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川憋笑道:“你就别去做早操了。”跟着郑凡跑掉。
季惺神烦。他对这种事情着实没耐性,对女生也没有太大感觉,皱了下眉,问宋丽娜:“你有什么事?”
“今天放学一起走呗?”宋丽娜眼睛倒挺大,眨巴着看他。
季惺:“???……为什么?”
宋丽娜有点委屈,“你……你不是收下我信了吗?”她已经自己班上宣扬自己是季惺女朋友了。
季惺有点无语。既然没给回应,自然就是不同意啊!“对不起。”
“你……你什么意思?”宋丽娜显然无法接受他这个答案,她决没想到季惺竟然会拒绝她!这女孩小学就众星捧月,很多男生都喜欢她,她还是第一次给别人写情书呢!她不由想到一个可能,“你是不是有喜欢人了?”
季惺摇头,“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接受我。”宋丽娜眼泪眼眶里打转。
季惺用标准话告诉她:“我们现还是学生,不应该有这些想法,还是要好好学习。”确实是季维时教出来孩子。
“你……你骗人!呜呜呜……”宋丽娜哭了,大概是觉得特别丢脸,转身跑了,长发一颠一颠。
季惺看着,心想,学校不是规定不准披着头发吗。
等其他同学都回到教室,吴川挤眉弄眼问:“你和宋丽娜谈得怎样啊?”
“没什么,我又不喜欢她。”季惺是真没兴趣。
吴川表情很不可思议,“这么漂亮……你还要喜欢哪种哦?”
“你喜欢,那你去追呗。”季惺也就这么一说。
第三节课后,九班有女生跑过来质问季惺为什么抛弃宋丽娜,……真不知道女生脑回路是什么样构造。
季惺头疼无语,不想解释。倒是吴川好心地替季惺去和她们一起安慰宋丽娜。
郑凡这个跟班没跟着,坐座位上不知想啥。
第二十章 少年郎
季惺现放学,要么和吴川、郑凡到处逛逛,要么去游戏厅或者台球室,总之生活比以前丰富了许多。
季恪和丁凯放学之后很难找到他,除非他校园里打乒乓球。季恪倒是满不乎,丁凯却有点不舒服。总觉得放学之后那段时光惺哥不属于他了,总是想象惺哥做什么。
他攒了很多零用钱,买了一套漫画《机器猫》,元旦节那天,专门把季惺叫到楼下,从书包里取出来送给了他。
季惺穿着白色高领毛衣和厚厚外套,接过这套书,表情呆滞……
半晌才道:“呃,咳咳,嗯,小凯,你送我书做什么?”
丁凯做天真状,“惺哥你不是喜欢看漫画吗?我看你经常找别人借,我想送你一套漫画书,你就不用找别人借了。”
季惺被他萌得不行,忍不住又摸摸他脑袋,“你真是……谢谢小凯,下次不要这样了,这多少钱?”
“惺哥!”丁凯义正言辞,“这不算什么,我是、我才要谢谢你!我经常你们家吃饭,从来没都没有送过你什么礼物。趁着今天过节,我就想送你一样你喜欢东西……你不喜欢《机器猫》啊?”讨好眼神直望着季惺,他是没有耳朵和尾巴,要不然还不摇疯了。
季惺噗嗤笑了,小酒窝闪闪,表明他心情极好,“喜欢!……你啊!”搂着丁凯肩膀往楼上走,“上我家去,你爸妈又没家?”
“嗯,今天过节,爸妈说生意比平时好,所以不关门休息。”
“那好吧,上去烤火,我家还有椪柑和黄果,挺甜。上去吃。”
“好!”
