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眉轻抚两下,将他按下去,继续一点点梳着毛,道:“断袖之癖,龙阳之好,族中并不是没有,只是我略有意外罢了。潇湘依旧虽然风流,为人还是不错,我也不说什么,只是……”
他停了会,道:“何似,知道我为何给你取名何似么?”
楼何似摇头。
写眉轻叹,道:“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他一怔。
背上传来温柔的轻抚,沙哑声音道:“你同倾城,自小没了亲人……但你是我亲手抚养长大的,我并不希冀什么。别的世俗之事,不必同你父母那般执着……有了就有了,没有就没有罢。我……只望你平安快乐一世,便好了。”
楼何似安静了下来,只听写眉继续道:“你早已不是会乖乖听话的宝宝了,你比我强,比我手腕也高,心中又通透,我原不该再管这许多,只是心里空落……”
他停了话,笑了笑,道:“毕竟,已经轮不到我来保护你啦。”
膝上的小鸦一闪,化做了黑衣的清秀少年。楼何似抱住写眉,把头埋进他怀里,闷闷的道:“写眉哥哥,你总是这么好说话!”
头上突然嘣的一声,楼何似哎哟一声,抱着头叫出来。写眉笑道:“不聪明的坏宝宝,坏孩子!你去找潇湘又如何了?用的着躲倾城么?那个孩子我看的分明,心计手段再毒辣,你一不高兴,他能哭死。”
131、逍遥
楼何似傻笑,敷衍了两句,聊至此时,两人各有他事,便告别回房。才步回门前,刚盘算着写眉的态度,就见着门是开的,心里先有了些奇怪。踏进一步,突然啪的一声,一泼粥迎面而来。他吓了一跳,猛的一闪,半碗淋了身上,半碗到了地上。
望着自己滴答滴答的袖子,楼何似默然……
抬起眼睛,先看到的是一脸惊愕的楼倾城,手里还拿着一只碗。右边是无声而立的潇湘依旧,唇边却浮着一丝难忍的笑意。
“哥哥……哥哥?……娃娃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楼倾城飞快弃了手里的碗,拿自己的袖子往他胸口上擦。楼何似连忙挡住了,道:“不用,我去弄干净便是,到时又弄坏两个人的衣衫,娃娃以后注意就是了。”
楼倾城咬着嘴唇,发出一种如同可怜雏鸟般的呜呜声,道:“哥哥……”
楼何似安慰的拍了拍他的头,道:“没事,娃娃乖。”
说罢转向一边的潇湘依旧,不等他说话,那人便已笑道:“不过是我来找你,而倾城公子恰好往外面泼水而已,倒是你遭罪了。”
楼何似心中自然明白,只是转对倾城道:“没事了,娃娃今天不是还要去长老那里么?”
楼倾城身为唯一的白鸦,长老不可谓不关注啊……
倾城狠狠的瞪了潇湘依旧一眼,道:“那,哥哥我走了。”说完话,又在楼何似脸上吧唧的亲了几口,才风风火火出门而去。
目送白衣远去的背影,楼何似回转,叹道:“倾城还小,实在辛苦你了。”
潇湘依旧轻负衣袖,有些暧昧的笑道:“我如何会同他计较,只是有些庆幸当初罢了。”
楼何似是听不懂这句话的……
不过听不懂,无所谓,回房换了件衣衫,刚出门,手臂圈上腰间来,顺势往后一靠,舒服的道:“现在倾城走了,你又来了……不如我携你到庄中一逛罢?也省的长日无趣。”
潇湘依旧的轻笑从上传下,道:“也好,其实不出去,长日也不会无趣的。”
楼何似白了他一眼,两人出了院子,一路穿过梅林互相戏谑,倒也有趣。碰到鸦族中人,稍稍打个招呼,也都是认得楼何似的。
逛了一圈,进了东南树林之处。楼何似记得从角门出去,有个悬崖,是原来金猫用于偷袭来的,不过早已修复,风景又好,便拉着他出了鸦族大院,院外又是一片落叶的小林子。
此处极少人来,故雪积的十分厚,一踩下去,甚至没了小腿。两人只向左边一转,便见前方正是陡峭山崖,呈犄角形向上抬起。单薄的阳光照在厚厚的雪上,崖上零星点缀着几棵梅花。
楼何似一时兴起,见身边树枝上积雪盈寸,拂袖一捞,便攥了满把过来,便往身边人袖中一塞。潇湘依旧一缩手,笑道:“怎么,想和我斗?”
