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接孩子
“季惺，听说没有？咱们公司要来个设计总监。”
工作隔间里，每个美术设计都忙碌地制图修图改图，消息灵通张淼从旁边伸了一个头到季惺桌子旁，神秘兮兮，挤眉弄眼。
季惺被正做一个平面烦得连喝水时间都没有，哪还会去听他八卦，盯着屏幕眼都不眨，皱着个眉头，“关我屁事。”
“我靠，”张淼还来劲儿了，把椅子滚轮滚到季惺身边，推一下他，“你一点不意来总监是个什么样儿？听说年纪很轻，才二十来岁，出过国留过洋，还拿过广告设计大奖，是咱们老总挖过来人才……”
季惺鼠标一甩，“老子只知道今天这个改不完就不能准点下班！就不能去接孩子！就不能回家做饭！老子就不爽！！”
“切！”张淼吓一跳，但很就恢复了，见季惺实是太忙，就滚着轮子往前一窜一窜地回了自己隔间。
季惺就这性格，常常自己隔间发火，大家都习惯他了。他也不是真脾气不好，只是烦躁起来时候总爱跟自己急，这种时候大家都有，只不过他比较明显一点而已。但是季惺上司面前，却是软柿子一个，叫干什么干什么，屁都不敢放一个，唯唯诺诺。拿他自己话来说，工作不好找，得养活孩子啊！
偏偏他们设计部副总监也不是个好东西，重累难缠活儿都丢给季惺干，却不敢惹另外几个真正嘴厉害有背景，又喜欢讨好那几个漂亮却能力差……总之，这个公司和很多地方都一样，能干钱拿得少，没能力天天空闲却分文不少。季惺找副总监提过几次想要涨工资，都被拒绝了，他想直接去找老总，却又怕工资没涨成，还得罪了副总监。季惺也就死心了，每天像头牛一样干，只求早点下班，不要加班……
没一会儿，张淼又从上面露了个头，把下巴搭隔板上，“哎，季惺，那真是你儿子啊？你真有儿子了？你才多大啊，你没三十吧？”
季惺压下想砸鼠标想法，“我说张淼，算哥求你行不？我真是想赶紧做完好早点下班。”
张淼自讨没趣，又把头缩回去了。
季惺今年二十七岁，美术设计系毕业，两年前进公司。刚来时候，引起了公司里女同事好一阵热烈讨论，因为他长得实很不错，身材瘦高颀长，这个男人平均身高一米七二城市，他一米七六算很出众了，脸也好看，通身文艺气质，眉头皱着时候，有点忧郁味道。但季惺生活理念不知怎么，总给人一种悲观感觉，天天念叨都是：工作不好找，世道不好混，菜价又涨了……
季惺来公司三个月时候，公司同事就发现了他问题。一般年轻人，熟悉之后就爱吆五喝六地吃吃饭、喝喝酒，没有女朋友是约着泡泡吧什么。季惺就不，他不怎么合群，工作朝九晚六规律得不行，一天都不迟到早退——他要拿每月全勤奖一百，中午吃自己带饭，下午一到点，下班铃一响就火急火燎往外跑，除非要加班了，他才会偷偷摸摸拿着手机到楼梯间给什么人打个电话，然后就像疯了一样使劲忙，那意思就像是不忙完不吃饭。
当时有跟他关系稍微好点，开玩笑问他是不是要陪女朋友啊？季惺一概摇头。结果后来被人爆出，季惺早就有孩子了！那是有一次季惺楼梯间打电话，有个同事拐角楼梯上抽烟，也没好吭声，就听见季惺跟电话里人说：“……我今天加班，没办法回家做饭……宝宝您先照顾一下，牛奶冰箱里，热一下就可以……嗯嗯，对不起，我知道了……”
这下真相大白，原来人家是奶爸一名，自然是要狠赚加节省，不然日子确实不好过。他们公司美术设计，一个月撑死也就3多，有时有画册做做可以多拿点，可那也是要正常工作之外加班到死事情，这个城市如果是个单身年轻人也就过得还行，可若是想养家养孩子，那就真是惨点儿。
刚才听张淼说要来一个总监，季惺走了一小会儿神，想到会不会比现副总监好一些？如果勤点他面前表现表现，工资会不会涨点儿？但转念又放弃了这种不切实际想法。总之，这种空降兵又怎么会管到他这种小人物闲事呢？跑去向总监表忠心，万一人家根本不理岂不是很丢人。还是干好自己事情吧！再说了，什么二十来岁就拿过设计大奖，鬼才信！那种人怎么会到这种小城市，而不去北京上海大公司？切！
