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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少爷,念完啦?”

    只见何维煜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正狠狠捏起玉箫的一端,看样子下一秒就要抽出来敲默言两下,叫他再乱说!还嫌不够戳他心窝子的嘛!

    薛缈缈一看气氛不对,忙迎上何维煜那只手:“我这就点灯去,不如替我奏上一曲吧,选个悲鸣些的,应景。”说罢朝默言眨了个眼,默言却毫不领情地说道:“放心吧,少爷近日奏的也都不怎么欢快。”

    缈缈心里叹气不愿和默言计较,她知道默言这是心疼他家少爷呢。而何维煜压着火狠狠瞪了默言一眼,在薛缈缈那期待的眼神下无奈竖起了箫。

    箫声起,湖岸边竟是安静了几分,这哀伤调子配上往生咒还真是出奇了和谐,大家伙脸上的哀伤写得更清晰了,薛缈缈走到岸边点起自带的油灯送进水中,嘴里念叨着:“明月疏星伴,夜难眠、泪连绵。青湖花灯点,儿康健、勿挂念。”

    思念至亲的气氛一下子被这二位给渲染起来,荷花灯愈飘愈远,像一盏明灯汇聚到远方一片灯河中。薛缈缈刚要站起身去拿孔明灯,不知谁的肩膀撞过来,嘴里还嘟囔着:“放完了还不走?站这等着投胎吗?”此人还真是凶神恶煞口出狂言,还没等何维煜出手教训,只听扑通一声,缈缈便落水了。

    惊得方圆几尺的人统统闪出一个弧形,紧接着一团白色物体在眼前飘过,竟是何维煜跳进了湖中。鬼节有人失足落水可是极不吉利的说法,一旁的人开始三言两语危言耸听:“哎呦我的亲娘舅姥爷哎!怕是孤魂野鬼在下面太寂寞,要捞人下去陪着喽。”

    “可惜了了,好好的姑娘,年纪轻轻貌美如花,定是个老色鬼!”

    “瞎说什么你们!嘴给我干净点!”默言在一旁听的直气愤,好好的居然咒人家!

    天色几乎是骤然间暗了下来,不一会儿,一紫一白两人便湿漉漉爬上了岸,那些瞎说八道的人识相地散开了,默言的心也跟着松了下来。

    “咳咳、咳咳咳……”薛缈缈被何维煜抱着狂咳,她不懂水性,若不是何维煜救得及时后果不堪设想。这柳青湖可是出了名的深广,选择在这轻生的人可多了,要是死在里面绝不孤独。

    何维煜将缈缈放下不停地轻拍着她的背,并安抚般摸了摸她的头。眼睛里亮晶晶的闪着什么东西,心想着他的缈缈,他的小媳妇儿竟然瞬间成了别人的媳妇儿,突然觉得鼻子一酸,忙将脸别去一旁。

    薛缈缈靠在柳树干上喘气,何维煜偏着头却瞧见一条毛茸茸绿油油的东西正在薛缈缈的脖颈蠕动。于是身子往前一探,手轻划到她肩头,小心翼翼地歪着头凑近,生怕一激动吓着缈缈。

    薛缈缈没察觉有虫子,只觉得脖颈是被柳梢拂得痒痒的,不知道何维煜为何突然这样轻浮,憋红了脸说道:“闷葫芦你、你要干嘛……”

    “别动,少爷正酝酿呢。”默言在一边看少爷捉虫看得起劲,他知道少爷最怕那玩意了。

    “酝、酝酿?!”就她吼这一嗓子的工夫,何维煜忍着恐惧抓起那虫子就给扔进了湖,然后靠在树干上轻轻吐着气。

    这一幕,竟是被刚赶来的秦素素看了个正着。

    晌午听缈缈说要出门祭祀,秦素素打听到中元节大家都是来柳青湖这里的,于是着急忙慌跑来找她,是想告诉她她相公受伤了。这阵子秦肃天正是忙着平码头那边的闹事,今天终于矛盾僵化,上百号人群殴争执中有人错将铁棒子狠狠敲在了秦肃天的腿上,据说是断掉了,这会儿才被人抬回来。

    可是秦素素却愣在湖边良久没敢出声,她看到了什么?!她竟然看到弟妹跟别的男人在树下……亲热!?

    作者有话要说:乃们应该有预感jq要各种展开了吧!!!

    试想禽兽腿受伤不能动换……木哈哈哈!

    乃们猜大姐会怎么做捏,毕竟小哑巴跟缈缈那一幕还真叫人浮想翩翩呢,捂脸……

    7、狠角

    秦素素三两步冲过去,刚想薅起轻薄弟媳那男的揍一顿再说,谁知凑近了竟被何维煜的颜给惊艳到。好一张干净脱俗的脸……衣冠似雪眸如晨星,怎么可以比她弟弟长得还祸国殃民?!他弟弟的脸顶多祸害祸害女人罢了,可眼前这位怕是男女见了都要遭殃。

    一时间竟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也丝毫不记得方才那不雅的一幕。秦素素张大了嘴愣在那,薛缈缈不好意思地将何维煜推远了些。

    “姐姐、怎么来了……”

    一声姐姐才把秦素素给唤醒,瞪着圆眼睛冲何维煜吼道:“这位公子谁家的?为何轻薄我弟媳!”说罢并将缈缈拉过自己身边。

    薛缈缈吓得一哆嗦,被人看见她和别的男人在一块就够不雅了,怎么还看见轻薄了?不对、哪里轻薄了啊……何维煜也是被说的一愣,但随即便明白了,忙摆着手羞红了脖根儿。

    那样好看的表情,看得秦素素心里一颤,忍着心慌继续指责:“怎么不说话?问你话呢!大庭广众之下调戏良家少妇,你对得起你这张脸吗!”

    “……”

    “怎么?你倒是解释啊,敢做不敢认是吗?”

    默言这时候也不晓得魂飞哪去了,估计也是被秦素素的气势给震住忘了替少爷辩护,薛缈缈忙拉着秦素素的手解释:“姐姐,姐姐你听我说……这当中一定有误会,维煜他很懂礼节识分寸的。而且他……唉总之姐姐就别逼他了。”她尴尬地看了眼何维煜,不忍心揭他的短。可这光顾着尴尬了,都没发现自己脱口而出叫人家叫得那么亲切。

    “维煜?缈缈,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姐姐本以为是他单方面觊觎,现在……你唤他什么?已经如此亲密了吗?”秦素素惊得不成样子,心想着这才多久啊,弟弟这绿帽戴的。

    何维煜可不想缈缈声誉受损,赶忙让缈缈替他解释。缈缈只好老实说道:“姐姐千万别多想!姐姐误会了!他是我……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漕运总督何大人家的四公子何维煜,且刚才他是在帮我捉脖子上的毛毛虫而已。”呼,差点说成青梅竹马,好在临时改了口,只是何维煜的脸色好像就不那么好看了。

    薛缈缈本以为这个解释足以替他俩“洗冤”了,谁知秦素素听了却更有想法。如果这人正是何公子的话……那她似乎全能连一起了。那日她不在,也就是她这个弟媳嫁进来的第二天,听说与爹一向关系良好的漕运总督何大人带着儿子古怪登门,几个是非精后来大胆猜测原因,倒是有人已经猜到缈缈头上了,只不过被爹给呵斥了回去,说皇上赐的婚,哪个不要命的敢乱嚼舌根子!

