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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目调息。楼何似将火弄的暗了些,压着,望后看了看,结茧的大石安安静静的摆着。

    轻叹一声,挪了挪垫着的干草,楼何似转回身去,往大石上一趴,不顾脸颊冰冷,渐渐也睡着了。

    朦胧中似有马蚤动,哧哧嚓嚓之声响起。楼何似动了动,轻嗯一声,又翻个身换一面脸贴大石睡着。只是身边动静愈大,却愈来愈不安稳。渐渐眼前黑暗褪去,现出薄薄的淡光来,半眠中悉索声渐小,突然又加大起来。

    一夜被马蚤扰无眠,心底突现烦躁,楼何似猛然抬起头来,话声刚出口,却又立刻吞了下去。

    淡淡而清冷的黎明,曙光从遥远的天边照耀过来。眼前大石之上,巨茧宛然已破了一个洞。在颤动的触须之后,皱巴巴的黑绿翅膀紧贴在身体之上,缓缓挤了出来。

    楼何似一时忘了说话,屏住了呼吸。

    蝴蝶缓缓的往外挤着,茧子包裹的很紧,要费很大力气才能出来。他一时有种上前帮忙的冲动,又立刻停了下来,它必须自己挤出来,否则全身无力,是活不了的。

    天空愈来愈亮,突然一线破晓,轻金色阳光射下,照在皱紧的翅膀之上。翠凤蝶已然完全挣脱开茧子,颤巍巍的细足支撑着身体,迎着阳光,在大石上勉强站稳了。

    楼何似第一次见到如此景象,看的呆了。

    一分一刻过去,阳光逐渐的明亮温暖,照在翠凤蝶身上。黑绿的蝶翼渐渐伸展开来,细细的足也有力起来。它潮湿的身体变的干燥,沉重的翅膀化为轻盈,整只蝴蝶都灵动起来,只是仍有两分虚弱之态。

    蓦然一闪,人影出现在石块之上。

    潇湘依旧挽黑衣绿衫,欲坐起。楼何似曲膝靠石,抬起眸来。两人静静凝视,一瞬之间,竟恍若隔世。

    “你坐罢。”

    过了良久,楼何似转头看火,已然熄了。便移了移,空出一点干草来,搬开铺好了。想起苍泱水来,回头一看,人竟不知何时离开了。

    心中有所感,知道这苍主,虽兼爱天下,却也摸透人情世故。

    潇湘依旧撑起一半,却又一软,靠在了茧子上,苦笑道:“那蜘蛛终是进来了。”

    楼何似心凛,探他脉象道:“可有大碍?”

    潇湘摇首,道:“所幸你来的及时,不曾大碍,只须休养久点了。”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楼何似想找点事来做,可惜火已经灭了,又不需要再生。苍泱水也已经跑掉,无人可搭话。

    “多谢。”

    潇湘依旧倒开了口。

    楼何似摇首,原本想说你谢我还是我谢你?还是收了回去,只道:“别说这个了罢。”

    潇湘依旧轻笑了一声,改了口,道:“你目前如何打算?”

    楼何似沉吟了,拿一根树枝在焦土上划着,道:“我必须先回鸟族,确定情况之稳定,随后从兽族劫回怀远,再后,便轮到同苍泱水商量解决大劫了。”

    他一说起这个,神情就认真了。

    潇湘依旧细看他专注神情,徐徐吐出一口气,突然婉转轻叹。

    “楼何似……你可知道,你最漂亮的时候,就是认真的时候。”

    楼何似沉默良久,忆起两人过往,又忆起自己决心分手,想到楼怀远像个鞭炮,又想到那孩子正留在异族之中,心中纠结缠绕兜了一圈,最后惦了潇湘依旧如何救了自己,长叹一声,将手轻按在潇湘衣袂上,道:“你又何必如此…你的好,我自是记得的,只是不值……”

    潇湘依旧半晌不语,又淡淡发出声音来,道:“苍泱水对你如何?”

    楼何似一怔,随即摇头笑道:“各为自身,共谋一事,有何如何?”

    潇湘沉默一会,道:“是他不肯么?”

    楼何似在心中大叹原来误会是这么令人郁闷,道:“我也不肯。”

    潇湘依旧动了一动,转过脸来。楼何似正视他的眸子,神色安静平和。

    靠在茧上的潇湘有些怔忡,有些意外,又很是悠远的样子,长指轻撑了头边,袖袂垂下来。他身体虚弱,一时坐不稳当,楼何似站起身坐到旁边,伸手将人扶了,探了探他额头,一面道:“你休得多想……我便是一个人,并不曾和谁有私,只是说此无益,你还是先休养好了…萧潇此人气数不大,你要杀他,也不急于一时,先在四海遨游一圈也好。蝴蝶谷虽胜景,长久不变,久呆也无趣。只是……世道将变,可能无论游览到哪,都只能看到荒野,再多的美人,只怕也化作枯骨了。”

    楼何似说这番话,并不存什么讽刺的意思,蝴蝶谷中经年不变,又不许擅自外出,人长久过来,也都养成潇湘这般性格,是很自然。世道要乱,添他一个卷里面,也只是送死,不如好好的回谷去,也了断这伤神心思。

    探他额头的手背一凉,潇湘长指盖了上来。

    “回到谷中,又能怎样?”

