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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清醒过来。

    “唉呀!”梅崎看着昏迷不醒的真衣,急道:“先把她送去医院吧!”

    经他一提,中川刚立刻将她抱起,“我先走了。”话罢,他迅疾地离开了“八铁”。

    望着他抱着真衣离去的背影,鬼冢突然有感而发地一叹,“唉……女人……”男人如铁似钢,可是却往往败在如云似水的女人手里。

    梅崎似乎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径自一笑,“你是心有戚戚焉,是吗?”鬼冢望着他,彼此意会地一笑。

    真衣在半梦半醒间醒来,却一时记不起发生过什么事。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纯白干净的房间里,房里只有一盏小灯,没有别人。

    “我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她回想了一下,直到感觉肩膀上的痛,她才恍然想起。

    转过头,她发现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因为她床边正趴着一个男人。

    细看,她发现他是中川刚——

    他的脸上有着疲惫的胡渣,但神情看起来非常柔和而安心,那是她从来不曾见过的一张脸……她忍着痛,轻轻地用手去碰触他的脸。

    只一碰,他警觉地睁开眼睛,“唔?”一抬眼,他睇见了已经醒来的真衣。

    “真衣!”他兴奋地打直身子,情难自禁地握住了她的手。

    不知怎地,他这突如其来的温柔举动让她觉得好羞怯,她抽回手,闷不作声。

    她的手一抽离,中川刚的脸上不知不觉地又蒙上一层怅然,他以为……此刻她最想见的人或许不是他。

    “你疼吗?”他问。

    就算他并不是她想见的那个人,毕竟她替他挡了子弹,虽然他无法理解不爱他的她,为什么有那股勇气替他挡子弹。

    她点头,“嗯。”

    “你爸妈来过,我叫他们先回家休息了。”他说。

    真衣不敢正视他,只是将视线到处飘。

    他将她羞涩的飘移眼神当成是寻觅爱人的渴望目光,心底又是酸涩。

    “要我把他找来吗?”他突然幽幽地问道。

    真衣一愣,“谁?”

    “那个男人,你的课长……”他说。

    她微微蹙起眉头,“为什么找他来,难道你忘了他也躺在医院吗?”

    他一顿,这才想起金井干的好事。

    “真是奇怪……”真衣喃喃地说:“怎么跟你扯上关系的人,全都要躺进医院呢?”

    他凝视着她,苦笑一记,“你在挖苦我吗?”

    “我哪有那种闲情逸致?”她露出一记温柔的微笑。

    凝望着她美丽而有点虚弱的脸庞,他碍口地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我是说……你为什么要替我挡子弹?”他深深地注视着她。

    她微怔,幽幽地望着他,“你呢?你又是为什么而来?你明知道那是个死亡陷阱……”“就是因为知道那是个死亡陷阱,我更不能放着你不管。”他不加思索地说。

    她一震,心头有点不知名的悸动。

    他关心她吗?在乎她的生死安危吗?她以为他根本不在意她,因为在那之前,他曾经那样的伤害她、羞辱她……他望着她,续道:“就算你不是我的女人,也是被我拖累的,不是吗?”

    真衣瞅着他,心里无由地有一丝酸楚。

    她不是他的女人,在她为他挡了子弹后,还是不够资格成为他的女人?

    其实在她为他挡子弹之前,她并没有希望以此来得到什么,但现在听到他这番话,她却还是在意了。

    “你就那么讨厌我?”她声线有点虚弱。

    他一怔,“我……讨厌你?”

    “你把我当妓女一样对待,不是吗?”她微微哽咽。

    他皱起眉心,一脸无辜,“是你把我当垃圾一样唾弃吧?”说着,他有点懊恼,“你不是气我纵容金井去打你的男人吗?”

    “他才不是我的男人!”她冲口而出,“我跟他只是上司跟下属的关系,根本不是什么男女关系!”

    他猛地一怔,“什么?”