    现在码头那边又闹事,大量食盐都囤积在盐仓发不出货,这批货还等着下江南救灾呢,再这么扣下去误了货期的话损失将不堪设想。

    江南大旱,已是几个月没下过一场透雨了。原本河渠纵横交错,塘坝星罗棋布的水稻田如今杂草丛生,那里的农民祖祖辈辈靠水稻吃饭,有水才能活命。

    大旱减了收成,导致江南一带粮食作物价格大浮动增长甚至整体通货膨胀,据说当地米盐市价已是上涨二成都供不应求,秦鹤那老狐狸瞅准了机会想榨取一把,命秦肃天开仓放盐从中牟取暴利。秦肃天其实已违背着爹的意思暗中与两江总督达说好,货一运到按照灾前市价出售试图减缓压力,现在却是发生这样的意外,码头那边死活不让货上舱,急的他一个头两个大,腿还叫人给打断了,真是祸不单行。如此看来秦素素不得不多想,她怀疑根本就是何大人从中作梗以除心中不快。

    秦素素想明白这一切后强拉着薛缈缈回家,走前狠狠瞪了何维煜一眼,并撂下句话:“麻烦回去捎个话给何大人,公报私仇非君子也!我不知何公子和我家缈缈过去有什么纠缠,我只知如今皇上赐婚已成事实,何大人那边还请公子早日劝服,我秦家家大业大富可敌国,连皇上都要礼让三分,硬碰硬的后果无非是两败俱伤,甚至都不一定能伤着秦家皮毛,所以,还请掂量着点吧。”

    一番话说得何维煜无地自容,他爹……是对秦家做什么了?那日他肯答应爹上秦家,只不过是想亲眼见证一下缈缈嫁人的事实,后发现爹态度不妥,回去已是告诉爹他会努力放下此事请爹不要担心,谁知他爹咽不下这口气啊。他怔在那里伸着手想解释什么或是替他爹说上一句对不起,然秦素素已经拉着薛缈缈走开了。

    一路上秦素素都没想好该怎么开口教育弟妹一番,她看得出来薛缈缈这丫头本性不差,只是还小不懂事,兴许对于某些方面还不开窍,才叫人有机可乘了去。而且说到那人,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心砰砰地跳呢,那人看着倒真不像是能做坏事的样子了,总之以后还是看好缈缈为妙。

    二人沉默着进府,走进大厅却迎来一阵童声。

    “呜呜我不要我不要!我要见我小婶婶!小婶婶跑哪里去了……我刚去她房里见小叔叔一个人躺在那呢好可怜……”

    “乖,该回屋睡觉了。”

    薛缈缈闻声望去,只见一个圆滚滚的生物坐在地上不肯起,扭过头疑惑地看看秦素素,秦素素却喜眯眯地过去抱起那女娃。

    “洛儿?快让姑姑抱抱!姑姑可想死你了,洛儿什么时候回来的呀?和爸爸还有曾祖母在云潭寺住得惯吗?”

    薛缈缈一愣,这女娃喊秦素素叫姑姑,那就是她侄女咯?那她刚才口中的小婶婶和小叔叔难道说是她和禽兽?所以……禽兽现在躺在她床上?!

    正想着,那女娃便奔过来抱住薛缈缈的大腿,跟见了蜜糖似的开心:“哎?小狐仙?哎呀呀……你就是我昨儿个梦里的小狐仙!狐仙姐姐你好!我叫秦丝洛!”那女娃在她身上蹭啊蹭的,嘴上的糖渍蹭了她一身。

    薛缈缈尴尬地把目光投向秦素素求救,秦素素纠正道:“洛儿,你说什么呢?什么狐仙?她就是你想见的人,你的小婶婶。”

    “小婶婶?”秦丝洛一颗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是,她是狐仙姐姐。”

    “……嘿嘿洛儿乖~”薛缈缈蹲下来摸摸她肉嘟嘟的小脸道:“洛儿说是狐仙姐姐那就是狐仙姐姐,我们拉钩好不?”

    鬼知道薛缈缈这丫头琢磨什么呢,无非是看上“姐姐”二字了,觉得这两个字比婶婶好听多了,又年轻又美丽最重要是又跟禽兽没那种关系,多好。

    秦素素在一旁听得直张嘴,这都什么跟什么呀?如果说刚才她还不敢确定薛缈缈这丫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话,现在她可算确定了,她就是缺根弦儿,缺心眼儿。

    二夫人不知何时从哪里冒出来,见着秦丝洛也是一阵寒暄:“哎呀小洛儿,我的乖孙,你可回来啦?”二夫人跟抱玩具似的把秦丝洛抱起,难受得秦洛在她怀里不停踢腿。

    “我要下去我要下去,我要跟狐仙姐姐玩。”圆乎乎的小身子不停挣着。

    二夫人刚想问谁是狐仙姐姐,便看见洛儿怀里有张叠着的纸,顺势掏出来问着:“洛儿,你胸前这纸是什么呀,是先生教你认的字吗?”

    秦丝洛想了想说:“啊不,那是刚才去找小叔叔时他手里拿着看的,说是一封信。”

    一封信?!薛缈缈瞬间就慌乱了,一双杏眼瞪得多么大,不会是何维煜写给她那封吧?!这要是被一向看不惯她的二夫人打开了,她以后在秦家可就别想过消停日子了!

    “哦?那小叔叔的信怎么到洛儿手里啦?”二夫人饶有兴趣地问着,马上就要打开。

    秦丝洛抿嘴一笑:“嘿嘿小叔叔说这几个字写的贼好,让洛儿回去好生练着,他日练会了写给小婶婶看,当是见面礼。”

    这个挨千刀的禽兽!!!薛缈缈这下确定那是她的信了,怎么办……她揪着手指头出了一身的冷汗,下意识看向秦素素。

    秦素素到底还是聪明,当即就明白了什么意思,站起身将那信一夺:“是我的,我写给天儿的,二娘就不要好奇来好奇去的了。”

    “……”二娘一头雾水还在猜测当中有什么古怪,秦素素便交代了乳娘赶紧哄洛儿睡觉,然后带着薛缈缈往东苑走去。

    才出厅门,秦素素二指夹着那张纸递到薛缈缈面前:“你留着废纸何用?为半夜烧了取暖?”