    184、同行

    楼何似想了一想,欲把手抽出来,潇湘却按紧不放。他只得不管,低低的道:“回去了,总比不回要好。”

    潇湘依旧一丝儿不语,只是按着他的手,贴在自己额头上,那肌肤开始是冷的,按的久了,渐渐温热起来。

    “你记得在水族之事么?”

    他突然道。

    楼何似柔声道:“记得,怎么?”

    潇湘依旧笑了一笑,有些古怪的向往般,道:“我抱你回宫时,有一位宫女把我当作是你,以至下跪来致谢。那时你晕过去了,所以不知道。”

    楼何似嗯了一声,但没明白中间的必然联系,只好继续听,这人却又不说话了。

    “……那个时候,我突然有一点明白了。”

    修长的手指在楼何似的手背上滑动,安静的捂下来。

    “有那么一点明白,你为什么和苍泱水想的一样。”

    楼何似默然了,道:“你想这个……做什么呢。”

    潇湘依旧抓着他的手,缓缓的下移,贴在唇上。

    “只是觉得很无聊。”

    “同你分开后,好似有点无聊,想起你随时都有事做的模样,倒有点羡慕。”

    楼何似怔然,听潇湘继续道:“所以突然想找件事做,就来了。”

    听他这番话,楼何似心中仿佛牵了一根线般,潇湘说到哪,线就绕到哪,密密麻麻纠缠起来。不知道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只是胸口有些窒息,想说话,又觉得安静更好,安静了,又觉得莫名不安。

    大略是休息了段时间,潇湘依旧精神好了点,才想坐起,突然胸口一震,剧烈咳了起来,楼何似又吓一跳,连忙替他抚了背,道:“真无大碍?要不……等去了鸦族,让长老给你看看。”

    本想说让苍泱水来看一看,幸好车剎的早。

    潇湘依旧手一动,头抬一半,又低了下去,浅浅的咳,道:“好。”

    楼何似突然醒悟自己说了啥!

    ………………………………

    去鸦族……去鸦族……

    让天降万雷吧……

    稍事打理了之后便上路回程,苍泱水也很及时的回来了,同潇湘依旧客气的见了个礼。既然病人无事,三人便加快了速度──毕竟鸟族的情况不容耽搁,虽然有凤凰指令在,但鸦族……

    楼何似不认为鸦族会乖乖一窝蜂全搬走,鸦族同别族不同,对地域的需求很严,比如说阴气盘桓之地,而阴气盘桓中,又必须要有灵气点。

    驾在骨鸟之上狂奔,苍泱水仍旧附在一边,而潇湘依旧却坐在他的后面,手环过来抱住腰,头则拿他的肩膀垫底,前面这一位有些别扭,想想后面那人还正虚弱,也不可能说你换个姿势吧,就保持了下去……

    风驰电掣,一路望见零碎的鸟兽残骸,从这条路去苍梧山必定经过鸦族,眼看山脚就在眼前,打斗声却听的清清楚楚!

    翻入上山谷道,一路狂奔而上,见鸦尸同兽尸落在道边,残缺不全者有之,粉身碎骨者亦有之,兽族大多却是狼尸。心道鸦族同狼族果然又拼上了。不知写眉末叶如何,倾城怕是在凤凰那里。

    拐过一个弯,突然两声嚎叫冲出,一前一后两头灰狼突从树后扑了出来!楼何似只一挥手,两头狼骨接着从土里窜了出来,飞跃而上,将那两狼拦腰咬了个结实。两兽两妖滚倒在地上挣打,使魔骨鸟早已飞奔上去。

    一路解决许多敌手,绕树上石,渐渐到达山顶之际,却突然发现不止狼尸。

    许多其它动物的尸体又多了起来,虎,豹,豺,熊,居然一种不缺!

    他们是分几路进攻鸦族,非将这块硬骨头啃下来不可。

    忽而破风声至,铁箭直射面前!

    楼何似回手抓住,啪的折成两段。飕飕飕又是数十支铁箭飞射,竟布成天罗地网。又听呛呛无数刀剑之声,竟起包围,将三人圈在其中!使魔骨鸟奔至此处,一道灵气飞射而至,蓦然撞在它肚腹之上,硬生生将其弹退回圈中。楼何似挥手召出巨镰,眉头却紧皱起来。此处进鸦族大院,还有一段路要走,不知发生何事,如何能在此处耽搁!这些兽族实在太多,人海战术对三个人,不杀死你也压死你……何况他不敢轻易动用大术。

    正忧心如焚之时,潇湘依旧忽而叹了一口气。

    他道:“你知道么,我第一次来鸦族山下遇见你,是有原因的。”

    楼何似拨开一轮飞箭,听背后声音传来:“蝴蝶谷是不允许自由出入,当年我能出来,是为了办一件事。”