季惺家烧是小铁炉,有个小小四四方方炉面,可以放点吃上面,人坐旁边就暖烘烘不想动。一家子人都围着火炉,季惺妈还火炉上铺了点炒瓜子,一会儿就烤得热热,吃起来又脆又香。
这样天气,没什么比晚上吃火锅痛了。季惺做很简单,就是熬一点筒骨汤,放点豆芽和调料里面,然后一边把各色蔬菜和肉放进去煮,一边把煮好捞起来吃就行。本来打算做辣味,但想到丁凯还不是特别能吃辣,便做成了清汤。
“小凯,自己拈菜吃,不要客气哈!”季惺妈招呼着。
“阿姨放心,我不会客气,呵呵。”
“啊!丁凯,那个是我放下去茼蒿菜!”季恪跟丁凯抢。
季惺给他夹了一筷子豌豆颠,“好了,你吃这个,茼蒿菜我再给你放一把。”
看季惺走进厨房取菜,季惺爸道:“再取点肉片过来。”
“好!”季惺远远应着。
热气腾腾火锅熏湿了眼睛,熏红了脸颊,丁凯看着穿白色毛衣季惺,就觉得他说不出好看和俊气。要能永远吃惺哥做菜就好了……
眼看考完试放寒假了。这一年雪下得特别大,几乎半个厂小孩儿都跑到大球场去玩雪。皑皑白雪覆盖着黑色跑道和青黄铯草坪,你扔我一个雪球,我扬你一把雪,认识不认识都玩得疯狂。
季惺跟他爹一样,是个风花雪月派,看着满地雪,勾起他心中深埋怜惜和忧愁。他一个一个雪球夹击中走向了没什么人高看台,那上面积雪似乎还纯洁,没有被打雪仗小孩发现。
“惺哥,你去哪儿啊?”丁凯和季恪一样很兴奋,男孩儿一般都挺喜欢打雪仗。他们俩早就从地上团着雪,开始偷袭别人了。
季惺忙着躲闪过一个斜刺里飞来雪球,“哦……我去高看台那边,我想推个雪人。你们这里玩吧。”
“我跟你一起去!”丁凯作为一个跟屁虫绝不是浪得虚名。
季恪早就钻到人堆里去了,还找到了几个同学,加入了一支战队。
季惺继续猫腰走过危险战区,几步跨上了高看台。果然一片厚厚雪毯,连个脚印都没有。“小凯,来,把那边雪推过来。”
“好嘞……”
两人效率很高,很雪人身子就有了个雏形,圆圆脑袋季惺手里也滚了出来,拍得严严实实,往身子上一按,季惺顿时超有成就感。现就差找几块石子和树枝做眼睛鼻子了。
“……哥!哥!……”
远远似乎传来了季恪声音。季惺没当一回事,随便瞟了一眼,只见球场中间一小拨人围了一起,不知道干什么。季惺想到自己弟弟那惹是生非个性,忽然有点担心,仔细又望了一眼,发现有两个人纠缠一起,高大那个似乎揪着小一点,不知道说什么。那小一点又冲着这边喊了一声:“哥!”
糟糕!果然是季恪!
季惺来不及叫丁凯,旋风一样就冲下看台,被雪一滑,差点摔一个大马趴。他跌跌撞撞地跑到人堆里,分开人群,挤到中心地带,急着喊:“怎么回事?放开我弟!”
丁凯也跟着他跑了过来。
“哥!”季恪倒不是怕,只是喊他来壮胆,他人小胆大,还不服气地跟那人对峙,“明明就是打雪仗,打着你怎么了!”
那人正骂得痛:“麻痹你雪球都扔我耳朵里去了!你这个小私儿——”突然见到季惺过来,顿住了。呆了一秒,像烫手山芋一样立刻松开了季恪。看着季惺,还嘿嘿笑了两声,“哦……刚才没看清,原来是你弟啊?算了算了。”
季惺瞪着眼睛,才认出这人是侯占强。一个学期没什么交集,寒假居然又见面。
侯占强看起来瘦了些,头上扣着个毛线帽子。没小学那么胖,个子又长高了。他往四周围一扫,很凶横着眼,“看什么看?”
旁边小孩儿一哄而散。
只剩一对三。
季恪有点愤愤,“本来就打雪仗,被打中了还骂人……哼!”