    缈缈一听羞红了脸:“缈缈还是那句话,姐姐千万不要误会……”

    “我误会了不要紧,要看天儿怎么想。”

    “缈缈以后定会避嫌……”

    半晌,秦素素看着这不省心的弟媳叹口气:“天儿出了意外,你去看看便知了,从今天起你给我一门心思扑在他身上,不要让我知道你又为了什么不相干的事分了心。”

    “……”

    “可听清楚了?”

    “欸!缈缈明白,缈缈听姐姐话……”

    “乖。”

    作者有话要说:姐姐是个狠角色啊有么有!!!全能姐姐我也想有一个啊!!!

    瞬间让我想起了道明寺他姐道明枫噗哈哈……

    ps:乃们看不粗禽兽是个救世主吧(大心

    唉睡了睡了,某梨这里又凌晨五点半了……唉

    看在熬夜双更的份上,出来冒个泡啊喂!!!

    霸王神马的最不好了呦~~~憋着容易憋出病~~~~

    撒泼求花花求支持~~~

    8、同房

    薛缈缈尽可能地脑补着禽兽有几率发生的所有意外,比如他像她一样在码头落水然后染了风寒?还是下马车时马尥蹶子把他踹飞了?哈哈不然,是遇上哪个仇家把他那绝美的脸划了个稀巴烂?她越脑补越欢乐,进屋时竟不自觉蹦蹦跳跳起来。

    才进去发现屋内只点了一盏灯,灯火摇曳颜色暧昧,她情绪一下紧张起来,老老实实迈着小碎步踱到床边。秦肃天正一脸痛苦地靠在床头,额头不断往外渗汗,腰部以下盖着棉被,薛缈缈为找话题缓解尴尬,居然脑子一抽一把撩开人家被子:“嫌热还捂得那么严实干嘛啦。”

    秦肃天吓得闷哼一声,只觉浑身烫得像是被火点燃,手伸着做出够被子状,然而又怕一起身露的更多。

    薛缈缈尖叫着往后一跳:“你……你怎么不穿裤子你!”

    某人气结,也没人让你掀啊,现在是谁更该难为情啊真是的……就跟他多想被她看似的。

    他真是肠子都悔青了,早知如此当初被抬进这屋的时候就该扒着门框不从。都怪他腿断了才任人摆弄,那大夫帮他取出碎骨后又接骨缝合愣把他给疼晕了过去,完事了才说一个月不许动换,说六个月后才能接骨成功恢复功能,稍有不慎还有可能一辈子瘫在这床上,突如其来的灾难正让他消化不了呢,现在又来一棘手问题。

    那就是,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办?难道要把这丫头赶出去?可是那样恐怕要惹人微言,新婚娘子被拒门之外什么的传开必定毁她名声,且万一让皇上知道了他秦家就是这么对待他赐婚的对象……还是不要生事的好。

    薛缈缈捂着脸站在原地哆嗦了半天都缓不过劲来,脑子里不断回想那两条白花花光溜溜的腿……心想他竟如此禽兽跑到屋里侮辱她的眼睛!腿长就要逼人家看吗!不对啊等等、他腿肚子上好像夹着个什么东西?竹板子?他的腿受伤了吗?

    突然恍然大悟的薛缈缈紧捂着双眼颤抖着说:“你你先把被子盖上好吗……”说罢又把脸凑去他面前给他检查:“我不看你,放心好了。”

    他真要被这丫头给弄无语了,半信半疑地看看她那紧闭的指缝,连忙起来拉起床脚的被头。

    “藏好了吗?我睁眼了哦?”

    秦肃天只觉自己嘴角抽抽了两下,心说藏、藏什么啊以为躲猫猫么……!

    不自觉叹了口气,薛缈缈试探着张开指缝,见他依然微闭着眼靠在那,这才关心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你的腿……是断了?”

    真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认命地点点头,表情有些吃力。

    “啊,那以后……还能好吗?”焦急的语气让秦肃天心里得到一丝丝宽慰,这丫头还知道心疼他啊。

    “看造化。”他不是危言耸听啊,大夫确实说了,看造化。他这条腿虽不至于残废吧,但有极大可能造成后遗症,比如……跛了什么的。

    薛缈缈听后急得在床前来回踱步,末了一屁股坐在床边盯着他的腿说:“那也就是说,你一时半会儿都下不了床了?”

    “是的吧……”他轻声说着。

    “……那我睡哪?”

    噗,原来是担心这个而不是担心他的腿啊!

    秦肃天气得脸都有点青了,早就该知道指望不上这丫头任何,何必还要起那一丢丢无谓的幻想。他没好气地应着:“你可以试试把我抱到书房?”

    抱?她抱得动他吗?试试就试试……

    于是站起身将两只小手平着展开插到他身下,一脸认真地吐了两口气准备卯劲儿,然后僵在那半晌,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啊。

    她左手所触及的地方怎么、软软的?右手她知道,摸的正是他坚实的后背。汗!那左手该不会是……现在想抽手也来不及了。

    “你乱摸什么!”

    某人那是害羞了么?红着脸将她推开,谁知没掌握好力气却是一把将她推到了地上。

    她委屈着反驳:“谁乱摸了!没看我都没敢动吗你凶什么!”

    “……”凶什么……还不就是难为情了呗。

    他有点被她后面那句给萌到了,她确实是没敢动了,但没敢动的结果就是一直摸着他屁股啊!

    遇上这丫头简直就只有扶额再扶额,他叹了口气试着趔起身子伸出只手,她还挺有骨气不肯给他帮,自己站起来拍拍屁股冲他说:“你自己好好睡吧。”

    “那你……?”他只想告诉她书房没有床而已。

    谁知她扭过头又发脾气:“我不走能怎么着?我半夜又乱摸怎么办?!”

    这下秦肃天也不晓得说什么了,谁要跟她一起睡了……总不能邀请她上床吧?

    薛缈缈走出几米突然又停住,回头有些心疼地看看他的腿说:“那什么……有需要喊我,我就在榻上睡。”

    他点点头,只好委屈她了。

    两人同在一个屋檐下睡觉的第一晚,必须是不风平浪静的。之前薛缈缈一个人睡了那么多年也没人知道她有夜游症啊,如今这世上第一个知道她有此怪症的人是自己夫君,如此说得通也。

    秦肃天本就睡得不踏实,总是刚睡着一会儿就疼醒,断骨之痛可想而知。又一次迷迷糊糊浑身是汗地醒来,他对着天花板冥想着开心事试图转移注意力,谁知却听到厅外有动静,反省着该不会是自己醒时呻叫那一声吵醒了她吧?

