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的极紧,贴的实是有些近了。楼怀远从小在谷里长大,这次出谷才见到真正的“女人”。平素虽与楼何似亲近,却实在单纯。如今朦胧的有了个印象,知道和女子是不能太接近的。
而且女子的身体,似乎真的和男人的不同?楼怀远只觉触碰柔软,同楼何似的柔韧大大不同,还有淡淡的软香,同楼何似淡淡的体味也不同。
一时有些出神,眼前猛的刚刀剁下!
楼怀远惊觉,急向左一滚,将那女子压在身下。身边猛的多了一道刀痕,剁入青石板中!他翻身跃起,手中一揽,眨眼射向街角,一转,躲了进去。
身后传来急追风声,楼怀远奔入巷子角中,急转数转。他近日常来镇子,倒是摸清了路。踏上黄土,跳入沟中,正要遁回平时居住的谷中,怀抱中的女子突然一把拉了他的袖口,惊慌道:“不要进去,他们有人马藏着!”
楼怀远刚想说里面绝对没有,突然见那个荆钗布裙的少女从一座矮石屋的背后伸出头来,虽然惊惶,还是向他招手。楼怀远三步两步窜了过去,少女急速的奔到屋子门前,然后拉开了,在三人进来后关上。门外隐隐有叫喊声传来,少女脸色煞白,带他们进了堂屋,急走到院后,见到一口水井,上有摇把吊桶。
少女指指里面,楼怀远会意,挟着白衣女子跃了下去。附着井壁,上面居然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洞,钻进去,里面的空间还不小。只是黑暗潮湿,长满青苔。
脚步声渐远,上面的人离去了,只剩下楼怀远同白衣女子。洞颇小,又是两个人,只好挤在一起,贴的紧紧了。白衣女子在里面,楼怀远在外面靠左一点,脚下也不甚平坦,一块疙瘩石头突起,卡在脚下,便不由得往里面靠了一点。
细细的呼吸传来,是那女子的。
卖风车的少女,是很青涩的,同楼怀远一样青涩,她对楼怀远脸红,或许是明白了一点什么,却又有更多的不明白,两人对在一起,如同稚鸟对上了青苹果,互相不明白对方是什么。
而这个女子,却是不同。
至于不同在哪里,楼怀远还说不出来,只是觉得不同。
阴暗的洞中,一只柔软而温暖的手伸了过来,握住了他的手,女子声音微颤,却又柔的像一根丝线,道:“他们会追来么?”
楼怀远摇头,道:“他们如果追来,我就都杀了。”
纤手一抖,仿佛立即要滑下去,楼怀远下意识一捞,将她给握住了。
带着柔软幽香的长发倾落下来,丝丝触到他肩头上,女子忍不住握紧了手,颤声道:“……杀了?”
楼怀远没回答,因为挨的实在太近,她说话的呼吸吹在他脸上,突然令他想到楼何似教过的一个成语,叫做吐气如兰。
这个女子在慌张的时候,还是这么柔软和好看。
不知过了多久,上面渐渐传来轻巧的脚步,然后传来少女的低声,道:“出来罢!”
楼怀远伸手要揽女子的腰,却突然有些犹豫。正在这时,那女子却主动抱了过来,怯生生搂住了他的腰,又有些不好意思,半晌低低道:“你……上去罢。”
少女见了他们上来,心情初定的笑了一下,道:“我说你们进了山,他们搜不到人,也进了山。”
楼怀远一点头,道:“多谢了。”
少女红着脸点了点头,又看了看白衣女子,犹豫道:“那……这位姐姐怎样安置?”
楼怀远怔了一怔,他只想到开头,却没想到这结尾。
若是要带会谷中的话……方才没想太多,若是被楼何似知道,教训一定少不了。
少女想了一想,又吶吶的道:“不如……不如……”
后面的却未有出口,白衣女子理了理簪环,低低柔声道:“我被这群贼人掳来,还有亲戚可以投靠,小妹妹不必着急。只是仓促之间无法上路,还需准备……”她拔了头上两只银钗,递到少女手中,道:“我想在此住几日,可好?”
那少女原本就想说这个,只是做不得主,便犹豫了,此刻哪还好说什么,连忙道:“只是,只是委屈姐姐了,我回去同爷爷说一声!”
157、抚慰
楼何似做好了饭端出来,却看见楼怀远在发呆。
就是那种坐的很正,却盯着光板桌子的发呆。饭菜已经搁到桌子上,楼怀远还是没反应。
楼何似奇了,敲了下桌子,道:“怀远?”
楼怀远突然抬起头来,啊了一声,随后又道:“什么事?”
楼何似道:“你在想什么?”
楼怀远怔了怔,有些吞吐,突然很是烦躁的道:“没想什么没想什么!”