楼何似眉一扬,道:“我没往你衣襟中塞,还算客气的……”话音未落,便见那人腰一弯,从地上捞了一泼雪上来,登时往后便退。岂料身后恰好是棵小树,他往上一撞,枝叶上的雪哗啦全罩下来,登时把楼何似埋成了个雪人。
潇湘依旧见他如此狼狈,忍俊不禁,楼何似哼了一声,长袖突然一甩,一道雪花飞射而出,正对准了他。潇湘依旧急退两步,也是右袖一挥,身前地上的雪突然全部扑起,同射来者撞了个正着,一齐落地。
只可惜暗器后面,跟着来的便是一身雪花的楼何似。潇湘依旧一把接住了扑过来的美人,然后很自然的被美人身上的雪花扑了个满身。楼何似咯咯笑起,右手突然一抬,一掌薄薄的雪花,顺势往他颈项上按去。潇湘依旧左手横掌架住,继而五指一握一带,送到唇边,在手背上啄了一下,笑道:“怎么,把雪塞进来,你就高兴了?”
楼何似眼波一转,道:“没错,我就是高兴。”右手一张,少许飞雪扑出,潇湘依旧低头只是一吹,那些雪花由雪至水,由水至无,眨眼消散在空气中。
两人玩的高兴,愈加兴致起来。竟直接在山崖上交上了手,只见黑绸绿衣漫天飞舞,树枝摇动中雪片飞溅,震落一地梅花。一个想要将雪塞到对方衣襟里,一个想方设法的躲开。两人忽沾忽分,愈高的轻功都使了出来,就是没人占到便宜。
追了半日,楼何似手中已经无雪,足尖在树梢上一点。突然脚下喀嚓一响,那树枝蓦然断裂,他轻呼一声,径直往下跌去。只觉身后一阵风起,温暖身体作了个垫背,两人一同跌落深雪地里,滚了个大坑。
身边都是雪,楼何似一手搂住那人,往身上一个劲的泼雪。潇湘依旧被淋了个满头满身,却也没挣扎开来,苦笑着任他泼。楼何似整整灌了他一衣襟雪以后才罢,拿眸子瞟着他,吃吃笑道:“知道我装的还来?”
潇湘依旧一撩垂下的长发,笑道:“既然是你装的,如何能不来?”
两人身边落花无数,同白雪混在一起,相得益彰了。楼何似轻轻笑起,微一抬头,粉唇轻沾,却在潇湘依旧肩上叼了一朵梅花下来。只见乌发轻垂,眼波流转,花瓣雪白柔嫩,衬在抹嫣的朱唇旁边,幽香气息淡淡,竟是令人有些醉了。
醉的对象,自然是潇湘依旧。
渐渐撩起的长发又垂了下去,另一双唇碰在花瓣上。嫣红的朱唇轻笑,左躲右闪,中间总有一朵梅花横在其中。上面的人气息略乱起来,咬上花朵叼开,下面的少年一躲,便扯下一片花瓣。如此四五次,薄嫩的花瓣飘了半身,少年轻轻一吹,仅剩的花蕊落在一旁,接住的是压下来滚烫的唇。
唇舌交缠间,有手由下而上,抚进衣内。楼何似轻喘着气,白了身上人一眼,道:“你是蝴蝶,还是公狼啊?”
潇湘依旧正埋头在他肩窝之中,低笑道:“我是公蝴蝶而已。”
楼何似笑出声来,用力一挣扎,如同鱼一般溜了出来,在雪地上翻身站起。下手一面整理衣衫,一面哼道:“这里这里偏僻,不代表无人来此,我可没有这个兴致。”
132、贵客
潇湘依旧也不强求,只同他互相调侃,道:“哦?就算有人来,你又怕什么?你那宝贝弟弟,那宝贝哥哥,不是都同意了么?”
楼何似翻了个白眼,道:“您真是贵人多忘事,不知谁挡了一碗粥?”说到此处,突然想起写眉当时的反应,心中突然揪了下。
写眉──出人意料外的好说话。那双眼睛更是温柔的没有一点瑕疵,总令人觉得不塌实。
潇湘依旧去拧他的鼻子,两人纠缠一起,正笑闹不休,那人突然眼神微微一闪,然后往上看了一眼。
见此情景,楼何似心有忖度,便道:“怎么?”
潇湘依旧神情又恢复原状,笑道:“无事,只是天色似乎有变。”
楼何似心里一跳,抬头望了望,却突然觉得遥远空中那个浅浅发光的太阳,似乎暗了一暗。而且并不是有东西遮挡,而是本身的光芒,突然下降。
淡淡道:“是云过来了么?”
潇湘依旧沉吟半晌,突的一笑,道:“我却没看真细,大概就是了。”
楼何似微觉蹊跷,想了想道:“我对观察天象不甚了解,不过日月星辰,实属大事。”
潇湘依旧微微一笑,道:“我也不擅此道,你若心怀疑虑,不如询问鸦族长老,又或者那凤凰。”
楼何似靠在他怀里,动了动身子,半晌道:“我有件事同你说。”
潇湘依旧怀抱软玉温香,笑道:“哦?何事要劳动楼大公子如此认真?”
