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年龄约摸十四五岁,清丽稚美,眉眼间透着股淡淡的骄傲与冷漠,平静异常,浅栗色的直发如同丝缎垂至腰畔,没有一丝凌乱。
她看着面露惶恐之色的那一家人,忽然展颜一笑,似刚开囧苞的春花轻柔绽放,问道:“逃奴?需要帮忙吗?”
这章终于找到点感觉了,风车骑士里席勒那句歌词,是唐吉何德里的,这章是六千字,今天还有一章,大概两点以后才能出来;认真写中。
第二百五十四章 小郡主(上)
联邦与帝国的战争中,后者能够摆放在谈判桌上最重捌炎耽北唯一的筹码,就是庞大的人口基数以及在皇族冷酷残暴统治之下能够凭籍这种人口福利产生的恐怖暴兵能力,当然这句话的前提是,交战双方有意愿坐到谈判桌两边。
统治整个左天星域的帝国仅仅是户籍人数,便达到了九百亿,更何况还有无数没有登记在册的私奴和逃奴,而与庞大人口数量相应,帝国的阶层隔离和贫富差距,也达到了联邦人难以想像的地步。
离队星拥有壮观赤凌,松果岭雾障,黄石矾数万根石峰和绿色海洋般的桑树群等诸多美景,这颗星球依靠丝绸业和旅游业挣取了大量财富,尤其是在皇帝陛下将此地划为旅游特别区,并且开始推行严苛的跨种族教育政策后,这颗星球的未来看上去无比光彩。
然而随着战争爆发,旅游业陷入困境,丝绸业因为帝国新生活政策,要因为向联邦走私渠道的中断,直接面临崩溃局面。
贵族老爷们依然要享用奢侈的生活,于是战争所带来的痛苦。便只能由最底层的贱民和奴隶们承担,这颗美丽星球逐渐变得和别的帝国行政星一样,贫富差距越来越可怕。
可即便是在这种局面下,逃奴依然是非常少见的现象,尤其是此时这片桑林所在的村镇区域,位于黄石矾下,交通不便,极为偏僻,所谓帝国法律往往简单地等同于贵族庄园的私兵,没有任何奴隶有机会逃到远方,而一旦逃奴被贵族私兵抓到,他们所面临的悲惨下场一定会超过所有善良人的想像。
巴依庄园的马夫叫度零,他这辈子都没有胆量去想像逃离庄园,即便昨夜带着全家趁黑溜走,奔跑到双脚流血,依然清楚地知道,自己来不及翻越前面那座山,便会被后面那些凶悍的庄园私兵抓住。
就在最绝望的时候,度零看到了浅栗色直发披肩,穿着干净白色衣裳的少女”惶恐不安之余,听出对方说话带着一股极纯正的贵族腔调,甚至要比以往服侍过的邻镇贵族老爷们更正宗。
如果不是当过马夫,这个可怜的帝国中年男人肯定对所谓贵族腔没有任何认知,但既然听出来了,他骤然觉得看到一抹光亮出现在已经有些模糊的眼并,用力拉住身旁满脸惊恐的女童,噗通一声跪在白衣少女面前,痛哭流涕说道:“是,我们是逃奴,就算让我们夫妻去死,我也心甘情愿,但请小姐救我女儿一命。”
接着马夫度零讲了一个很悲惨的故事,大意是指他所服务或者说卖命的巴依庄园最近这一年经常有女童无故失踪,然后第二天清晨就变成了河水里睁着眼睛惊恐的孱弱尸体,最恐怖的是,这些死去的女童后背的皮肤全部都被割掉,而最最恐怖的是,庄园奴隶和贱民们偶尔发现,少爷的房间里曾经传出过女童惊恐的尖叫声。
“已经有四个了,我不想我可怜的女儿变成第五个啊!”
度零痛哭着跪在地面,向白衣少女连连磕头,鼻涕和血水混在一处。着上去极为凄惨。
眉眼间犹有青稚之意的白衣少女,听完他的讲述后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淡褐色美丽的眼瞳微微一缩,在帝国她听过太多类似的悲惨故事,但今天马夫所讲述的毫无疑问是最有冲击性的一个。
她把淡栗色的直发挽到脑后小取出手腕上扎着的白手帕系紧。动作干净利落,对跪在面前的一家三口说道:“你们去漩口镇上躲,”至少六天,藏小心一点,应该就没有什么事了。”
说完这句话,她顺着崎岖不平的土路向幽静的桑林深处走去,土路那头隐隐传来车轮碾压路面的声音,还夹杂着粗秽的喝骂声。
马夫度零看着少女的背景,惊惶失措喊道:“那边危险,那些家伙可认不出来您是贵族小姐!”
