这样清闲的工作当然是好，但是总觉得对不起领到的工资。
程家森抬起头对她说：“林佩妮，不是说好了，私下里叫我的名字吗？听你叫我经理，我总有种被你背后说坏话的感觉。”
以前她们在格子间，最爱说领导的坏话，她是记得的。
林佩妮发笑，不再和她客气：“程家森，你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心情，要不要我去外面帮你去打探打探情形？”
程家森放下鼠标说：“终于抒发完我的怨念了。”
林佩妮走近一看，原来她用设计软件给齐总经理画了一张肖像，虽然看着挺艺术，但是见过毕加索立体主义画风的作品，应该不会想成为画里面的模特。所以齐家林在程家森的笔下，挺扭曲的……
程家森舒了口气，说：“佩妮，你不用担心我，其实我不是很在意能不能出席今天的会议。”
“那……”林佩妮以前就知道程家森与戎博维的事，所以最关心的是她在不在意戎博维。
“如果你是想问荣新的，那就更不用担心。我早就和他没有关系，也不想有这样的机会见到他。”
林佩妮放了心，说：“你不觉得憋屈就好。”
程家森释然地一笑，将打印出来的画作交给林佩妮。
“送你辟邪。”
程家森在办公室呆了一上午，都快能出一本《辟邪画谱》了，她经不住扬天长啸：
好饿！
到了午饭时间，总不能把她一直关在办公室里不吃东西吧。她派林佩妮出去探了探，林佩妮回报说：“会议结束，警报解除。”
程家森如出了笼的猛虎，瞬间活力四射。“走，我请吃饭，吃什么都行。”
林佩妮紧握双手，无比激动：“谢谢老板！”
走出室外，各个办公室人烟稀少，大都已经下班吃饭去了。程家森领着林佩妮步履稳健地进了电梯。
电梯缓缓下行，程家森望着四周金属倒映的自己，微微发愣。这样的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开心？
“佩妮，下午没什么事，我们去街上拍些平面吧。”反正齐家林希望她今天不要出现在公司里，她倒不如去街上找些设计的灵感。
以前她是平面广告设计，林佩妮是文字，两人合作相当默契。林佩妮点头说：“好啊，总比闷在办公室里好。”
林佩妮又建议说：“不如叫上钟经理，他能开车。”钟译对程家森的心思，作为她的助理怎么会不知道。
“他下午有工作，别打扰他。”
林佩妮打趣说：“你说这话的样子像极了他女朋友。”
程家森脸色微红，连忙否认。笑闹间，电梯门平稳打开……
林佩妮第一时间震惊了……程家森笑着抬头，立刻说不出话来。
电梯外站着五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而最中间的男子，身材颀长匀称，长相出众，显得格外耀眼。他一直是上帝厚爱的男人，英俊的脸庞足以令女人疯狂。
只不过，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冷酷无比，犹如极寒。
她茫然抬头看着他，他侧着脸看向别处，仿佛眼里根本没有她。
比鼓点般还要密集的心跳，程家森压抑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为什么上帝总是爱开玩笑，明明想要躲开他，却还是宿命般地相遇。
戎博维，为什么又是你？
很快反应过来的是林佩妮，她悄悄地用力推着程家森出了电梯，礼貌地向门外的来宾微笑。一旁的丁秘书也冲程家森点点头，然后进了电梯。
电梯门再度缓缓合上，程家森背对而立，终于找到了喘息的空隙。
就当是太过突然的不适应吧，以后她一定能自如自在地面对他。
程家森走出公司，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刚才的画面，虽然只有短短的几秒，她依然看清了他的样子。
自从那天清晨在旧房子的门外拒绝了他，戎博维便消失在她的生活里，直到今天再次出现。
他的外表几乎没有什么变化，除了头发比两年前稍微长一点，他仿佛是从那段时光直接走过来。
第八十一章 晚餐
和林佩妮吃了饭后，她们外拍的计划并没有成行，因为程家森接到了齐家林的电话。
“下午上班来我办公室一趟。”
没有说明原因，齐家林对她向来都是命令的口吻。程家森不明所以，又不敢违抗，跟着林佩妮灰溜溜地回了公司。
上楼前程家森想过很多种可能，其中一种便是在齐家林办公室遇见戎博维。她暗下决心，这次见面，一定不能再反应失常，大惊小怪。虽然两年没见，但是他也只不过是前男友而已，他的事与她无关。
如果不能成为朋友，变成陌生人又有何妨。
来到总经理办公室，除了门口正在办公的陈睿，并无其他人，程家森稍稍放了心。
“你找我什么事？”程家森没有忘记上午她在车上说过的话，所以没有摆好脸色。
齐家林把一摞资料往她面前一扔，说：“你去写个提案。”