难道是叛逆期到了?楼何似想了想,道:“那先吃饭罢,你……”
话还没说完,楼怀远刷的站了起来,道:“我不饿,现在不想吃饭,先出去了!”
听着达达达的脚步跑走,楼何似十分莫名。
想了想他这段时间天天出山,和那少女常常说话,莫非……
情窦初开了?
虽然普通人似乎不是这样,但凭怀远的别扭脾气,也不是没有可能,加上叛逆期……
自己用了饭,又出去转了圈,寻得哪处阴气重,顺手解决一下,心中却隐隐担忧。楼怀远已经过了幼小期,自己不久就要离开此处,探测阴气浓重之处,但怀远却又如何是好?
只好一起带走了,顺便一路锻炼。
抬眼见天色已渐黑,施施然走回谷中来,拨开一丛树叶,突然一只巨大的暴龙头颅从上面伸下来,喷了口粗气。
楼何似吓了跳,见是楼怀远,伸手在头上拍了拍,道:“怎么了?”
暴龙左转右转,森森巨齿频张,十分烦躁的在枝叶中摩擦来去,长尾一甩,咯啦的就断了两棵树,轰轰的倒下来,摔折在地上。
楼何似对暴龙束手无策,对人却有主意,道:“怀远,有事咱们回家再说,你过来吧。”
两下沉重的爪步声,暴龙跟了上来,一闪之下,化成了人形。
楼何似环住楼怀远的肩膀,突然感觉对方不矮于自己了。
返头看去,微微一笑,道:“怀远,你长大了。”
楼怀远闷着头哼了一声,不再答话,两人踩过小路,上了简陋的小楼。楼分三层,二楼用饭,三楼才是卧房。
两人坐了下来,楼何似倒了杯白水递过去,又给自己倒了杯,道:“怀远?”
楼怀远抬起眼,楼何似凑到他脸旁,轻笑道:“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楼怀远手一抖,水差点倾出来一半,道:“没有。”
楼何似见他脸色泛红,却又不是害羞的模样,心中一紧,伸手探到脉上,细细查了一遍,却没有中毒之类。只觉触手有些烫,同平常体温不同。楼怀远烦躁的哼了声,伸手甩开了楼何似,十分不安份的模样。
心中奇了,楼何似挑眉道:“怀远,你哪儿不舒服?”
楼怀远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来,道:“就是不舒服!”
楼何似又想了想,突然眼角一弯,噗嗤笑了出来,手指轻抚到楼怀远脊背上,道:“是不是觉得很烦躁,又很不舒服,就是不知道哪里不舒服?”
楼怀远看了他一眼,闷闷的应了一声。
楼何似拉起他的手,行上三楼去。进了第二间卧房,点起了灯烛,道:“你坐到床上去。”
楼怀远也有些好奇,乖乖的坐上去了。楼何似来到床边,柔声道:“怀远,有些事可以自己做,不用害躁。”
青涩表情不解,很正常。楼何似坐到楼怀远的身后,撩起他的上衣,轻轻将手探了进去。楼怀远身子一僵,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楼何似低低道:“放松。”
指尖放柔,逐渐探的更深,随后握住了少年已经硬热的分身。
楼怀远面色潮红起来,喉结滚动了一下,一把抓住了楼何似的左手。楼何似反手轻拍两下,右手开始抚弄,听见少年喉中发出低低的鸣叫,楼何似又弄了两下,轻声道:“怀远,自己弄一弄。”
楼怀远犹豫着,右手渐渐挪了过来,伸进了下衣里。他原本就一张白纸,只是有些别扭,也没有多害羞,就开始笨拙的搓弄起来,由慢到快。楼何似收回手来,只是继续在他上身后背抚摩,浅浅的挑情。不久之下,楼怀远身子一震,缓缓停下了动作,只是还喘息着,手却没有拿出来。
楼何似也收了手,从身边抽出一条绸帕来。楼怀远红着脸,怎么也不肯把手拿出来。楼何似垂目而笑,将手帕递给他,道:“我先出去准备晚饭,你一会儿出来。”
走了两步,突然又回头,道:“怀远,这种事常做对身体不好,要记住哦。”
楼怀远攥着手帕,却也知道发窘,低吼道:“我不会!”
楼何似低笑,一路出去了。
两人已经分房睡觉,次日醒来,楼怀远除了见到他有点脸红,一切正常。
嗯……就说处于叛逆期的孩子需要安抚,安抚,欲望需要引导,引导……
楼怀远在谷中静了一日,在楼何似详细的讲解完毕了男女感情之类,又出山去了。
风车摊子仍在原处,楼怀远出现的时候,少女正在瞅着这边,一见他来了,便漾起心中的欣喜来,上前道:“你来啦?那位姐姐刚才还说到你呢!”
