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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他要亲自审问自己这个“刺客”吗?

    摸着床榻边缘,下床、跪地,朗声道:“孟氏方才实在是不知道是皇上在这里,还以为又有刺客进门,孟氏愿受责罚,但求皇上不要牵连孟氏家人。”

    皇上声音里有些倦怠,他在床边上坐下:“不要惊动别人,去取干净的帕子和水来。”

    从他的语气里,孟朱更确信了一点,皇上不想让人知道他被人伤了。没有功夫深思其中的缘由,孟朱出声:“皇上,还是让妾身的丫鬟进来吧,妾身……眼神不大好。”

    皇上用手捂住脖子那块,却笑了起来:“你想让更多人知道,把这事闹大吗?”他忽然扯过孟朱的手,引导着她按住自己脖子那一块,低声喝道:“不要动!”

    孟朱感受到手掌心处有湿黏黏的感觉,大约是血液吧。也因此腾升起一股歉疚,方才是她反应过度了。可惜在这深宫中,她经历过被人陷害,如何能不防备着?让她不明白的是,皇上为何会在自己床边?在孟朱醒来之前,他究竟站了多久?他就这样看着吗?他究竟在看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蹦出来,孟朱在思索答案之时,一个人忽然跃入脑袋——朱婉仪。会不会这一切都与她有关?

    这会儿也没法顾及男女之别君臣之礼。孟朱从胸前掏出一块手绢,塞进自己的手掌心,用力压住出血的位置。她聚精会神地照看着伤口,血红色在眼前分外的明显,她盯了好一会儿,确认不再出血了,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好在自己刚才没下更重的手。

    她垂着头,轻声道:“回皇上,血已经止住了。”说完,她默默地退开一大步,保持着跪地的姿势。头顶上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审视,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等待皇上的发落。不过孟朱此刻却有三分把握,自己不会出事。身在冷宫的朱婉仪很可能成为自己的救命恩人。

    过了良久,皇上好没有起身的打算,他不过是看着眼前的女人,声音柔和:“是朕打扰你安寝了。你继续睡吧,朕在一旁看着,不会再有人进来的。”

    先前是因为孟朱在睡觉,不知道皇上在,如今已经醒过来了,如何能装作不知道,实在于理不合。孟朱朗声道:“皇上明鉴,孟氏虽客居后宫,却并非后宫之人,如此与皇上共处一室,实在不合规矩。若是有人误会皇上与妾身,可真是平白污了圣上清誉,还请三思。”

    “哈哈哈……”笑声起,“你以为现在就不会有闲言碎语吗?你可知朕在这里留了多久?只怕他们早就认为朕与你把该做的都做了吧。”

    孟朱不由恼怒:什么叫做该做的都做了,我清清白白,哪里由得别人这般侮辱?当下一股气冲上头顶,孟朱捡起地上那海棠花簪,握在掌心,目色凛然不可侵犯:“皇上,莫要再戏弄妾身。今夜您突然造访,必是有要事相告,还请明示。若您事出无因,孟氏斗胆,还要请您设法还孟氏一个清白!”

    皇上摸着下巴,仿佛透过孟朱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笑容里因此也染上几分迷离:“像,你们俩睡着的时候、生气的时候都很像。”

    像……这个字撞入孟朱脑袋,好似一下子让她茅塞顿开。就是因为她和冷宫那位有那么几分相像,所以皇后千方百计留她在宫中。而这侧殿也是朱婉仪曾经住过的,皇后这么做,难道是打算……让自己代替朱婉仪引皇上前来?

    实在太荒谬了,这一切!

    想通了这些,孟朱声音逐渐冷冽,她利目直视,分毫不让:“皇上,妾身是秦国公府二公子之妻,孟氏。世上容貌相似之人数不胜数,然而孟氏只是孟氏,决计成不了旁的人。圣上素有识人之明,必然能看出其中差别!”

    皇上目光也慢慢变冷:“你说出这番话,就不怕朕把你打入冷宫!”