“你少说两句,”季惺本着息事宁人想法又假意关切地问侯占强:“你耳朵里面进没进雪水?没事吧?”
“你帮我看看!”侯占强倒一点不矜持,把脸凑过来对着季惺。
季惺:“……”
脸都跟前了!不可能推开吧!他只好硬着头皮打量一番,果见耳洞口还残留一些水渍,想必是被体温融化雪,便用纤细手指头轻轻给他抹了一下,“好了,没事了。”
侯占强脸上很可疑地起了一丝红晕,虽然他脸皮厚,不大看得出来,但躲躲闪闪眼神出卖了他。他站直了身体,满面都是不晓得要说什么样子。
丁凯后面捏起了自己拳头。
季惺撇下嘴,招呼着俩小去看台继续堆自己雪人。后头倒讷讷跟了个傻大个,听见季惺说要石子和树枝,他呼呼跑去采了一大堆递过去。
三人无语。
季惺不知道侯占强为什么会对自己这样殷勤,总之感觉很奇怪,侯占强就像那些喜欢他女生似讨好他。不过他也听说过侯占强和八班王小莉是一对啊!
开学后,季惺听到一个劲爆消息,吴川居然和宋丽娜搞到了一起。这简直是不能直视节奏。
“怎么回事?”季惺问郑凡。
“你问我我问谁啊?”郑凡挥挥手,“我都是才知道,怪不得一个寒假不见人。”
宋丽娜看到季惺还是没有好脸色,但是得到了人气王吴川,也是值得炫耀资本了。放了学,几个人约着去台球室玩一局。
“来,我教你,上半身趴下,一条腿站直,一条腿打弯,嗯,手这样拿……”吴川教宋丽娜摆姿势,还用手去扶着宋丽娜腰,又握着她手放台球杆上。
季惺和郑凡一旁受不了地猛翻白眼,猛搓手臂上鸡皮疙瘩。
宋丽娜也有点面红耳赤,但还是吴川帮助下打出了一球,误打误撞滚进了中袋,立马又跳又叫。吴川一脸那种腻死人表情看着她,鼓励道:“再来一杆?”
宋丽娜自然欢乐尖叫:“好!”
这回吴川站了宋丽娜对面给她指点。季惺还奇怪为啥他不去揩油了,结果一瞧宋丽娜衣领子就明白了原因。这个女孩子初一女生中发育得真不错,又爱美,穿了个鸡心领毛衣,仿佛有两团白影那领子下面呼之欲出……
季惺和郑凡借口上厕所出去了。台球室一个小小民居院子里,拢共也就一个球桌,出了院子是个菜场,季惺口中“啧啧”着几声,“真看不出来吴川还真行。”
郑凡哼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烟,递给季惺一支,“要不要?”
季惺愣住片刻,推开了,“不要……你会抽烟?”
“是啊,有什么好奇怪?”郑凡一副理所当然样子,用打火机点燃,吸了一口,往空中吐出,熟练得很。
他这副样子还真是非常有范儿。可看人一贯不看外表看内心季惺,似乎觉察到了郑凡内心郁闷之火。
季惺一直觉得吴川和郑凡好得太不同寻常,几乎穿一条裤子,吃东西有时候都是你一口我一口。吴川谈恋爱,郑凡这一脸抑郁是啥意思?好朋友不是应该为对方高兴么?
季惺好像明白了点什么。又好像还是没明白。
真是懵懵懂懂青葱初一少年郎……
第二十一章 中二期
没过几个月,吴川和宋丽娜就掰了,紧接着交了一个一班女生,学习成绩很好,人长得也只是清秀,没有宋丽娜那种妖气,而且这个是吴川主动去追求。季惺有点疑惑吴川口味究竟是如何。
而无论吴川和谁好,总要带上一个郑凡做跟班。季惺有时候都要回避一下,郑凡却一脸坦然,毫不意。他们一起放学回家,一起去吃零食,一起逛书店。走到无人地方,吴川要拉拉女生小手,郑凡落后一步就这么看着。
季惺见多了他们相处模式,忍不住问郑凡:“我发现你真很爱发光啊。”
郑凡:“什么意思?”