    “我是气你不非青红皂白地教训他,他是无辜的,他……他只是来看看我……”因为太过激动——她又疼得拧起眉心。

    见她眉心紧揪,他立即安抚着她,“别叫,看你又疼了……”“要你管!”她娇嗔着,虽是气话,却像极了撒娇。

    “真衣,”他握着她的手,“你是说……你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别人的女人不会替你挡子弹!你这笨蛋!”

    听到她亲口说出这些话,中川刚简直乐得快飞上天。

    他紧紧地抓着她的手,兴奋地说:“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真衣嗔瞪着他,咕哝着:“是不是真的对你来说重要吗?”

    “当然重要。”他听见了她的怨言。

    “那你为什么要跟其他女人厮混,对我就……”提到那件事,她脸红了。

    他无奈地一笑,“我以为你跟那个男人在一起,以为你心里没有我,也气你为了他跟我大小声,我是一时冲动才会对你那么做的。”

    她睨着他,“那你跟别的女人厮混又怎么说?”

    “再见到你之后,我就没跟任何女人在一起过。”

    “那……那个妈妈桑又是什么?”她气呼呼地,“你可别跟我说她是男扮女装!”

    他攒眉而笑,“她是如假包换的女人,不过……你是不是都没在听她说话?”

    她秀眉一挑,轻哼着:“我为什么要听她说话?”

    “她走之前不是说了吗?”他深情地凝望着有点生气的她,“她说我的小老弟已经吃素了,你忘啦?”

    真衣脸颊一阵潮红,羞得索性闭上了嘴巴。

    他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开玩笑,你可是我丢了命也要保护的女人啊!”

    她心如擂鼓,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当他的手心轻轻地覆在她脸颊上,她的心都暖起来了。

    “真衣,”他声线和缓,轻轻地以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了。”

    她凝望着他,眼底饱蓄着激动的泪水。

    她无须多说,此刻,她知道他们已经心灵相通、心有灵犀,而言语都成多余……第二天,真衣的父母亲一早就来到医院,推开门,见真衣昏迷前就已见过面的中川刚还在,不觉有点讶异。

    “爸爸,妈妈……”经过休息,真衣的精神明显地好了许多。

    水野荣一和水野香子步进病房里,“真衣,你今天好多了。”

    中川刚替两人拿来椅子,“坐,水野先生,水野太太。”说完,他望着真衣,“你想吃什么?”

    她摇摇头,“我不饿。”

    “不吃东西哪来的体力?”他微蹙起眉心,像个威严的爸爸。

    她又摇头,“人家不想吃,你不要逼我嘛!”说着,她伸手推推他,“你回去休息啦!”

    看他那一副疲惫的模样,她还真是不忍。

    两人之间那隐隐的情愫让水野夫妇俩看傻了眼,虽然他们并没有任何亲昵的肢体接触,但那浓得化不开的情意却是再明显不过。

    “真衣,”水野荣一终于忍不住地问了:“你们是……”真衣正愁着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中川刚突然开口说道:“让我来说……”他在床沿一坐,面对着一脸疑惑的水野夫妇,“真衣受伤的原因,我已经跟两位解释过了,让她受了伤是我不好,这一点请你们能够原谅。”

    “不是的,”见他把过错全揽在身上,真衣连忙插话,“他为了救我也差点儿丢了命,所以……”水野荣一蹙起眉头,“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个。”

    “呃?”真衣一愣,“爸,您……”

    “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真衣在中川刚的店里上班,而中川刚是个黑道人的事,他已经听中川刚说过,他现在想知道的是,中川刚跟真衣究竟是什么关系?

    如果他只是个债主兼老板,实在没理由为店里的小姐冒险,而真衣也没道理替老板挡子弹。

    依常理判断,他几乎可以断定他们两人的关系不只如此。

    真衣支吾着,“呃……我……”她实在不敢告诉父母说她爱上了一个黑道人物。

    她的爸爸是非常单纯的上班族,而母亲则是个平凡的家庭主妇,他们怎么能接受女儿爱上黑道人物的事实?