    “祖宗规矩,冷宫乃关押宫中妃嫔之地,即便孟氏有罪,也不该被打入冷宫!后宫妃嫔乃至朝堂大臣都不会允许有此种乱了纲纪的事情发生。”孟朱声音铿锵有力,这会儿真是豁开一切了。已经刺伤了龙体,还怕多一条罪过吗?

    等了好一会,皇上却低声笑了起来:“起来吧,大胆的孟氏。手上花簪攥得如此紧,莫不是打算在朕对你不轨的时候刺杀朕吧?”

    孟朱肃容:“孟氏不敢对皇上不敬,但若真到了那种地步,孟氏只好以死保全清白。不过,孟氏始终相信,皇上作为万民之主,必定不会做出此等荒y无道之举。”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孟朱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了,这几日在宫里的经历,就像一场噩梦。宫中都是上位者,她无力反抗,只能言听计从,但她也是有底线的。所谓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况且她还不是兔子!

    她好歹也是秦国公府的人,若是在宫中出了什么事情,不管皇上皇后,对秦国公都无法交代。公公乃威武大将军,如今边关并不太平,还需要他率领部众好好为朝廷效力。若是因为她,而引起秦府不满,对朝廷来说是莫大的损失!

    静、死一般的安静。

    皇上如何没有动过心思,皇后处心积虑把孟氏留在侧殿,又处心积虑引他来见孟氏,可不正是给他犯错的机会。到时以他德行有损一事引群臣激愤,更重要的是趁机拉拢秦将军,掌握兵权。到时只怕皇位上的人都要换一换!

    先前皇上还担心孟朱是不是皇后的人,如今一看,她倒真有几分血性,几番试探下来,皇帝总算是稍稍放心了些。

    他这才收起笑容,肃然道:“明日朕会派人送你出宫,放心吧,今夜之事,不会有人知道。不过……”说着,他起身,从孟朱手中夺过那只花簪,“这个朕替你保管着,你要牢牢记住,你还欠朕一份人情。”

    皇上说完终于走了,孟朱瘫坐在地上,失神了老半天,真为刚才的事捏一把冷汗,同时也不敢相信:她终于能离开这个诡谲噬人的皇宫了。可是欠了皇上人情,这让她没法放轻松——皇上的人情,她该如何还?这压力实在不小。

    作者有话要说:要出宫了,能解放了,不过皇上的人情不是那么好还的。

    求撒花、求评论~华华一高兴,说不定就安排一章秦珂和孟朱小别胜新婚的船戏~~~

    46

    虽然离开不过十余日,孟朱却觉得好似不见了三五载。那种暌违依旧的感觉,让她都有点热泪盈眶,尤其是看到秦府匾额下迎风站立的那个人。他好似瘦了,脸色越发的苍白了,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呢?

    想到这里,孟朱也不顾得马车有没有停稳当,搭着绿腰的手匆匆跳下了马车,脚上一趔趄,差点跌倒,还好扶着车辙。

    秦珂疾步跑来,一言不发却是紧紧地将孟朱抱在怀里,迎着东升的朝阳,他的声音也好像染上了金色:“娘子,终于回家了。”

    听到这么一句,不知怎地,孟朱竟然哭了起来,双手环住秦珂的腰,使劲往他身上蹭,恨不能就将自己和他揉成一体,从此他们谁也不离了谁。

    过了许久,秦珂拍了拍她的脑袋,笑声浅浅而起:“好了,傻丫头,我们先进府去,父亲母亲还在大厅等我们。”

    孟朱当日是因为受罚留在宫中的,因此这次回府实在算不上荣耀而归,反而有几分耻辱的意思。因而上至秦老爷,下至丫鬟小厮都不怎么待见她。去见过公公婆婆,受了一顿训诫,孟朱这才和秦珂回了屋。

    秦珂担心她伤心,因此宽慰着:“无须理会那些闲言碎语,若是在这府上不痛快,我们大可以搬出去,书院附近的小屋已经收拾妥当了,想什么时候住进去都可以。”