这句话喊晚了,巴依庄园负责追辑逃奴的私兵,乘坐着一辆旧式柴油车,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这些以残忍著称的贵族私兵,很明显已经做好了一路折磨目标而回的准备。
“噢,好漂亮的一个丫头!”
有个满脸胡子的私兵看着车前的白衣少女,兴奋的尖叫起来。
然而白衣少女很明显没有让这场在历史上重复上演过无数次的剧情无聊地重复又重复,直接中断了他后续的话语。
简单束成马尾的淡栗色直发在桑林轻风间摇荡,一把小口径手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手中,枪管火光乍现,子弹高速撕裂空气,准确地命中这名私兵的右肩。噗噗噗噗,沉闷的枪击声连续响起,贵族庄园的私兵纷纷中弹,惨哼着从柴油车上翻了下来,在湿
因为统治的需要,帝国对枪械的管制甚至比联邦更为严苛,除了被划入正式编制的少量贵族私军外。严禁任何地方武装拥有枪械,这群耀武扬威的私兵,把这场追奴看作春游般轻松快活的工作,出发前根本没有想到要去申请枪械,更没有想到,他们会遇到一个连续开枪面不改色,射击精准到不可思议的青稚少女。
白衣少女的目光从冒着青烟的枪管挪移到地面上那些受伤私兵身上,没有一丝同情或惧怕的情绪,她走上前去,平静地审视这些人的伤口,然后继续向远方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桑林深处,隐约能够听到她在喃喃念着上臂丛神经受损、胺神经中断撕裂、失血速度平缓、战斗力丧失之类奇怪的话语,给人一种背颂的感觉。
惊恐藏在路旁桑树里的逃奴一家,这时候才逐渐反应过来,马夫度零不可思议地看着空无一人的桑林深处,看着近处那些因为痛苦而陷入昏厥的大汉,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黄石矾属于陛下和尊贵的天京星游客。山脚下的桑场以及生活在桑场里的所有人,则属于自己,这是巴依庄园那位名叫落坎的贵族少爷以及他无数代祖宗理所当然的认知。手指在光滑的皮革上轻轻滑过,落坎少爷贪婪地感受着指尖传来的细腻触觉,赞叹道:“看看这孔眼,什么样名贵的毛皮都无法比拟,年幼的处女果然是进入天堂的捷径
他幸福地回忆着那几个深沉的夜晚,自己亲手从那些女童后背小小心翼翼割下皮肤的每个细节,都深深地藏在脑海之中,他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就是一个伟大的艺术家。
当然,落坎少爷更陶醉于那些贱民幼女在被自己奸杀之前,像鹿那样发出的凄惨哀鸣,他坚持认为,这种近两年里寻找到的新乐趣,包括毒品在内所有的享受都无法取代。
“那个该死的马夫应该马上就要被抓回来了,自己是不是应该让他亲眼看一看自己完成艺术品时的场景?。
落坎少爷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贪梦而疯狂地看着那张染着乌黑血清的木椅,已经有两个月没有进行过这次活动的他,早就已经无法按捺心中变态的渴望,眼前仿佛出现幻觉一般,闪过那些女童在木椅上挣扎痛哭的画面,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右手解开名贵的丝绸裤,伸进双腿间开始快速的撸动。
就在这时,房间的大门被推开,一个少女缓缓走了进来,因为背光的原因,只能看到浅栗色的长发边缘,看不清楚她的脸。
“这是谁为了讨好我找的替代品?年纪这么大,怎么办事的?。
落坎少爷愤怒地看着少女,尖声咒骂道,然而随着少女那张清稚美丽的脸庞出现在灯光下,他声音微滞,满足的叹息道:“好一双浅渴色的神秘眼瞳,真像猫一样,虽然年龄大了些,但你长的很漂亮。我很喜欢。”
走到他身前的少女果真像只猫一样乖巧安静,好奇地睁着那双浅渴色的眼睛,盯着他的双腿之间。
落坎少爷淫亵笑着分开双腿方便让她看的更清楚些,却不知道,当猫用这种眼神认真观察某件事物时,惯常是发起攻击的前兆。
噗哧一声,少女手中那把锋利的小刀缓慢地刺进他的小腹。
嫩白的小手微微用力,刀锋在贵族少爷腹间微颤扭动,画了一个拙劣的圆,将那坨恶心的东西胡乱地割了下来,就像在割垃圾。