楼怀远怔了怔,道:“哦?她在哪?”
少女引着他进屋去,进了外屋,唤了一声,不久,就见布帘一掀,白衣女子袅袅婷婷的走了出来,见了他,微笑道:“这位小兄弟来了?多有辛苦,可是住在附近么?”
一面说着,一面从桌上倒了杯茶,又向那少女浅浅一笑。
158、别扭
楼怀远坐了下来,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白衣女子却十分善道,笑吟吟的拉东扯西,问了一遍,先道了些吃穿,又问楼怀远住在哪里,有这么一身好功夫。楼怀远不善说话,虽应答,却极其简短,至于住处身份,也聪明不会说出来,只道:“我同哥哥住在一边偏僻的山中,喜欢清净,并不怕猛兽蛇虫。”
白衣女子笑了,拿一方小小的绣羽手帕抿了嘴,道:“这个自然,小兄弟如此厉害,令兄想必不凡,又怎么会惧怕。这山中幽静,我住了几天也觉得好。”
说到这里,她也并不追根问底,楼怀远却有些烦躁了,道:“我不是小孩子。”
白纱女子一怔,随即轻笑了起来,道:“是,我一时疏忽了,这位……”
楼怀远抬眼道:“我姓楼。”
女子眨了眨眼睛,道:“好姓,楼这个字,便有通天之意……只是未免忧伤。”
楼怀远奇了点,道:“如何忧伤?”
女子柔声道:“小女子谬误……只是觉得,楼便朝天而去,却永远不达天上。”
楼怀远想了想,并不放在心上,便扯去了别的地方。他对姓的蕴涵和代表并没有所知,姓对他来说只是一个符号,记名的,别人给他的,别人都有,所以他也就有了。
谈了会,又静了会,那少女已经出去看风车摊子了,只留他们两人在这。白纱女子将白而细的食指曲起,在唇边轻轻的咬了咬,道:“你……把袖子拿给我看看。”
楼怀远怔然,翻手一看,原来右袖下面撕了道口子,一直未曾发现。这衣衫便是楼何似替他买的,并非自身化出。他成天在林中窜,少不得要挂了两道。
白纱女子起身,从屋里转了圈,拿了针线篮儿出来,笑道:“我记得……是你那天救我挂坏的,我在这妹妹家白吃白住的,闲了少不得干点活儿。”
楼怀远呆了会,便将外衣除了下来。女子接过了,便穿针引线,用碎布细细从内里补了,又怕不好看,便取青线,绣了朵小花在上,凑在衣缝中,既不打眼,又衬的好看。
他见那纤细手指拈着针,正在收尾,突然哎哟一声,女子猛一收手,一滴殷红从上面冒了出来。她急忙抬了抬眼,笑道:“小伤,只是有些紧张罢了。”说罢将那白皙指尖在唇里吮了一吮,留下唇上一丝红。
楼怀远有些迟疑的伸手过去,道:“你……痛不痛?”
女子还未答话,他笨拙的握在纤手上,随后灵气一闪,伤口逐渐愈合,最后消失无踪。
白纱女子惊讶着,随即又浅浅一笑,道:“我知道你们是高人,果然如此。”
屋子静下来,两人的手还握着,那女子反应过来,粉面一红,当即抽回了手,将衣袍往楼怀远身上一掷,道:“我先出去看看……”人便匆匆的步出去了。
楼怀远呆呆的看着她出去,又看了看膝上的衣袍,最后将目光停留到右手指上,那里,仿佛还留存着温润的香气。
傍晚他回到谷中,一面前行一面出神,突然听得前面有语声,却是陌生的男子!
“嗯……你这一走,想必悠游天下去了,我却到哪处寻?便再陪我一晚罢……”
树叶稀疏处望出去,却见竹楼之下侧立男子,黑衫绿衣,正缓缓的抚摩楼何似的唇,而楼何似却也不见生气,只是低声不知在说什么。楼怀远心中一股怒气突然汹涌上来,他也不明白原因为何,只是摸出那柄青铜短刃,腕上肌肉发力,岚然中直射对方!
却见那男子右袖一卷,短刃顿如泥牛入海,没了进去。这才转回头来,淡淡一笑,道:“你养的孩子好脾气,不……已经不是孩子了。”
楼怀远纵使心智单纯,看人还是有感觉的。这男子唇边微笑,目光中却殊无笑意。他上前一步,瞪向楼何似道:“他是谁?”
楼何似眉头微蹙,道:“只是一个朋友……你饿了罢,回屋吧。”
那男子轻笑一声,将匕首掷在楼何似怀里,眨眼飘忽了身形。楼怀远冷冷道:“真是讨厌的朋友!”