    孟朱却笑了起来:“要去你去,我可走不动了,今儿一大早就乘着马车出来,颠得我现在腰酸背痛的,我想得在屋里养个十天半月才能缓过来。”

    秦珂让她翻过身来,自己坐在床边,双手不轻不重地在她背上揉了起来。他的力道刚刚好,揉在身上舒服的很。孟朱不由闭上眼睛,享受起相公的柔情。

    在宫里这么多天,她根本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如今青天白日的,倒是睡了好几个时辰,再度醒来的时候,闻到一股喷香的味道,忍不住深呼吸了两口。随后开门声起,只见绿腰端着一碗色泽诱人的红烧鱼进门,看到孟朱已经醒过来了,笑道:“姑爷真神了,他说您这会儿该醒了,您果然就如他所说。”

    孟朱横了他一眼:“他哪里是神啊,他这是拿鱼香味来诱惑我起床呢!”

    绿腰笑开了。

    孟朱肚子空空,因此吃什么都香,红烧鱼、醋溜土豆丝、宫保鸡丁……还有一大碗的白米饭差不多都入了她的腹中,吃完她还觉得不满足,满眼期待地望着绿腰道:“好绿腰,还有吗?”

    绿腰大吃一惊:“小姐,您还没吃饱呀?不会是在宫中饿坏了吧。”

    孟朱捂住她的嘴巴,让她轻声点,宫里不是自己府上,吃的上头自然稍微克制了点,因此……

    绿腰捧腹大笑,旋身出门到厨房去。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她又回来了,不过是跟在秦珂身后,只见秦珂穿着白色的厨娘衣裳,瞧着她道:“不许再吃了,暴饮暴食小心肚子撑坏了。这顿先吃这么多,晚点再带你吃好吃的。”

    孟朱盯了他好一会儿,不由地皱眉:“相公,这红烧鱼里酱油放太多了,下次记得少放点,还有,土豆丝里醋放的少了,不够酸;还有……”她下面的话还没说完,秦珂已经扑上来,使劲地吻住了她,口中含糊不清地说着:“既然你不满意,那把我做的菜都还给我……”

    孟朱一边躲着,一边笑了起来:“果然是你做的,虽然有不少问题,不过还蛮好吃的。”

    秦珂挑眉,怒道:“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说着伸手就来解孟朱的胸前的扣子。

    绿腰他们很识趣地关了门出去。

    感受着秦珂细细吻过自己的身体,孟朱身上也被点燃了,这久违的亲密感让她很是感慨,她回抱住秦珂,却是努力翻身将秦珂压在身下,勾唇笑道:“相公下厨辛苦,现在换我来。”

    秦珂好一阵吃惊:几日不见,娘子威猛如虎啊。

    孟朱回忆着先前秦珂的步骤,从他的额头一路向下吻到他的胸前,在那两颗樱桃前,轻轻地噬咬,舌尖不时地在周围打圈,引得秦珂身体僵硬了起来,尤其是身下的壮硕硬挺难忍。

    孟朱一屁股坐了上去,让秦珂的壮硕贯穿自己的□。那一刻身体充盈了起来,好似分离依旧的两个部分终于融合、相交。互相拥住、律动……

    他们早已熟悉了彼此身体的韵律,甚至明白那细微的变化代表着什么含义。

    孟朱挪动着秀臀,好似在招呼秦珂更加深入。

    秦珂不再犹豫,腰部使力,提枪顶入。他抱住孟朱腰部,引导着她跟着自己的节奏一起起伏,感受着来自相交处的欢愉和无尽的刺激。他是那样的迫切,恨不能将女人拆骨入腹,以解这几日的相思之苦。

    仿佛是在不知不觉间,秦珂又收回的主导权,他抬起孟朱左腿放在自己肩上,侧身将孟朱抱得更紧,同时加快了身下的动作,深入一寸、退出三分,再深入……如此循环往复,让两人共同体会着水-□融的乐趣。