    “真衣,”中川刚毕竟是个男人,而且是个绝对有担当的男人。“我说。”

    他望着真衣的双亲,态度谦逊而自若,“如您所见,我是个黑道人,不折不扣的黑道人,但是我爱真衣。”

    突然听见他说他爱着真衣,水野荣一夫妇都觉得相当震惊。“你……”“你们不放心也是必然,不过我保证只要我活着,真衣就绝对是安全的。”说着,他忽地起身站在一旁,恭恭敬敬地向水野夫妇俩一欠身。

    他的举动让水野夫妇俩感到惊愕,也教真衣心上一跳。“中川,你……”“我爱她,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是。”他诚恳地,“请把你们的宝贝女儿交给我,我会让她幸福的。”

    水野荣一一拧眉,“你……你是个黑道人啊!”

    “我知道。”他不卑不亢、不徐不疾地说,“就算是黑道人,也有他想拥有、保护、深爱的人。”

    “你……”水野荣一一怔,顿时说不出话来。

    “爸爸,”真衣突然幽幽地唤了声,“我想跟他在一起……”“真衣?”水野荣一跟水野香子几乎是同时出声。

    “我已经决定了。”真衣像是下定了决心。

    她这辈子从来没有坚持过什么,过去的她总是任由父母亲帮她安排人生,但这一次,她决定替自己的人生作抉择。

    脸见她眼底的坚定,水野夫妇俩都非常惊讶,因为他们从来没见过她如此坚持过。

    “真衣,你要想清楚……”

    “我已经想得很清楚,”她一笑,“这辈子除了他,我是无法再接受任何男人了。”

    水野荣一望着她,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一会儿,他似乎有了决定——“真衣,这是你自己选择的人生?”

    真衣肯定地点点头,“嗯。”

    水野荣一一叹,“随便你吧,”他始终左右着真衣的人生,而他也知道她一直过得相当压抑,不然她十六岁那年也不会跷家跑到东京来。

    如今她长大了,甚至为了家人而牺牲自己到酒吧里上班……说来,要不是她“自告奋勇”到酒吧上班,应该也遇不上中川这样一号人物吧?也许……她命中注定就是会跟黑道人在一起。

    罢了,谁敢保证跟一般上班族的男人结婚就一定能恩爱到老呢?或许……她的幸福就在这个姓中川的男人手上呢!

    “好吧!”他笑叹着望向中川刚,“小女不才,今后就请你多照顾了。”

    中川刚感激地说:“请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第十章

    这是真衣出院后第一次回到“中川”,一进店里,就看见莉莉跟娜娜兴高采烈地欢呼着。

    “大姐,你回来啦!”她们一左一右地拉住真衣,兴奋地直摇她的手臂。

    因为伤口刚愈合,难免还觉得有点疼,“小心我的手……”她微蹙眉心。

    “你们两个!”金井见状,立即出声喝着:“活腻了?敢这么摇大姐的手?!”她们两人像做错事的孩子马上退到一边,怯怯地、歉然地睇着真衣。

    “没关系,”她忙着安慰两人,“只是有一点疼而已。”

    有她这句话,她们两人胆子又大了起来,“大姐,你没事吧?”她们围着真衣,不断地提出问题。“你的‘英勇事迹’,我们都听说了呢!你好了不起唷!”

    “对啊!”莉莉以一种羡慕的语气说:“听说老板为了救你不惜单刀赴会,而你也不顾自身危险地替他挡子弹,天啊!!好感人耶!”

    她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没你们想的那么‘壮烈’啦!”

    老天!这两个小妮子简直把她跟中川当成现代版的罗密欧与茱丽叶了。

    娜娜促狭一笑,“还不承认你跟老板有关系……”说着,她用肩膀蹭了真衣一下。

    “娜娜!”见娜娜用肩膀蹭着真衣,金井紧张地又叫。

    娜娜这才想起,“啊,我又忘了。”

    “算了……”真衣无所谓的一笑。

    “这么吵?”突然,中川刚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见真衣在店里,他一脸讶异,“真衣?”他快步地走向她,“你没说要来。”

    真衣还没回答,一旁的娜娜就打趣地说:“当然不能说,大姐是来‘突击检查’的。”

    “真的?”中川刚还真是有点当真了。

    真衣掩嘴一笑,“娜娜胡说的。”

    他瞪了娜娜一眼,玩笑似的威胁着:“是不是要我把你赶出去啊?”