楼何似淡淡道:“这段时间,你可觉得天象有变?”
潇湘依旧微一思,道:“的确有变。”
楼何似抬眼,道:“怎么说?”
潇湘依旧道:“你难道未曾觉察,今年的春来的甚晚,雪还未化。”
楼何似一时无声,细细思考此事。半晌突然抬头道:“你活多久了?”
潇湘依旧睫毛低垂,失笑道:“怎么,你想推算我灰飞烟灭的那天不成?”
楼何似哼道:“我没那个精力,五百年前的劫难,你可曾经历过?”
潇湘依旧眼神微闪,道:“不曾,只听说过,怎么?”
楼何似又沉默一会,道:“只是突然想起罢了。”
身后人笑了一笑,轻吻他脖颈,淡淡道:“你急什么?再大的事情,也是天下人的事情,天下人担,又哪里轮的到我们?”
楼何似知道这人的性格,想着横竖可以呈报给凤凰再商量,并不多说了。两人正待继续拿梅花笑谑,突然院子那旁传来急促脚步声。楼何似一怔,放开潇湘依旧,却见庄内的丫鬟快步走上坡来,见了两人,急匆匆道:“何似大人,庄外来了一人,说是白如琢大总管介绍而来,可解倾城大人身中之咒的!倾城大人已经到了,但是那人偏偏要唤何似大人亲去,才肯解咒!”
楼何似眉毛一扬,立时挣开身后人怀抱,站了起来,道:“立即带我前去,那人姓甚名谁?如何称呼?”
丫鬟躬身,道:“姓名不知,只知名号,云水古今之主。”
楼何似吃了一惊。
早先白如琢虽然说过,会寻一朋友来替倾城解咒,却未想到是这样的大人物!在人族殿上便已有人提起,几乎是那一族修行的最高人物,非天下颠覆,不得轻出!
心中早转了千百个念头,随着前去,居然是自己的居所。
看来此人并不是专程来解咒的,或者说,是“顺便”来解咒的,他若只有这一个目的,大可在鸦族的待客大厅中等候,而不是在他的私人客厅里。
丫鬟到了门外便停住,他推门而入。
小客厅中两把太师椅,中间一张小几,几上斟着一壶上好香茶,两个素瓷茶杯,分别拈在不同的手中。
楼倾城正以扇遮面,徐徐啜饮,见楼何似来,旋身站起道:“哥哥回来了。”
楼何似见他绝色容颜半遮,优雅动作中暗怀心思,一时有点不能反应。身后一声低笑,道:“你的宝贝弟弟在别人面前,可从来不是省油的灯。”
素瓷茶杯轻置,修长手指收回袖中。小几之后,一袭紫色衣摆一动,从太师椅旁流泻而上。
楼何似见着这人面貌,突然呆了一呆。
顶上嵌玉高冠,余下长发十分齐整的垂在身前衣后,衣衫是层层的紫玄。清俊的容貌上,有着极长极细密的睫毛,一双黑黯的眸子隐在其中,将一切藏起。
此人……不但身材颀长,更是一身仙道风华气度,那睫毛轻动间,眸子沉静黯密的,真可谓……能勾魂。
当然,这回勾的是楼何似的魂。
他心脏破天荒的急跳了两下,面上神色却恢复了正常,微笑道:“在下楼何似,敢问阁下是……”
紫衫男子微一颔首,道:“在下苍泱水。”
楼何似早已知道此人身份,也不敢怠慢了,道:“云水古今之主大驾光临,鸦族倒真是篷筚生辉。有劳亲自前来解咒,实在是小题大作,在下先谢过了。”
苍泱水轻抬右手,道:“公子多礼。”目光已经转向楼倾城,楼何似心念一转,也先不提,只道:“倾城,苍主便要亲自为你解咒,进房去罢。”
楼倾城听话的点头,正要返身,苍泱水却道:“不必,在此即可。”
一静之下,那修长右手轻翻,楼倾城额中突然一道白光飞出,弯曲盘旋,落在掌中。那五指一拢一分,只见白光飞尽,突然一幻,在他手中尽化虚无。
楼倾城眨了眨眼睛,心知这人轻松解决,便道了一声谢。楼何似上前一步,微微一笑,道:“如今符咒已解,其它来意,苍主不妨直说。”
133、天机
苍泱水微一沉吟,道:“实不相瞒,苍某前段时间,夜观星象,曾见荧惑灼灼,似有守心之意。”
楼何似稍一惊,踏前了一步,此种天象一出,便是皇室塌崩,天下动乱之兆。
那人继道:“随后白日,又见金乌光华岁减,此乃奇异天象。苍某曾与如琢提起过此事,皆以为不祥。”
楼何似虽然见美人心动,但事情重大,利害关系却分的明白,听了此言,心里先明白了三分,便道:“依苍主之言,可是我同此事有什么相关?”