季惺撇撇嘴，又努力把手上平面改了又改，后下班点前传给了客户。
等了十来分钟，客户小企鹅“嘀嘀嘀”响起来：
季惺连忙回复：
总算又做完一件事了！
刚下班铃已经响过了，季惺速度关机，冲过去打了卡，背上包就出了门。六点十五了，赶到幼儿园起码六点四十五，老师不会说什么吧……
幼儿园就他住小区不远，今天交通情况实很糟糕，赶到门口马上七点了。要不然他为什么每天都要准点下班，因为一过六点，这个城市交通简直要堵死人。
“爸爸！”季家小包子一头乌黑柔软短发，嘟嘟脸，胖胖手，小身子还挺灵活，远远地就看见了他，扑过来抱住他腿，“爸爸你来啦！”
季惺所有疲惫都消失了，弯下身抱起他，笑容柔软明媚，“嗯，昊昊今天乖不乖？”
“昊昊乖了！”
幼儿园女老师走了过来，笑着说：“季昊小朋友是我们班聪明乖。”这话只能没有其他小朋友和家长情况下才能说。
季惺觉得很不好意思：“……梁老师，对不起，今天我下班晚了，真抱歉，害您久等了。”他总是要想一下才记起老师姓，至于老师叫什么，从来没记住。
梁老师倒挺高兴，季昊爸爸来晚了，她正好可以和他们走一截路，聊聊天。二十出头小姑娘和一个帅男人走一起，这感觉还是挺让人心跳。她早就从季昊嘴巴里听说了，他家没妈，只有爸爸。艾玛要是能和这个男人好上也不错啊，虽然有个小孩，但是架不住真帅……老师语言贫乏，只有“帅”这个词，实际上，季惺还可以用一表人才、眉清目秀、文质彬彬、玉树临风、俊美风华等等来形容。只是他表情常常很苦逼罢了。
岔路口和梁老师告别，季惺边走边和季昊喁喁私语起来，今天学什么了？今天玩什么了？今天唱了什么歌？四岁小朋友很有说话，季昊有声有色地说着，哪两个小男孩打架了，又有哪个小女孩说喜欢他。小胳膊缠着爸爸脖子，小脸蛋贴着爸爸肩膀，可乖了。
这是季惺一天中乐时光。
五年前季昊存对他而言是一种耻辱。堂堂一个男人，竟然会和女人一样身怀六甲，肚子里孕育出一个小婴儿。他甚至有过自杀念头。
可四年前季昊出生，他第一次躺床上抱着这个软软小小生命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这辈子就这样了吧，只要有季昊就好，什么都不要了。什么爱情、什么婚姻……
现季昊健健康康长到了四岁，他眼中，儿子是乖巧漂亮可爱宝贝，累了一天，和儿子一路走一路聊，特别解乏。
第二章 做晚饭
一到家，季惺就让季昊自己看电视，他赶紧开始做晚餐。时间也不早了，季惺先煮了饭，然后洗好白菜和香菇，把粉丝发了，再切点肉片，把这些食材混一起做了个汤，再炒一个青豆肉末。饭煮好以后，打三个鸡蛋调成蛋液，炒西红柿蛋炒饭。
他做饭手艺十分了得，遗传自他老爸。他妈不会做，从来也没做过，以前住郊区时，都是他爸下厨，但从十来岁开始，他们家做饭责任就落到了他头上。这么多年，虽不说大厨级别，至少也算顶级家常菜了。正炒青豆，他家老太太从外面打麻将回来了，一见饭还没好，就说了句：“今天又加班？”
季惺心情莫名变差了。别人家都是老头老太太帮着带孩子做饭，他家老头……就不说了，老太太自从退了休，一直就这么不靠谱，天天外面打麻将，隔三差五还输个钱，别说做饭了，连孩子都不怎么接，说是他下班接回来正好！每天打完麻将就踩着七点半之前回来吃饭，有时吃完还要出去跳跳广场舞。
季惺工资要买菜，要给孩子交学费。老太太那点退休工资只够她自己打牌，偶尔还可以交个水电费。她倒是过得精彩纷呈了，季惺却一副苦逼劳碌命。
这日子……！季惺咬了咬下唇，没回答他妈问他话，只是炒菜手重了些，锅铲咣咣响。
老太太从锅铲与锅接触声中听出了季惺不满，正喝着水，把杯子往桌上一垛，“砸天砸地要干什么？你妈问你话，你这是什么态度？”
季惺继续炒着菜，“妈，我近加班比较多，你难道不能先去接一下昊昊吗？”