楼何似知他任性,并不接话,只是转身回房,柔声道:“怀远,我有一件事与你商量……此处住极久了,你又已经长大,过两日便离开可好?近日那些人搜查愈紧,我尚有事,也须带你识得一些人……”
他想来想去,最后只打算将楼怀远带回鸦族,再做打算。树大招风,一直不教高深的法术便是这个原因,不管让凤凰,还是让兽族知道了,楼怀远只会落得个悲惨的下场。还不如韬光养晦,低调的过一辈子。
他话未说完,楼怀远急道:“为什么!我不走!”
楼何似奇道:“为何?”
楼怀远一口气堵在胸里,喊道:“我说不走就不走!不想走!”他猛的擦过去,楼何似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才要说话,楼怀远已经劈手抽了出来,眨眼冲进了楼里。
再传出一声重重关门声后,楼何似苦笑。
那袖子上……有细细绣的梅花,想必是那个少女罢?
心中突然一闷,像给挖空了一块。
缓缓回到自己的房间,取烛台点了灯,洗漱了,便要上床歇息。突然烛心一晃一闪,灭了。
轻风拂过,身边已经多了一人。
楼何似叹了口气,低声道:“我离开之后怎会寻不到,不待你来,我也可以过去,萧潇已经十分让人头痛,你还是小心点好。”
温烫的气息从耳边传过来,他淡淡道:“你关心我?”
楼何似微有诧异,只道:“你这次过去,成果如何?”
潇湘依旧话音一转,道:“同之前一样,我来,他便跑了,而且这回怕是有兽族护着了。”
楼何似听语气不对,道:“可还有事发生?”
潇湘语气却有些闪烁,道:“不曾。”
159、朦胧
正待提醒潇湘离开,那人却从背后抱了过来,低声道:“何似,待事情结束后,同我一起走,可好?”
楼何似一凛,他这话分明就是……
轻轻一挣,脱出掌握,淡淡道:“到时我自然会去找你……”
潇湘跟过来,道:“你明知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楼何似不答,只道:“时间长久,到时再说罢。”
手腕突然一痛,猛的倒撞进那人怀里,压抑语音冲耳而来,道:“你除了苍泱水,又看上这小鬼了?”
楼何似怒道:“我看上,我看上什么?”
潇湘依旧冷笑道:“你还能看上什么?每次谈那苍主之时,你的呼吸都与平时不同,以为我看不出来?昨日又同那小鬼说,我是你的朋友,嘿嘿,咱们可是真亲密的朋友!”
对于苍泱水,楼何似总是心虚的,当下用力一挣,怒道:“怀远不过是个孩子,否则你要我同他说什么?咱们不是朋友,只是天天上床下榻?”
下颔一紧,却是给他掐住了,身子给推倒在床上。潇湘依旧随之压上来,冷笑道:“原本如此,又何惧人知?”
楼何似心中暗骂,道潇湘依旧今天吃错了药。那人却径自上下其手,熟悉的挑情方式,化出朵朵火焰。他也不想再行争执,先安抚为上,一只洁白修长的小腿抬起来,蹭了蹭那人的腰间。
嘶啦一声,楼何似的里衣被撕破了。
屋内两人在床上纠缠,居然都未有注意到,窗外多了个黑影。
楼怀远呆呆的站在窗边,对里面所发生的事不懂,又有些懂。楼何似缭乱着长发,绯红着双颊,赤着白皙的身体嘤嘤呻吟。上面是白日见过的男子,他的手抚摸到很隐秘的地方,发出滑腻的声音。
他从来不知道,楼何似可以有这样的表情和动作。
对于楼怀远来说,这实在是太刺激了,刺激的都忘了反应,只是直勾勾的站在原地。直到内里的呻吟喘息化为平稳,过了会,传来下床的声音,他才惊到,返身躲回了屋子。
一晚上,楼怀远半睡非睡,朦朦胧胧,次日早上醒来,手一摸,裤子里居然濡湿了满把。呆怔半日,突然胆怯起来,不敢同楼何似说,自己偷去洗了。
一个上午恍恍惚惚,也完全忘了下山的事,只是上上下下,下意识的瞟着楼何似的所在。昨晚的男人也不见了踪影,他突然想起了之前,楼何似身上的点点红印。
那时候的红印……一个一个,暧昧的痕迹。
他在前厅里呆坐了许久,直到楼上传来足步声,才惊起抬头。楼何似踩着楼梯下来,蹙了眉头奇道:“怀远,你坐着干什么?”
楼怀远猛的站起来,却不敢看楼何似的脸,只道:“没干什么。”
楼何似奇了,这孩子又怎么啦?