少女认真地做着手上的动作,昏暗的灯光下,额前整齐的刘海轻轻摇摆。
再锋利的刀锋拙劣缓慢颤抖剖开皮肤脂肪肌肉神经的过程,都会是人世间最可怕的痛苦历程。
落坎少爷脸色惨白,低头看着喷流如注的鲜血,抬头看着那个早已跳到极远处的少女,嘴唇微抖,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只变成了一声最凄厉的惨叫。
他没有昏厥,痛苦于无法昏厥,当凄厉的惨嚎传入自己耳膜时,他再也感受不到所谓快乐和幸福,他看着脚边自己那副像烂皮袋样的时,再也感受不到一丝所谓艺术品的美。
暮色时分。
巴依落坎少爷的尸体被悬挂在自家庄园的大门之上,他睁着惊恐的双眼,赤裸的双腿间被挖了一个恐怖的大洞,死状无比可怕。
夕阳无比温暖。
晚安,明天见。
ech处于关闭状态。
第二百五十五章 乡村少女教师
川衣老爷乘坐直升机匆匆斟回了庄园六※
他根本没有看一眼庄园栅栏附近到卧着的十几具护卫尸体和鞋底粘稠的血水,紧紧握着拳头,抿紧嘴唇,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庄园大门上那具在旋翼掀起的巨风中摇晃不定的尸体。
星光下,那个被挖掉了死状极其凄惨的苍白身躯,是他的儿子。
在最短的时间内,这位贵族老爷从管家处大致了解了最近两天发生的一些事情,因为近乎疯狂的愤怒,被酒色淘空了的苍老身躯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嘴唇同样如此,似乎在喃喃说着无比怨毒的诅咒。
四十年前修改后的帝国蓄奴法,严禁任何贵族滥杀奴隶,但奴隶毕竟是贵族们的私有财产,即便真的杀了,最终贵族也只需要奉上一笔赔款和罚金,顶多再接受一些很轻的刑事责罚,所以在贵族们的眼中,无论是那些逃奴还是那些贱民的幼女,和一只畜牲没有任何区别。
残酷的统治必然会引来激烈的反抗,奴隶贱民们的起义数十年间此起彼伏,直至数年前,所有星球上的勇气,终于在屠夫卡顿亲自率领精锐部队,所落过千万颗人头后,消失殆尽。
那之后虽然卡顿郡王遇刺身死,天京星又出现了一场叛乱,但再也没有人敢反抗这种畸形的制度,像这样一个拥有爵位的贵族少爷,落得如此凄惨下场,实在是难以想像。
“找出凶手,把她碎尸耳段!”
“但在这之前,我要让这个庄园里所有的贱民给我儿子陪葬”。
巴依老爷脸色苍白无比,眼瞳里充满血红之色,看上去就像是童话里的大魔王,声音颤抖而疯狂,独子的死亡已经摧毁了他大部分的理智。勉强残留几分冷静的管家,颤声回禀道:“听说一个月前,桑枯镇上公学来了两个奇怪的人,其中有一个就是染着浅栗色头发的小姑娘。”
“桑枯镇不是就破败了?那个公学已经没有人”你是说那两个。异乡人,就是杀死我可爱儿子的凶手?”
巴依老爷看着被缓缓放下来的儿子尸首,眼角不停抽搐,咬着牙寒声说道:,“那你还等什么?马上派人去把那两个人给我抓回来!我要活的”。
管家小心翼翼说道:“因为公学的关系,那两个异乡人和桑枯镇的那些小地主发生了一些冲突,结果他们却没有被赶走。”
“你究竟想说什么!”巴依老爷霍然转身,冲着他愤怒地吼叫。
“那两个异乡人虽然刻意掩饰,但还是被有些人听出了他们的贵族腔,尤其是镇上那个理发的妇女曾经不小心说漏了嘴,那个小姑娘的浅栗色头发是染的,染的并不好,本质应该是”黑色。”
听到黑色两个字,巴依老爷身体骤然一冷,拧着花白的眉尖。恶狠狠看着忠心而能干的管家,说道:“继续说
“既然是黑发染成的浅栗色,那么褐色的眼瞳也可能是戴了伪装瞳片,本身也极有可能是黑色
管家能够感受到老爷此时心中的愤怒悲伤以及听到自己汇报后的惘然冰冷,所以说话的语气愈发小心,身体佝的快要跪了下来。
“皇族?”巴依老爷眼眸里闪过一丝夹着慌乱的恼意,沉声吼道:“高贵的皇族怎么可能呆在桑枯镇那种鬼地方!”
“天京星皇族叛乱已经过了很久”小管家小心地看着老爷的下颌,低声说道:“我怀疑那两个异乡人可能属于叛乱中失败的那一方
巴依老爷明白了管家的意思。如果那两个在桑枯镇公学停留了一个月的异乡人真是皇族,那么即便他们是那场叛乱的余孽,也依然是自己只能仰望无法接近的大人物。
如果真是他们杀了自己的儿子,自己只能硬生生咽下这口苦水,甚至还不能让这座庄园里的贱民替儿子陪葬,因为那些性情古怪的黑发皇族,也许会认为这是某种挑衅!