老太太也有点心虚，“……接回来也没饭给他吃啊。”
季惺抿着嘴不说话。
也不是第一次说这个话题了，老太太也答应过要去接孩子，可是打完牌再早也是六点半，到幼儿园时间和季惺去接差不离了。
“爸爸，我喜欢晚点走，可以幼儿园多玩一会儿玩具。”季昊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厨房门口，又圆又大眼睛看着爸爸和奶奶。
这孩子是来劝和呢……
季惺回头看他一眼，笑了笑，“哦。好吧。”
田赛芬转身把季昊抱了怀里，“昊昊……”她不是不喜欢孙子，只是很多事情，不知怎么就成了这步田地。看着正炒菜儿子背影，老太太想说什么，还是住了口。抱起孙子去客厅看电视。
一家三口照例沉默寡言地吃完饭，老太太休息了一会儿，八点过又出门去了公园。
季惺洗完碗，和昊昊说了会儿话，教他认了几个字，背了几首诗，背了乘法口诀表，时间过得飞，就要洗澡睡觉了。
小昊昊精赤光溜地坐小澡盆里，闭着眼睛乖乖地任爸爸给他冲头上强生婴儿沐浴露泡沫。这孩子实颇早熟，打小就不爱哭闹，特别爱笑，而且很会看气氛，一见大人有点不对付，他就用软软糯糯声音过来拉着你手跟你说着天真话，绝壁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整个小区乖宝贝。
季惺笑着咯吱了一下儿子，小昊昊噗笑起来，扭着身子要躲，“爸爸……哈哈哈……”
两父子玩得开心，季惺身上衬衣湿了一片。好一会儿，他终于把儿子抱起来，用大浴巾裹上，“殴——！睡觉觉喽——！”
季昊穿上了小内裤和小睡衣，盖被子里只露出了几根嫩生生手指和半张脸，嘴巴毛巾被里咕嘟着，“爸爸，我要听故事。”
“好，昊昊要听什么故事？”季惺准备去拿童话书。
季昊说：“我想听上次爸爸说十二生肖故事。”
季惺点头，“行。”这个故事是从网上搜到中国神话故事之一，他凭着记忆讲起来，“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天，天上皇帝说，我们要选十二种动物作为人生肖，代表人性格，一年一种动物……”
“玉皇大帝。”季昊补充着。
季惺怔了一下，儿子只听过一次，就把人物名字记住了。他弯着嘴角点点头，“对，就是玉皇大帝提议……”
他声音轻柔好听，因为要哄儿子睡觉，所以又有点悠长缓慢。渐渐，季昊闭上了眼睛，小鼻子开始呼呼，睡着了。
季惺低头儿子额头上烙下了一个浅吻，伸手关上了台灯，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房间，只留了一条细缝。
他回到自己房间，拿上了睡衣到浴室，换下湿了衬衣，站了莲蓬头下开水冲澡。
他手划过结实小腹，停了一下，细长指尖耻毛上面部位划动几下，弯下腰抹抹眼皮上水看了一眼，自言自语道：“咦，那些印子居然没了……”手指头无意识地捏着软垂粉色男-根搓了搓。
洗完澡，季惺关掉电视，到自己房间里抽出美术设计类书又看了起来，上网查些资料。
到十点左右，田老太太回了家。季惺打开自己房门，怕吵着孩子，只轻声说了一句：“妈，现世道不安全，你不要那么晚回来。”
老太太没吭气，进了房间。
他们家相处模式看起来就是这样。
第三章 新总监
季惺睡眠质量一般，偶尔半夜还要起来看看小包子是不是尿床了。早上六点半，他就必须得起来。洗漱完穿好衣服就提着个袋子去买早市菜，选择这个点，一是菜啊肉很鲜，二是他晚上下班以后确实没时间。
“哎，大哥，今天买肉不，刚拖过来！”
“师傅，大白菜，嘿鲜！”
“青辣椒，青辣椒！阿姨买点嘛！”
菜市就季惺家附近一条巷子里，挑着担来菜贩子和周边村子农民把菜一箩箩、一篮篮地码地上，水灵灵大白菜、嫩生生白萝卜、青悠悠莴笋、绿莹莹黄瓜……整整齐齐放着，中间留一条小道给买菜顾客走。这两排小贩后面，还有两排小门面，卖些副食和加工过食品，比如烤鸭、炒鸡、炖猪蹄、卤豆腐之类，早上也是热腾腾，看着就有食欲。