    支着耳朵听,先是清清楚楚的走步声,然后是吱呀一声开门声,跟着他在心里数了几十下,脚步声又出现,紧跟着厅外便亮了起来,只见薛缈缈面无表情地拿着笔墨纸砚走进屋,又点起盏油灯,在床脚的梳妆台上坐下了。

    他刚想开口问问她为何不睡,就听见她说话了,呜呜咽咽带着哭腔:“闷葫芦你别生我气……你可知我最怕看见你那种表情了……你又不会说话,这么多年来我可研究透了你脸上的那些表情……你分明是怨我……我发誓我也不想的……你别不理我……我真的没忘我们的约定……”

    看她如此坦然的举动秦肃天才明白,她这是有夜游症?见她伏案写着什么,自言自语一通后又将纸揉成一团,一扬手便扔了出去,真够准的,正好砸到他脸上,然后纸团滚落,他眼睁睁看着越滚越远,滚出了三米开外。

    那个遗憾啊!他还想看看她写了什么呢。她刚念叨的闷葫芦是谁?不会说话的,是哑巴?秦肃天瞬间想到了那日登门的何家公子,怪不得他们之间用那高端洋气的“唇语”沟通,他叫什么来着?信里提到说维煜,哼,何维煜是吧。秦肃天浑身噌噌冒火,这小娘子还真是用绳命在给他戴绿帽啊,连夜游都不闲着,当真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么。

    薛缈缈灭了油灯又像什么事没发生过似的走出厅外,秦肃天狠狠闭上双眼准备再酝酿睡意。可是奇怪却怎么都睡不着,心头像被什么东西扎着似的,愣是耗了一个时辰都还没睡着。

    是惦记着人家写的那纸团吧……

    他扭头盯着黑暗中的一抹白,纠结好久还是决定捡过来看看。只要祈祷她不要再醒来就好,因为等下动作不够潇洒帅气不说,已经被她摸过再被她看光可就好一头撞墙去死了。

    他忍着痛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试着用手够……不行,胳膊再长也长不过三米啊。再试试用完好的那条腿去够……也不够长。

    呼,现在浑身一动换就扯着那条腿一起疼呢,疼的他汗都落了下来。那必杀大招他实在不想使的,难道要他、用爬的吗……

    想起傍晚时在枕头下面发现的那封信他就恨的牙痒痒,于是,他娘的豁出去了!他用两臂撑着身子慢慢探去床下,然后一点一点往前挪,等到所有身长都用完时,他小心翼翼地试着动了动那条夹着竹板的腿,疼痛可以忍受,耻辱不能忍!深吸一口气继续匍匐。

    终于,在展开那团纸后他气得手微抖了起来,同样是一行简短的字:嫁禽兽实非我所愿。

    五雷轰顶是什么感觉?也就莫过于此了吧。

    纵使他再怎么对她没意思,也不允许她如此一次次地践踏他作为男人的高大自尊啊。不愿嫁就不愿嫁吧,还直呼他禽兽!?

    秦肃天不淡定地朝厅外贵妃榻处眯了眯眼睛,不对劲,榻上没人啊……

    再一回头,竟是对上薛缈缈那无比纯真的眼眸。

    秦肃天大惊,心想这一回,她可千万是在梦游啊!

    作者有话要说:噗哈哈哈……这章满满是萌点……

    不知乃们看得开心伐,总之某梨已被萌翻……

    禽兽的xx被看光了有没有……

    快来跟某梨讨论萌点!!!

    9、沐浴

    然而世事就是这样总与愿违,眼看秦肃天都苦逼成什么了,在心里把各路神仙都拜了个遍,结果还是没能显灵。

    一晚上梦游一次还不够吗?那第二次分明是被吵醒的。

    薛缈缈这丫头其实比秦肃天心慌得多了,他一个大男人被看一看又不会少块肉,可是她一个黄花闺女看见那不该看的地方,心中怕是从此要蒙上一块阴影挥之不去。

    第二天她趁禽兽还没醒就溜了出去,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一方面觉得眼瞎了好痛苦,一方面还觉得完了这下跑不掉了,是不是要对他负责啊?而且看过了是不是就嫁不出去了……果然缺根弦,不是已经嫁了么,皇上赐婚难道她还想着改嫁?!

    无奈他姐秦素素之前捎来话了,说她已经跟爹申请过,批准缈缈照顾秦肃天期间可以不用到前面请安,每日的早中晚膳都由习秋端来在屋里用,需要什么直接吩咐就好。听着挺好的事,可谁知道这姐姐是不是借机给她小两口制造机会单独相处呢?想想少则三月多则半年她都只能对着禽兽一个人,这不玩她呢么!

    所以即使是溜出东苑也不好走远,她生怕被禽兽的家人看见责怪下来,尤其是秦素素,她可有小辫子捏在人家手里呢。那她现在能去哪呢?这儿又没什么好玩的,也没个人说说话,且她又不像人家别的姑娘那般喜爱抚琴作诗刺绣打发时间,她的爱好可都跟酒有关,喝酒酿酒什么的。不过说起酒来,她的嫁妆里有各式各样的珍酿呢,而且她突然有了个邪恶的想法想要完成,于是抱起两坛女儿红便奔去了厨房。

    东苑有个小灶,不过轻易不开火。大厨房在整座府的西南角,离着东苑有一定的距离,进去时被一片忙碌的场景吓到,才知道原来下人们起得如此早啊。各种夫人们的丫鬟她也记不全,只指着其中一个她见过的问道:“那个,有闲着的火么?”

    那人便是秦丝洛的乳娘了,她抬头有点惊慌似的:“三少夫人早!您、您怎么进这种地方来啦?有什么需要您尽管说就好了。”

    然后所有人闻声都过来向她请安,一下子还真不适应了。

    “不用不用,你们忙你们的。”薛缈缈摆摆手,冲乳娘说:“是洛儿饿了吧?小孩子都是等不及的不用管我。对了你貌似是乳娘?怎么这些活儿不叫丫鬟们做?”

    淑芬说是乳娘,其实年岁也不大呢,她摇摇头说:“长孙小姐被我带惯了,平日里就我一人照看她。”

    “这样啊,好辛苦……我去看看哪个灶台闲着,你继续哈。”

    其中一个也不晓得是谁的丫鬟听了缈缈的话主动将灶台让出来,说是补品炖完了,懂事得叫缈缈直夸她乖。

    看看她怀里的酒也该知道她并不是想做饭,而是她想把这低度的女儿红给加工一下,蒸馏成纯度较高的烈酒,也不知道是要干嘛用。

    她找来个干净的器皿将酒一遍遍过滤,滤后的酒糟用来再次发酵几个时辰,最后再在灶上蒸馏蒸馏再蒸馏,等忙活完了发现已是傍晚,这才兴高采烈地拿着蒸成的“烧刀子”开始大展身手,绕这么大个弯,原来是想做酒酿小丸子了,只不过这酒酿被她给“改良”了,烈酒打底,怕是要灌死某人吧?

    晚饭时,薛缈缈喜眯眯地端着个食盒回到东苑,秦肃天依然在床上靠着,与昨日不同的是他头上竟有只猴?!哎呀那不是她的大黄吗?不过他俩貌似在打架,大黄叽叽喳喳地来回跳,不停地踩秦肃天的头,秦肃天没法动,好不容易才抓到那长长的卷尾往外甩去。

    薛缈缈将食盒一放,赶忙扑过去:“你干什么你!”