上前欲拍肩膀,楼怀远蓦的一躲,对方落了个空,正诧异,他则转身就奔出去了。
在树林中转悠到天黑,楼怀远还是不敢回去。
他看见楼何似,就忆起那嫣红的唇,洇了汗水的发。
迷茫的浑身发热,没有人教过他男男之事。
远方突然传来呼喊,叫他的名字。楼怀远身子一缩,躲进了树丛中,看见修长的身影急匆匆的从眼前走过,一面呼喊他的名字。他缩的更里面,半点声音不出。过了半晌正走神,身后树丛一动,沙哑柔秀声音道:“怀远,为什么要躲着?”
楼怀远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突然一双手捧住了他的脸,目光被迫抬起,对上秀气的眼,秀气而焦急。
楼何似见他不说话,愁上眉头来,道:“先跟我回去。”
两人一前一后,缓缓走回楼中。楼何似自己坐了,又按下他坐了,道:“怀远,你究竟是怎么了?”
楼怀远紧闭着嘴,楼何似又问了几遍,嘴还是像个蚌壳。
看着眼前的人愁上眉头,楼怀远张了张嘴,突然冲出一句,道:“那个男人是谁?”
楼何似一怔,道:“哪个?”
楼怀远忍住了,道:“昨天白天那个!”
楼何似道:“说过了,是一个朋友……”
楼怀远怒道:“我讨厌他!我以后不要再看到他!”
楼何似只得暂时安抚,道:“好好,以后不让你见到他便是。”
楼怀远冲口欲怒,又把话咽了,转身噔噔噔跑上了楼。
楼何似敲门不应,只好回到房中,点了烛,又将木盆端出来洗脸濯足,一面洗,一面心思都绕去了楼怀远身上。
难道真是因为潇湘?不过……他们又只见过一面。
明日再仔细问问……如果真是因为潇湘……
想的出神,直到水凉,才突然想起抽脚。四处一看,轻呼一声,都是方才满怀心事,忘了将布巾拿上来。
微一犹豫,唤道:“怀远,怀远?”
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楼怀远看着他,把眼低了,道:“什么事?”
楼何似道:“我忘了将帕子拿上来,你去取一下。”
不一会,布巾便取了上来。楼怀远原本打算丢下就走的,突然瞥见那双还在水盆里的足,昨晚的景象一晃而过,全身的血液突然上涌。
那足不大不小,白皙的颜色,甚至能看见其中青色的血管。暧昧的红印在脚背上浅浅的露着。指甲盖白着,又有些粉红,水的热度还残留在上面。
楼怀远鬼使神差一般,蹲下身子,握了下去。
160、身许
那足盈盈一握,触手微茧,足背却柔滑。楼怀远的心脏突然狂跳起来,一下一下重击着胸腔。足踝上面是纤韧的小腿,他的手不受控制的摸了上去。
手中的足突然一动,那人意欲抽回,一面道:“怀远?把帕子给我……”楼怀远紧紧追握住那足踝,身上一股炙热的火烧进眼睛,毕毕剥剥的响。他突然站了起来,将帕子一丢,向床上扑了下去。
楼何似岂料到此种变故,被压的短促啊了一声,随即嘶啦一声,右臂一凉,却是给撕了袖子。睁眼看见少年笨拙又蛮横的动作,分明就是要……交媾。
他以为楼怀远中毒,一把扣了腕脉,道:“怀远,你吃了什么东西?”
少年不答,骨节明显的右手突然伸进了他的衣下,准确无误的抓住了他的分身。楼何似猛的一抖,一手推开了楼怀远,喝道:“怀远!”