“谁见过像你这么大号电灯泡?”
郑凡笑一笑。
吴川也不会天天陪女朋友,倒也偶尔约着一帮男生一起去溜溜冰、打打牌。
现溜冰不是自带设备了,菜场附近有个废弃仓库,不知被什么人包了下来,改成了小型室内溜冰场。进去要租溜冰鞋,那种脱鞋直接套袜子穿,租一小时三块钱,再加两块钱押金,出来时候退。
季惺本来有溜冰鞋,吴川郑凡也有,他就不明白为什么吴川非要兴致盎然来溜冰场?
等进去了,开始滑了,季惺才明白真相。——不少女孩子又不会滑又非要进来,东扭一下西歪一下,场边拉着栏杆左顾右盼,就想找个帅哥牵着自己滑!
吴川一进场子就耍帅地倒滑了一圈,然后吱一声骤然停下,这小子长得人模人样,顿时场中引来了一片窃窃私语。他嘿嘿笑了两声,开始沿着场边慢慢滑起来,果然不出十步,一个乖巧小女生就向他伸出了手。
郑凡不声不响地往前滑去。
季惺摇摇头,自己场中滑起来,他脸上很明显地表现出疏离,目不斜视,所以女孩子们还不大敢请他帮忙。对于季惺来说,溜冰这种事情,痛莫过于不用费多大劲儿就能像一阵风一样前进。所以他并不喜欢这种封闭空间,完全不享受好吗!
“咦,那不是季惺吴川他们吗!”
“对啊对啊,季惺!季惺!”
“郑凡——!”
“喂!我们这儿,来帮个忙啊!”
“对,我们不会滑啊,来拉一下嘛!”
“嘻嘻……”
季惺一回头,入口处赫然来了几个他们班女生!晕死。他和郑凡显然是被抓壮丁了。毕竟是一个班,不大好拒绝,只好认命地滑了过去。吴川回头跟她们帅气地挥了挥手,没过去,他还拉着个女孩呢。
“哦!太好了!季惺,郑凡,你们俩一人带我们一次!轮着来!”
“对对!就这样!”
“吴川这家伙!又和不知道哪儿女生勾搭!”
“嘿嘿,你吃醋啊?”
“我吃什么醋?我要告诉孙佳佳去。”孙佳佳就是吴川现任女友。
“噗……”
季惺腹诽着女生叽喳,却很有风度地带着微笑站那里,等着她们排好顺序。可这些女生说得好好,却一个个推推搡搡不好意思伸手。
“我先来,季惺!走!”一个马尾辫女生率先滑了出来,动作有点笨拙,却大大方方,主动拉住了季惺手,两人往前滑去。她叫刘希,是他们二班英语课代表。
剩下女生都有点羡慕她,争先恐后地跑过去抢郑凡,把郑凡给围了中间,倒有点众星捧月意思。
带了一会儿,季惺就觉得刘希挺聪明,学着他样子滑动着脚步,带得还真不费劲,不由称赞了一句:“你真是初学者?学得挺嘛!”
“谢谢……也没有啦。”刘希抿着嘴笑笑,她心里其实很紧张。其实这是她第一次和男生拉手,只觉得相连指尖一阵阵发烫。
季惺心无旁骛,并没有别什么不该有心思。
带了一会儿,场边又传来喊他声音:
“哥!”
“惺哥。”
又是到哪儿都能碰到季恪和丁凯!
季惺带着刘希滑到场边。
丁凯眼神两人之间晃动。
季惺放开刘希手,倚着栏杆笑道:“你们怎么来了?”
自然是季恪主意,而且还是抱着和吴川一样想法,这小子对他哥嚷道:“哥你还有钱没有,我还差一块!”