程家森打开一看，竟是有关此次和“荣新”合作的资料。程家森更加疑惑，不是明令禁止她的参与吗，为什么现在齐家林推翻了上午所有的言论？
“这是……什么意思？”她真的有点不懂齐家林。
齐家林显然不想多做解释，坐在沙发椅上冷眼看她：“上司给你工作，你有疑义？”
“可是……”
“你只要做好我交代给你的工作就够了，回去吧。”
齐家林一脸酷拽冷地将她打发了。程家森憋着满肚子的疑惑与气闷，抱着这堆资料下了楼。
晚上，钟译约她吃饭。程家森心血来潮，难得一袭盛装出席。钟译开车来接，着实被惊艳了一回。
“今天是什么日子，让我如此有面子，难道是我的生日？”
程家森泯然一笑：“今天是我重新做人的日子。”因为她决定以后不再这么憋屈地生活在齐家林的控制下。
钟译一向温文风雅，丰姿俊逸，而今天的程家森美艳动人，优雅婀娜，两人相携进入西餐厅，格外耀眼夺目，引人关注。
钟译订了窗口的位置，因为程家森喜欢一边吃饭，一边望着外面的景色发呆。两人入席，侍者递上餐单，程家森十分认真地研究，而钟译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对面的美人。
程家森把菜单一放：“有完没完，我的余光都看见了。”
钟译笑得开心：“秀色可餐这个成语果真不错，要是以后你都能这样和我约会，我一定能省下不少饭钱。”
程家森抛弃淑女形象，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又支起菜单看：“诶，你点意面，我点牛排，咱们换着吃。”
能在这样高级的餐厅吃得如此随意，也只有和程家森在一起的时候。程家森不喜欢单吃一样东西，也不喜欢浪费，所以每每吃上几口就要交换。起初他们一起吃饭时，她非常矜持，不时往他的餐点看上几眼。后来越来越熟，便逐渐暴露出来。
她说从小吃妈妈的中餐长大，习惯了桌上盘多菜多，口味各异。
钟译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刚点完餐，两人相对闲聊，一个身影走近，站在他们面前说：“程经理，不介意拼个座吧？”
一听到这个声音，程家森犹如电击，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他站在眼前，姿态沉着，清俊潇洒……果然是戎博维……后面还有齐家林。
钟译一如往常，表情平静，摇摇头：“戎总、齐经理，请坐。”
戎博维搬了椅子，让齐家林先坐，然后走到另一边坐下。
齐家林看了一眼闷声不响的程家森，说：“餐厅没有位子。好歹我们也是同事加姐妹，你干嘛板着一张脸？”
程家森重拾勇气，笑着对眼前的两人说：“难得碰到，坐在一起也挺好的。”
齐家林没有理她，叫来服务生开始点餐。
戎博维对钟译说：“钟先生，我们两年前见过。”
“戎总记性不错，两年前我在齐星工作时，和齐经理接手过你们公司的案子。”
齐家林向戎博维介绍：“现在钟译已调到我爸爸的总公司上班，担任企划部经理。”
戎博维饶有兴致：“也就是说我和大齐集团的三个经理一起吃饭，实在荣幸。”
程家森可一点也不觉得荣幸，她现在只想快点结束这个饭局，然后和他们分道扬镳。
刚好服务生送来了她和钟译点的餐点，程家森也不管餐桌礼仪，根本没有等他们一起用餐的意思，自顾自吃起来，反正只是拼桌，他们不是一伙的。
因为吃得太快，没吃几口便被噎住，程家森放下餐叉，端水来喝。
钟译很自然地将自己的盘子与她的相换，温柔备至：“牛肉切好了，换我吃意面。”
餐桌上十分安静，程家森额头沁出薄汗。
齐家林在一旁冷笑：“钟译，你终于追到我妹妹了吗？”‘我妹妹’这三个字特别用力。
钟译笑而不答，只是深情款款地望着程家森。
戎博维若有所悟：“原来钟经理是程经理的男朋友？”
“是的。”程家森一急，抢着回答。
戎博维靠着椅背，嘴角带笑，说：“两位很相配。”
程家森神经紧绷，回以笑意：“谢谢你，戎总。”
戎博维一笑置之，换了话题：“我和齐经理刚刚在谈论这次的合作计划，这次合作计划对于我们公司来说非常重要。今天下午我还向齐总经理推荐了程经理，不知程经理愿不愿意？”
程家森万万没想到齐家林叫她写提案，是戎博维的意思，心中更加不解：“戎总太看得起我了。”
“两年前，程经理给我公司制作的广告，创意新颖，设计大胆，取得了非常不错的效果，我至今没有忘记。所以这次也希望能得到程经理的帮助。”
以前的事何必再提，想起那个广告，她不免想到它的创意来源于和戎博维一起去看电影的经历。
齐家林在一旁说：“下午我已将资料交给她，我们公司一定会给荣新公司一个满意的成果。”
戎博维笑说：“程经理，有劳了。”
看着他的笑脸，程家森纳闷，为什么觉得背后有一种森森的寒意。
第八十二章 交往