楼怀远迷茫的看着他,随即道:“他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楼何似一震,顿时忘了反应。楼怀远眨眼又扑了上来,左手五指用力的掐着他的腰,一口咬在楼何似脖颈上。
楼何似紧紧抓住楼怀远的右手,喘气道:“你,你昨天晚上……”
嘶啦一声,衣襟也被撕开,点点红痕露出来。天性的欲望和凶残使他咬上去,看着那一个个红痕被遮掩在齿印之下,楼怀远莫名的涌上快感。
“我看到了,是我看到了……”
肉体厮磨间,楼怀远沸腾般的感到销魂。自己解决的感受,远远比不上现在的感觉,五指中紧握的细腰,柔韧似乎可折断,又散发着一种奇异的魔力,吸引着人紧紧贴住,用力揉捏。嘴唇下印着肌肤,柔滑温热,好似能一口吞下去般。
楼何似半晌说不出话来。上衣给半扯半脱的下去了,楼怀远此时的力气却说不出的大,一手压着他,另一手扯破了下衫,深入了两腿之间。
他原本不懂此事,只是昨晚看过一场,登时中指破关,叩入了神秘而紧热的所在。
楼何似心下慌张,却是一片乱麻,直至感到下身一痛,突然反应过来。当下右腿一抬,猛的撞在楼怀远的腰眼上。少年闷哼一声,顿时软了一软。楼何似乘机一推,抽出了身子,翻身下床。楼怀远随后扑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腰。两人滚倒在地上,打翻了水盆,已经变凉的水流了一地。
少年迷恋于捕捉的过程,征服的欲望显露明显。
他似乎忘记了楼何似的身份,也不去思考其它的事,譬如山下的白衣女子。只想着要做潇湘做过的事。他从未对楼何似起过任何异样的念头,但一旦有了念头,就无法抑止。
楼何似在他的眼里,一直是温柔的,手段非凡的,常常居于人上的。正因为如此,将那人压倒以后,心理上的快感更是潮水般汹涌上来。
楼何似一面挣扎,一面思忖打晕他的可行性与后果。少年青涩却强健的身体摩擦背后,一双有力的手紧紧箍住他的身体,滚烫的呼吸落在颈项上。一片混乱的喘息中,少年趴跪起来,用力捻住楼何似的背,早已高挺怒涨的分身摩擦着他的下体,粗嘎着声音道:“给我……”
这个小王八羔子!
楼何似虽然心脏也乱跳一通,心里却清楚明白,知道不能再拖,当下手一动。楼怀远却在此时凑了上来,两人目光一对,楼何似气息一乱。
就在这时,楼怀远的所有动作突然都停了下来。
他的目光变幻,时而清醒时而迷茫。右手突然缓缓的抬了起来,摸到楼何似的脸上。
他道:“何似,不要离开我。”
楼何似心脏如受重击,登时也忘了眼前情景。
这语气……这话……
楼怀远从不叫他何似。
突然眼前一花,唇上浓烈的少年气息压下,滚烫的唇。
下身一凉,遮蔽的衣物被完全扯下。一阵灼热和撕裂的痛楚猛然传来,楼怀远已然挺了进去。
楼何似脑中一片混乱,却已来不及阻拦。楼怀远喉中发出低低的嘶叫,腰部大力的挺动起来,紧抓的五指在白皙的腰间留下红印。尽管昨天才做过,但如此突然,还是痛的楼何似缩了一缩,咬紧了牙。
看了看身上做的浑然忘我的少年,楼何似默然叹气,轻轻将腰挺的高了些。既然都开始做了,不如做完算了……虽然是在帮楼怀远做完,因为他一点快感都没有。
下面……有血渗出来了。
楼怀远抽锸愈快,想是到了最后,他偶一低头,突然看见殷红的颜色,猛的一顿,停了下来。楼何似突然坐起身,一手按住少年的后脑,用力吻了下去。另一手伸到下面,握住落出的紫红滚烫的分身,一搓一揉,捋了两把。少年猛的抖了两下,白浊的液体喷射出来,落到等着的手中。
楼怀远喘着气,身体还在微微抖着,他伸出手搂住了楼何似,紧紧的抱上,喃喃道:“和我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杀了那个男人……”
楼何似缓缓收拢了双腿,本想起身洗浴,却禁不住回抱住楼怀远。
少年的凶猛同侵略已经全然收了回去,只剩下青涩的笨拙,抱着他的腰,头靠在胸口上,喃喃的说着话,不要多久,便睡着了。
楼何似的心,却乱了。
161、分手
楼何似一日未曾说话,而楼怀远开始胆怯,渐渐恢复笨拙腼腆,再随后,居然爬上床来,向他求欢。
如果是楼怀远,楼何似倒是可以一巴掌揍下床去,只是那一瞬间,他以为快羽复生了。
一模一样的容貌,相差无几的个性,他想起快羽紧紧的抱着他,道:“何似,我好想你。”
看着怀中的少年,楼何似有些怔忡,突然道:“快羽。”
楼怀远埋在他颈间,很享受的蹭着柔滑肌肤,抬起头来道:“快羽是谁?”
楼何似默然,半晌道:“是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人。”
楼怀远哼道:“死掉才好。”
楼何似一时怒气,却又啼笑皆非,伸手推开他,就要下床。楼怀远连忙抱住他腰,道:“你不要走!我才是最喜欢你的人!”
楼何似回过身来,弹了一指少年的脑袋,道:“你知道最喜欢是什么意思吗?”
楼怀远道:“当然知道!就是一直陪着,一直在你身边嘛!”
楼何似沉默,又想起快羽死前的模样。
他道:“怀远,你真的愿意一直在我身边么?”
楼怀远想也不想,一双手已经摸到楼何似衣衫里去,道:“当然愿意!”
