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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给摆平,赶快抢在头里,道:“快羽,你有事么?”楼快羽一偏头,道:“没有事半夜爬窗子上来,我有病!”

    他心中一转,小叫了声,道:“你不是真去那个地方吧?”

    楼快羽跳到床边,怒道:“为什么不?上次明明说好的!你想赖吗?”

    楼何似一时语塞,楼倾城抱过来,道:“你们想去哪?我也要去!”

    如此这般……然后……最后……

    当三个孩子一起走在黑黝黝的小路上时,楼何似才发现,自己还不如把写眉叫起来呢……

    楼快羽走在稍前一点,就他对路最清楚,不知道偷偷跑出来多少次。倾城一脸好奇灿烂,粘在楼何似身边,不时的说话指点周围的夜中景色。几人不像去探险,倒像去旅游。尽管快羽和倾城仍然是那么喜欢互瞪。

    至于楼何似,颇有崩溃的冲动。

    沿着上次的小路,拐到有亭子的山下。楼倾城忽闪眼睛,道:“哥哥,这里好冷哦。”

    楼何似一怔,便抱了他一下,将小胳臂拉过来点捂在怀里,道:“只是阴气的感觉,不是真的,娃娃乖。”

    楼倾城登时笑开了花,甜甜的道:“哥哥最好了。”楼何似有些想笑,突然感到左边有人拉袖子,回头一看,只见快羽不知何时后退到了身边,吞吞吐吐道:“你……”顿了下又道:“你,你不冷么?”

    他眼睛一转,笑道:“冷啊。”话音还没落,楼快羽已经神速的抱住了他的左手,然后扯到自己怀里搂着。

    ……真是可爱的孩子。

    几人拐了一段相当长的路程,到了那座建筑。

    那座如同道观的建筑。

    门并不是朱漆的,而是一种剥落的灰红。巨大灰石的台基,上面没有匾额。周围有着黑瓦的白墙,仰头能见着里面高耸的塔楼。

    三人转了半圈,决定爬墙进去。

    倾城快羽不说,楼何似这段时间也没闲着好玩。爬上外面一圈房顶,踩着屋瓦跳下去。阴气是感到不少,人气却一点也没感到。尤其是进了道观的范围,突然如同换了个世界。除了阴气,还有一种极其诡异,如同述说秘密一般的气氛,缓缓的渗透。

    正对面的是一排剥落朱漆的柱子,柱子后是宽大的雕花窗户。上面的花纹看的出都是乌鸦,各种姿态,不一而足。楼何似向右走了段路,只见贯通房间的走廊露了出来,三人便爬了进去。

    楼快羽轻喝一声,右手一搓,登时一朵小火苗出现在手心中。幽幽的将黑暗给照亮了,左侧是一排房间,木制房门紧锁。火焰摇曳下勾出鬼影,竟是毫无人声。楼倾城拍然作笑,道:“你也不是全没有用,至少我们可以多去些地方。”

    见两人又要闹,楼何似微微皱眉,拉住两个小孩,严禁他们乱跑。至少——他没有兴趣一路扫荡,完全不认为这建筑里的房间会有什么好东西。

    走了段路,进了一个小殿,里面建着个法坛,上面供着只纯黑石雕的乌鸦。只是幽光之下有些诡异。法坛前面也没插香火什么的,干干净净。奇怪的是一路走来观里虽然什么都很旧,但却什么都很干净,包括那些没有人气的房间。

    由于几人是偏门爬进的道观,并不是从正门大殿进的。而这观极大,走廊叠走廊,房间套房间,一条走廊往往联系了好几条走廊,好几个供神的小殿。上上下下,实在让人分辨不清。

    所以,他们迷路了。

    楼快羽一屁股在一条走起来咯吱咯吱的木制走廊中间坐下来,靠着陈旧有了裂缝的板壁,对楼倾城怒道:“都是你,不是你指的路,怎么会这样?”楼倾城耸起小鼻子,哼哼了一声,道:“我只是说,可能往这边走,是你自己不知道路的,你活该。”

    楼何似也懒的管,只是细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道:“不知道也算了,现在感受一下气流罢,看看阴气的源头。”待到了地头,再想出去的办法——总不至于困死在这里。

    楼倾城应了声,道:“还是哥哥最聪明了!”随即微垂下睫毛。楼何似也得个清闲,举起袖子轻轻扇了扇风。放下却见倾城神色古怪,奇道:“怎么?”