苍泱水淡淡道:“令弟体质,正如同传闻一般,甚为特殊。而何似公子,若苍某所说未错,唯一一个转入轮回的魂魄是你所造成。”
楼何似一顿,却抓住了话意,惊道:“如何叫做唯一一个?”
若说快羽,是唯一一个因战乱而死,他使其转入轮回的魂魄,便靠谱了,因为只有横死之人,怨气长留不去,才会久留世间。而正常身死的人,不待超度净化,其魂魄自动转世。
苍泱水神色平静,只道:“正如你所想,五百年来,魂魄从未入轮回!”
楼何似惊的倒退数步,有如五雷轰顶。
上一世,做了一辈子的天命师,这一世,也仍然以天命师自居,可以说,净化那些巨大的异变魂魄,使其恢复正常轨道,或者将其消灭,吸收为已用,便是他的使命了。倘若魂魄全部无法进入轨道,可以说……世间将颓,乾坤倒转。
凭他一人,是绝对无法扭转的,那同时也就代表了,他无法背负起应有的使命。
身后声音响起,只道:“时间还久,这世间不止你一人。”
楼何似默然,几弹指后冷静下来,对那人道:“苍主如何得知?”
苍泱水淡淡道:“自我观星布盘以来,天下气运不掩颓势,无论何族,皆显示出衰败之相。相反太阴一面,却是愈加升腾活跃,甚有重演五百年前之兆!我掐算半生,预制术法,欲寻得气运转机,直到十数年前,两道奇异命线穿出盘中,地示东南。”
楼何似眉头动了动,道:“苍主可说,便是我同倾城?”
苍泱水合眸,道:“正是。”
楼何似眼眸半转,唇边也恢复了微笑,道:“如此说来,苍主的目的是……”
苍泱水也不讳言,便道:“苍某以为天下安危在先,暂时未得根治之法,恳请何似公子净化魂魄,多加配合,将来若有需要,还望两位公子尽力。”
但凡人有求于其它,必然保留筹码在手。但这人却先替倾城解咒,再道合作之事,若不是天生的大傻瓜,便是对局势,对其人,都通透于心了。
楼何似心中暗暗赞赏,走到小几旁斟了杯茶细细啜饮,道:“凡事皆有代价,何似既然出力,苍主焉能袖手?在下倒是有个好主意。”
苍泱水垂落眼睫,道:“是何主意?”
楼何似轻笑一声,道:“譬如说……令四族略微合作一下,完全停止天下战争,减缓魂魄的出现速度,阁下身为云水古今之主,对于此等小事,自然胸有成竹。”
楼倾城听了这话,早已遮面窃笑。苍泱水神情未变,只道:“此事甚易,只待我前往各族王室,言明事态之重,再道解决之道已出,仰望公子即可。”
楼何似咳了一声,他提那个要求,除了有意无意的试探,字面上大多调侃,苍泱水莫说是人族至高人物,就算是天下至高人物,也不可能轻易说动四族之王,何况说动之后要保持局势,更是难上加难。岂料此人看似淡漠不可近,轻松又将皮球踢了回来,实在是……
微微一笑,道:“我是开玩笑的。”
苍泱水表情依然不变,道:“我也未说真的。”
只听堂后一响,却是楼倾城很忍耐的……喷了……
楼何似微一遮面,从心底冒上的笑意稍纵即隐,浅浅道:“此事即已商讨完毕,何似略有一好奇之处,不知苍主可否解答。”
那人示意无妨,楼何似继道:“那墨竹……可是云水古今之人?”
苍泱水一顿,徐徐道:“家门不幸,出此不肖之徒,苍某下山另一目的,便是亲手除去此人。”
楼何似一沉吟,道:“既是如此,何似却有一事提醒苍主。”
“目前为止,那墨竹似乎不是孤身一人,尚有另一人与他同行,两人狼狈为j。我恐怕不明白说出,会对苍主不利。”
苍泱水微抬睫毛,道:“何人?”
微笑中道:“江湖中人称天罗公子萧潇,以苍主的修为,自然不惧墨竹,只是那萧潇十分邪诡,功力又深浅未知,还望小心了。”
话音刚落,潇湘依旧的声音突然悠悠响起,道:“阁下此次前去,墨竹定然难逃制裁,不过还请阁下,将萧潇留下。”
楼何似回头看了一眼,苍泱水声音淡淡,道:“萧潇非云水古今门内,苍某自不干涉,就此告辞。”
将人远远送出门外,由丫鬟换手领路而去。楼何似进门便见楼倾城收了羽扇,笑的前俯后仰,直倒在他怀里咯咯道:“哥哥,方才那个苍泱水,真真有趣,身份又好,生的又那么俊俏,不如……”
楼何似咳了一声,可惜楼倾城毫无遮掩之意,一路顺畅十分的说了出来:“不如哥哥换他在身边,想必更是鱼水共欢──如果哥哥…嗯,不方便……娃娃可以出力啊……”
不敢看潇湘依旧的脸,楼何似拍着倾城的背,一面尴尬道:“他胡言乱语,你莫要多想。”
潇湘依旧似笑非笑的声音传来:“他是胡言乱语,我自然不会多想。”
楼何似暗骂,一指敲上楼倾城的头,道:“你看他顺眼,自个儿去!”