这小子初尝云雨,什么也不晓得,就晓得鬼混。
楼何似抓住他的手拉出来,又气又想笑,最终化成低低一叹,道:“你想做是不是?”
楼怀远点头。
那人道:“你等我出去一趟,回来就和你做。”
楼何似去找的人,是潇湘依旧。
潇湘前日才来,离的并不远,只是不住在此。楼何似穿出谷中,来到另一方的小城里,进了客栈。
他会享受,住的是独门独院。
院中落花下,黑衣绿衫垂地,人在酌酒。
楼何似走近了,居然有点不敢说话,顿了顿,才道:“潇湘?”
潇湘依旧蓦然回过头来,居然露出微微喜色,道:“何似?”他放了杯子,站起身来,道:“今日为何有空来此?”
楼何似立着,平生第一次有了转身逃跑的冲动,半晌才低了目,道:“我今日来此,是想同你说……咱们散了罢。”
不待潇湘说话,他又连忙抢道:“萧潇之事,甚是麻烦,你若懒待处理……楼何似愿助一臂之力。”
周围是静寂的沉默,刚才吹过的风,似乎一瞬间被压了下去。
楼何似无法再呆下去,转身便走。才迈了一步,肩头突然被狠狠扳住。
说狠狠,是因为那五指按下,紧扣入肉,简直要掐碎他的骨头。
低低的声音响起,道:“为何?”
楼何似正想说合则来不合则散,肩上突然一凉,哧啦一声,半幅衣襟被撕了下来,却露出颈上肩头不该有的青紫和牙印。
潇湘依旧声音微微变调,冷笑道:“就为的这个吧?我还以为你准备左拥右抱,处处逢源!”
楼何似默然,捞了衣襟道:“说是意外,只怕你不会信,不过事已至此,我并无欺你之意,才来说此一声……告辞。”
肩上手指一紧,随即低忍声音传来:“楼何似,你好狠的心!自从识得你之后,我再未沾花惹草,一心一意……只是你却视若弃履!前日的话,你该是明白,潇湘依旧就如此不值得你,付出真心?”
楼何似虽然已经料到,却还是心中一跳。
他与潇湘都是此道之人,两人互通想法,互为相楔床伴。自己再无其它想法,潇湘如今却动真心,自己又能拿何物来赔?
半晌开了沙哑的嗓子,道:“抱歉。”
一阵低低的笑声从身后发出,肩上手指越发的紧:“好一个抱歉,你想走,也看我愿不愿意让你走!”
肩上突然一股强大灵力涌进,封锁处处经脉。楼何似反手一扣,双方交手数招,灵气阴气甫一撞击,两人各各退开。
楼何似默然道:“你真要动手?”
潇湘依旧并不答话,光影一闪,人却已到了面前!
楼何似手一背,黑色短刃闪出,划向潇湘手腕。潇湘依旧翻腕避开,左手从下上切。交换数招,短刃从侧面递向潇湘胸口。潇湘依旧不退反进,右手蓦然箕指成爪,目标正是他的咽喉!
眼见是两败俱伤之局,楼何似腕部突然一垂,五指一松,短刃化为一丝黑气。潇湘依旧一手掐在楼何似颈项上,五指嵌入肉中,溅出鲜血处处。
楼何似缓缓直起身子,仰起脖颈,叹道:“潇湘,一切都没用的。”
潇湘依旧的手在发抖,抖到那人缓缓的扳开他的手,然后转身。
楼何似迈步离开,突然被人从身后一把抱住!低抑的声音响起,道:“何似,以前的事,都是我不是,再给我一个机会……”
楼何似手也有些抖,深吸了一口气,道:“那是折辱了你!”
这场情事中,他纵无大错,却有小过。独潇湘没有半点过失,现在要他这个犯错之人去原谅无过之人,不是折辱是什么?
162、反目
楼何似回到谷中之时,楼怀远却不在了。
寻了一圈不见人影,只当是无聊出去玩了,自己在小前厅中坐下来,倒了杯茶,开始出神。
他于楼怀远究竟是何种感受,自己也不清楚。
起初是抚养,然后楼怀远长大,却对自己发了情。怀远尚不懂事,必须慢慢教导,拒绝也不是,不拒绝也不是。若是拒绝,他一定问你为何拒绝,作此解释,那孩子能听懂么?若是不拒绝,就要作好天天被求欢的准备了,他与怀远似师徒又非师徒,似父子又非父子,此一发展,着实古怪,而且在一开始抚养之时,楼何似是绝对未想到此事上来。
况且,在一瞬间,怀远似乎有了快羽的记忆。他的感觉就更加复杂,不论是愧疚,还是喜欢,看见怀里抱的少年,突然有种满足感。两人发生关系之后,再豁达的人心中想法也会变化,楼何似自然也是,那感觉微妙又奇特。
是他一个人的孩子……
这些事,他想到了,楼怀远却想不到,他可以做出正确的判断,楼怀远却不能。
一切发展成这样,长痛不如短痛,只好同潇湘分手。
想到这里,突然楼下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楼何似料到是楼怀远回来了,便要起身,却突然觉得不对。
脚步声……虽然听出是怀远,却听出还有一个人。
楼怀远拉着白纱女子走上楼来,一见楼何似,开口就道:“我要娶她!”