“我借给你啊。”丁凯说。
“小凯别借给他!”季惺制止,又问季恪,“你钱跑哪儿去了?前天才给!”说归说,还是从裤袋里掏了一块,“你不要老是乱花钱!”
“季惺,这是你弟弟啊?”刘希旁边呆了好一会儿了,这时才笑着问。
“嗯。”
季恪果然又想歪了,“哥……嘿嘿,你女朋友?”
季惺和刘希都僵住。丁凯倒是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紧紧盯着季惺。
“少胡说八道!”季惺赶紧否认,“这是我们班同学。叫姐姐。”
丁凯明显松了一口气。
“姐姐——”季恪不信季惺说法,拖长声音喊了一声,然后笑拉着丁凯跑去租鞋了。
“这死小子!”季惺咬牙骂了一句,有点抱歉地对刘希说:“不好意思,我弟弟就是个憨包,你别听他乱讲。”
“没事。”刘希淡定笑道。
回到本班女生堆里,大家听说季惺弟弟来了,也都挺感兴趣。及至见了季恪和丁凯,喜欢得不得了。季恪拍着胸脯保证自己技术高超,于是得意洋洋拉了一个他们班还挺漂亮女生去滑。只不过,那女生比他高一些,两人看着有点滑稽。
丁凯却不知怎么,像是不会滑一样,频频出错摔倒,心疼得季惺连忙去扶起,“怎么回事啊,是不是不习惯这种鞋?”
“嗯!”丁凯愁眉苦脸点头,“惺哥你带我嘛!”
季惺无法拒绝,只好跟那些女生告假。他没看见丁凯偷偷吐了舌头。
拉着惺哥手,丁凯自然是渐渐“找到”了感觉,可一旦季惺要放手,他就会摔个四脚朝天。季惺笑骂:“你咋手脚不协调了呢?”
丁凯顺势两手都拉着他,也不滑了,“惺哥拉我!”
“你啊!”季惺笑着摇头,像拖着一个小尾巴,带着丁凯满场跑。
回家时候,季惺趁季恪不注意,悄声问丁凯:“说!你今天是不是故意?”
丁凯吓坏了,他拼着屁股摔八瓣危险,不就是想装成滑不好,让惺哥带自己,不要理那些女生吗!这话可不能说,丁凯摇头如拨浪鼓,“不是不是!”
“哼哼!”季惺根本不信。他又不是没见过丁凯滑冰!可是看着这小子紧张兮兮样子,他心里某根弦一动,复又觉得匪夷所思。好一会儿才忘掉那种怪异想法,顺手又摸了一把丁凯脑袋,揽着他往家属区走去,“下次自己滑,不许赖着我。”
“哦。”丁凯感觉季惺靠得他很近,大半个身体都挂他身上,有一种洗澡用香皂味道,很清爽很好闻。
季惺初一基本没什么烦恼就过去了。不过也还是有那么几件值得注意事,比方说,时不时和侯占强偶遇,那厮总想跟他搭讪;刘希和他讨论功课时间多了,明明是英语课代表还问他英语问题;吴川又换了个女朋友,郑凡依旧木着脸当电灯泡……还有就是,父母之间常常吵架,老爸怪老妈打麻将输钱,老妈气老爸和别女人跳舞;以及丁凯家生意做得很顺畅,据说又g市市区内要找大门面……
他看来,这些事情似乎都没有“丁凯变得粘他”这一点值得思考。明明那小子也是个男孩子,听老弟说打架也挺厉害,可不知怎么,总像赖上了他,一见他就“惺哥长惺哥短”,不断拍他马屁,说他学习拔尖、样子好看、做饭美味。
好吧,他家人吃他做饭菜总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样子,有这么个家伙天天念叨他厨艺天下绝伦盖世无双,好像也不错,满足了他小小虚荣心。
又是一年桂花香,季惺成了真正中二期少年。
周围人渐渐表露出“傲娇”属性,他也有了点点叛逆。
看父母吵架,他不像从前那样带着弟弟躲房间里,而是会上去顶两句,或者摔门而出,偶尔还罢做饭。
听着周围男生骂流话,他心里跟着过瘾,嘴上也学会了“你家屋头失大火”之类语言方式。
他看多了吴川交女友,不再避嫌,而是跟他说:“你这些女朋友还是一班那个孙佳佳靠谱一点。”
他跟郑凡学会了抽烟喝酒,试着和刘希眉来眼去,从吴川那儿借到了小黄书,还偷钻了一次小放映厅……
第二十二章 放映厅
小放映厅是要收费,而且神神秘秘。季惺听人说过好几次,里面放录影带特别“带劲儿”,究竟怎么个带劲儿法,每个人都挤眉弄眼不说出关键词。季惺好奇得不行,于是钻了一次。他去时候是一个人,连吴川、郑凡都没告诉,总觉得一起去蛮尴尬。谁还不清楚是哪种带劲儿啊?