    楼倾城举起右手,直直指向坐着的楼快羽。

    两人都看着他,楼快羽怒道:“你没事指我干什么?”

    楼何似突然研究这个,他只知道那些怪物要摸到这一层了。

    扫视之下,房里居然没有窗子!

    楼倾城突然叫了声,道:“有,在那后面!”楼何似凝目望去,只见黑暗中的确有一扇窗,但显然封闭很久了,还涂了层薄薄的泥灰,被挡在一个大立柜后面。楼快羽已经冲了上去,用力推那柜子,奈何不但很重,似乎还被下了什么禁制,竟丝毫不动。楼倾城跑到旁边,又看了看楼何似,道:“哥哥!”

    声音中满含焦急。楼何似一点头,道:“你去做!”

    楼倾城大概知道破禁制之法,但是他已经可以从门里看见那些腐烂的人头。

    那两孩子在柜子处忙,楼何似已经拦住了要进来的腐尸。

    门很窄小,方便一个个来,他凝了精神力,顿时分解成黑白两色到处飞舞!手一招,尽数收入额头之内。刚才就是吸收的少了,才只能化一把短刃的。虽然当时,就算能化出他的拿手兵器他也不会,因为那两个孩子一定会看到。

    楼何似尚且游刃有余,那边欢呼一声,传来重物摩擦地面之声!

    窗户被哐的踢开,顿时薄薄的月色照进黑暗之中!楼倾城不出反进,跑到他身边,急道:“哥哥,走!”

    22、地宫

    楼何似刚想拒绝,倾城却已经抢到了他前面,接下了一只鬼爪的攻击。他心中数转,向后一倒翻,正落在窗台上。楼快羽站在窗台里,急道:“你先下去!”

    楼何似眯眼,右手一凝,数根黑色的小针出现在指间。由于天色黑暗,完全看不明显。使暗器,重要的是腕力,他此刻只能凭经验。

    弹指之间,一具从地上爬进的骷髅,半个在空中飞的人头,还有两具摇晃走进的腐尸一顿,突然全部化成黑气,猛的爆出!楼倾城得了个空,望后一闪,已经到了窗户边,一个后翻便贴到了窗户外面的石壁上。

    楼何似附在更下面一点的塔楼外壁上,抬头就能见到月亮,楼快羽在他上面一点。两人皆将灵气全数逼出在指尖,使自己得以不掉下去。刚想叫他们快往下爬。突然楼倾城惊呼一声,极小的惊呼,但在这种情境下听来分外骇人!

    一只腐烂的手从窗台里伸出,一把抓住了倾城还来不及撤下去的右腕!

    楼倾城当机立断,一掌削断了那只手。黑烟消散时,他一回手,却没抓稳石壁,一个翻身竟落了下去!

    楼何似与楼快羽均是大惊,双双往下看去。这塔楼虽说不比那大树高,但是却比大树危险的多!只见那地面陡的伸出一双双手来,不是血肉翻落就是白骨嶙峋,猛一看去,竟是满地都是,一直蔓延到围墙边!

    而楼倾城,却正往下落去。

    楼何似咬牙,心念一转,便要随之跳下去。

    虽然那样一定会暴露他的能力,但总不能眼看着楼倾城掉下去——然后面对那一堆恶心的东西。两人撑到楼快羽下来,再尽力杀出去。

    正要松手,却见楼倾城在半空中一个翻身,突然变成了一只乌鸦!

    变成了一只乌鸦!

    黑色的羽翼在空中一个倒翻滑翔,刷的在他们身边掠过。楼何似吃了一惊。

    果然很天才……

    随即呼道:“先飞回去!把大人找过来,把他们全部吵醒也无所谓!”楼倾城应了一声,翅膀一收,便往观外射去!楼何似一拉楼快羽,两人继续往下爬。只是速度慢了些,反正上面也有下面也有,都一样。

    迅速爬了两丈,眼前的石墙中突然有什么猛的凸出。楼何似将头一偏,一只挂着腐肉的手臂从他的脖颈之间穿过!森森利爪,近在毫厘。

    正腾不出手来,突然乌黑羽翼挟着白光猛的划过,当即化出了一阵黑烟。

    楼何似眉一扬,呼道:“你怎么还不出去?”