    呼,这丫头终于出现了,他都被这泼猴给欺负半天了,正当他有所期待的时候,她抱起地上的猴冲他吼道:“你揪他干什么!你那样会摔疼他的!”

    合着、刚那是吼他呢?他愤怒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我说,他是我的宠,摔坏了饶不了你!”

    搞笑了,他是她的宠?那他秦肃天是她什么!?

    一句话可把他给气够呛,心想信不信我今晚就活剥了那猴?本来就为这突然从窗外跳进来的东西抓狂呢,现在他貌似又知道件事,这猴是她的,那么……皇宫那日他喝下的东西该不会是这猴毛吧!

    正气着,只见那猴欢快地在缈缈怀里蹭蹭,薛缈缈拍了他屁股一下指责道:“你跑哪去了你!嗯?我还以为谁把你吃了!”

    “叽叽叽——”大黄一脸乖样儿看着缈缈,然后突然挣开怀跳向窗外,不一会儿叼着封信回来。

    又是信?秦肃天真想背过气儿去算了,想必是那姓何的送来的吧。薛缈缈根本就当他是透明的,当面拆开信读了读又给了那猴一脚:“我出个嫁而已,又不会不要你,你至于跑去闷葫芦那?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啊?哼,现在是要怎样?想我了?”

    “叽!”

    “切,有本事别想。”

    “……”猴儿瞪着无辜眼。

    她摸摸猴头:“傻瓜,我也想你。”

    秦肃天可真是长知识了,这丫头不仅会那高端洋气的唇语,还会这匪夷所思的猴语?他呆愣愣看她俩“对话”了好久,然后可算旁听出了一些信息。

    这猴是她养了好多年的。

    这猴把她当娘把何维煜当爹。

    这猴在她出嫁那天一伤心跑到何维煜家了。

    这猴被何维煜强行送了回来说是孩子不能没了娘……

    而最重要的是,他不待见这猴,这猴也不待见他,他俩天生看不对眼。后来一想,看这猴那么通人性,刚一跳进来就跟他掐架,该不会是何维煜那家伙教唆的?不能忍了。

    秦肃天轻咳两声引起薛缈缈注意,然后不怀好意地说着:“过来。”

    “做什么?”

    “扶我去沐浴。”

    “呃、啊?”这一嗓子刚叫出去,大黄便飞一般跳到秦肃天腿上,看似要替缈缈出头。

    薛缈缈这回知道轻重了,赶紧拎起猴尾:“不许碰他的腿——”然后不好意思地指指棉被说道:“不知者不罪,你别怪他……”

    秦肃天轻哼一声:“沐浴。”

    “……”

    “去喊习秋过来放水。”

    “习秋?”薛缈缈心想你还想侮辱两个黄花闺女的眼睛啊!

    “怎么?”

    “还是……我自己来好了。”

    某人偷笑。

    这禽兽居然如此禽兽让她帮忙沐浴,她只好想出一对策,用白布条蒙上自己的眼睛,煎熬着度过每一分每一秒。

    偏她越尴尬他就动作越慢,生生耗了她两柱香的时间,出浴时都是时候该睡觉了。

    薛缈缈想起有什么事还没办呢,趁睡觉之前端过食盒哄着他说:“差点忘了,下午特意为你做的,来,尝尝我的手艺。”

    看她笑的如此反常,他斜眼挑起一眉,根本不觉得那玩意能吃。

    “晚上吃多了。”他摸摸肚子。

    “哎呀是甜点来着,不占肚子,可好吃啦,这可是人家唯一会做的……”

    “嗯,不难想象。”

    “……那你、还不给个面子?”她低着头做娇羞状。

    这丫头搞什么鬼,一个劲儿地推销那碗酒酿丸子,难不成下药了?他看看旁边那只猴,嘴角一弯:“放下吧,我等下吃,去睡吧。”

    她见他答应了,才抿嘴一笑转身离开。

    二更天。

    薛缈缈惦记着某人应该沉醉不醒了,于是蹑手蹑脚走到床边,试图用布单将他裹成粽子,心想裹成粽子就再也看不到不该看的了。

    谁知掀开被子却发现,禽兽怎么穿戴齐整?!

    正疑惑着,手腕突然被牢牢抓住,吓了她一跳。

    “你……”

    他将她拽到胸前:“怎么,你是还没看够?”

    “胡说八道!我我只是在找东西……”

    “说说看找什么,我帮你。”

    “象牙梳。”她随口胡说着。

    秦肃天淡定地伸出两指,从她胸口处掏出一物:“唔,还有呢?”

    薛缈缈忙捂上胸口,他他他怎么就如此自然地将手伸进她的……

    “禽兽!还给我!”她急得快要哭出来,那可是何维煜赠予她的珍贵东西——他娘临终留给他的唯一遗物,她一直带在身边的。

    不知为什么,直觉告诉他这玩意是那姓何的给的。于是将手一抽:“夫君看看。”

    “夫你个头!给我!”

    突然“啪”一声清脆刺耳,再看那象牙梳已是静静躺在地上,洁白无暇的表面瞬间裂出一道清晰丑陋的裂痕,薛缈缈眼泪夺出眼眶。

    这下秦肃天彻底明白了,这玩意不仅是那姓何的给的,看样子竟还是个定情信物了,他暗自咬着牙在心里念道,好你个薛缈缈,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

    某人这绿帽子貌似就没摘下过呢哈哈

    禽兽会不会反击捏……

    某些不cj的娃一定是想让他用吃干抹净这个方法……咳咳

    求妹纸们积极发言!大家快来想方法!

    10、诬陷

    大黄一连睡了三天三夜,与此同时府里还有个深睡不醒的——秦府的小祖宗秦丝洛。

    也不晓得她怎么了,说是三天前的下午还好好着呢,到了晚上就开始说胡话,跟乳娘说眼睛看不清东西,一直揉啊揉的倒在地上就睡了,一睡便睡到现在还没起,可是急坏了秦府上上下下。

    二夫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属狗的鼻子那么灵光,看也没看就说洛儿身上闻着有酒气,等到大夫看后确认是醉酒导致沉睡时,她便开始一个劲儿说小孩子沾酒有多么多么不好,什么伤肝伤胃伤大脑啦,还会导致记忆力衰退什么的,要是碰了就完了,边说还边看向薛缈缈。

    薛缈缈不懂二夫人为何看她,还傻呵呵在一旁捂嘴偷笑说:“哎呦没那么严重啦二娘,缈缈小时候经常偷喝呢。”

    “你懂什么?谁知道你有没有毛病?”

    她愣了愣刚要反驳,没想五夫人听不下去了帮腔道:“瞧瞧我二姐说的这什么话吧,也不想想,缈缈她就是有什么毛病不也是咱秦家的人么,她不好了二姐脸上沾光是怎么的?”