    屋内飘散着来自身体深处的渴望,化作一声声蜿蜒的轻吟,润过心田。这一刻才体会到什么是圆满。

    孟朱的体力比不上秦珂,因此几番下来只有求饶的份,秦珂又拖着她上上下下折腾了几回总算是肯放过她了。抱着孟朱,亲吻着她的耳垂,秦珂柔声道:“好好睡一觉吧。”

    孟朱却神色严肃了起来:“明日带我去见那位丨乳丨娘,我实在不能相信她说的话。”

    翌日晨,夫妇两洗漱得宜,正要出门,却听得宫里头有消息传来,说是一会儿有人来传旨。而接旨的人正是秦珂与孟朱。

    这一早秦府上下热闹的很,下人们清扫阖府上下,主子们开始盛装打扮。孟朱与秦珂却在猜测这旨意究竟为何。

    候了大约有一个时辰,终于等到了那传旨的人——玉宁公主。只见玉宁公主领着一个打扮贵气的小男孩进了秦府,与秦老爷寒暄几句过后就肃容道:“秦老爷,劳烦您让人退下吧,玉宁要宣读的是密旨,父皇嘱咐唯有接旨者能听得。”

    秦老爷虽不解,但还是依言而行,领着一干老小退出正厅,仅留下秦珂与孟朱。

    闲杂人等都出去之后,小男孩挣脱了玉宁公主的手,一下子扑到孟朱怀里:“孟姐姐,他们都说母妃要死了,可是母妃一直不肯见我,你带我去见她好不好?”

    这小男孩正是五皇子萧云靖。

    孟朱万万没想到,玉宁公主宣读的旨意竟然是——抚养五皇子!

    “这怎么使得,五皇子身份尊贵,是天之骄子,如何能在宫外抚养?况且五皇子向来是由宓夫人教养的,为何突然之间要换成我们?”孟朱实在不能理解这份旨意。

    玉宁抚摸着五皇子的头,略有些叹息:“听父皇的意思,怕是要赐死朱婉仪了,五弟恐怕也难逃被废黜的劫数。如今早一步送出宫为他找好抚养人家,也算是父皇对他的最后恩典。”

    孟朱浑身一震:当日皇上还说自己和朱婉仪很像,那迷离的模样难道不是用情至深吗?若是如此,为何要赐死?还将五皇子也送出了宫?

    秦珂倒是镇定,向玉宁公主谢了旨,同时送公主出门。玉宁公主离开之前交代:今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千万要保全五弟性命。毕竟是亲弟弟,这样送出宫,她也着实难受。但是如今宫里头人心浮动,朱婉仪再一次成为众矢之的,这一次怕是逃不过一死了。若是如此五弟在宫里的日子只会更加难熬,送出宫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五皇子扯着孟朱衣角,示意她蹲下来。他贴在孟朱耳边说:“父皇让我跟你说,这是你欠他的。”

    欠他的……欠他的……孟朱忽然想起那日皇上说的“你要牢牢记住,你还欠朕一份人情。”难道这就是皇上要她还的人情?

    皇上果然会给人出难题,竟然把自己的儿子送到孟朱这里来让她抚养。

    秦珂在送完玉宁公主之后,心中并不平静,五皇子的到来必定会给秦府、给他和孟朱带来无法想象的变化,如何守住五皇子是一大难题,而另外还有一个任务却有可能会让他们赔上性命。想到这里,秦珂加快脚步回去寻了孟朱和五皇子。

    毕竟是皇上的旨意,虽然孟朱无法理解,却也不能不从。她去公公婆婆那里,把这事简略地禀告了一番,又让绿腰收拾一件干净的房间出来,作为五皇子日常起居处所,宫里什么东西都没送来,孟朱还得替五皇子置办冬衣。她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如今真有些千头万绪不知道从何开始。

    正犯愁着,秦珂让绿腰带着五皇子在屋里玩,而他则拉着孟朱一路走到水亭处。

    孟朱从未见他如此严肃的模样,忍不住出声询问:“出事了?”