    娜娜不以为意,径自笑了起来。

    他也没跟她一般计较,转头望着他心爱的女人,“我们进去。”说着,他搭着真衣的肩,体贴又温柔地问:“还疼吗?”

    真衣摇摇头,“不怎么疼了。”

    见平时冷肃着一张峻脸的他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大伙儿全看傻了眼。

    “哇!真是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莉莉啧啧称奇。

    娜娜更是辛辣,一开口就净是“颜色”,“老板,别太‘激烈’,小心大姐的伤口。”

    她话刚说完,大家全发出嗤地笑声,可是却没人敢真正地笑出来。

    真衣先前并不是这一挂的人,虽然她现在已经是,但似乎还没适应。

    红着脸、低着头、缩着脖子,她抢先中川刚一步地走进了办公室。

    中川刚回头瞥了众人一记,唇边是一抹高深的微笑。

    真衣有点羞怯地在他桌前坐下,略略不安地把玩着衣角。

    他走过来,安静地在她身边一站。

    伸出手,他轻轻地解开她衣服的扣子;真衣一怔,手足无措地望着他。

    “中川……”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如果是那件事的话,那他动作未免也太快了。

    至少他得先讲讲话、抱一抱、亲亲嘴,然后才可以进行到那件事情上吧?

    他平静地望着她,眼底没有一丝急切的欲望。

    解开她的扣子后,他将她的衣服褪至手臂处,然后细细地看着她还覆着纱布的伤口。

    他弯下身子,温柔地在她伤口上一吻。

    真衣心头狂震,一股火热在她全身上下迅速地蔓延开来——“中川……”她低声地问:“如果留下疤痕,会不会很难看?”

    他摇摇头,“当然不会。”说着,他在她唇上轻啄一记。

    她有点生怯地望着他,“真的?”

    “这是你爱我的证明。”他勾起一抹迷人的笑意。

    她握住他大而温暖的手心,轻轻地放在自己颊边,“这一切好像都不是真的。”

    他一笑,“你是说……你居然跟一个黑道人在一起?”

    “不,”她摇头,“我是说我居然能再遇见你,而我们竟然会在一起。”

    他握住她的手,低声地问:“后悔吗?”

    她睁着那澄澈而纯真的眸子望着他,“一点也不。”她盈盈一笑。

    “对了,”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你不要我们还那四仟万,那你不是亏大了?”

    他一怔,旋即笑了。

    “怎么会亏呢?”他端起她的下巴,“我赚到一个你,你可是无价的。”

    她娇怯地低下头,“甜言蜜语不可信。”

    “我只对一个人甜言蜜语,你一定要信。”说完,他重新端起她的下巴,深情地烙上一吻。

    他稍稍离开了她的唇,细细地端详着她那秀丽动人的容貌。

    红唇半启、星眸迷离,她的美令他心神驰荡。

    低下头,他又一次地吻住了她。这一次,他更加深入地吮吻着她那柔软如花瓣的唇。

    数度,她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那几乎窒息的感觉带给她莫名的欢愉及快感。

    她的身子灼烫了起来、脑子也是。

    为免触及她的枪伤,他小心翼翼地,甚至不敢拥抱她。

    真衣抬高脖子,迎上他温柔而又热情的唇,“中川……”“嗯?”他睇着她。

    “为什么不抱着我?”她羞怯地问。

    他微微一顿,“我怕弄疼了你。”

    她淡淡一笑,神情显得相当羞涩娇柔,“已经不是那么疼了。”

    他犹豫了一下,伸出双臂圈抱住她,“这样行吗?”

    他的小心翼翼惹得她一阵笑,“你可以再使劲一点。”

    “我怕你伤口又疼。”他蹙起眉心,露出无所适从的表情。

    他当然想紧紧地抱着她,可是如果弄疼了她呢?他可不想看她蹙起眉心喊疼,因为那比在他身上划一刀更教他难受。

    “你以前对我不是这样温柔小心的。”她趁机取笑了他一番。

    他叫起浓眉,有点懊恼。

    “以前是因为有误会,其实我不是那么粗暴的男人。”他说。

    她瞅着他,笑说:“我只见过你粗暴的那一面。”

    “以后我会对你好的。”他环着她纤细的腰肢,轻轻地在她额上印下一记。

    “真的?”她那黑亮的眸子盯着他,有点兴味地。

    “当然是真的。”他将脸凑近了她,将那浓沉的男性气息吹袭在她眉睫上,“你想现在就试试吗?”