那个小放映厅隐藏菜场附近一排民居中,前面是个买小东西门面,进去后面是小院子,一间屋子前挂了特别厚重毡帘。季惺脱了校服放书包里,门口缩头缩脑半天才硬着头皮进去,交了几块钱给一个守门口青年小混混。那小混混邪气地打量他两下,弄得季惺浑身不自,然后才挥一挥手。季惺费老大劲把毡帘拨开一个洞,真是“钻”了进去!里面骤然一片漆黑,原来这是一小截门廊,过去还有两片厚毡帘,中间细缝里透出一点光和细微声响。那是另一个世界……
季惺屏住呼吸进入这后一道屏障。
说是放映厅,其实就是房间里摆了台21寸彩电,用录像机放着录影带。房里没开灯,电视机前三四排凳子,稀稀拉拉坐着黑黢黢几个人,一股子热烘烘怪味。一进去,季惺眼睛顿时被屏幕上那一片白花花肉震住了,里面还传来隐隐约约呻-吟:“啊……啊……哦……”
我娘!
……
有人回头看,“季惺。”轻声喊他名字。
“!!!”季惺刹那骇得脸发白,心跳咚咚响。怎么会这碰到认识人!
那人靠近,显得挺熟络地把手搭了他肩膀上,热气从耳边传来,“嘿,没想到,你这好学生也会来看这个啊……来,过来跟我一起坐。”
季惺僵硬地转头与之对视。
——侯占强。
傻了不到半秒,季惺果断地猛转身,从厚毡帘里钻出去重见天日。守门那小混混一愣一愣。
后面侯占强还不放过他,也跟着钻了出来,“季惺!等等我。”
等你麻痹。
季惺脚步不停,背着书包急急忙忙就跑。侯占强边喊边追了出来,“你干嘛?还没看就走?”
关你麻痹事儿!
侯占强本来跑不过季惺,可奈何季惺慌不择路,跑到了死胡同里,对面一道围墙,没路了。
他只得转身,死命压住狂乱心跳,“你干什么跟着我?”
侯占强嬉皮笑脸慢慢走近,“哎哟,你看你那个样子,有什么了不起嘛?走,跟我回去,正看到精彩地方呢……”
“我不想去!”季惺努力镇定自己。他不愿和侯占强这种人为伍,想着就丢人。
侯占强可不明白他心思,走过来要拉他,“走走走。”
季惺急了,吼道:“你滚开!”一巴掌拍开他手,“啪!”很响。
侯占强手背迅速一片红,呆立那里。
季惺置之不理,绕过他就要走。
“站住!”侯占强脸阴狠了下来,一副凶相,两手张开拦住了季惺,“不许走!”