    二夫人被当众噎的不好回嘴,瞥了一眼又道:“说起来,洛儿好端端的怎么会碰了酒了?平日入口的只有饭菜而已,难不成有人在当中搞鬼?我看就从厨房着手查起,三天前都谁进了厨房,统统脱不了干系!”

    话音一落,念夏扑通一声跪下:“二夫人明察啊,就是给念夏十个胆,念夏也不敢害长孙小姐啊!”

    真是够了,自家丫鬟跟自家主子面前有什么好演戏的?她要真有事岂不是要算在二夫人头上?而且又没人说到她头上,用得着自爆么,所以明摆着这是做样子。

    果然,念夏支支吾吾又说着:“其实那日迎春和含冬都在,乳娘也在,还有……”话说完又欲言又止看向薛缈缈。

    薛缈缈这才觉出什么来,那日给她让灶台的不就是念夏?当时不知道她是二夫人的人,竟还觉得她乖呢!

    人家迎春是秦丝洛她娘身边的贴身丫鬟,乳娘又跟丝洛最亲,所以这二者没理由会做出半点伤害秦丝洛的事来,于是矛头一下指向含冬,含冬那丫头胆小的很,连忙跪下招了:“含冬发誓!那日只是给五夫人炖当归鸡去了,三少夫人进来的时候含冬已经走了,并不知后来的事情……”

    “缈缈?”大夫人听后诧异地看向自己儿媳:“下人们去的地方,缈缈是去作甚?”她语气里丝毫没有责备,可听到缈缈耳朵里却是慌了,还以为婆婆要怪罪。

    忙拿出那枚挡箭牌:“我那天去厨房……是想着给相公做点吃的,他说娶我这么久都没尝着我手艺呢,呵呵。”这会儿倒记得人家是她相公了。

    二夫人一听咧起了嘴,好像终于得逞了什么似的:“说说看你做了什么?”

    “我做了酒酿小丸子啊,二娘不信可以去问禽、问我相公!”这丫头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

    二夫人一拍手:“结了!不用查了,问题就出在她身上。”

    “二娘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害——”

    “酒酿丸子么不是?事实证明就你有酒啊!都差点忘了,你那嫁妆里那么多酒,谁知道你拿来做了什么!”

    薛缈缈大喊冤枉:“二娘话可不能乱说啊,缈缈动机何在啊?缈缈跟洛儿无冤无仇的干嘛要害她!”

    “哼,那谁知道了,怕是你不满意我天儿吧,或者你压根就对嫁入秦府的事耿耿于怀,所以才肆意找机会报复!”

    “我……这些都是二娘自己的猜测,缈缈不服。”

    薛缈缈低下头拽着手,底气明显不足了,因为二夫人的话没错,她确实对禽兽不满意确实耿耿于怀来着,可这并不代表她会起歹心啊。

    二夫人眉眼一挑胸有成竹地说:“不服?那你倒是跟大家解释解释,新婚夫妇整日分床睡算怎么回事?洞房花烛夜新郎流连烟花之地能是谁的责任?哼,夫妻感情如此淡薄,谁会信你那么好心煮东西给天儿吃?”

    “你够了!”大夫人突然开口,制止二夫人再胡言乱语下去。

    薛缈缈只觉脑袋嗡嗡的,心想分床睡这么私密的事她是怎么知道的?还有,禽兽那混蛋竟然新婚之夜去了哪里?青楼!?

    “大姐,我可没有信口开河啊。”二夫人不罢休地冲念夏使了个眼色,念夏说道:“念夏知错,求大夫人宽恕。其实发生此事念夏也有责任,有件事,念夏不该隐瞒到现在的……”

    “你又知道什么了?”大夫人知道这主仆二人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于是质问道。

    “那日念夏在厨房做完事,让了灶台给三少夫人便和含冬一并出去了,中途发现落了东西回来拿,却见三少夫人她……她正往长孙小姐的蛋羹里倒酒,起初念夏以为看错了灶台,后来见乳娘过去才敢确定。”

    “你胡说八道!”薛缈缈气得说不出第二句话来,只挽起袖子不停地否认,却忘记给自己辩解。

    大夫人听了只问了一句:“当时乳娘哪去了?可有人作证?”那语气显然是不信念夏的说辞。

    “回夫人,淑芬当时见酱油没了,便出门打酱油去了……”

    “酱油?”这个时候你出去打酱油!?大夫人疑惑着看向她。

    “是,长孙小姐说想浇在蛋羹上试试新吃法……”

    冷不丁的,在一旁默不吭声的含冬却站出来主动说道:“含、含冬也可以作证……含冬回来放食盒时看到念夏在窗口,还好奇她在做什么,谁知过去……过去便看见了念夏所描述的情景。”

    五夫人诧异,她含冬一向胆小怕事,怎会主动开口搀和这事?此事定有蹊跷,可她想帮腔也找不到机会,那日她没胃口,确实当即便让含冬端着食盒退下了,如此一来含冬的说辞也似乎说得通,只好静观其变。

    薛缈缈这会儿心里明镜似的,她这是遭诬陷了!别人不清楚,她自己还不清楚吗,什么什么往蛋羹里倒酒,要倒也是倒禽兽碗里啊!可是目前没人帮她洗冤只能干着急,自己再怎么理直气壮也抵不过人家三个人一条线啊。

    于是只好气呼呼说了句:“缈缈没做,爱信不信。”

    说这话可就任性了,怎么说也是小辈呢,就算大夫人再怎么向着自己媳妇,如此一来这脸上也挂不住啊,若是当没听见那她以后还怎么管家?大宅子里最忌讳就是不分尊卑,所以大夫人当即就阴了脸,冲缈缈说道:“做了错事不知反省还净顶撞,没规没矩!”

    “娘……您居然——”薛缈缈无辜地瞪着眼睛,心想连婆婆都不信她了?

    “我看洛儿也无大碍,此事就到此为止,你不必再说了。”

    话刚说完,二夫人就赶紧插嘴:“大姐,那这事就这么算了?府里可一向赏罚分明的。”

    大夫人看向儿媳无奈道:“就罚缈缈你今日起随祖母上云潭寺吃斋念佛半月,并每日抄写一遍佛经。”心想着如此扳扳她的性子也好,反正他儿子腿断了,传宗接代那档子事也急不来,再有就是她得趁此机会好好问问她儿子,刚才二夫人口中的事是真是假。

    薛缈缈傻在原处,她在薛府还从没受过这么重的罚呢,她什么都没干凭毛就上山里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待半个月啊!还不让吃肉!还抄佛经?可是现在再反击已是为时已晚,大夫人交代完就已经走了,只留下剩下的人看她笑话。

    她临走时狠狠瞪了二夫人和那几个丫鬟一眼,心里怒骂着臭婆娘这账咱以后再算。

    而至于现在,她首要任务便是回房,因为还有另一笔账要好好算道算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梨子终于到啦!!!飞机上14小时几乎没合眼,不过只偷偷摸摸码了两章……

    (因为总觉得周围人都在盯着我屏幕看有没有!)