楼倾城往潇湘那边得意的瞟了一眼,一面呜呜叫痛,道:“哥哥坏──!娃娃还想同哥哥说长老交代的大事呢!”
楼何似拿他没办法,喝道:“快点给我说!”
楼倾城转了两圈漂亮的大眼,道:“长老有说,水族的皇女新登上王位,准备公开招亲,已经广发天下请柬,请鸟族兽族人族前去观礼。凤凰有交代下来,已经准备好丰厚礼品,使者便选定鸦族的楼何似同楼倾城了……”他又眨了眨眼,补上道:“还说,如果运气太好,被看中也是有可能的……”
134、海底
几日之后,两人准备出发,连潇湘依旧一起跟了去。毕竟,想分开也不大可能。
与其它族比起来,鸦族离海边略微近一点。东南边,一望无际的大海。楼何似带了队伍,一路不算浩浩荡荡,也是甚具规模。
凤凰之所以不派朔饮羽或是白如琢,而是派了他们,心中也不是没有打算的。大约是揣摩水族此举的用意,虽然一半为招亲,另一半,可就说不准了。况且各族聚集,倒有点像一网打尽的味道。
不过要水族真动手,可能性还是很小的,此去多半为试探。朔饮羽同白如琢都是老将了,派他一个新人出马,嗯……莫不是一面为锻炼自己,一面为保留实力?但是……若派白如琢来,不但轻车熟路,又可以对外瞒住自己与倾城的实力。
楼何似也是揣摩了好一把凤凰的心思,只是那高高在位的人,心中怕是绕了百转千回,况且又知道许多他所不知的东西。
“在想什么?”
潇湘依旧微一催马,从后面赶上来,侧头咬了他耳朵一口。
楼何似瞪回一眼,道:“还不是以后局势的发展,你倒轻松,在外面逛来逛去,逍遥得意的,我倒是羡慕的紧了。”
潇湘依旧笑道:“嗯,自己烦恼在心,就找上我来了。”
话说到此,突然身后又响起一声,道:“哥哥──”
楼倾城也驱动马匹,从后面赶到他的另一边,亲昵道:“哥哥中午想吃什么?娃娃吩咐人去做,是要香酥鸡柳呢……还是醋溜鱼片?”
只要潇湘依旧一来,楼倾城必然搅局。
只是搅局的方式十分温柔,温柔的让你以为他是在关怀。
楼何似看见潇湘发青的脸,忍不住大笑,只道:“不必,不必,消灾解恼,心舒气畅,足以!”
三人便是如此一路打闹过来,楼倾城虽然气恼,却也知分寸,因此倒也一路和平,大不了,就是楼何似在夜里加倍补偿过去……
今日中午,上了山坡,便已能远远望见那平坦的海岸。
说是平坦,其实只有这一小处,是平坦直通,共其它三族用的,其余的地方,都是悬崖峭壁,上面耸立着碉堡……
在山坡大路的两侧,坚实的礁石做成的堡垒。堡垒两旁整齐的各站着数十名士兵,与其它族唯一不同的一点就是,一半是男人,还有一半是女人。
堡垒之间牢固的铁门早已被打开,上面也装点着彩色的绸缎,将冷硬藏在其中。只见各色服饰的少女穿梭来去,铃铛般清脆的声音不时响起,接待零星前来的客人。其中一位穿长带蓝裳的,似是领头,见了他们,急忙迎了过来,先上下看了他两眼,继而娇笑道:“这几位公子潇洒不凡,定然便是鸟族的贵客了。”
楼何似微微一笑,行了一礼,道:“正是,烦劳姑娘带路。”
蓝裳少女抿嘴笑了两声,又向楼倾城行了个礼,接着,目光却瞟向另一边的潇湘依旧,道:“这位又是……”
楼何似心底动了动,这领路的少女,能感觉出潇湘不是鸟族之人,却也不是小角色。
看向潇湘,示意自己解决,潇湘依旧苦笑一声,对那少女淡声道:“在下潇湘依旧,同这两位公子认识,故一路前来。”
少女转了圈眼珠,笑道:“原来是潇湘公子,既然公子是鸟族的熟识,是我怠慢了,各位还请进。”
海王的招亲大会,虽然说是广闻天下,来者一律放行,但也要看情况。能接到请贴的,自然是三族内地位不凡的人物。其它自行来者,便要申时度势,细细过滤,来人既多且杂,必然有许多意外情况发生,潇湘便是一例。她倒会说话,把放潇湘进去的原因都归结到鸟族头上,一旦出事,只管找鸟族算帐了。
楼倾城微一蹙眉,朝身后作了个手势,队伍便继续跟上了。