    秦珂将她抱在怀里,低声道:“天意难违。你与我重生而来又结为夫妻,怕只怕都是为了扶植这位五皇子。”

    仿佛是平地起惊雷,孟朱痴痴地望着秦珂:“你竟也是。”她忽然一拳砸在秦珂肩上,声音不大气势却突然增强,“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你现在才告诉我!”

    秦珂握住她的肩膀,神情严肃:“你可还记得你我重生后第一次见面。当时我正从山阳道人出来,你可知他对我说了什么?”

    “什么?”

    秦珂望着被风吹皱的湖面,一字一顿:“他说可助你我结为夫妇,条件则是,你我日后拼死也要保住新帝。当时我未曾在意,如今见到皇上将五皇子送到我们身边,却有些不得不信了。”

    孟朱只觉得平地起惊雷,,脑中嗡嗡不断有念头浮现,眉梢也好似挂上霜雪一般,冷冽而凝重:“你是想说,五皇子很可能是新帝?你的意思是让皇上送出宫的五皇子会继承大统?五皇子没有母系力量,更加连皇子名分都保不住了。他怎么能登上至尊之位?”她不可置信地摇头,“那山阳道人最爱胡言乱语,他的话断断不可信。”

    秦珂也不再反驳,只是抱着孟朱,柔声说道:“管他是与不是,最要紧的是你和我能在一起,日后的事就交予日后去发现罢。”

    孟朱回抱住他,心里却不像自己说得那么斩钉截铁。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信不信山阳道人的话?

    嘿嘿,求撒花求留言~

    47

    稍稍安顿好五皇子的起居所,孟朱匆匆出门去,她还记挂着那个丨乳丨娘的事情,心里总有点七上八下的。秦珂就把丨乳丨娘安顿在他们买下的那间小屋里,陆沛就近负责照看。

    孟朱过来的时候,陆沛刚好把前阵子她托付自己查探的事情也一并告知了。原来在孟朱进宫的时候,陆沛在三皇子府外头蹲点,竟然让他发现一个惊人的秘密——

    “有一顶轿子隔三差五会从侧门进了三皇子府,逗留不过一两个时辰就离开了。我跟踪过那顶轿子,发现轿子停在你家门口。”

    听到这话,孟朱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忙问道:“我进宫那日,轿子去三皇子府了吗?”

    看到陆沛点头,孟朱身体往后退了一大步。秦珂说过丨乳丨娘好似把朱婉仪的事情告诉二娘了,二娘知晓此事如何能不告知湘君?

    孟府的轿子……孟府还有谁能和三皇子有勾结?除了孟湘君还能有谁!

    屋里,丨乳丨娘没有意识到有人进来,她打开一只荷包,清点着里头的银两。忽然眼前光线一暗,她抬起头来,看到一名女子就站在自己眼前。不由慌了慌,赶紧收好荷包,低喝道:“你……你是谁?”

    孟朱没有说话,盯着她的荷包看了一眼,目光逐渐挪到她脸上。

    丨乳丨娘被她盯着惊慌,脚步朝向门口,好似要逃走。

    孟朱轻笑:“丨乳丨娘吗?我是朱儿。不知您的儿子身体如何了?听父亲说,当年您离开孟府的时候儿子病了,我这些年托人送了点银两过去,您可有收到?”

    丨乳丨娘跟着笑了笑:“哦……好多了,现在身强力壮着。”

    孟朱摇头笑了起来,扬声朝外头喊着:“陆大哥,把这个欺诈犯绑起来,送官府吧。”

    丨乳丨娘一听,吓得腿软了,她哭了起来:“小姐饶命啊,奴婢说的句句都是实话,你若是不信可以……”

    孟朱迫近一步:“可以去地下找我娘问吗?你还真好意思拿死人来骗人啊。你可知道,当年的丨乳丨娘的根本没有儿子。”