    黑色丝绸长袖抬起,露出浅绿丹凤里衫,修长的手指述说一个咒语。

    遥远的地方渐渐传来了一种奇特的声音,好似无数空气在轻轻的扇动,聚合在一起便成了平稳的波涛,连天的接近过来。

    一点点白色逐渐从天边出现,起初同云混在一起,看不清楚,随后越来越近,笼罩整个天空。蝴蝶如同无数片白纸般飞来,翅膀上带着黑色的圆点花纹。

    “有些蝴蝶,也同鸿雁一样的……路程必经此处,我前来的目的,就是让它们避开动乱,安然前往。”

    潇湘说话之时,是望着天的,神情不明。

    185、群蝶

    铺天盖地的白色蝴蝶从远方飞临,密密麻麻的涌来!

    潇湘依旧翩然而起,徐徐落在地上,成千上万的蝴蝶拍翅穿过他身边,向山上飞去,向兽族军队飞去。几只洁白的小蝶落在他身上手上,轻轻的扇动着翅膀。

    淡黑丝绸,浅绿凤花中,男子缓缓抬起手来,一只白色的蝶拈在唇边,微微而笑。

    楼何似回首看他,从未见过此等绚丽之事,一时有点痴了。

    兽族军队也呆了,不过不是由于美丽,而是由于意外。

    漫天的蝴蝶并不十分有力量,它们很多是普通的,很多只有浅浅的灵力,甚至不能将人咬开一个一寸的伤口。

    但是它们多。

    兽族的将士们,大概这辈子都没有体验过全身每一寸都扑腾着蝴蝶的感受,蝴蝶多的简直像口袋一般将人罩住,手上,脚上,脸上都是,有许多甚至钻进了裹着脖颈的衣襟中,还有的在眼睛前扑腾着,使人眼花缭乱。一个士兵拔剑便砍,只可惜蝴蝶轻盈,如何砍的中?有人大叫乱呼,有人急跑落水而躲,也有人伸手乱抓,握死了一把蝴蝶,却弄的满手粉末到处飞舞,落入眼睛中去,惨叫着乱奔。一时场中一片马蚤乱,几乎所有的敌人都无暇照管他们了。

    楼何似有些出神,缓缓回过头去,伸出手来,道:“你……上来罢。”

    潇湘依旧飘然坐回骨鸟后方,垂头伏在他肩上,突然身子一震,似乎吐出了什么湿热黏糊的东西,带着腥味。

    楼何似惊了,回头道:“你……”潇湘打断了他的话,只把头埋着,低低的道:“走罢。”

    忽而灵光一闪,紫衣大袖中手指抬起,拈一张灵符,在背后往潇湘身上虚按了按,蓦然化了进去。

    潇湘依旧没说话,只是气喘好些了。

    楼何似低喝了声,骨鸟立刻迈开了大步,穿过那些乱奔乱跑的兽族向山上奔去。蝴蝶还有很多很多,没有留下的就继续向前飞去,一面替他们开路。山顶上杀声震天,也不知战况到了何种严苛的地步,只看一路上布满着兽族士兵。一路杀了过去,眼看就要奔至山顶,庄院就在眼前,忽然一声高哑的嘶鸣响起,直钻天空,刺的几人双耳欲聋!

    楼何似蓦然抬头,向庄院上空望去,只见一只巨大蔽天的乌鸦展翼而起,啸向天空!那鸦半透明的形体,浑身羽毛模糊,仔细看却又根根可见。它周身黑气缭绕,弥弥漫漫直溢向四方去。天上日头忽而一暗,仿佛云层遮日,山顶上忽而就阴冷了下来,阴气一个劲儿的往地上冒出来,直浸人肌骨。

    巨鸦高鸣一声,蓦然伏下头来,猛的张开了利喙!

    紧接着便是一声狼吼声响起!

    一头半透明的巨狼影象突然拔地而起,高过庄院立在山顶,咆哮声中,利齿大张,正迎对上那巨鸦!

    楼何似尽管许久未回鸦族,也不懂高深法术,见此却浑身一冷,隐隐有不妙预感。

    自己在边关耽搁多日,也不知兽族已经攻了几天,下面被包围,上空也以利箭封锁,无食无水,又无法出去搬救兵。鸦族在上次狼族进攻之时,便已伤损元气,死了不少成年乌鸦,如今幼鸦尚未长大,别的鸟族正常时候尚不来援,这时更不会前来援救。鸦族死守不退,兽族死命要攻,纵使鸦族能人再多,又如何能抵挡三四族联手?

    一掌拍在骨鸟颈上,喝道:“上去!”

    就在他冲上山顶,第一眼看见庄院之时,遮天巨鸦正与啸日之狼撞上!