    楼倾城连续旋了几个圈,将他与楼快羽身边的腐臂全部切断,随即道:“不行,出不去!”楼何似一惊,返头向身后看去,却见远处的景物虽然可见,却是模模糊糊,仿佛整个殿观都是一圈黑气笼罩。

    这下可真完了。

    楼何似颇有些抽搐的想,猛的一闪身避开墙壁中穿出的腐尸,整个人倒翻攀到了下一个窗户上。

    还是说,自己要用出终极绝招?若是在原来,这些东西虽然多,但毫不高级,只要费点时间就能解决,但现在他还是孩子,精神力也恢复不到那种程度。

    正困扰,突然身边重重阴冷中,一丝清新一绕。

    有灵气?这种地方居然有灵气?

    楼何似毫不迟疑,立即翻进了那个窗户,落到一条木走廊上,叫道:“跟我来!”楼快羽和楼倾城倒也有默契,二话不说同时跟进。他紧紧盯上那一抹出现又消失的灵气,从脱落红漆的木楼梯上跑了下去。刚下了一层,就见楼梯旁有一扇小木门,漆的红色,也褪的不少了。上面挂着一把铸成乌鸦形的大铁锁,似灰非灰,似黄非黄,看起来极不起眼。

    楼何似冲过来,便要将铁链扯开。但那链子也似做了什么手脚,甫一碰到,顿时如同火灼一般,痛的他登时放开。楼快羽过来帮忙,无一例外,给烫的松手不迭。眼见那些丑陋的魂魄层出不穷,越来越多的从楼梯上爬下来,楼梯下爬上来。他用力踢向木门,但这门却出奇的坚固,完全不像先前那门,一踢就开。

    一时束手无策,楼倾城飞到此处,已经回复成|人形。张手一推,铁锁突然应手而落。

    三人一时傻了会,突然意识到不是傻的时候,双双抢进门去。进去后首先就是把门一关,狠狠的哐上。

    没有魂魄。

    三人突然都松了一口气。

    只要凝神感受,都能发现这里灵气旋绕,将阴气冲淡了好些。那魂魄本就是浓郁的阴气所凝聚变化成的,现在阴气变淡,产生不了那东西。

    静了会儿,楼何似首先开口,道:“谁把火点个?看不清。”

    楼快羽与楼倾城几乎是同时把将手指一撮,两朵火苗腾起,照亮了四周。不过倾城的那朵,很明显要大些。

    见此情景,倾城哼了声,道:“那么小,也敢拿给哥哥看!”话说了第一个字,人已经贴了过来,粘在楼何似身上。

    看楼快羽的表情,是要把那团火扔过来的趋势。

    楼何似突然想,早知道,该把这两个小鬼扔到外面去喂狼。

    仰头细看四周,却吓了一跳。

    一条长长的高大甬道,平整的白石地板,一块块的均匀极了。甬道上满是雕刻的巨大壁画。楼何似与两个小鬼缓缓前行,一边看过去。

    23、血咒

    石壁上雕刻的图案笔力苍劲,圆转曲折,从右边甬道壁雕到顶上,又从顶上一直雕到左边。而且与外面的干净不同,看起来很陈旧,都布满了淡淡的灰尘。

    乌鸦。

    不多,只有十只。

    十只巨大的乌鸦浮雕腾空在石壁之上,满满的遮蔽了一天空——至少从这里看是一天空。一株巨大的树广广的伸展开它所有的枝叶,覆盖所有石壁。

    楼何似靠近,细细窥看壁上石刻。很显然有些年代了,触手粗糙,灰尘极厚,还略略有些变了颜色。不知用什么工具刻的,但极为流畅,勾画大体不细,草草几笔,已得神韵。

    靠近右侧比较下面的一只回首后瞰的乌鸦,细细端详了一阵,突然有所发现。

    石刻周围一圈,似乎有淡淡的痕迹,好象一个圆将乌鸦包在中间。他用手摸了摸,又叫楼倾城拿火光过来一照,的确是有一圈,但极淡极淡,几乎是感觉不出来的。他看看倾城,道:“能看看上面么?看看那些有没有。”

    不等下一句话,快羽已经腾空翻了个身,攀住甬道顶四处探了探,落下来道:“真的有,全部都是。”

    楼何似微微沈吟,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头绪。只是拉了两人的手,再往前走。一路看过甬道,只见好似有了条分界线,那株树的枝条不再蔓延了。他又走了段,退后两步,细细看着整个石壁,突然一凛!