    那丨乳丨娘一下跌倒在地,不住地磕头认错:“小姐饶命,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当年确实在孟府帮工过一阵子,关于孟老爷发妻的事情也是听人说的,但是奴婢真没有说谎啊……”她看了一眼凶神恶煞的陆沛,慌得抱住孟朱的大腿,“求您不要送奴婢去官府,奴婢并没有做什么伤人的事情啊……”

    孟朱不想跟她废话:“陆大哥,带走吧。”

    她转身先想出门去,脚腕却被丨乳丨娘抓住,只见她仰起头:“奴婢知道一个秘密,只要您不把奴婢送官府,奴婢就告诉您。”

    看到孟朱收住脚步,丨乳丨娘看到了希望,她煞有介事地说:“奴婢那日去孟府的时候,遇到二姨奶奶,她好似端着一碗药,那味道奴婢知道,不是安胎药就是落胎药。”

    听完,孟朱冲陆沛点头:“陆大哥,送官府,麻烦你了。”

    那丨乳丨娘呆立在原地:我都把秘密告诉她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绿腰在门口等着她,听到丨乳丨娘在里头凄厉的喊着,绿腰不解:“小姐,那丨乳丨娘……”

    孟朱叹了一口气:“她嘴上太不牢靠了,二娘和湘君找她来做事实在是失策。只怕我们离开之后,二娘会派人来解决她,送官府……她兴许还能多活一阵子。”她忽然转过头来,看了绿腰一眼:“我看到这附近有一家药铺,你去抓一副安胎药来。”

    ……

    孟府,丫鬟告诉湘君,大小姐回来了。湘君让人撤下了汤药,她和衣躺在床上,吩咐道:“一会若是大小姐过来,就说我睡了不见客。”

    话音刚落,就听见外头有笑声起:“看来我是来巧了,若是过会再来岂不是见不到二妹了。”

    湘君皱眉,看着孟朱推门进来。方才丫鬟来得匆忙,竟然连门都没关上,这才叫孟朱钻了空子。她绽放笑容,披着外衣,起身相迎:“姐姐来了怎么也不通知一声,我正要睡觉呢,这阵子身子不好,担心把病气传染给其他人,因此大夫吩咐我不要见客。”

    孟朱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对丫鬟们笑笑:“我们姐妹说说话,你们都下去吧,绿腰,出去的时候把门关上,二妹还病着,吹了风可不好。”

    丫鬟看着湘君,未曾动弹。

    孟朱眼神示意,绿腰会意,手上使力拉着她们下去。

    湘君略有些吃惊地看了孟朱一眼:“听说姐姐前阵子在宫里受苦了,如今可好啊。”

    孟朱起身,在湘君身边坐下,笑容越发亲切了:“托妹妹的福,还好。”说着扬声对外头道,“绿腰,把药去热一热就端进来吧。”

    湘君不解:“姐姐病了吗?”

    孟朱伸手,却是抚上湘君的肚子:“哪里是我病了,是妹妹这里病了。”

    湘君脸色变了变:“姐姐说什么呢,妹妹只是身子乏,肚子倒是没什么问题。”她还没说完,肚子上力道加重了,她下意识地弓起身体,同时猛地拍开孟朱那只手,低喝道,“姐姐这是做什么?”

    那紧张护卫的样子是母性本能吧?孟朱不说话,收回手,微微一笑,看着绿腰进门,手中端着一碗安胎药。

    她接过汤汁,笑笑:“听说妹妹病着,我按照你平日的药材抓了一帖,喝了吧,喝完病好的快些。”

    闻到那药味,湘君推了一把:“姐姐弄错了,这哪里是我的药?”