卖肉卖菜早就晓得季惺了，大凡早上来买菜，都是睡不着老头老太太出来溜达溜达，像季惺这样一个眉清目秀年轻人可算是一枝独秀，他挑菜虽也讲价，但比其他人好讲话得多，这些小贩对他印象就好了，看到他就开始招呼着。
季惺没什么时间挑拣，都是笑一笑，看东西还行就买了。早上主要还是买肉，今天可用高压锅炖个排骨，下午回家吃。
回到家才七点十五，他把排骨洗洗焯焯，炖锅里，又准备早餐。
老太太起床了。
“妈，你帮我看看昊昊，我这儿正煮面。”
桌上饭盒里放着昨晚上没吃完剩饭和青豆，就是他午餐了。
“妈，您出门时候排骨估计也好了，帮我把线拔了就得。您中午回来吃也可以。”
老太太帮孙子穿完了衣裤出来，“精武馆里有。”
季惺想说什么，还是叹了口气，“……好吧。”
他给他妈盛了一碗面条，就去看浴室里小昊昊。那小包子踩着个小凳子给自己刷牙呢，季惺旁边看了老半天，指指点点，却并不打算动手去帮他。他虽然很爱儿子，但教育方法却比较偏西式，凡事都要季昊自己动手，除非是孩子力不能及。
洗漱完毕，父子两个亲了亲，一起去吃早餐。
季昊幼儿园是个私立幼儿园，另一个小区里，师资力量薄弱。但他没法送孩子到好地方去，季昊户口至今没有上，他一直想办法，毕竟再过两年，孩子就要上小学了。
跟母亲打了个招呼，季惺就抱着儿子出了门。看儿子颠着小腿儿跑进幼儿园里跟他挥手，他才笑眯眯地转身去赶车。
怕坐公交车季节是炎热夏季和寒冷冬季。冬天车窗都不开，里面一股子人呼吸出来浊气味儿，刚上车时候，必得憋着一口气；现是夏天，虽然车窗都开着，但人挤人还是闷，尤其是某些人腋下味道，那个重口啊……
季惺有一小点洁癖，量侧着身子不和别人接触，可旁边一个人伸手拉着头顶拉杆，胳肢窝正对季惺，季惺没留神一个转头，差点没熏晕过去！
“咳咳，噗，咳咳咳……”
好容易到了站，季惺挤下车，浑身都轻松了，世界清爽了。
除了公司后勤，季惺一般都是早到。他坐到隔间里，把饭盒和包放下面抽屉就开了电脑，准备一天工作。
过了一会儿，有个人似有点不太熟悉地进了公司，问了后勤几句话，四处看了看，经过了一个个办公室。这个人身量很高，肩宽背直大长腿，长得也不错，模样看着挺年轻。季惺座位是背对工作室门口，那人经过季惺办公室时，忽然停下来看了他老半天，皱了皱眉又挑了挑眉，后嘴角弯起一丝意义不明微笑。离开了。
季惺一点都不知道，认真地看着网页。
“早！”
“早。”
九点钟，人渐渐来齐了。张淼后一个到，赶着上班铃去打了卡，回来把包一放，招呼着同事，“九点十分开会，刚后勤跟我说了，让我通知一声。”
季惺随大流地走进会议室，坐角落里。会议室很大，有一个黑红色长椭圆会议桌，但显然是不够坐，有职务才有桌子面，没职务都周围一排排椅子上。
季惺有点困，垮着肩膀靠椅背上，头歪一边，闭着眼睛想休息几分钟。明明说好九点十分全体员工开会，可是都九点十五了，老总还不出现！当老板就是爱摆架子，切。
“肯定是介绍咱们设计部总监吧。”
“绝对，昨天办公室人就看到人来了一趟，听说很年轻，今天正式上班。”
“艾玛，章副总监不得气死？还以为该升他了。”
“人可是留学回国，听说广东一个广告公司呆过，还拿过奖。”
“那神经了，跑到咱们g市这边来干什么？钱还没那边多吧？”
“那就不知道了！”
张淼、陈凡、万丽几个嘀嘀咕咕地说着话。
又两分钟，总经理王德辉和一个年轻人进了门。那人气场强大，面色冷峻，通身名牌，不言不语站那里，却十分有味道，要是不清楚情况怕还以为王德辉是他手下嘞。
季惺嗖地坐直了，满脸不敢置信表情。
王总站会议桌前满面笑容地介绍道：“各位，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公司来设计部总监丁凯。丁总监可是高材生，美国回来，公司从深圳大广告公司把他挖了过来，可是个人才。来，丁总监，给大家说两句？”