    前面的巨大浮雕在后段重复了一次,但与此不同的是,除了顶上石壁正中心的那只乌鸦保持原状外,其余的乌鸦都变了样!其余九只乌鸦,身上无一不穿出一柄箭杆,羽毛分飞,鲜血四溅!它们全都张着嘴,极其恐怖痛苦的表情,翅膀扭曲的向后折着,下坠的姿势。

    楼何似微微皱眉,这真是不吉利的东西。

    他停下脚步,凑上石壁去细看。以雕刻的笔法而言,应该是一个人。就连四溅的鲜血也处理的极好,两笔即成,而且……似乎还上了颜色。

    盯着那只扭曲乌鸦的眼睛看了会,这笔法虽简,却把那种恐惧神韵描绘的极好。楼何似突然有些发寒。他把视线移开,一边向前走,一边道:“你们原来看过么?像这个一样的?或许长老那有。”

    这最后一句话,就是对楼倾城说的。

    楼倾城赶快两步,抱着他的右臂,甜甜的道:“没有,倾城在老头子那才没看过!”

    老头子……

    看来长老的教育,也不算如何成功……

    楼快羽在左边插上一句,道:“我也没看过。”

    楼何似沉吟,看来这东西,族中从来没有,这定是极秘密的地方了,想不到自己三人却误打误撞的进了来。

    前面的甬道已经到了尽头,火焰照耀处,却见是个空荡荡的小殿,也没有神坛,顶上地板与四壁雕着常见的花纹,就像先前在外面时看到的许多小殿一样。而右首有两扇红铜门,门上钉着许多铜钉,也是给大锁锁着的。拿火一照,那锁颜色灰中带黄,看起来十分普通,做成乌鸦形状,却和他们先开那个小门上的锁是一样的。

    楼何似放的极聪明,和快羽各各退后一步,对倾城道:“你去。”

    楼倾城忍不住笑了两声,望那锁一推,卡拉直接落下来,就好象挂在上的一样。

    快羽和倾城用力推开红铜门,楼何似在一边警戒,毕竟谁也不知道里面是啥对不对?

    门缓缓的开启,大概由于年代久远,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由高到低。待全部大开后,三人都有些傻。

    眼前是一条向下盘旋的石梯甬道,完全黑暗其中,散发着一股陈旧的霉味,而愈来愈浓的灵气夹在其中,实在是非常诡异。

    三人对望一眼,楼何似率先迈下步子,现在是没有回头路了。

    走在其中,楼何似隐隐的皱眉。

    如果只是霉味阴气与灵气夹在一起还好说,算比较正常的事,但此刻这种淡淡的味道是什么?

    中间还有一缕,游丝般隐秘的血腥味!没错,是血腥味!这种地方的血早该干了,怎么会有味道?

    向下盘旋的甬道并不长,只下了一层便到了头。

    尽头是扇石门,没有锁。

    三人走到前面,有点面面相觑。

    楼何似突然回手,一把扇灭了火光,低声道:“别说话!”

    有人声!他居然听到有人在说话!在石门里面!但是依先前的情况来看,说这里几百年没人进来也可信。楼倾城也极知机,回手便捏了个法诀,正是先前在屋里用的那个隔音的。

    “……多亏你了。”

    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缓缓的道。

    “……长老不必多礼,狼族愈逼愈紧,这也是必然的。”

    有些柔软的沙哑声音,正值阴冷。

    楼何似听闻这声音,早已大惊,看倾城快羽,也是目瞪口呆的怔然模样。

    这声音,却正是长老与写眉的!