    累屎了,浑身酸痛,现在在机场等着转机,马不停蹄联网双更有木有!(多么可爱滴梨纸!!!)

    乃们还忍心霸王我咩……

    11、私奔

    薛缈缈几乎是马不停蹄跑回东苑的,不顾阿威的阻拦,一脚踹开房门。出乎意料的,秦肃天今天居然不在床上,而是衣冠楚楚坐在厅内的大理石桌前,跟个女人谈笑风生的。

    见薛缈缈进来,那女人站起来欠了欠身,表情极为娇羞道:“得知秦公子无恙,云湘就不便多留了。”

    薛缈缈看了她一眼阴阳怪气地说着:“哎呀怎么不便了,便得很!是不是我妨碍你们了啊?我这就出去,你不必拘谨。”说罢转身就出了门。

    秦肃天不禁勾起了嘴角,不过还是送走了云湘姑娘。薛缈缈从背后看着云湘那如柳枝摇曳的小腰身扭着走远,才撇着嘴问阿威:“她谁啊?看着比我大几岁,若叫她做我妹妹是不是不合适啊?”

    这丫头,想什么呢啊……倒是真开明,竟还想着给自己相公纳妾了?

    阿威听了不敢吱声,还以为三少夫人这是吃味说得气话,虽然据他所知少爷对云湘姑娘并无那层意思,可是反之云湘姑娘有无青睐他那玉树临风英气逼人人见人爱的少爷他可就不知了。他只知道少爷十岁那年上山打猎,生平头一次猎着的那物,便是人家云湘姑娘家养的小兔,从此少爷对云湘姑娘愧疚万分,云湘姑娘一开始死活不依少爷,处处与他作对,后来看她的眼神却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阿威不应声,秦肃天的声音倒是在脑袋顶上冒起:“别想了,你这辈子怕是都做不了妹妹。”

    这禽兽居然偷听她说话!薛缈缈不以为然地回他:“怎么做不了?我又不稀罕这名分,你愿意娶谁就娶嘛,我让给她做大的就是了,反正我也——”

    “皇上赐婚,不然你以为我不想?”话还没说完,某人就皱起了眉,这丫头还真是各种打击他自尊啊,竟如此把他当个屁。

    “怕什么,换做是我,就是掉脑袋也会跟心上人在一起啊!人生苦短,必须果敢。”

    秦肃天听了眉头更揪了,心想她跟何维煜都到了如此你是风儿我是沙的地步了?不过只是一瞬他便又暗笑了,她现在不是老老实实在秦府么,没跟何维煜私奔那就证明,何维煜不是她心上人?

    “你笑什么?”见秦肃天不说话,缈缈追问道。

    “笑我们彼此彼此,都不够果敢。”

    “关我什么事?你自己没出息别拉上我好吗!”薛缈缈白了他一眼继续说:“话说,你的蹄子没事了?不是断了骨寸步难行么,怎么‘舍得’穿衣服了?刚才怎不跟云湘姑娘在床上说话?”

    奇怪这话怎么听着这么醋呢……明明一点醋意也没有呀。

    秦肃天笑:“我一大男人,怎好意思怠慢个姑娘家。”

    “哦,我就不是姑娘家?你就好意思‘那么’怠慢我?”想想他平日衣冠不整躺在床上的样子她就气不公。

    “你怎么能跟人家相提并论呢。”他故意气她。

    薛缈缈一听又炸毛了:“我怎么就不能跟她相提并论了?我怎么就不如她受你尊重了?”

    她猛捣着他胸口一步一步把他逼向床边,他单腿跳着往后差点摔倒,趁她发火之前一把抓住她的腰身,也不知是为了保持平衡还是故意使坏。

    她被他拽到怀里,最后二人纷纷倒向床去,她一下羞红了脸,只听他慢慢吐着热气,语气极为暧昧地贴着她耳垂说:“你是我娘子啊,当然不同了。”

    薛缈缈都忘了该怎么呼吸了,这禽兽怎么能做出如此让人脸红心跳的举动!真是不害臊!过了好一阵儿,看着他那快要咧到耳朵的嘴角,她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恼羞成怒猛推开他,指着鼻子开骂:“你……我看你是、你是饥渴!娶不着人家云湘姑娘就想拿我顶用!还敢告诉你家人咱俩分床睡?想以此逼我就范是吧!想得美!我告诉你你休想碰我!”

    秦肃天被骂得一头雾水,这丫头胡言乱语什么呢啊……竟用上什么词了?饥渴?且不说相公那啥娘子有多天经地义吧,就说他还没怎么着呢她至于那么抗拒啊?还有,谁要逼她了……他又不是八卦长舌妇,这私密房事跟谁说去啊?还不够丢人的呢。

    他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她想起还有账没算,冷哼一声继续数落道:“不过竟不知你品位如此低下,连烟花女子都想娶。”

    “胡说什么你!”秦肃天怒了,也不知是为她误解云湘是烟花女子之事生气还是为她偏要说他想娶别人而生气。

    他怒视着她,好像她再敢说一句他就能做出什么似的。

    “你敢凶我?!”她眼里闪着晶莹狠狠瞪着他:“你全家都欺负我是吧!好,我这就走,走了你赶紧娶别人,若是不幸被皇上知道,你就说我死了!”

    薛缈缈气跑着出了屋,阿威在门口呆愣愣的,刚才听着像是少夫人为了云湘姑娘跟少爷闹别扭了?这可怎么办……他刚要追,只听秦肃天喊了句:“随她!”

    阿威暗自叹气,这人生只要扯上个情字就是复杂呀,回头闲了得去给少爷好好算一卦,就算姻缘。

    薛缈缈跑出秦府不知道去哪,愣是不知不觉走到了何府,看来在她心里,何维煜才是最好的依靠啊,不开心的时候想都没想一下就来找他了。

    她盯着何府的大门不敢叩,生怕见着何大人。于是顺墙摸到某处,就像以前那样,抓起地上的石子跳高了朝某方向掷去,掷了好几下才听到“砰”一声,随后便听见有人从房内走了出来。

    薛缈缈赶紧冲墙内喊道:“闷葫芦是你吗?缈缈找你来了,听得见我说话吗?”

    话音一落,墙上便掉下个野果子,她笑着捡起来擦擦塞进口中,果然小时候的暗号他还记得。

    “快出来,后门这。”

    见到何维煜时,薛缈缈不知是出于一种什么心情,一下扑到他怀里蹭着:“闷葫芦我想死你了……”

    何维煜惊得手都不知该往哪放了,心说这丫头,都嫁了人了还……还当这是小时候呢?

    可是想起她嫁人的事实,他心里便很是一酸,手不自觉抚上她的背轻拍三下,像是在问她:怎么了?