    瞬时之间,爆裂之声迎面拍来!楼何似及时抬袖,回身遮了半脸,沙土却泼雨一般洒过来,打在他的身上。有人惨呼着,突然一条断臂几条断腿飞了出来,又是半副铠甲,一个头盔之类,滚打在骨鸟脚下。惦起身后有一个病人,他将身子又移了移,彻底遮住了潇湘依旧。别人看不见,他却能看见,许多支离破碎的魂魄在空中飞落,落下又扭曲着飘起,张着嘴无声的惨叫。

    楼何似心急如焚,却只能勉强在烟尘中窥见半堵倒塌的院墙,忽然一声嘶哑,一个黑色的物体凌空撞了过来!

    他下意识便知道是乌鸦,当即跃起,一手接住环抱过来。落回鸟上低头一看,正与这鸟儿眼珠对上,两两相望,却有点儿奇怪的别扭。

    自己貌似是认得这只乌鸦的?

    忽而光芒一闪,黑衣长袖,远山翠黛眉出现在怀中。

    楼何似大大吓了一跳,差点儿伸手将写眉直扔了出去!所幸反应的快,又收了回来。连忙小心将人扶稳坐好了,道:“写眉哥哥?”

    写眉秀眉紧蹙,衣上带着血迹,也顾不得同他相认了,挣扎起来道:“莫心中来攻,长老动用禁咒……”

    忽然一道风声锐利,剖开空气般射至面前,正对准了写眉!

    楼何似抱紧写眉,蓦的一转身,右手反腕幻出短刃,呛的一声将来箭切成两半,啪嗒掉落在地上尘土里。只是这一箭不比寻常,也震的他手腕隐隐作痛。

    烟尘渐渐散去,对面人影渐渐清晰起来。

    莫心中的目光幽绿,控胯下巨狼,缓缓收回弓箭,道:“楼何似,我们又见面了!”

    楼何似将写眉放在骨鸟之上,自己翻身跃下地来,微微一笑道:“这可能是最后一面,莫大人。”

    186、转世

    莫心中右手么指在腰间一弹,宽剑呛然出鞘。他作了个手势,忽而周围冒出几十人来,将楼何似几人团团围住。

    大群的蝴蝶已经远去,只在地上留下片片尸体,兽族的军队经此一战,损伤大半,尤其是那巨鸦冲天而起,俯首一击,威力无伦。

    而越过人群望去,鸦族的院墙已经塌了半堵,里面能看见的山石景观花草树木等都毁了个一干二净,到处都凝着血迹,有新鲜的,有干涸成黑紫色的。双方都付出了莫大的代价。

    楼何似急切庄中情况,不欲久战,右腕一晃,将自己一束长发割了下来。指尖一错,鲜血汩汩流上,转眼将长发浸透。只见那手指绕了两个圈,在浸血长发边绘出一路符咒,手腕一掷,道:“去!”

    一束长发蓦然化作一根飘渺纠缠的血色丝线,随着他指尖一晃,蓦然向紧围的兽族士兵绕了过去!

    一根极细的丝线,飘然绕了过来,力道之小既勒不死人,又抽不伤皮肤。十几人都看着它愣然,下意识躲闪开时,突然眼前一红,神志一恍。

    仿佛有什么从身体中生生拔出,他们全部失去了意识。

    楼何似旋绕丝线,飞身游走在众人之中,数柄长刀削向他腰间,楼何似一扭一旋,如风摆荷叶般闪过,又游滑如小蛇,轻盈如鸟羽,在左右刀枪剑戟攻击中腾挪躲闪,那些人出手的攻击无一能中,不是差了一分,就是慢了一寸,明明见着可以够上,偏生刺过去时,就是错了。

    楼何似将转眼将兽族阵中走了个遍,就是先不挨莫心中。凡是丝线绕过之处,那些兽族人全部都呆傻傻的站着,动作并没有改变,眼神却痴呆了。没中招的人都未发现身边异状,只是紧紧盯着他,怕他使出杀手锏来,却不料无声之间,许多人已经着了道。

    一推之下,一个直立之人突然向后倒去。

    莫心中寒了双目,道:“小心他手中丝线!”

    楼何似忽而回首,殷红丝线在颊边拋起,竟衬出透明苍白的肤色来,一时摄魂。

    也只有他能看见,丝线上已经缠绕了数十个生魂。

    五指一弹,细细嫣红拋出一个大圈,在空中一凝,突然飙然而去,直射莫心中!

    莫心中一拍跨下坐骑,往旁边猛然一侧,丝线直擦着衣襟飞过。楼何似手腕再抖,丝线拋出一个小圈子来,套住了他跨下巨狼的尾巴!

    巨狼正要咆哮,眼神突然一空,四足一软,登时跪倒了下去。莫心中临危不乱,翻身跃起,宽剑呛然拔出,飙然一卷一拉,将丝线扯的笔直,随即一转!

    只听轻啪一声,丝线蓦然从中斩断。

    莫心中只觉一丝引力从剑上骤然传来,好似要把什么从他身体里吸走!他虽然没体会过此种法术,却也大惊,当即涌出一股灵力吐出,手中剑横砍下去,将断线远远拋开。身形也接连飞退,一转一侧,脑中轻轻啪了一声,仿佛什么断裂,那股细细的吸力蓦然消失。

    黑光一闪,镜面锋锐已到眼下!