    他暗示性的言辞,她是懂的,毕竟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十五、六岁的水野真衣。

    虽说她的历练还嫌生疏,但跟他来过这么一、两次,大抵是有点开窍的。

    “也好。”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但事实上,她说了,而且还说得脸不红、气不喘。

    他有些诧异地望着她,讷讷地道:“你变了……”“变?”她微怔。

    他抿唇一笑,眼底充满爱怜,“变大胆了。”说完,他揽着她的手劲稍稍加重。

    真衣双颊嫣红,“做黑道人的女人不是该大胆一点吗?”

    “希望你的大胆只在我面前表现出来。”他凝神注视着她,“真衣,你真的决定跟我了吗?”

    她睇着他,“你已经在我身上做‘记号’了,别说你想拍拍屁股走人。”

    他露出一记温柔的微笑,眼中那肃杀之气在她面前荡然无存。

    “如果我猜错了,你告诉我……”他深情地凝望着怀中的她,“你这算不算在暗示我?”

    “暗示你什么?”她笑睇着他。

    “你知道的。”他唇角上扬,笑得有几分促狭。

    她故作糊涂地摇摇头,“我不知道。”

    他忽地将她拦腰抱起,缓缓地步向他的房间。“很快你就会知道。”

    进到这个房,那次的可怕记忆还是无法避免地钻进她脑袋里。

    尽管知道这次会跟过去不一样,她还是不觉犹豫了起来。想想,刚才她真不该表现得那么暧昧不清。

    她脸上那犹疑的神情全落进他眼底,“怎么了?”

    她摇摇头,闷不吭声。

    他将她轻放在床上,挨到她膝前凝睇着她,“你在想什么?”

    “嗯……”她支吾着,有点不好意思再提起上次的事,于是随口就问了个不相干也有点扫兴的问题。

    “你带过多少女人,上这张床?”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

    这样的问题显得她小家子气、看不开、小心眼……他没多大的反应,只是撇唇一笑,轻描淡写地说:“你是第一个躺在这张床上的女人。”

    “我不信,”她皱皱眉心,“之前那些女人呢?”

    她就不信他除了她之外,没让任何女人上过他的床。

    “她们都只能躺在外面的办公桌上。”他言辞露骨。

    真衣一怔,两颊倏地飞起一朵红霞。

    听他这么说,固然是很叫她高兴,但是“躺在办公桌上”这种话还是令她有些许的不舒服。

    她低着头,有点懊恼。

    “你不高兴啦?”他蹲低身子,笑睇着似在吃醋的她。

    见鬼!哪个女人听到自己的男人说这种话时还高兴得起来?

    虽说他是个黑道人,言行本来就比较无拘无束,但是她才刚“加入帮派”,他总得给她时间适应环境吧?

    她没好气地瞪着他,“你说这些话是存心气我的吗?”

    他露出那充满男性魅力的笑容,“我只是提醒你,以后不要有事没事地突然离开我。”

    “我知道,”她一哼,“男人的下半身很容易变心的,对不对?”

    他嗤地一笑,“看来你调适得不错嘛!”

    真衣觉得自己被捉弄了,羞恼得抬手就槌了他一记。“可恶!”

    他——她跟前,圈抱住她的娇躯,将头靠在她起伏急促的胸口上,低声道:“我不会变心,除非你先变心。”

    “什么嘛?”她娇嗔着:“我才不是那种人呢!”