丁凯点头微微一笑。这人看着年纪不大，可却有一种成熟世故神态，给人感觉颇为自信强大。他眼光慢慢地人群里扫了一遍，后准确无误地停留季惺那呆若木鸡脸上，紧紧盯了一会儿，笑容变得明显，才转开眼神，后道：
“大家好，我叫丁凯，能够来到这里和大家一起共事，并成为设计部总监，我感到十分荣幸。希望和大家一起，能够工作得非常愉。谢谢！”
他嗓音非常男性化，带着一点沉稳磁性，说到后，会议室空间里还起了一点嗡嗡共鸣。
王总带头鼓起掌，“好，大家欢迎我们同事！”
季惺拍着手，有点失神。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气势……
丁凯坐下了。王总对近工作进行了一番总结，表扬了几个骨干，又交代了一下近期工作方向，便准备散会，说道：“这样，丁凯，你们设计部人留下，你给他们开个会，熟悉一下，如何？”
丁凯自然答应了，其他部门各忙各，设计部人都往前坐到了桌子边。
副总监章明心里正因为总监位子被抢了，很不爽地坐着，也没动弹。心想，切，不过一个小年轻，我看你怎么主持工作？
丁凯大概知道自己坏了某些人事，倒也不介意他态度，环顾了一圈，“各位先来自我介绍一下吧。从这边开始。”故意没从章明这边起头。
“总监好，我叫陈凡。”
“我叫李志敏。”
“我是万丽。”
设计部也没几个人，很就到了季惺这里。季惺没精打采地站起来欠欠身，“我叫季惺。”压根没抬头去看那个人。
丁凯“唔”了一声。刚到轮到下一个人，丁凯忽然追问道：“哪个惺？”
这还是人员自我介绍过程中，丁凯第一次对人名有兴趣。
季惺呆了一下，抬头看去。只见丁凯满脸揶揄地盯着自己，没由来脸一热，心底啐了一口。我靠，你不知道我是哪个惺？！满会议室同事都看着他，他也不好发作，只能胡乱应道：“星星星加一个竖心旁。”
“哦……”丁凯拖长尾音地应了一声。
小插曲过去，后才轮到章明这里，“我是设计部副总监，章明，我……”
丁凯也没给他什么特别回应，打断他接过了话头，“好。废话也不多说了，有空下来再交流寒暄。现我就宣布一下设计部以后做事风格。来之前我已经听王总介绍过了，我也知道设计部工作量比较大，加班比较辛苦。我来，所要解决事情就是，如何提高设计部整体设计水平和执行力，每个人都要各司其职、各专所长。当然，大家也不要紧张，设计部总体事务是不会改变。我来时候，已经确定了几件事必须马上进行，也和王总讨论过了，现就宣布一下。首先，每周设计部必须增加一个学习时间，我带来了一些资料，可供大家观摩学习，每周固定学习时间内，设计部人员进行整体讨论和评价，这是一个；第二，设计部要整理出一套工作流程，现有情况先继续，我看看哪些环节可以改进，争取三个月之内，把工作流程完善，提高大家工作效率和执行力，这样可以缩短工作时间，大家也可以多有点休息和学习空闲……”
一来就锋芒毕露，这样不大好吧？
设计部人员都傻眼了。看他这么年轻，穿戴又全是名牌，肯定是什么富贵人家公子，留学有什么稀奇，谁家有点钱还不送孩子出国，之前传闻设计大奖是骗鬼吧！说不定老总什么亲戚，来占个名额罢了！可谁知道这一番话下来，他还真是来工作……
一个地方呆久了，谁也不想改变，设计部人员也不例外。什么学习时间，什么工作流程，有没有搞错啊！
季惺却有点感触。第一条就算了，第二条这里工作流程确实有点散乱，如果可以修正，那不是有多时间可以陪孩子？
气愤是章明，他原本也算挺有本事一个设计员，提了副总监之后一直按照老习惯工作。王总突然喊这么个年轻人来，是什么意思？
处于关注中心丁凯，淡定地又每个人脸上睃巡了一番，“具体情况我会做一个简单文档说明一下，大家设计部群里下载。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现我们就散会！”