季惺忍无可忍,“侯占强!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侯占强张大嘴,自己也不晓得想要说什么。实际上他并不十分明白自己为啥总是对季惺放不下心理。他做过许多猥琐事,比如季惺他们班窗子外偷看季惺上课,远远校园里分辨哪个是季惺身影,放学之后躲躲闪闪跟着季惺走老长一截路,做梦时候还梦到把季惺压身下,和他亲嘴摸屁股……等等。
侯占强早就和王小莉拉过手接过吻,还摸过某些不能说部位。兴奋是兴奋,可总会冒出一个念头:如果亲亲抱抱对象是季惺,会怎样?
此刻季惺被气得不轻。他讨厌这种成绩差又没气质人好吗!隐隐还有一种屈辱成分:他觉得自己被侯占强当成女生了!这种涎皮赖脸样子不就是那些混混追求女生时候表现么!
这种气呼呼表情看侯占强眼里,却是说不出漂亮:脸颊发红,嘴唇紧抿,长眉倒竖,眼睛亮晶晶,怎么就那么招人……侯占强心念电转,也不介意季惺态度了,垮下肩膀低三下四地说:“季惺……你和我好呗?”
“你说什么?!”季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侯占强突然抓住季惺手腕,“季惺,我……我可喜欢你了,你跟我一起吧?我会对你好,我零用钱都给你……”
“你……你神经!滚你妈你毛病啊?你给老子放手!……混蛋,放手!听见没有!我操-你祖宗十八代!你家屋头失大火!……”
季惺完全是口不择言了。他还是第一次这么骂人。什么也不足以形容他当下感受,总之比吃了苍蝇吃了翔恶心……他拼命甩手甩了好几次才甩开侯占强,骂出了分量重一句话:“……操-你吗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你也配!”
这句话杀伤力很大。对于一个男性来说,再没有比心上人如此瞧不起他伤他自尊事。侯占强虽然不是好鸟,但他也有脸,顿时被伤得体无完肤,“你……你敢再说一遍!”
季惺会怕他?“说就说!你他妈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滚你吗,有多远滚多远!滚!恶心!”
“你!”侯占强恼羞成怒,“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伸手去揪季惺,拳头挥起来就要打。
季惺力量不如人,但是灵活性够高,把书包往地上一丢,登时和他缠斗起来。两个人也不骂了,呼呼喘着粗气,你踹我一脚,我揍你一拳。季惺到底是不常打架,三五下就被摁地上,侯占强抓着他衣服领子,另一手捏拳要给他重重一击。季惺想,惨了,这一下绝对挨定了。条件反射两手抬起来抱住脑袋,侧过头只露出了黑色柔软发丝和一只圆润白嫩耳朵。
侯占强拳头都扬起来了,偏偏这时候,看着那只雪白耳朵,怎么都下不去手,僵了几秒,渐渐松了力道。
季惺等了一会儿,拳头迟迟不下来,他觉得不对,便把手臂拿开,转回头去看。
侯占强正面露怔忪地低头盯着他。
此时躺地上季惺异常狼狈,干净整洁衬衣蹭得到处是灰,领口被揪成了一团,原本梳得整整齐齐头发东翘西翘,右脸颊也刚才打时候被刮了一道口子,但他整个人却显得越发白皙秀气。他似是不明白为何侯占强停了手,迷茫地眨了两下眼睛,和侯占强对视着。
又等了几秒,季惺当机脑袋回复运转,发现侯占强还压着他,忙吼道:“起开!”
侯占强抖一下,站起退让两步。
季惺坐起来,胸中一口闷气无处撒,一拳砸地上,“嘶——!”冲动是悲剧,骨节上皮全部蹭破了。季惺又气又恨,忍痛捡起书包站起来。
“季惺……”侯占强小心翼翼喊了他一声。
季惺胃里直犯恶心,“滚!”拔腿就跑。侯占强好像没有再追后面。
季惺跑回家属区,碰到了季恪和丁凯。
丁凯照旧热情地凑过来,“惺哥!你去哪儿啦?”