    “那么,我便先返回,你还要呆一会么?”长老手中的物事敲了敲地,缓缓的道。

    “是,写眉尚停会儿,长老请先行。”

    他轻轻向那两人摇了摇手,自己极缓慢极缓慢的向前滑了两步,把眼睛贴到石门缝中,凝神窥看。

    黑暗中,情景缓缓显露出来。

    这是一个极高极宽广的殿堂——一个由四根红漆大柱支撑的殿堂。

    殿堂的四壁与顶部都是由灰黑坚硬的方形大块岩石筑成,当然,地板也是。殿堂顶上均匀垂下许多白色麻布如同卷轴画般的东西,一直垂到离地面一半高,有些已经泛黄,有些却雪白崭新。

    而这些东西不管是岩石,还是麻布,上面都画着巨大的诡异的符号与法诀!满满的画的整个殿堂都是,有暗红的,有鲜红的!那一块雪白麻布上,殷红的符号最下一笔,有一滴什么满满的溢出来,缓缓的流了段,凝住了。

    全都是血!

    可以说,整个殿堂都被血涂满了!

    突然有一块泛黄的麻布动了动,缓缓的翻了过来,转了一转。麻布的另一面,宛然吊着具尸体!那尸体眼眶是空的,皮肤扭曲干瘪,被拴住颈项,与麻布吊在一起,已经被风干了。

    楼何似暗暗蹙眉,只要细细一看,完全能预料到所有的麻布后都吊着一具尸体——不论腐烂干瘪或者新鲜。

    实在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而他偷窥的缝隙左边,是一座巨大的背对他的石雕。

    石雕的料子是普通的青麻石,而且看上去很有些年代了。高耸的底座上,是一只巨鸦。

    一只全身呈现扭曲状态的巨鸦,与楼何似在外面看到的那些雕刻完全不同,但是,却与他来时看到的壁画相同。

    翅膀像是折断了,诡异的垂着,头颅高仰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喙大张着。眼睛大概是镶嵌了黑耀石进去,居然折射出痛苦的悲鸣。

    一支石雕的巨大长箭,从心脏部位将它射了个对穿。

    而石雕的前面,一袭黑衣正站在那里。

    写眉满头长发披散,黑色长袍也不是平时穿的那件。他凝目望着那雕塑,瞳中映着那支箭,面无表情。

    他站了多久,他们三个就站了多久,几人一动不动。突然那人猛一回头,一眼目光钉入了正在缝隙中看的楼何似眼中!只听一声阴冷,道:“谁在那里!”

    24、明了

    三人都吓了一跳,慌乱中脚绊脚,砰的推开石门,啪叽一下全摔做一团。楼何似压了楼倾城的衣服,楼倾城踩了楼快羽的手,总之摔的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楼倾城的咒术对写眉简直等于白费——这就是实力的差距。难怪先前在屋里吵闹,不见写眉来阻止,原来…他根本就不在屋里!

    楼何似好容易挣扎出头来,望向写眉。

    写眉眼中阴冷陡然散去,却满神情震惊彷徨。他往前走了一步,小声道:“宝宝?”

    楼何似眼睛还没转完半圈,立刻有了对策,说哭就哭,哇的眼泪就出来了。一边哭一边抱着楼倾城,岂知倾城不过慢他半秒,同时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扑到他怀里。两个小娃娃蹭在一起哭,表情变化之迅速,只看呆了一边的楼快羽。

    写眉又向前连走了几步,道:“我……”我了之后,却接不下去,只是呆在那里,突然也变傻了。楼何似一边哭,一边却抬起眼角,偷偷的看。

    他还没吓到,写眉吓到了。

    三个鸦族的孩子突然从秘密的地方出来,将不该窥看的都窥看了。这个不该看倒不是指不能看,而是指他们还小,没到可以接受的时候。写眉身为鸦族重要人物,如果他真以为写眉永远都像替他们洗脸时那么温柔的话,他就是傻瓜。

    血腥的殿堂与尸体……和外面的情况可是大不相同。

    楼何似哭到这里,蹭了蹭,然后突然抽噎起来,道:“好可怕……呜呜呜…写眉哥哥好可怕……”

    写眉赶到他身前,一把将楼何似抱起来,急道:“宝宝别哭…是我不好!宝宝别哭……”他一边说,一边语声已透露出慌张,左边走两步,右边又走两步,手下意识的按在楼何似的发上,捂在怀里,道:“宝宝别看,很可怕,哥哥带你出去!”