章明张张嘴刚要以副总监身份说什么，丁凯已经站起来了。看到他站起来，其他人也呼啦一声往外走。章明气得捏捏拳头。
季惺习惯性地走后，心不焉地盯着前面张淼t恤后面骷髅图案。
却听丁凯唤他，“季惺，你来一下我办公室。”
第四章 改平面
季惺想拒绝，却想到是公司，只能转身与刚出会议室副总监章明擦肩而过，往总监办公室而去。
章明狠狠地盯着他背影看了几眼。
“坐。”进了总监办公室，丁凯坐到大办公桌后面。这个办公室之前是闲置，他来了很就布置好了。
季惺关上门，不坐，站门口，“总监你有什么事？”
“没事不能叫你来吗？”丁凯笑了笑，闲适地靠椅背上看他。
季惺心里很烦躁，“丁凯！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忙！”
坐椅子上人是高姿态，慢悠悠道：“你晓得我叫丁凯了？”
季惺看情况，这人今早上是不会放过他了，泄气地坐到他对面，“……你什么时候回来？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你不是海归吗？这样一个小公司是不是屈才了？”
“看来你还是很关心我。”丁凯坐直，视线牢牢地盯着他，“我如果说，我回来是想找你呢？”
季惺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狼狈地别开眼神。这让他想起了过去时光，那时每次与丁凯对视，都是他先受不了对方灼灼眼光，败下阵来。他微微侧着头，露出一段雪白脖颈，“你不要开我玩笑了。”我已经开不起这样玩笑。
丁凯眼神一热，贪婪地看着季惺耳后颈侧那一段肌肤。那是人身上娇嫩部位之一，也是丁凯喜欢舔吻部位，是季惺敏感点。从前他只要那个地带轻吮几下，季惺就会发出颤抖声音，软他怀里什么都说不出来。从前这整个人都是他，他还记得这人纤细优美白皙裸-体，躺他身下，任他为所欲为。
许是他半天不回答，或者是他目光太炽热，季惺回头看他，皱了皱眉，“你要没事我出去了。”要站起来。
“等等，”丁凯打断了脑中某些此时不该想起回忆，“中午和我一起吃饭。”
“不了，”季惺摆摆手，往门口走，“我自己带了饭。”
丁凯没再喊住他。
没错，他这次确实是专门为了季惺而回来。五年前他们分手，他离开g市出国留学。他以为他能够忘掉这个人，异国他乡也想过找个替代品。可惜，没有一个人能够带给他季惺那样悸动，没有一个人让他想爱。他一直说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心理，也拉不下那个脸去求和。一直到和母亲家族人安排不少相亲对象见过面、提到结婚这个话题之后，他才又开始正视自己愿望：他还是想和季惺一起。
他回到这座城市，想先安顿好自己，再去找季惺。这个视野广告公司是他父亲当年有份投资，他权且当个容身之处，谁知道前几天刚来，看到员工名单里有“季惺”，年龄学校都对得上之后，他简直是心花怒放，感觉幸福来得不要太！看季惺那样子，目前应该是没有伴侣。丁凯庆幸自己来得不算太晚。
季惺回到办公室后，不出意外，张淼偷摸把滚轮椅子滚到他身边，“嘿，总监叫你什么事？”
季惺揉了揉额头，胡乱说了一句：“没什么，问问工作情况。”
张淼正要说“吹牛，不可能”，就听到门口传来副总监声音，“这么忙，聊什么天？季惺，昨天那个平面改完了？对方怎么说？”
张淼连忙滚回了自己座位。
季惺回答章明：“昨天下班之前发过去了，对方说他们老总看了没问题就可以签确定。”
“我怎么说？你们发给客户平面要先给我看一遍！”章明显然是没事找事，“这样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我这里先给指出来！要是有不对地方，客户看了不是要说我们专业水平不好吗！”