季惺很冷淡地应了一声“嗯”,也没多说话,继续往前走。
丁凯这块牛皮糖自是反应迅速地跟上。今天惺哥似乎心情不大好?——衣服后面还有灰!头发也是乱!嗯?!脸上还有一道划痕!丁凯紧张了,“惺哥!你怎么了?……你打架了?”
季恪也惊奇不已。
季惺随便拿手扯了几下衣服,“不要啰嗦。”
眼尖丁凯立刻看见他手背上伤,急得去捧起他手来,“惺哥!你手破皮了!疼不疼?呼——”轻轻那伤口上吹了口气。
这个动作不知怎么一下惹得季惺大怒!猛一把抽回自己手,“烦死了!滚开!”
一句话把丁凯吼懵了,不知所措地默然傻站,两手还维持着捧动作。季恪也是大惊失色,他哥还是第一次对丁凯这么凶。
“没事不要跟着我!”季惺还傲娇中,大步走开。
季恪摸摸后脑勺,他哥吃火药了?看到好朋友满脸受伤表情,季恪赶紧替他哥道歉:“丁凯,你别生气啊……我哥是不是打架打输了?”
丁凯又震惊又难过。惺哥生气了!惺哥吼他了!惺哥到底怎么了?
到了家,季惺进了房间一摔门,直接锁了里面。
季恪高声喊他:“哥!你不做饭啊?爸妈都回来了!”
“别吵我!不做!”季惺房间里吼。
季恪无奈地跟丁凯翻了翻白眼,“我哥疯了。”
丁凯还没从被吼阴影里出来,静静坐了一会儿就告辞走了。
季恪拍拍他肩膀,“估计明天我哥就好了,你别介意哦。”
丁凯点点头。鼻子有点酸,吸了几下。
季维时和田赛芬回家,见大儿子还没做饭,而且锁房间里,拍门吼了半天都不见季惺有反应,没奈何只得动手随便煮了点面条吃。季惺一直房间里躺着,用被子蒙着头,手上伤也没处理,只觉得浑身说不出别扭,满心都是厌恶。
晚上,季恪要睡觉,门口求了半天,季惺才给他开门。还是一句话没说,也没洗漱,倒头便睡。季恪不敢惹看上去就不正常哥哥,缩到自己床上,不敢出声,生怕又让哥哥恼火。真是凄惨又可怜六年级儿童。
第二十三章 搞得动
了解季惺果然还是他弟。第二天一早,季惺就已经恢复了原样,起来把早餐做好了,蔫头蔫脑地被老爸骂了好一顿,让他以后不要乱锁门,不知道里面干什么。季惺面无表情地点头,手上缠了一圈白绷带去上课。
幸好侯占强没有不要脸到跑他们班去找季惺,不然季惺真要再发一场疯。而且侯占强自己似乎也觉得说话有点问题,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躲着季惺,至少没再制造“偶遇”。
季惺当下要解决问题反而是丁凯。那小子自尊心很强,被吼“没事不要跟着我”之后,真就一连几天不见人影。季恪还他哥耳边念叨着“丁凯今天一个人回家了”“丁凯中午都没吃饭”之类,弄得季惺愧疚心理爆棚。
夏天时候厂里给每家每户都安上了电话,所以下午回到家见又是季恪一个人,季惺给丁凯家拨了一个电话去,没通,皱皱眉。季恪不情不愿地厨房里洗着菜,因为他哥手还没好。
“你认真点!那里还有泥沙!”季惺看着他动作指指点点。
“你洗得干净,你来啊!”季恪不服气。
季惺才不吃这一套,“你得了,洗个菜就这样!一会儿煮汤吃到沙子你自己负责哈!”
季恪瘪嘴。
“……今天丁凯去哪儿了?”季惺问。
“我怎么知道啊!放学就见他自己走了。”
“你咋没拉他回来?”
“那要我拉得动啊,谁叫你把人家骂了一顿?哥你怎么能这样呢。”
“……好好洗!”
看了一会儿,季惺忍不住又去打电话,还是没人接。他看了看时间,对季恪道:“你洗完白菜,再把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