    灰狼反应极快,转身一举宽剑,只听当声巨响,一袭黑衣飘然而退,两人的手都震的发麻。那日莫心中的精刚利剑给他一镰而断,日后便多加研究,锻造出更加结实的造刚,灌以灵力,又入炉锻造,重复七次始成。方才一拼之下,果然是有效的。

    楼何似巨镰挟在腰后,风姿卓然而立,笑道:“莫大人果然时时不忘进步。”

    莫心中尚未答话,黑衣人影忽而又上!

    右手巨镰横挥而来,左手迎风一抹,忽的多了把短刃。莫心中遁身闪开巨镰,手中剑飙然迎上,当的架住短刃。黑色短刃突然一化,变为一股阴气,刷的缠绕上对方手臂。莫心中臂凝灵气,逼住阴气不得前进一分,手中宽剑又挡了楼何似两招,两人蓦然又分开。

    楼何似垂发一甩,忽的回过头来,手中巨镰朝天一掷!

    黑色镜面望天升起,忽而一闪,化成九道张牙舞爪的阴气,在空中飞旋盘绕。楼何似双手环绕,掌心朝地,一柱黑气破土而出,直达他掌心!右掌接左掌,左掌一翻,黑气直冲上天,九道飞舞阴气都围了过去。太大的法术,他不敢使,也不敢唤出过于强大的魂魄来,便利用巨镰为载体,镀上一层加强。

    莫心中蓦然退后,剑横当胸。

    楼何似眉心乌光一闪,叱道:“碎裂──!”

    九道阴气忽然同时一顿,随后方向一变,飙然向莫心中绞去!

    若在平时,他还能与楼何似一拼,但方才他对付鸦族禁咒,已经耗去莫大灵力,面对强大攻击扑面而来,只得勉强再使绝招。

    透明狼身再起,张口咆哮,硬接九道阴气!

    只见烟尘四散。

    莫心中站在尘土之中,表情模糊不明。

    楼何似上前一步,挥袖一扫,空气渐渐清新。

    模糊的人影渐渐清晰起来,莫心中盯着他,张嘴欲言,突然身子一颤,一口鲜血涌了出来,落的衣上尽是。再也支持不住,一剑撑地,单膝跪了下去。

    他缓缓走过去,右手垂下,按在那灰狼头顶上。莫心中巨咳了两声,惨笑道:“你要杀就杀罢,要我投降,或者命令将士撤退,万万不可!”

    他突然抬起头来,高声孤啸,唇边鲜血汩汩而下。只听道:“兽族之人听令,不战到最后一人,绝不可退兵──!”

    楼何似惊见掌下一震,莫心中绿荧荧的眼睛看了他最后一眼,忽而,垂下了头。

    却是自己震断了经脉。

    半白半黑的魂魄从灰狼额头中飘出,左右摇摆一阵,便要离开。楼何似一把抓过,攥在手心里,微微一笑。

    右手高高举起,喝道:“聚集──”

    新死尚未异变的魂魄都停止了动作,蓦然转身,游向他身边。楼何似额头有细汗渗出,揣摩着差不多了,望空一吐,一片清淡的半透明的白漂浮出来,渐渐围成一个大球体,将所有魂魄都包裹在内。他默念咒语,愈念愈急,直到最后一个音符时,断然咬破舌尖,一口血喷了上去!

    巨大的白色球体颤动起来,在空中扭动几下,渐渐消失。

    187、治伤

    山下尚有不少兽族士兵,莫心中死前一吼,响彻山头,几乎无人不闻。此刻只听刀枪剑戟碰撞,便要杀上山来!

    楼何似微微气喘,勉力再抬右手,喝道:“再起!”

    以他为中心,身周一丈方圆突然腾起缕缕阴气,平地升起!那些阴气极快的从土中钻出来,又极快的曼延开来,散布了一个天空,渐渐形成了一个黑色的球状,将整个鸦族庄院都包裹其中。手指划了个圈后一弹,忽然身处球内的兽族士兵大叫几声,全部被弹了出去!

    楼何似收了手,只觉有些神虚气短,他一路奔波,又不敢施大术,只得用耗力更多的防御式法术。此时只觉眼前一晕,站立不稳,不由得往旁边多走了几步。身后突然一热,有人低声道:“如何?”

    “何似……何似?宝宝?”