    楼何似一边哭,一边抽噎,道:“写眉哥哥……宝宝要出去……”写眉连忙点头,刚动了下脚步,突然想起还有两个孩子。

    回身抱起楼倾城,正想去搂快羽。快羽却退后一步,倔倔的道:“我自己走!”

    写眉怔了一怔,脸色柔和了点,没有抱他,只是将手拉起了,快步向殿堂的另一边走去。走到西北角,那墙上刻着个乌鸦的图腾,他好象在哪里看过。

    轻轻一按,石壁就开了。

    写眉快步走了进去,然后背后石壁合上。眼前是一道弯曲的甬道,墙上隔两丈便点着一盏油灯,里面很干净,也没有霉味,只是背后会传来浓烈的血腥味与阴气。转了两个弯,写眉在一边的墙上一按,突然开了个暗门。

    进去了,走了段路就是上旋石梯,径直上了两圈,又是个石门,上面刻着同样的乌鸦图腾,写眉轻拂下,门开了。

    里面居然就是小楼里,那个满地符咒的练功密室。

    原来,这两个地方是相通的!

    出了竹室,来到正厅,写眉已经逐渐冷静下来,没把他们带到楼上去,而是拉了拉壁角的一根绳子,然后在凳子上坐下。楼何似和倾城给他放到身边的凳子上,楼快羽也被拉上去了,四人就这么坐着。

    楼何似抹抹已经干的差不多的眼角,心道,完了,今天要来个大审问了。

    果不其然。

    没过一会,来个两个人。

    一个是刚才先走一步的长老,不但独身前来,而且神色凝重。一个是满脸青筋的末叶,手骨卡拉卡拉直响,楼何似完全不怀疑楼快羽屁股的危险性。

    写眉招呼他们坐下,寒暄后,目光的指向齐齐变成了三个小鬼。

    “你们……是如何进去的?”

    他淡淡的道,目光看的却是楼何似。

    楼何似缩了缩,可怜的嘟起了小嘴巴,软软的道:“因为…因为快羽来找宝宝,说要出去玩,娃娃也想去,所以…所以就出去了……”

    写眉有种抚额头的冲动,道:“你们出去玩,怎么会去那个地方?”

    楼何似缩的更下了,道:“因为…想要探险……”

    眼见末叶就要拍桌子骂人,终于碍在长老前,没下手。

    长老微微一皱眉,缓缓道:“你们进了那楼里,然后便找到了此处?”

    楼何似点点头,道:“我们进去了,好多怪物哦,好可怕……然后我们就逃跑,然后就乱跑进去了。”

    写眉秀气的眉轻轻一竖,道:“那两扇门,又是如何开的?”

    门?

    不是说那两扇烫手的门吧?

    楼何似心眼还没转完,就听长老缓缓道:“楼里地势,也不是什么机密地方,鸦族人人可去,只是没人有那个闲空,那地也另有用途,不是玩的。但——若在楼里要去地宫,就必须经过两扇门,一扇小红门,一扇红铜门,自从五百年前,那人留下此地后,从来没有鸦族人能奈何那两把锁,所以从来没人能从此路进入地宫,自然也不知两门之间是什么。”

    “而你们,是如何进去的?”

    楼何似暗暗称奇,看来倾城可能真是鸦族命定的人也说不定。他小小声声,低低怯怯,将事情整个说了一遍,最后道:“现在…现在门都开了,想去看都可以的,我没有骗人!”

    长老与写眉末叶,三人望了一眼,惊奇之色,宛然在目。

    沈默了会,长老稳立了起来,首先道:“此事机密,须详查,你们不可事先透露,倾城跟我来,先回去再说!”