楼何似站着似不能移动,全身的血凝结成冰!
最令他成冰的并不是楼怀远的话,而是这个女子。
素纱衣裙,浅浅微笑带怨毒,容貌清丽动人之余,还多了一种妇人的风韵,只少了袖口衣摆的黑宝石叮叮当当,却正是青心!
楼何似按捺住震惊,心中突然有种祸事临头的预感,淡淡道:“你为何要娶她?”
楼怀远不明所以,道:“你原来说过,如果同女子有了肌肤之亲,就不能有负于人!”
这句话可谓九天轰雷,楼何似盛怒之下一拍桌子,那竹片顿时裂成四块飞散!
“你刚才出去,就是干这个去了?楼怀远你好嚣张!”
很显然在楼怀远眼里,楼何似的脾气莫名其妙,他也发了怒,道:“是她同意了的,为什么我不可以!你前天还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怎么了!”
楼何似听得同意两字,心中电光一闪,喝道:“青心,你这是何意!”
青心垂下眸轻轻的道:“怀远同我……两情相悦,他道由公子抚养长大,故来请求成全,岂料公子居然如此……”她手下一挣,脱开了怀远,道:“青心不敢再望。”
楼怀远抢先一步抓回了她的手,道:“不要听他的,我说可以就可以!”
这段时间楼怀远下山,显然不是同少女交好,而是同青心在一起!楼何似已经料到其中阴谋,明知不可,却还是捺不住怒火,厉喝道:“楼怀远,你给我到一边呆着!”
阴气骤然吐出,卷满一屋,乌黑的铁栅栏突然出现,四面一合,将楼怀远关了个结结实实。随后楼何似手一挥,笼子突然消失在房中。
楼何似回头看向青心,冷冷道:“你不陪在朔饮羽身边,究竟想干什么?”
青心退了一步,眼里有听到不该听名字的怨毒,声音却嘤凄了起来,道:“楼大人,我原来是识得你,只是如今青心已离王宫,只想过个百姓生活,遇到你不过是碰巧罢了,为何你要苦苦相逼?”
楼何似眯了眼,道:“却不是我相逼,正是你在逼我,你千辛万苦拐了怀远,又给他做饭,又给他缝衣,我却不信你是好心!”
楼何似说这番话,却是想到当时。
他算是替凤凰背了黑锅,朔饮羽同青心不想则罢,只要仔细一想,便会将这笔帐全算到楼何似身上。朔饮羽对他已经显示出极度的憎恨,而青心的报复,莫不是在现在开始?
青心默然垂首,道:“楼大人若要如此认为,青心也无办法。大人若一定不许,青心早非完璧,只当被弃便罢,只是怀远生性不屈……若是离间两位,却是青心的错了,还请大人好好管教他罢。”
话一说完,她才转了半步,又低低的道:“若大人思虑后开恩……青心还住在山下。”
楼何似气的说不出话来,要拍下的一掌生生忍住,若青心死了,她的计谋才真的成功了,活人可就争不过死人了,他再说什么,怀远又岂肯信?
长袖一挥,下了楼底。乌黑笼子紧紧扣住四角,楼怀远抓着栅栏,眼里足足要喷出火来,吼道:“楼何似!放我出去!”
楼何似闪身进了笼子,对了扑上的楼怀远,扬手就狠狠扇了一巴掌,怒道:“你昨天怎么说的来着?同我一辈子在一起,都是鬼话?”
不是他气的急了,翻脸如此之快的人,倒是第一次见到,更何况还是怀远!
楼怀远给他压在笼壁,怒的要咆哮,道:“同你在一起,便不能娶她么?我就是喜欢她,喜欢我就做了,你待如何!”
楼何似震的一呆,楼怀远以个少年的模样活蹦乱跳,但实际上还只有两岁。
两岁的孩子……你能期望他懂什么?明白什么?遵守什么?
胸口突然一痛,却是楼怀远猛的挣脱,返身一肘击来!他未及防御,喷出一口殷红,溅的四处星星点点。捂胸急退,楼怀远又抢前来,楼何似右手扬出划了两个小圈,蓦然抓住怀远右手,将人反扣。楼怀远却气急,顺势向左一转,一?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