    孟朱头稍稍偏了一下:“错了吗?来人啊,请大夫过来。”

    湘君拉了她一下,出声阻止:“已经请过大夫了,多谢姐姐关怀。”

    孟朱点头:“已经请过大夫还不见好,可见是庸医误人了。”说着她从腰间拿出一只红珊瑚手钏,不由分说戴在湘君手腕上:“这手钏已经开了光,听说有保佑平安的功效,妹妹不妨戴着,指不定病就好了。”

    看到那手钏,湘君神情惊慌,她猛地想扯下那东西,但手被孟朱死死按住,她挣不开。这里头可是藏红花,要是戴久了……孩子绝对不保!想到这里,她一低头,张嘴咬住孟朱的手……如此这般,才叫她松开来。湘君也顾不得其他,将手钏扔得远远的。

    手钏滚动了好远,终于在墙角处停下。

    孟朱终于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起身,有点遗憾:“可惜了好东西,这个手钏真的是在佛寺里开过光的,不是你送我的那串。湘君,你这是在给我机会弄死……”她指着湘君的肚子,笑得一派从容。

    既然撕破脸了,又何须伪装?湘君索性站了起来:“你敢!你就不想知道自己要弄死的是谁的孩子吗?皇子皇孙哪里是你能动的?”

    很好,终于不用拐着弯说话了,孟朱柔声道:“紧张什么,我又没说真要弄死它。不过我的好妹妹,我今儿来,是为你做媒来的。我替你寻到了一门好亲事。西域六王子,也是王的后代呢,你若是嫁给他,好歹也是西域王子妃,比起做皇子的妾侍强千百倍呢。”

    听到这话,湘君冷笑了起来:“我的亲事就不劳你费心了,我绝不会嫁到西域去。”

    孟朱理了理袖子,眼角轻轻往上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可由不得你做主。我已经与父亲与大娘提过,他们都觉得这是一门不错的亲事。你久病不愈,只怕京城里的公子哥儿也不敢娶你过门,可偏偏,西域王子喜欢病美人,你们俩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顿了顿,“哦,对了,那六王子和我家相公还有点交情,他必定会好好‘照顾’你肚子里的孩子的,至于以后你去了西域,可得收敛点性子,六王子不喜欢主意太大的女人,若是你……”

    孟朱几乎是被赶出来的,丫鬟们都看到了。她无奈地叹了一声,在门外朗声道:“妹妹,你好好养身子,姐姐有空再来看你。”

    在离开之前,孟朱去了一趟禅房,听闻山阳道人要离开了,这厮胡言乱语了那么久总算是要离开了,这回又要去哪里祸害别人呢?

    禅房门口小道童看到她似乎并不好奇,他行了个道礼:“秦夫人请进吧,师傅正在等您。”

    山阳道人坐在三清真人的画像前,悠缓出声:“孟小姐近来可好?可是听说老道要走了,特意来送老道一程?”

    不知为何,再度踏足此处,孟朱有种说不上来的亲切感,或许因为秦珂曾经在这里为自己点燃了红烛盛放了鲜花,或许因为秦珂在这里说的情话。他是自己这一生最大的幸福,而这里是见证她幸福的地方。

    一直未曾听到孟朱说话,道人转过身来,绿着胡须笑意盈盈:“孟小姐,老道坑过你,却也帮过你,临走之前,老道还要求你一事。”

    孟朱终于反应过来,她面色颇冷:“孟朱祝您一路顺风,后会无期。”

    山阳道人大笑了起来,笑得眼中都差点挤出几滴眼泪来:“再活一次,孟小姐脾气见长啊。老道知道秦珂已经同你说过了,否则你不会来这里。”他收起笑容,神情严肃,“务必好好保护他,如今他能依靠的,只有你们。你看,天色已经变了,风来了,雨也快了。若不是老道时间不多了,也不会拜托你们。”

    孟朱的心在动摇,她不得不承认山阳道人真的懂很多,否则他如何说得出“再活一次”……她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他如何能知道?

    孟朱目光冷了:“你究竟是谁?”

    笑声,笑声从老道人的胸腔里发出来,他慈祥地看了孟朱一眼:“老道不正是得道高人吗?算是离别前的礼物,老道提醒孟小姐一句,已经有了身子了,就不要再四处奔跑了,好好在家安胎。”

    身子?安胎?孟朱不由地笑了起来:“你又来坑我了,哎,怎么就改不了这胡言乱胡的臭毛病呢?”