    左面一阵风忽而扑来,抓住楼何似的左手。他靠着身后的人,软软道:“快进去……”

    只听几声轻呼,楼何似只觉骤然被人抱了起来,急速向山庄内挪去。他虽然身体无力,脑子还是清楚的,兽族被阴气阻挡在外,一时是没有危险了,而兽族另一部分军队必然去攻打苍梧山,短时间内不可能回头,回头了要对付黑雾也不容易。

    想到此处,只觉心情一松,登时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右手微微一动,触到了床边,有点冰凉的感觉。

    楼何似挣了一挣,渐渐清醒过来,只觉身体还是稍有虚弱。张开眼睛一看,并不是竹楼,而是一间普通的矮屋。用力往窗外看,还能看见黑气笼罩下的断壁颓垣。

    房内的圆桌上伏着潇湘依旧,合着眼睛,显然也睡着。楼何似不欲吵醒他,只是轻轻掀了被子,一出门,先仰望了下头顶的黑色天穹。

    周围并不吵闹,但总能听见传来的语声同哭声,他拐过一片半毁的院子,往远方观望了下。除了自己身处的一片房屋还保持完好外,四周的建筑都多少有着损毁。

    脚步声忽而响起,房屋后转过一个人来,步履匆匆,正是写眉。

    楼何似轻呼一声,上前道:“写眉哥哥,如何?”

    写眉拉了他的手,轻抚抚他头顶,半晌道:“长老去了。”

    楼何似惊退了一步。

    写眉淡淡道:“族中无奈,开启养鬼之所,施法禁术,长老年龄已大……”

    楼何似默然。

    写眉轻抚他乌发,将人紧紧抱入怀里,半晌道:“倾城没事罢?”

    楼何似习惯的蹭了蹭,摇头道:“应该没有,他去了凤凰那边。”

    写眉摇首,道:“我们尚可离开……王上无法离开。”

    也就是说,凤凰必须留在苍梧山仰止崖上,一直等到涅盘结束,重生而起。

    楼何似担心起倾城来,又担心起凤凰,只是想到对方多次涅盘,也算经验丰富,应该有另外措施可以撑到结束。想到这里,回头又怕倾城被当了炮灰,越想越不放心。写眉见状,在他额上一戳,道:“你又担心别人了,将自己身体养好了再说罢!”

    楼何似笑了一下,只是心情沉重,高兴不起来,靠在写眉身上喃喃撒娇,道:“写眉哥哥又说我了,哎,要是有一点儿来不及,又有谁去了怎么办呢。”

    写眉不语,只拉着他的手,进了屋子。门一响,潇湘依旧便醒,同楼何似打了招呼,又同写眉见了礼。

    楼写眉看了潇湘一眼,又看了楼何似一眼。

    楼何似莫名的心虚,正想要何时辩白一番,写眉已经走过去,搭了下潇湘的腕脉,道:“元气不继……”

    潇湘依旧垂首一笑,收回手道:“过几天便好了。”

    写眉淡淡一笑,也不说话,右手轻拈,凭空划出一路符咒,洁白的颜色。但他也受伤未愈,大约划到大半,便已经有些吃力。轻轻一挥,一张洁白的半透明符咒出现在指间,望潇湘眉心一按。

    鸦族的疗伤符咒与别族不同,鸦族是利用魂魄之力,而它族都是运用灵力,潇湘受的内伤,以灵力也只能治表,不长期休养无法回复,而写眉的符咒便大不相同。潇湘依旧只觉体内忽然清爽,滞窒的灵力流动了起来。

    潇湘依旧运气完毕,瞟了楼何似一眼,抱拳对写眉道:“多谢。”

    写眉淡淡道:“无妨……你日后注意点便是。”

    楼何似正要说话,突然写眉一扬手,一张白色符咒贴到他额头上。

    他虽然无伤,却肌骨疲惫,这符咒如同清水一般,浸入体内十分舒服。楼何似笑眯了眼,扑过去蹭蹭,道:“谢谢写眉哥哥──”

    写眉虽然疲惫,眉目却带了点笑意,替他理了理碎发,道:“越来越会说话了。”

    两人唧唧喳喳说了几句,写眉又叹,柔声道:“我知道你要去的。”

    楼何似但笑低头,一声不语。

    那远山翠黛眉轻轻碰了下他的额头,道:“自己小心……无论怎样,必须把命保住。”

    送柔软黑衣出门,楼何似才转身,便望见潇湘依旧眼神,一脸莫测。

    188、涅盘

    几人并不耽搁,只过了一日,便立即上路。愈近苍梧山,愈是满目疮痍。原本翠绿生机的草木一棵不剩,小河小湖等也被填满,不然就是一湖血土。地上都是踩踏过的痕迹,刺目无比。

    三人匆匆赶过,操纵骨鸟飞奔。赶至山脚,只见小路入口处的小楼已毁,旁边落的尸体倒不多,看来鸟族的确遵守了凤凰的旨意,各地躲藏去了。

    急奔上山,绕上一层崖头,忽听一声叱喝!

    柔软沙哑,正是楼倾城。

    眼望前方树丛草堆中已有动静,兽族已被骨鸟奔跑声惊动,前方封锁十分之紧。楼何似等不得耗费精力再杀进去,况且不能多杀,他心里也非常清楚。

    一拍鸟脊,翻身而起,黑光一闪,蓦然化成了一只巨鸦。高嘶一声,展翅翔了个圈,就向崖头冲了过去!

    下面密密麻麻的兽族军队并没有料到此时还有鸟族人前来,惊起仰头望了楼何似,过了几息,才突然喊起来。纷纷张弓拉箭,向上便射。他们为了对付鸟族,弓箭都是特制的,只是奈何不了楼何似,黑羽一扫,全部倒射回去。

    掠出林子,面前一热,金白色火焰扑面而来!