    楼倾城抱着楼何似,委委屈屈的,磨蹭了许久,也知道事情大了,乖乖的走了。

    然后楼快羽给末叶提走,还没出楼就听见响亮的巴掌声。

    最后轮到楼何似,面对完全冷静下来,满面寒霜的写眉。

    25、怒说

    写眉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楼何似乖乖的坐着,连动也不敢动一下。

    写眉盯着他,眼里说不出是什么神色,面无表情。

    楼何似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两人僵持良久,他只觉得双腿压着,麻到几乎没感觉,不由得微微动了一下。岂知还没抬起,写眉立喝道:“不许动!”

    识时务者为俊杰,不动了。

    又坐了一会,脚真的麻了,一点感觉也没有了。

    写眉站起身来,缓缓走了圈,猛的停住,回身冷冷道:“看来我那天说的话,你一个字也没有记住!”

    楼何似暗暗叫苦,知道这次没那么好过了。

    写眉又走了几步,沉着脸道:“你知错么?”

    他怯怯的道:“知错……”

    “知错才怪!”

    写眉气的一拍桌子,方才用来待客的杯壶全部跳了起来,茶水洒了一桌。

    “上次便是这么说的!结果今天,你干了些啥?”

    楼何似知道这次事情闹大,也不说话,只是乖乖的坐着。写眉越想越气,怒道:“既然知错了,今晚不许睡觉,在这里坐一晚上!我要发现你再出去,以后都不用出去了!”他一说完,拂袖而去,径直扇灭了烛,上楼关门。楼何似听得哐的一声,门结实合上了。

    唉的叹了口气。想到了一句话,自作孽,不可活。

    不过,他自然不是傻傻坐一晚上的人。

    算了大约一柱香时间,他开始小声的抽噎起来。抽噎了一阵子,然后越哭越大。一边哭,一边道:“宝宝错了…宝宝害怕,宝宝再不乱跑了……”

    哭声时大时小,持续不断,大约维持了半个时辰,屋内仍无动静。楼何似一边哭一边从凳子上挣扎下来,突然惊叫了一声,然后砰的摔在地上,将两条凳子统统撞翻,哐当一声巨响。楼上门突然吱呀一声,写眉急急出现在门口,连衣衫也没除。楼何似哭的更大了,趴在地上伸出手去,道:“写眉哥哥……”

    写眉急匆匆下楼来,一把将他抱起,一手点着了蜡烛,上下看过并无不妥。楼何似紧紧抱住他,哭道:“写眉哥哥…宝宝以后一定不乱跑了……”

    哭了会儿,却没见写眉有反应。他略微抬头一看,却惊了一惊。

    只见翠黛眉下,一滴泪顺着长睫下的脸颊,落下来,湿了他的衣服。

    这下轮到楼何似有些慌了,他紧抱着,小声道:“写眉哥哥?”

    写眉抱着他,突然惨笑道:“宝宝,你若想死,最好刚出生那刻就死了——当我没养过你!你爹一世抱负,一世倔强,最后落得个惨死敌手。我只想好歹给他留下一丝血脉,即使不成器,也比要天天操心的你好,我倒还不如去关心倾城!”

    楼何似怔怔的看着他,虽然说知道是气话,但可知,他是真的让写眉担足了心!

    “那楼是什么地方,你们可知道?我们都不常去,也不愿去,你们倒好,一个个削尖了脑袋往里钻!族中养鬼的地方,也是随便去得的?也是你们幸运,跑进了地宫!还是你们幸运,在里面遇到我!那地宫,又是什么好相去的地方了?幸亏你们来时,我已经施咒完毕,否则还不知闹出什么事来!”

    写眉看着他,恨不得想掐死,既气又苦,尤继续道:“你爹得罪狼族,如今敌人已找上门来了!原本我不信真偷到了秘密,心想是故布疑阵也未可知,但他们现在干什么你知道么?派人来暗杀你与倾城!如果不是利益攸关,何须如此卖力!我与长老商议,不得已到地宫施展血咒,已非良善之事。而这几个月族中挡下多少暗杀,你可知道?”

    “狼族不过是兽族中的一支,上面尚有首领,整个族中不说亲密无间,也是互相为利益照应,但鸦族在鸟族中的地位,连句话也说不上的!换句话说,就是有利益,许多鸟中族类都不愿照应鸦族,你可知道?”