一路缓行至细腻的沙滩上,在前带领的少女轻一挥手,身前的海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旋涡,随后旋涡越来越大,最后扩张成一个方圆十丈的大洞,平缓的向下延伸而去,直通海底。
作了个请的姿势,少女领先朝下走去,其它随后跟上。别人尚不说,楼何似面上看似平静,心里却惊奇极了。
这惊奇,是基于他的前一世……这样通往神秘的海底,实在是原来所不可想象。同时他的脑中也想到,水族为何广招天下人来,而不怕动乱了,因为在水中,只要对方一个法术,将防护壁消掉,铺天盖地的海水就够他们受的了。
楼何似驱动有些胆怯的马匹往前行,一边欣赏着防护壁外的景色。像是海底世界的那种海底信道,完全透明的玻璃一般。低头往下,他看见许多红灰又说不出名字的珊瑚,其中许多花样斑斓,各种各样的鱼儿在游动。而信道两边,不时有一条扇动着巨大双翼的鳐鱼从旁边轻盈的滑过,优雅的如同轻飘的丝绸。
实在是……很神奇的感觉。
大约走了半日时间,海底信道仍在继续。少女嫣然而笑,解答道:“整个大海,就如同一片陆地,王宫也不可能在边缘啊?”
此时又见几位少女翩然赶上,引领来客从他们身边经过。楼何似苦笑道:“难道每个客人都要走这么久不曾?”
少女眨了眨眼,道:“原本也想用另一种比较快的方式,但是王上顾虑到各位恐怕不会习惯,所以才采用此方法,不管是在路上还是王宫里,一点都不会接触水的。”
楼何似心有警惕。
只怕是怕他们作乱,才以海水中的有限空间控制吧?若是给了那种可以呼吸的药丸,岂不是不智。
135、燕然
正感到口有些渴,要拿出水来喝,突然前方空间发生了一种极诡异的扭曲!整个平缓的圆形信道突然扭动起来,疯狂晃动折成不可思议的角度,然后,逐渐的撕裂开来!
三人皆是一惊,前方的蓝裳少女也变了脸色,双手结印,默念法诀轻喝一声,道:“定!”
防护罩外面那些游来游去的鳐鱼,突然都整齐的排列开来。每隔两丈,便有两条停在长长信道的两侧。他们身上都吐出一条细细的银线,贯入壁中,扭曲到极至的防护罩微微的缓了。
蓝裳少女又作了一个法诀,急道:“快去通报燕然大人,情况紧急有变!”
防护罩下面突然卷起了一阵底沙,一条颀长的旗鱼从下面钻了出来,背上那既宽且大的鳍随着身躯一摆,眨眼间已经冲的无影无踪了。
楼何似往远处的海中望去,只见泥沙喧嚣,许多流线形的身躯轰然滑动,张开血盆大口直向他们冲了过来!以他眼光来看,那分明是无数大白鲨,虎鲨,牛鲨……
默……
如果现在给他一摄象机,他一定能拍出本世纪最惊恐的影片。
楼倾城凑上前来,道:“哥哥……”
楼何似轻拍他的肩膀,淡淡道:“别急,这是他们的内务事,传令下去,防备作好,但不准攻击!”
楼倾城一点头,退了下去,旁边传来潇湘依旧的声音,淡淡道:“你似乎见过,且并不惊奇?”
楼何似叹了口气,道:“你错了,就因为见过,所以是太惊奇了。”
猛然一股深红的血腥腾起,如同烟云般膨胀开来,模糊了右边的一大块海水。玻璃一般的壁上突然显现出两排带着血腥的森森巨齿来,突然一甩,半片撕烂的鳐鱼飘了出去。利齿蓦然隐去,一片灰色贴了上来,中间小小的黑眼珠,若隐若现,死死盯着他们。突然又是一阵鲜血翻滚,一条略微苗条深黄的躯体从小黑眼珠旁绕了过来,张开大嘴,利牙狠狠的啃上了防护壁。
上下左右的海水都已经被搅的一片浑浊,泥沙与血腥并滚。鳐鱼面对鲨鱼,虽然没多少抵抗能力,却仍然奋力维持着防护壁的稳定。而水族也不是没有准备,蓝衣少女连发了几个信号之后,防守军队一齐冒了出来。
无数灰色的巨大修长躯体冲来,长长的吻尖利如刺刀。模糊的水中只见噗的一下,带着利齿的粗壮躯体抽搐着挣扎,涌出一股又一股的鲜血。下面的珊瑚群中也涌动起来,无数较小的凶猛鱼类也扑了上去,混战成一团。而防护壁也因为那些鲨鱼灵力的干扰,不停的扭曲变化。要是换了平常人,早就站不稳开始打滚了。
蓝裳少女走到防护壁旁边,冷笑了一声:“不服新王管束,居然敢打搅贵客,真是不知好歹!”