    楼何似一转一腾,擦面掠上云层,再猛然下扑。眨眼看见那擎天的梧桐树,已经没有任何鸟类停留,也似乎沾了点烟火气。树后同样有刀剑呼喝声,大片的细碎声音,想必已经包围了这棵大树。九咏萧韶立在树下,红衣金丝长长铺地,神色清浅,朔饮羽随伺一旁,神色苍白,持剑在手。

    黑光一闪,化为人形落在地上,一把扶住了楼倾城。只见雪白长发散乱了一半,羽簪也掉了一根,额上细汗津津,却是气力不继了。抬头见了楼何似,才要说话,突然一把将他推到旁边,道:“走开!”

    才避到一边,背后刀剑风声蓦然而来!

    楼倾城羽扇转圆,轻叱一声,挥出一道火焰,直奔向前。骤然一片白光一闪,远方兽族阵中数百人同时放出灵力,一张巨大的防护壁出现在阵前,火焰掠上,空烧一阵,渐渐便熄了。

    密密麻麻的兽族士兵围了上来,渐渐移近屹立峰顶的梧桐。防护壁之后,数百支箭矢飙然射出,每一支头上都带着爆破的灵力,都对准了楼倾城!

    雪衣人影挥扇避开,箭矢实在太多,一时不查,竟有一支漏过拦截,直戳咽喉!

    楼何似心都要跳出喉咙来,楼倾城腰身一仰,雪色长发刷的下披,一口咬住了箭杆。忽而尖利风声又到,只见纤指一张,羽扇刷的张开,迸出一片星火来。长箭不偏不倚,正中扇面。

    那灵气混合铁锻造的箭镞,忽然化作烟尘四散。

    楼倾城挥扇遮面,冷笑道:“哼,有种就不要躲着……你躲着我也能挖出来!”

    金白色火焰大盛,望空而起!

    衣袂蓦然上升,长发掠过唇边,楼倾城摇身一变,化回了原形!

    雪白巨鸦翔上天空,曲爪弯颈,玻璃珠一般的眼睛盯向下方。一身洁白光滑的羽毛,贴着身体顺下。有些羽翎沾了些血,它一抖之下,纷纷下落,落向兽族军队中。那些金白色羽毛一碰物事,便燃起一朵朵大火!

    眼见阵中处处起火,兽族人开始马蚤动,惊了,一面擎出盾牌来,一面纷纷张弓搭箭,瞄准了天空中的巨鸦。只见长箭从四面八方飙飙射上,若是中了,几乎就戳成个刺猬。巨鸦弯了雪白的脖颈,低低的嘶鸣了一声,声音长传不断,突的拔高,在空中不停环绕!

    金白色火焰忽然腾起,将楼倾城包裹在其中!整只鸟宛若熊熊烈日,火焰团团烧开,只从中能窥到一点巨鸦身影。那些长箭全部去而无返,早触到鸟身外便被烧光。金白色羽毛还不断下落,落在兽族阵中,燃起阵阵大火。盾牌并无丝毫用处,一烧便毁,那火极其厉害,融金消木,眨眼兽族奔走不休,惨呼声响彻天际!

    正在此刻,正中天的亮日,忽然暗了一分。

    楼何似挥手挡开敌方之箭,忽听身后道:“时辰到了。”

    蓦然回首。

    九咏萧韶神情悠远,看了看楼倾城,接着看向楼何似,淡笑道:“托你了。”

    楼何似心中灵光闪过,略一点头。

    九咏萧韶缓缓转回身去,只见梧桐树上金光一闪,淡金的兰花苞扶柱木梯一路伸展下来,直到凤凰眼前。

    他方抬步,一旁的朔饮羽忽然跪了下来,一把抱住了他。

    九咏萧韶轻抚手下的长发,叹道:“起来吧。”

    朔饮羽膝盖微微抖着,就是站不起来。将脸埋在绛红衣摆之上,泣不成声。

    萧韶默然,长指轻轻按着,道:“何必如此……你还是起来罢。苍天注定,事要至此,命线混乱,金乌岁减,我的功力也一天天减弱,是撑不下去了。你……原不该着意我的。当初见你与青心也算有缘,苦你一辈子孤单,岂料事情如此。”

    他顿了顿,又道:“极久之前,萧韶九成,有凤来仪,见之天下则大安宁……只可惜,如今我已经无能为力啦。”

    朔饮羽听到中间,微一抖,却抱的更紧了。良久后渐渐松了手,只是喉间哽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九咏萧韶缓缓从他身边走过,步上了金梯。

    绛红衣消失在树枝之中,梧桐树从根部,突然腾起一把火来。

    楼何似仰望,只见整棵巨大的树,上面成片的香木房屋,全部被卷进了金色的火中。火势越烧越大,吞噬了所有梧桐包裹的一切。

    在场之人全都没有见过这等景象,包括兽族之人,将手停了下来。那火烧的大,且快,不要半个时辰,只剩下淡淡灰烬落在地上。一株翻卷云天的树,眨眼化为乌有。

    突然一声婴儿啼哭响起!