从餐厅里出来，钟译礼节性地和戎博维握手告别，而程家森和齐家林只是互看了一眼，便各走各的。
多么尴尬的晚餐，好在终于结束了。
程家森跟着钟译的脚步，走在灯火璀璨的街上。
“谢谢你刚才没有否认。”
“我已经习惯了，这又不是你第一次拿我当挡箭牌。”
“嗯？”
钟译停下脚步，转身，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第一次在重庆。”
她很快想起，那次在孙振东面前，她也说钟译是自己的男朋友。
程家森难为情：“对不起，老是让你为难。”
钟译揉揉她的秀发，这是他一直想做的：“傻瓜，我很高兴。”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程家森觉得很安心，即使刚才如此心慌意乱，只要钟译陪伴在侧，她便不会孤单。
程家森微笑，眉头渐渐打开。
钟译忍不住上前执起她的手，望着她，慢慢地揉进自己的手掌里，不给她挣脱的机会，牵着她往前走。
他不想再等了。
“我能问你，这几天让你心不在焉的对象，是荣新的，戎博维吗？”
程家森转头望向他的侧脸，路灯勾勒出他温柔的线条，橙色的灯光中，连他的问题都是如此柔和，仿佛任何答案都无关紧要。
她的内心撕开一道小口，点了点头：“是。”
“你心里还有他？”
程家森飞快摇了摇头，“不可能。”
钟译的嘴角不禁向上弯起：“程家森，我们把今天说过的话变成真的好不好？”
“什么？”
“我是你的男朋友。”
程家森哑口无言，不知作何应对。
钟译带着笑意：“事不过三，如果今天不成真的，你不能再拿我当第三次挡箭牌了。”
程家森小声说：“你明明知道我这么说，只是为了堵住他的问题。利用了你……”
“我不在乎你过去是怎么想的，我要的是你从这一刻开始，重新审视我们的关系。”这一刻，他无限认真，“家森，给我一个机会，真正地进入你的生活，照顾你。”
程家森恍惚间想起母亲临终前几日的话。
“我觉得他很好，而且他喜欢你，我看得出来……我希望你们能在一起。”
这几年，程家森把钟译的存在看成理所当然，暗自忽略了他甘心的陪伴，是出于对她的一片心意……
过了很久。
“好，”程家森温柔地望向他，“钟译，我们交往吧。”
钟译顿在原地，脸上闪过意外与惊喜的表情，一时不知该如何表达，随即将程家森拉进了怀里。
“能这样抱着你，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程家森在钟译的怀抱里感受到温暖，慢慢地环住他高大的身躯，露出了笑容。
戎博维将车稳稳地停在齐家大门口前，细心地替齐家林解了保险带。
“原本想谢谢你的礼物，请你吃晚餐，没想到还是你结的账。”齐家林脖子上的项链闪闪发亮，正是戎博维送的礼物。
戎博维无所谓地说：“下次还有机会。”
因为这句话，齐家林原本因为程家森郁燥的心情转为愉悦。
“真的吗？你不怕我打扰你？”
戎博维目光注视前方，语气平静：“我们之间的合作，需要长期的交流，见面吃饭很正常。”
只是因为工作？齐家林的脸色微变，又问：“你为什么突然送我礼物？”在看到这条项链的那一刻，它给了她莫大的勇气和希望。
“两年不见齐经理，我非常想送你一个礼物，而它最适合不过。”
齐家林不免失望，却说：“这样说来，我也该送你一个礼物。”
戎博维摇摇头：“男人送女人礼物是应该，女人送男人礼物是亲密。齐经理不怕我误会吗？”
“如果……我真的让你误会，你会怎样？”
戎博维想了想，轻笑：“我会天天送你回家。”戎博维说着开门下了车，走到另一边，为此时脸色红润的齐家林开了门。
齐家林笑着对他说了再见，然后转身走进齐家大宅。
齐家林上了楼，下意识地往窗外一看，戎博维的车子竟然还停在门口。
戎博维站在车的外面，颀长的身影笼在黑暗中，倏忽间点起一簇猩红的火苗，很快又熄灭。
他站在那里沉默地抽着烟，齐家林也站在楼梯拐角的窗前沉默地注视着他。
等抽完那支烟，戎博维上了车，毫不留恋地发动车子，疾驰而去。
齐家林背靠着窗口，搂住了自己。她多么希望戎博维每一个心情的改变都是因为自己。两年前，他卓越无双地占领了她的心。而今他再度归来，她更不减对他的痴迷。
只不过现在的他，眼里偶尔流入出忧郁的神情，让她冰冷的心也跟着疼。
是因为程家森吗？
他们今晚的晚餐地点原本并不在那家餐厅。戎博维开着车经过路口转弯处，突然停了下来，对她说：“很久没来这家餐厅，不如今晚去尝尝这家的招牌菠萝明虾，相信你会喜欢。”
齐家林只能点头。
其实在停车的那一瞬间，她已看到一对男女相携进入餐厅，光鲜靓丽，举止亲密，正是程家森和一直围绕在她身边的钟译。
两人进了餐厅，服务生过来非常抱歉地说明，没有位子。
戎博维微皱眉头，报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