身形一闪,突然消失在其中。只见透明壁外沙尘一滚,轰然海水涌动。微平息一点之后,巨大斑点身躯蓦然出现在眼中。长达两丈的一头一角鲸围着隧道游了下来,缓缓扭动,如同长角的利牙往战场一偏,似乎发出了什么声音。
此时血腥扭斗仍在继续,只是鲨鱼全被驱赶到三丈以外,不允许近防护壁一步,因此楼何似看的也就清楚了些。一种极低沉的声音若有似无,传入他的耳中,这头一角鲸似乎在与对方的头领对谈。不过隔了一大战阵,他是见不着那头领长啥样了。
长啥样……还不是一条鲨鱼。
楼何似正用力的保持着自己的平衡,一面看着灵力冲击不断晃荡的脚下,正想着是否自己也出一把手,突然光线一暗。
强大的压迫感弥漫了过来,海水剧烈的卷曲着。扭曲的信道突然在一瞬间恢复了原状,平稳而长远的通向海底。一角鲸晃了一下尾部,低沉的发出了信号。而鲨鱼那边似乎也有了命令,翻滚的撕咬渐渐停止,各方退回各方一边。血色和泥沙也沉了下去,一切看的越来越清楚。
鲨鱼们排成了阵仗,一条条展开小小的包围圈,利齿都对准了前方水波传来之处。只见远处的黑点一瞬间变的庞大起来,三四丈长黑白相间的躯体扭动中杀机显现,略尖的头部扭向刚刚停息的战场,对着那巨大的一群鲨鱼,微微的张开了大口,里面利刃一般的牙齿一点点显露出来。
宛然是一条成年的虎鲸!
带头的一条大白鲨冲着虎鲸,也微微张开了口,龇牙以对。身后那群鲨鱼虽然也示威应对,但之前的锐气却减了不少,也无一条有冲上去的意愿。虎鲸缓缓的游了个圈子,抬了抬头,白森森的巨齿又显现出来。只微微的又听见了一些声音,似是它发出的。那条一角鲸已经安静的游到了虎鲸左侧略下一点的位置,微低着头,伺候的模样。
楼何似竖起了耳朵,想要听的清楚些。奈何他身处空气中,不但听不到啥,听到了也听不懂。那虎鲸又拍动了巨大的尾巴,突然往前一冲,光芒骤闪中猛然缩小,化成了一位少女!
深蓝缎子的紧身短打,一手叉腰,上面系着一串贝壳护腕。扎成一把的头发很长,也是深蓝色的,在海水中飘动,闪着滑润晶亮的光。而眉毛是上挑的,很漂亮的利着,浅蓝的眸子就像切割了的宝石。
她的背上斜背着一把剑,一把巨剑,比她还要宽与长的剑。是黑色的,上面化入着纠缠的蓝丝。少女面无表情,只是作了两个手势,突然以一角鲸为首的鱼群全部动了起来,上下左右外加两翼,以及冲锋尖端,渐渐布开包围的阵势!
她背后的系带猛的崩开,巨剑向上一冲,射入纤细的右手中。只见微微摆弄了两下护腕,么指在剑锋上一抹,瞳孔抬起,却是冷硬而杀戮的颜色。
那群鲨鱼自从见到她来,便已经摇摆不安,突然好似得到了指令,没等少女动作,一瞬间摆动身躯,全部迅速游跑,退的无影无踪。
楼倾城突然凑到他耳边来,道:“哥哥,这人便是皇女之一,号称海王朝第一战将,海燕然!”
136、海王
楼何似眼看鲨鱼群全部跑光,海燕然也未有追赶之意,只是又打了个手势。排成阵势的鱼群游曳起来,缓缓四散。那头一角鲸光芒一闪,又化作了先前领路的少女,对海燕然行了一礼,道:“大人到了。”
海燕然微一颔首,转头回来轻飘飘走了两步,掐了个法诀,突然跨进了隧道。来到三人面前刚要说话,突然面色一青,手一滑,从腰间摸出颗小药丸来,咽进唇里,遂好了些,只一抱拳,道:“在下一时疏忽,惊吓各位了。”
楼何似客气了两句,她也不罗嗦,回头对那领路少女道:“你继续带领贵客前往。”少女躬身应是,却又道:“燕然大人,你又要去陆地上么?”