    他说到此,情绪忍不住激动,只是稍起便缓,低低道:“长老将我族希望放在倾城身上,而你又是他兄长,换句话说,好不尴尬的身份,从此以后,一生便难得风平浪静,甚至随时可遭横死!你不懂事,也略微清楚些儿!我教你法术冒进,一面是长老的思量,一面是我的,其中盘算了多少心思。你却,你却随便就跑去那等危险的地方,你叫我说什么?”

    楼何似心中触动,看来写眉,也确实值得两分思量。小手怯怯抱上写眉颈项,轻轻的擦了下泪,道:“写眉哥哥,宝宝下次真的不去了,快羽来叫也不去了,如果他晚上再来,我就叫哥哥打他屁股!”

    写眉噗嗤一笑,却又有些悲凉,道:“也罢,这话你说也好,不说也好,我也不可时时跟着你跑,若下次你还要去,就自己死在那里,省的我回来杀!”

    话说至此,写眉抱了他上楼去,开门进卧室,又打水来,替人洗脸洗脚。洗完了又伺候睡觉,等小胳膊小腿都进了被子,掖上,就要出去。

    楼何似眼角微瞥,突然爬出来,一把拉住写眉的袖子,道:“写眉哥哥?有血!”

    黑色的袖口上,一片濡湿的痕迹。写眉手掌一翻,只见纤长五指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伤口有新有旧,新的已凝结,旧疤留下的痕迹,层层叠叠,远看尚不明显,近看之下,十分可怖。

    写眉叹了口气,将手收回去,又把他压回被里,柔声道:“不必惊讶,宝宝平时想吃零嘴,是不是也要好好练功,或者说两句甜甜的话才有呢?哥哥想要些东西,自然要给些出去,乖,宝宝睡觉。”

    楼何似仰起脸,软软的道:“哥哥痛不痛?”

    写眉笑,摸摸他的头,道:“自然是痛的……”一句话没说完,就见楼何似跳下床来,跑到立柜多宝格前,从下面把那药掏出来。然后跑回来,拉起他的手,道:“宝宝给哥哥上药!”

    写眉微一怔,随即笑道:“那我就看看,宝宝的本事了。”

    26、出府

    楼何似确实乖了。

    至少,在写眉眼里看起来很乖。

    每天都认真练功,吸收灵气,然后倾城与快羽时不时会跑过来玩儿,三人就挤在一起,小捣乱有,却没大祸事过。他虽然进境不如倾城与快羽,但也是很可观的。倾城越大越往美人胚子靠拢,快羽也显出硬气的一面。

    小小的身体长大了些,高了些,嫩嫩的嗓音已经开始听出鸦族的特征,微微的沙哑。

    楼何似踮起脚尖,坐到镜台前的凳子上,自己伸手把长发挽在一边,打了个小髻,细看镜中容颜。他虽然还小,也能看出自己是个小巧秀气型,和快羽自然比不得,也远不如倾城将来的倾国倾城,不过继承了他前世的一个优点——在某种方面来说是优点。

    楼何似瞟着镜中人,微微笑了一笑。

    不是他自夸,而是他自恃,原来只要笑一下,就是将唇角翘那么一翘,对敌的魂魄都要呆上半秒。

    他看习惯了,却也知自己不笑时,与普通人差不了多少,但唇角轻抿时,自有说不出的风流云转。这看的出不是天生的,估计是后天无意识练出来的。

    门突然轻轻一响,楼何似头也不回,左手一收一挥,一张黑色的符咒猛的贴到门上。猛的一阵火窜起来,透过门直扑外面,奇异的是门却烧不着一点。外面哎呀一声,显然是淬不及防给烧了个正着,大骂道:“楼何似,你想干嘛?”

    楼何似呆了一呆,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不去扑火,一边跳下凳子道:“末叶哥哥,我以为是快羽呢!”

    门外的火突然熄灭,灭的就像来时一般迅速。门被哐的推开,头发已经卷了一绺的末叶满头青筋的站在那,道:“我倒不知道你平时怎么对待快羽的!今天算是知道了!哪天我告诉写眉,让他揍你屁股!”

    楼何似扁起嘴来,道:“我才没有欺负快羽,都是你在打他!写眉哥哥最好了,才不会打我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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