    薛缈缈蹭着蹭着竟是掉起了眼泪,何维煜感到自己肩头有些湿了才把她拉开,一双手本是要为她拭泪的,末了却变成了他们之间沟通的手势,比划道:“发生什么事了?在秦府不开心?是他欺负你了?”

    她摇摇头:“何止啊!”

    何维煜大惊,心想不止欺负她?难不成还对她……对她做了什么?可是转念一想,自己真是傻了,竟是又忘了吧,缈缈嫁人的事他简直一秒钟忘一次,根本就是自我催眠。如今她是秦肃天的妻,那么他们做了什么不都是、理所应当的么……

    其实薛缈缈是想说何止禽兽一个人欺负她啊,是他全家都欺负她好吗。

    “闷葫芦,我不开心,我一点也不开心,且不说嫁给他实非我所愿,现在他们全家都欺负我,今天我还被罚了,是被诬陷的!从明日起我要在云潭寺抄佛经半月,我不想回来了。那禽兽他根本就有心上人,反正我也对他无意,还不如就此成全了他。所以我就来找你了,你带我走吧!”

    薛缈缈这傻姑娘心里想的是如今这世上只有何维煜能帮她了,因为回娘家的话肯定会被送回秦府去的。

    可是何维煜心里可不这么想啊,他一颗心跳得飞快,在他看来,缈缈这是在求他带她私奔啊……

    他一方面想着,皇上赐婚,大局已定,生米已成熟饭。

    可另一方面又想着,她相公不忠,还令她在府上受气,如若换成是他,他打死也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的,难道眼睁睁看她一辈子不幸福么……如此想着,拳头便不自觉捏紧了些。

    良久,他抬起头,冲她郑重地点了一下。她欢呼雀跃又挂在他脖子上猛蹭一通,热腾腾的气息喷在他脖根上,就差没亲一口了。

    何维煜身子一颤,只觉幸福来得太突然,这样刺激的请求,可要了他亲命了。

    作者有话要说:噗。。。我承认标题党了木哈哈

    不过这确实是女二啦,大喇叭广播一下:各单位注意!!女二粗线了!!!

    缈缈可得看紧了喂,不过姑娘居然不在乎,人跟小哑巴跑了嘿嘿……

    跑了会发生什么捏……望天

    12、中秋

    第二天清晨,何维煜打点好一切便带着薛缈缈准备出京城,他的意思是不要往山上方向走了,省得碰见秦家祖母一行人再把她抓回去,不如就顺水南下。也最好不要大张旗鼓,就在码头随便找艘船一躲,沿着漕运的路线走就好,反正这些都在他何家势力范围内,安全又便捷。

    薛缈缈激动万分地随何维煜上了一艘大货船,等船缓缓离岸,她那提着劲儿的小身子才微微一晃,心里打起鼓来。她真的,就这么走啦?从此去了江南再不回来?往后就跟闷葫芦一起过了么?他们要靠什么生活呢,一起开个酒铺酿酒?爹知道了会不会疯啊,秦家知道了会不会对付她爹啊,若是告到皇上那去会不会砍她薛家人的头呀……

    汗,现在才想这些问题,刚才干嘛去了……

    薛缈缈愁眉苦脸地看向码头,何维煜安抚似的拍拍她肩膀,她扭过头勉强挤出个微笑。这姑娘,八成到现在也没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与别的男人私奔,更严重的是她这叫冒着欺君砍头的危险“偷汉子”呀,竟还单纯的以为只是和好朋友一起离家出走呢。

    作为朋友的他本是想提醒缈缈想清楚的,他不愿在她头脑冲动时落井下石铸成大错,可是作为竹马的他却发着呆默默忍了下来,等回过神时发现船已离岸很远。

    “闷葫芦,这一趟要走多久?”薛缈缈凝视前方问道。

    何维煜掐指一算,伸出十根手指并翻了一翻,缈缈张大了嘴成个圆形:“二十日?如此之慢?爹上次南下才用了十日啊。”

    他笑笑,费老半天劲才跟她比划清楚并上了一课,道是按重量计算货船本就比客船缓许多,正常来讲都要上月呢,这还是他爹花了几年功夫修了河道将五条主流江河汇聚一起的效果,又命人改良了漕船方才提速三成。

    缈缈听后愣愣地点着头说:“哦~~~那一来一回要离家四五十日了……”何维煜的笑容一下僵住,离家四五十日?合着她心里就只是想出去溜达玩玩透透气再回家?知道真相的他心中不免郁闷,缈缈都没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将潜意识吐了出来。

    当晚的月亮格外圆,薛缈缈拉着何维煜出船舱时发现偌大的货船上挂满了大红灯笼,甲板的一端齐刷刷地坐了几排人,场面何其壮观。她疑惑着拽了拽何维煜的衣袖:“闷葫芦,他们在干嘛呀?那么吵,是在唱歌?”

    被她这么一问,他才反应过来,今天貌似是中秋节啊……他抬头指了指天上那玉盘似的明月,表示那些人怕是在伤感吧被迫在中秋佳节这个时候远行。缈缈看后也点点头,说原来是过节呢呀。

    本以为她也会因此难过起来,谁知相反却是兴奋劲儿十足地拉着他跑去人群当中:“走,凑个热闹去,看看他们玩什么,就当是一起过节了。”漕船上全是汉子,唯薛缈缈一个姑娘家,何维煜其实不太想让她凑热闹,也不知他心里到底是在担心什么。

    那些人每人脚下都摆着酒坛子,当中围着的那堆篝火竟不是取暖而是在烤鱼,美酒配鲜味儿,何其美哉!

    何维煜眼巴巴瞅着缈缈混在当中跟一群男人玩游戏,貌似是在赌酒,说是赢了她就可以拿走几坛,这丫头,在某方面还真是不知避讳。

    “酉、醴、酌、酤、醑、酎、醇、醨、酾、酝。怎么样?你只说出四种酒的别称,你输。”薛缈缈扬着小下巴得意地搬过一坛桑落酒,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不知桑落酒,今岁谁与倾……”听得何维煜云里雾里,然后看她又抬起头和人家较起了劲。

    “芳香馥郁甘美可口,此乃状元红。以优质高粱为原料,大麦制酒曲,采清河泉头之水而酿,加人参、砂仁、豆蔻等名贵中药浸泡提炼而成。你输。”……“香甜适中柔和微苦,此乃竹叶青。以上等汾酒为基酒,加以紫檀、当归、陈皮等中药,再用雪花白糖蛋清等配伍精制陈酿而成,你输!哈哈哈承让承让……”薛缈缈大笑着又抱过两坛酒来。

    正得意着,她背后冷不丁响起一阵阴测测的声音:“能耐倒不小,不如这次你来饮我这杯,若品出来,以后都你说了算。”这声音……她浑身一个抖灵,回过头竟看见秦肃天站在那,他怎么会在这?!他的腿……这么快就没事了?黑暗中,只见他手里拎着酒杯微微侧着头,看得薛缈缈慌了神,也不知是吓的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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