    189、脱离

    空中巨鸦光燃烧一阵,渐渐减淡,恢复雪白羽毛,忽而落了下来。楼何似飞身而上,一把接住了,触手楼倾城汗透重衣,长发沾湿了,眸子也合着,胸口小小急促的喘动。

    朔饮羽缓缓立了起来,忽然转身,向崖上婴儿哭处奔去。

    只听一声呼喝,刀械之声一齐响起。

    兽族来此,便是要让凤凰不能涅盘,能杀了他,最好,但保守来算,抢了小凤凰去却是可能性最大的,因此竟是非得不可。楼何似惊起,一手抱了楼倾城,竟要独对这十几万大军了!

    忽听得背后一声清鸣,徐徐传来。

    兽族盾牌弓箭刀枪都稳拿在手,正要向前推进。楼何似一人再大力量,也不可能击退这千军万马,只能带人逃跑,但这山头数十里都被封住,就算能飞,又哪能跑的出去?他蓦然回首,见白纱轻衣,脚步不带半点丁冬,额心一枚黑玉轻轻晃动,正是白如琢。

    他缓缓走过楼何似身边,低声道:“在王复出之前……有劳你了。”

    楼何似起初点头,随后一怔,一手抓住长衣袖道:“休得送死,你一死,莫非凤凰就得以脱身?”

    白如琢也是一怔,此刻兽族已攻上山头,长矛已逼近到一丈地之间。他来不及多说,只是轻飘飘将两人往旁边一送,道:“你们走!”

    楼何似皱眉道:“你……!”话声未落,白如琢平升而起,双手蓦然张开!

    他雪衣轻纱,神色端庄美丽,浮在空中竟有一种令人不忍亵渎的清傲。

    纤长十指,交叠于胸前,唇中开始读出咒语。楼何似突然觉得身前一股冲力袭来,当即飞了出去,仿佛撞上一堵墙,或者一堵墙撞上他。冲上前的兽族无一避开,一圈儿被撞飞出去!以白如琢为中心,半球状巨大的透明防护壁向外扩张开来,透明如水晶的面上流动着无数连贯的符咒,神秘又圆满。

    半球一直扩展到整个山头,随后渐渐稳定下来。白如琢浮在空中,长睫闪了一闪后合上,整个人渐渐融入了透明之中,如同冰山里冻着的美人。

    再不移动。

    楼何似化为巨鸦翔在空中,背上驮了楼倾城,观看下方。却见原梧桐树根部之处,渐渐的冒了一点绿芽出来。那绿芽生的极快,不用一盏茶时分,便长出一丈高的树身来,正是梧桐。

    婴儿哭声还在断断续续,想必是朔饮羽哄着了。

    只听一人下令,数百人张弓,铁箭瞄准透明障壁,利然射出!

    无数箭头一触障壁,纷纷爆炸,溅出无数尘烟。兽族命令士兵退后,等到烟尘尽去,却发现……障壁完好无损。

    里面的梧桐在迅速的长大。

    又是数百人上前,拔出刀剑来,用力砍了下去!兽族人的刀剑除了精刚打造,还用灵力之兽死后骨牙,灵气既纯粹,又厚重锋利,原本稳操胜算,岂料障壁丝毫不动,反而有人力气太大,震裂了虎口落了刀。

    兽族人灵力武器全出,什么法术都用上,却无法奈何障壁一分。整个防护壁,稳固沉静的像是千年的城堡。

    楼何似原料凤凰自有办法,见此便放了心。展翅而飞,瞬间越过兽族头顶!那些人全以凤凰为目标,一下疏忽走漏了他,转眼人已经出去数十丈了。下面便听人喝道:“不得走了楼何似!”

    低首一看,却是期子跃。

    背上一阵挣扎,却是楼倾城苏醒。他缓缓翻过身来,咬牙道:“哥哥……我……”

    楼何似立刻打断了他的话,道:“想都不要想!”

    楼倾城咬着牙道:“他若放开灵力包围,你我皆非全盛,如何能脱……”

    才说到此,长箭便随风声而来!楼何似正要翻身,忽然噗的一声,一只黑绿相间的蝴蝶出现在他身下,箭头插入蝴蝶身体,那黑绿色突然爆裂开去,无数细小的粉末向下飘落!

    下面喝令闭眼低头,但闭眼低头又如何能攻击楼何似?愈多的蝴蝶翩翩飞来,围绕在楼何似身边,再后来,甚至飞翔到更低空自爆,粉末如雪般下,沾到眼的立就瞎了,沾到手的翻起一大片水疱,红肿的吓人。

    楼何似长笑,一震双翼,望天翔空而去!

    一路飞下山林,将追兵全拋在身后。转过路口,一直向前长飞。掠过一个小村子,直到离山脚远了,进了一片林子。潇湘依旧半靠在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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