    离开之前,山阳道人在她背后说着:“你会信的,你会信的……记住我的话,你们是他唯一的依靠,唯一的……”

    声音越来越小,孟朱只觉得好笑,自己竟然会来这里听他胡言乱语。

    作者有话要说:赶着上课去,大家留言给力,我走了

    48

    侧室柳飘飘的屋外,万慧茹站了好一会儿。她眼中闪过一丝凉意,最终还是让丫鬟呆在外头,只身进入。

    进门就闻到一股难忍的药味,万慧茹掐住鼻子,神情不悦。她朝四周扫了一眼,看到那个坐在床边刺绣的女人,听丫鬟说大少爷最近经常往这女人的屋子里跑,还儿子儿子地叫得好不欢乐。他们当我这个正妻不存在是不是!

    柳飘飘抬起头看了一眼,笑容和善:“姐姐来了,未曾远迎实在抱歉。”她放下刺绣,让丫鬟泡茶、搬椅子,忙得不亦乐乎。

    万慧茹对她的惺惺作态表示不屑,她摆手:“得了,别忙活了,坐下吧,我有话对你说。”

    看她这副样子看来不好对付,柳飘飘在她对面坐定,双手护在自己腹部,全神贯注,一旦她有任何对孩子不利的举动出现就别怪自己不客气。

    柳飘飘笑笑:“姐姐请说吧。”

    万慧茹也不废话:“听大夫说你这胎八成是男婴。若是顺利诞下便是秦府长孙,不过你也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长孙有你这样一位母亲,日后决计无法继承爵位。与其如此……”她顿了顿,上下打量着柳飘飘,“不如为肚子里的孩子寻一位能托付的母亲。身为正妻,我日后也会是你肚子里孩子的嫡母,我自然会视他如己出。若是你把孩子交给我,这孩子的前途就又不一样了。”

    原来是来抢儿子的,柳飘飘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心中不由笑意连连,面上却露出为难的神色:“姐姐突然这么说,实在叫妹妹不知所措啊。”

    “慌什么,此事我已经和婆婆提过了,她也不反对。再说儿子来日还是会称呼你一声姨娘,你也可以在旁边照顾。为了儿子的前途,你可得好好取舍。”万慧茹甚是自信。秦府这样的大门大户如何能由着一个妾侍生下长孙?即使她不出手,婆婆也绝不会允许。即便到时候生下了,也躲不过孩子送人的命运。

    柳飘飘轻声抽噎了起来:“妹妹如今脑子有点乱,还请姐姐容我想几日吧。”

    同在一个屋檐下,万慧茹不相信柳飘飘不从。自己是正妻又有婆婆撑腰,还怕她一个妾侍能翻出天去不成。如今她肯给也得给,不肯给也得给。这个孩子自己要定了!

    待万慧茹走后,柳飘飘抬起头,叫了丫鬟来,肃容问道:“二少奶奶如今在哪?”

    ……

    孟朱回屋,却听到屋里有一个不常听到的声音。透过敞开的房门看过去,只见柳飘飘正站在一旁,笑着与五皇子说话。

    五皇子看着她的肚子有种小大人的架势:“这位夫人可是有小弟弟了?”

    柳飘飘嘴角微扬:“小少爷真聪明,以后多一个弟弟陪你玩可好?”

    五皇子犹豫了一会,转头的时候看到站在门口的孟朱,因此撇下柳飘飘直冲着孟朱跑过来,口中喊着:“孟姐姐,你总算回来了。”

    孟朱任他拉着进屋,对柳飘飘点了点头:“一直未曾去看过你,如今身子可好?孩子没少折腾你吧。”

    柳飘飘低头看了一眼隆起的肚子,神情忧虑:“的确没少折腾,因为他,我夜里都睡不好。如今才六个月大,还有四个月真不知道怎么熬下去。”

    孟朱也不接话,只是替五皇子理了理衣领,同时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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