    他抬头望着她,旋即笑了,“那太好了,看来……我们可以白头到老。”她忍不住莞尔一笑,无限娇羞。

    他突然沉默地注视着她,像是要把她的模样永远地记在心里。

    “看什么?”她娇羞地问道。

    “看我的惟一财产。”他抓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烙下一吻。

    望着眼前这个曾经让她害怕、让她怨、让她生气、让她流泪的男人,真衣知道自己的幸福已经来了。

    这十年来,她一直以为自己跟幸福是无缘的,而如今,曾经带给她绝望的男人,却也是那个给她幸福的男人。

    也该是时候了,那颗她吃了十年未能消化的黑色禁果,终于要爆出种子,重新生长了。

    她勾住他的脖子,迎上自己欢喜的唇瓣——一个月后,他们的婚礼在南青山的总部举办;与会的只有一些重要角头及女方家长,虽然没有什么盛大的场面,但因一切遵照古礼,倒是显得朴实而温馨。

    婚后,一直没有“家”,也自认不需要家的中川刚,在目黑购置了一幢独栋的房子,隔壁就住着鬼冢会长一家。

    刚迁入新居的头一天,梅崎、金井及一些兄弟都来热闹,当然也没少了爱闹的莉莉跟娜娜。

    一干人约定了时间,热热闹闹地进到了中川家宽敞漂亮的新居。

    “哇!”莉莉跟娜娜瞪大了眼睛,羡慕极了。

    “到后院去吧!”真衣忙着招呼客人,“我已经把东西都准备好了。”

    他们决定以烤肉的方式庆祝乔迁,中川刚和真衣从昨天开始就已经进出超市不知多少趟了。

    梅崎打了个呵欠,有点睡眼惺忪。

    “梅崎先生,”真衣手上端着盘子,一副家庭主妇的模样,“你很累吗?”

    中川刚从厨房里走出来,拍了拍梅崎的肩,“黑道人是夜行性动物,这个时间通常都还在睡觉,对吧?”

    梅崎观觑他一记,“当然,也不看看现在几点,干吗选在大白天烤肉?”

    莉莉凑过来,“唉唷,不过才一天早起嘛!”

    “就是,”娜娜笑说:“有得玩,就算不睡觉都行。”

    金井敲了娜娜一记,趁机消遣了梅崎,“你懂什么?老人家都比较重视睡眠的。”

    梅崎斜睨了金井一眼,“金井,你说谁是老人家?”

    说到这儿,大家忍不住地大笑,而梅崎的精神也因此都来了。

    一伙人在后院里分工合作地忙了起来,不时传出笑声及高亮的谈话声。

    “会长呢?”金井突然问。

    “是呀,”刚出院的平野抓抓头,“他不是就住隔壁,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莉莉打趣道:“搞不好他才是真正的老人家。”

    梅崎一边生火,一边笑着:“他精神可好了,也许现在还跟他老婆在床上玩‘摔跤’呢!”

    真衣一怔。

    天呀!玩摔跤?她看会长夫人那么娇小,怎么可能跟身强体壮的鬼冢会长玩摔跤呢?

    “会长夫人怎么打得过他?”她认真地问。

    大伙儿瞪着她,傻眼了。

    突然,梅崎爆出笑声,其他人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拜托,中川,麻烦你……老婆也要稍微教一下嘛!”

    真衣一愣一愣地望着身边也在偷笑的中川刚,“什么这么好笑?”

    中川刚低头在他亲爱的老婆耳边说了两句话,只见真衣涨红着脸,娇羞地说不出话来。

    “喂!”忽地,隔壁后院里传来鬼冢的声音。“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说我。”

    因为就住隔壁,鬼冢夫妇俩直接从后院过来。

    “会长!”一见他出现,金井他们连忙恭敬地一欠。

    鬼冢手上抱着未满两岁的儿子,“求求你们,别让左邻右舍都知道我是混黑道的好吗?”

    芳龄不过才二十三的鬼冢太太——绘梨明媚地一笑,“就是说嘛!人家我们隔壁邻居都以为他是青年企业家耶!”

    梅崎嗤地一笑,“青年企业家?”