季惺一阵气血翻涌，他咬住嘴唇深呼吸了一下，“……明白了。”
“把平面传给我看看。下次记住了，不要自己先发！”章明转身回了他办公室。
季惺咬紧牙关，点开小企鹅把平面传给章明。
其实他设计部是专业素质高，直逼这位副总监。章明老是怕他抢自己饭碗似，每次都说他平面做得这里有问题那里不好，季惺自己又不是很自信，久而久之他就成了章明专门欺负对象。
别人做平面不行，章明让季惺改，改好几乎是大变样，任务还是算给别人；有些大客户初稿，由季惺做，做好之后章明修修改改几个地方，后就成了他功劳……这样事情数不胜数，每次季惺找他理论，他都是一通振振有词，老总也不清楚设计部情况，自然章明说了算。
时间长了，季惺也疲了、麻木了。他也想过辞职，可再去找别工作也未必就能比这里好，而且一旦辞职，工资可就断了，还要养小昊昊，他哪里敢！有好多水平高设计人员都是被其他公司挖走，这个行业，其实也要靠名声，但被章明这样一整，明明很多季惺好平面都用了别人名，业内谁知道他？季惺自己也没有门路，只能默默无闻继续干。
上午又有业务部拿了工作来分派，季惺又忙起来。传过去平面，章明吹毛求疵地提了几个字体问题，季惺没理他。果然十一点半时候，客户传来消息说老总签了，季惺没照章明说修改，直接叫负责客户部同事去签稿。
中午人人都约着去吃饭了，季惺到了公司茶水间，用微波炉热了饭站里面拿着饭盒吃。公司规定不能工作隔间吃饭，怕有味道，客户来了闻到不好。但这个规定其实很多人都没有遵守，从下面买了盒饭、粉面上来一样办公室就开吃。季惺本来也是这样，但有几次被章明看到，唠叨了好久，还要扣他分，他没办法，只好躲茶水间或者是楼梯间吃饭。
丁凯推开茶水间门时候，正看到季惺一脸苦逼相地舀起一勺青豆往嘴里送。他那饭盒里，白是饭，绿是青豆，其他颜色就没有了。
“你就吃这个？”丁凯有点心疼。
季惺被人看到吃饭正不好意思，见是丁凯，难受，“……你管呢！”大口嚼。
“怎么不多带点菜？”
季惺翻了个白眼，“丁总监，谢谢你关心。”
丁凯上来就从季惺手里拿过饭盒，另一只手去拉他，“跟我一起去吃饭，中午要吃饱才行。”
“哎你、你！”季惺冷不防手上就空了，举着个勺子空中晃，“你放手！你把饭给我！”
丁凯一下就拉开茶水间门，“走！”
季惺闭了嘴，公司里说不定有没出去吃饭人休息，被人看见这样拉拉扯扯还了得！他使劲挣扎，但声音小了不少，“……你放手！你够了！……好好好，行行行，我去，我去，你把饭盒给我！……你不是要接水吗？！”
丁凯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仍旧拉着他往门口走。
季惺都急晕了，“丁总监！……丁凯！我跟你去吃饭，你放开我手行不行？”从高中开始，他武力值就拼不过丁凯了，他面前简直毫无抵抗力。
丁凯放开了他，手里还拿着饭盒，“那行，走。”
季惺跟丁凯后面，心不甘情不愿去了附近一个大排档。丁凯叫了两个宫保肉丁盖饭，又多要了两个炒菜。季惺几次想抢回饭盒，都被丁凯挡住了，丁凯后直接把饭盒里饭菜一股脑倒大排档泔水桶，气得季惺眼刀子挖了他好几下，气鼓鼓坐他对面。
季惺止不住郁闷。他明明比丁凯大，丁凯还是小屁孩时候，跟他后面叫“惺哥”叫得欢畅。一眨眼，十多年过去了，他丁凯前面却无还手之力。丁凯无论是身材还是气势，看起来都比他强悍得多，他真只有瘪嘴份。
丁凯倒完了饭盒，又有点歉意了，“……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多吃点……”
“我没带钱。”季惺赌气。
“我请你。”丁凯啼笑皆非。
季惺不想和自己胃过不去，饭菜来了他照样开吃，吃饱了嘴一抹，收拾自己饭盒就走了上去，没理丁凯。
丁凯目达到了，也没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