海燕然淡淡道:“那是自然,他们才偷袭过一次,一时之间不会再来。就算再来,你们也足够应付。”人已经拔足,向他们来路行去。
一时前行,渐渐见周围奇光异彩起来。两边的珊瑚不似先前蒙尘,而是十分干净璀璨,而且株株高大。许多彩色的小鱼在旁边游来游去,穿进穿出,十分美丽。只见隧道越来越接近海底,已经近乎完全贴着。而海底也干净的不可思议,镶嵌着一条条的薄亮水晶,一株株水草点缀分布着。
一座巍峨的宫殿出现在众人眼中,庞大之极,向两边一直蔓延到目光不可及的远处。整个宫殿都是以各种颜色的珊瑚筑成,比如深红的雕花正门。高高的殿上所能见的窗户,都是不可打开的,而是一块块圆形与方形的透明水晶。
来到敞开的大门之前,两边身着长纱衣的宫女姗姗走了过来,向他们鞠了一躬。蓝衫少女微点头,带领他们进了宫殿。
迎面便是一个方圆十丈的大厅,墙壁皆是珊瑚所制,中心两丈左右的一个水晶柱子,其中却是海水,养着五彩斑斓的海葵海蟹以及海星,一些小鱼在里面游动,就如同人类庭院的假山盆栽。少女带着他们朝左行去,进了一条珊瑚信道,走了许久,到了一个宽阔庭院般的地方,墙壁上有一扇大门为主屋,大门旁边又有许多小门,院中侍立着十几位宫女。少女回过身来,对楼何似道:“请诸位先行休憩,礼品都可暂放此处,待通报王上,便可接交。”
楼何似道了一声谢,少女便离去了。楼倾城抢先上前,推开了主屋的门。进去一逛,只见墙上镶嵌数颗夜明珠,客厅中珊瑚桌椅做成海星形状,海藻壁画。闯进内室,只见除了四边装饰,中间蓦然摆着一个巨大的五爪贝。他好奇中看见旁边光滑扳手,只一拉,那巨贝缓缓打开,其中居然是蓝色包枕,香软被褥,铺满一贝。
真是浪漫的景象啊……
楼倾城突然扑上来,抱住楼何似一滚,两人双双倒在贝中。只听咯咯笑道:“好好玩哦!哥哥咱们一起睡好不好嘛!”
楼何似呃了两声,往边一望潇湘依旧,只见他面带微笑,然后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开始脱靴子。
默……
一人敲一下,楼何似翻身坐起,喝道:“睡什么睡,给我把事办完!”
过了几日之后,各族来者都已到齐。
水族王上传令下去,在正殿中开始举行招亲。
楼何似随着宫女,踏入正殿门来。
眼中突然撞进熙熙攘攘人群,数百颗夜明珠照耀如白昼。殿中心一个巨大圆盘高台,专用来比斗之用。珊瑚王座上还无人,高台边的一圈精雕小几后已经坐稳了两族使者。
两人遂也坐定,潇湘依旧因为不是鸟族之人,所以不能坐在此处,自己不知逛到哪去了。楼何似正想同旁边之人打个招呼,抬头却是那久违的莫心中,灰狼死死盯着他,那一眼绿光。登时将手收了回来,装作不见。
莫心中却不肯罢休,居然主动开了口,道:“何似公子,真是好久不见。”
楼何似轻咳一声,道:“莫大人不必客气,不知贵族近来可好?”
莫心中不但眼睛愈绿,脸也绿了起来,半晌低声道:“楼何似,你若将盗走的东西归还,兽族可留你一命!”
楼何似悠然道:“莫大人此言差矣,我现在就活的很好,若归还东西只有一命,岂不是大大的不划算。”
旁边刷的一响,楼倾城的绝色容颜凑了过来,魅笑道:“莫大人,兽族已经自身难保了,全靠你们几个不信任的族长支撑,你还来威胁我们?可见,人贵有自知之明。”
莫心中额上青筋暴出,想要动手,又实在不妥,只得怒然转回头去。
突然场中一静,随即有少女娇声喝道:“王上驾到──!”
王座右侧贝壳镶嵌的门中,两排少女鱼贯而出。左边八名,右边八名,分侍王座两边。台下的人群都摒住了呼吸,只见一袭长长的纯蓝色嵌珍珠裙摆缓缓行了出来。
纯蓝的眸子与纯蓝的长发,长发卷曲的如同海浪一般铺下来。精致的容颜带着浅笑,细巧的眉边绘着一枚小小贝壳。少女的右手握着一根长杖,杖身缠绕着一条活生生的海蛇,杖顶是一颗硕大的蓝色钻石,透射出幽暗而迷幻的光来。
如果说看了海燕然是惊奇,看了她就明白两人的不同,海千层整个人,给人就是最纯的蓝色,这表明她有最纯正的血统。
楼何似的目光盘?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