    真衣拉着鬼冢绘梨,笑问:“怎么这么晚才过来?”虽然刚搬来没几天,她却与鬼冢绘梨相当熟稔。

    “玩摔跤啊!”她不加思索地说出。

    顿时,大家东倒西歪地笑成一团。

    这一点,真衣真是自叹弗如、望尘莫及,她真的不晓得他们这些人为什么能那么轻易地就说出带颜色的话来。

    鬼冢绘梨见大家笑成一团,呻吟着:“喂!你们疯了?跟他摔跤的又不是我。”

    “啊?”大家一听,倏地收声。

    “鬼冢,”梅崎望着鬼冢,“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种了?”敢跟别人玩摔跤,他这“妻管严”的招牌是准备要拆了是吗?

    鬼冢撇唇一笑,“你们脑袋里都装什么?跟我玩摔跤的是他。”他指着抱在手上的儿子,朗朗地笑了。

    看着这伙人乐陶陶的模样,实在难以想象他们都是在黑夜里横行的王者。

    她从来没想到,就算是黑道,也能拥有这么平凡快乐的生活。

    初时,她以为嫁给中川刚后,她抬头时就只能看见黑夜,而如今,她看见的却是蓝天,真正的蓝天——中川刚望着她,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握住真衣的手,略略弯下身子在她唇上一吻。

    见到这种甜蜜情景,也羡煞了那些还没成家的男人。

    “大哥,别这么恩爱嘛!”金井打趣地说。

    梅崎笑叹一记,“干吗!想激我们这些单身汉啊?”

    “梅崎,”鬼冢望着梅崎,由衷地说:“你是真的该讨个老婆了,再过个两年,我怕你就‘力不从心’了。”

    “啐!”梅崎一脸认真,“我还很行的。”开什么玩笑,他还没老到那种地步吧?他不过也才三……三十七岁——唉,好像还真的是有点年纪了……终曲两年后银座的一家名品店门口真衣刚购物出来,正闲闲地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着老公来接她。

    虽然生过小孩,但才二十八岁的她还是非常娇媚动人;像她这般美丽的女子坐在名品店附近,总是更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她抬腕看了看手表,嘀咕着:“可恶,明明跟他说是八点半,到现在还不来……”“小姐,”突然,两个无聊男人来到她面前,一副想搭讪的模样。“一个人?”

    她不想理他们,就当他们两个是空气般地视而不见。

    那两人不死心,一左一右地坐在她旁边,“在等人吗?”

    她眼睛注视着前方,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你好骄傲喔!”这两个无聊男子嬉皮笑脸,一点都不在乎她给冷脸看。

    “我们待会儿要去跳舞,一起去吧!”他们对她提出邀约。

    她睨了他们一记,“别找我,我还要回去喂孩子呢!”

    两人一愣!旋即又笑着:“别骗人了,你根本不像生过小孩。”

    看他们两人以为她在找借口而不肯识相离开,真衣不觉有点恼。“别烦我,我老公很凶的。”她站了起来,索性不理会他们。

    其中一人拉住她,“小姐,别这么无情嘛!”

    “放手!”真衣甩开他的手,气得想骂人。

    突然,她看见一辆黑色的宾士停在路旁,而那是她家的车——“唉呀!有什么关系嘛?”那两人纠缠不休,完全没有发现从宾士车上走下来一个神情冷肃的男人。

    中川刚才停车,就发现有两个不知死活的男人正纠缠着真衣。

    他打开后座的门,熟稔地将婴儿座椅拆下,还顺便逗逗睁着两颗大眼望着他的小女儿。

    “宝贝,”他将座椅提起,笑说:“爸爸待会儿要打人,你不要看唷!”

    刚满周岁的女娃儿咯咯笑着,似乎很期待似的。

    他单手提着婴儿座椅,步伐稳健地走向了真衣……“へ——”他拍拍那纠缠真衣的其中一个男人的肩膀。

    那男人回头,丢给他一记“少管闲事”的眼神,“做……”话未出口,迎面而来的一记拳头打得他眼冒金星。

    另一个男人见他被打,也不敢出头,只是扶着他,惊畏地望着手上提着女儿的中川刚。

    真衣笑睇着那两人,“我不是告诉过你们吗?我老公很凶的。”说着,她挽着中川刚的手,甜甜蜜蜜地走向他们的座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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