“耳那是我的儿子!”
巴依老爷无力地捂着额头,看着被移到脚下的那具苍白冰冷的身躯,看着他双腿间那个恐怖的血洞,愤怒痛苦地嚎叫道:“我最疼爱的儿子,他最喜欢写诗雕塑!就算是皇族,怎么能够忍心伤害这样一个纤细敏感的可爱生命!”
听到这句话。管家的脸部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下,好在没有让老爷看见。低头谦卑建议道:“老爷。如果那两个异乡人真是上次叛乱的皇族余孽,我们不能去对付他们,但有人肯定很愿意消灭他们,至于这片庄园附近的贱民,只要那两个异乡人死掉,您的怒火随时可以将他们烧成灰烬,让少爷在地下安息。”
“明白了
巴依老爷右手微颤,看着脚下那具凄惨的尸体,神经斑办妥笑了起来,大声说道!“情报署!马卜海知情报署※
黄石矾脚下的桑海是离除星最偏僻落后的地区,而桑枯镇则是这片区域中最偏僻落后的聚居点,贱民奴隶在桑场里的辛苦劳作,只能足够奉养一位像巴依老爷这样有爵位的大人物,随着经济衰败而无限萧条的桑枯镇周边,更是只有几个连直升机都买不起的土地主。
越落后的地方压迫越严重,下层民众的生活越艰辛,无论联邦还是帝国,无论东林还是离阻,人类社会总是逃不出这个规律,桑枯镇周边同样如此,那几个拥有少量私兵队伍的土地主,用手中的皮鞭和帝国的法律严苛压榨着自己的雇工和奴隶,毫不客气地把丝绸业衰败的后果转嫁到那些可怜人的身上。
初春的某一天,两个明显来自异乡的人走进了桑枯镇公学,因为没有教师,教育拨款又被截留的原因,这间公学早已废弃多年,只剩下了几间残破的房间,然而那两个异乡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几百本书籍,然后在春光明媚的那个下午。向镇子周围所有人宣布,公学重新开始招生。
从那一天起,桑枯镇周围的局面便有了根本性的改变,风格粗暴的土地主再也不敢随意鞭打自己的奴隶和雇工,至少不敢得意洋洋地公开施刑,而那些在他们眼中能够像猴子一样爬树采桑业的童工,则是第一次有勇气拒绝了主人家的使唤,而是拿起破旧的书包走进了学校。
导致这种改变发生的原因很多,除了那位拥有一头顺直浅栗色头发的少女教师,能够向各位文化程度并不高的地主老爷,完整而流利地背颂皇帝陛下相关教育政策的最高指示,还有她那口流利的贵腔腔,当然更重要的是发生在某些深夜里,那些地主老爷们永远不想回忆的悲惨经历。
桑林之中有条幽静小路小路的尽头是间破旧不堪的学校,这里就是给了那些少年少女们懵懂希望和难得温暖的桑枯镇公学。
无数年森严的阶层分隔,让这种响应陛下教育改革而建立的公学,没有任何贵族子弟的身影,更麻烦的是,拥有足够知识的教师往往都有贵族身份,他们根本不愿意给这些贱民甚至是奴隶子弟上课,而那些极少数接受过完善教育的平民,又因为向往贵族甚至是天京星的美妙生活,根本没有把心高气傲的眼光小放在这些偏僻山区的学校之中。
没有教师的学校就像是没有皇帝的宫殿,没有女主人的家,只能一天一天衰败凋落,所以这几年间,桑枯镇公学比这座镇子更早变成了一片废墟,直到出现了一个拥有浅栗色头发,清丽稚美的少女教师。
风吹过桑林的密梢,发出沙沙的声音,远处桑场间,蚕虫正在啃食着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破旧的公学教室内,响起少女教师的呼喊,声音微沙。
土操场上玩球的平民子弟们听到她的呼喊,马上向教室里跑去,然后端正坐在自己的桌后小心翼翼地翻开面前依旧崭新的课本,然后用朝圣般的虔诚态度抬起头来,看着讲台上那个年龄甚至比自己还小的少女教师。
“上课之前有句话要先说一下,以后不要去图书馆看了科幻,就跑来问我什么三体运行规律之类的问题。”
少女教师今天穿着一件很普通的衣裳,袖口套着防磨套,她看着下面的学生们,可爱地耸耸肩:“虽然这是我十三岁时就已经解决了的问题,但如果你们想要达到能够理解答案的程度,至少需要去桑植州国立大学进修两年的宇宙物理。”
教室下面的学生们听到国立大学四个字,脸上自然流露出黯然的情绪,能够有机会像贵族子弟那样坐在课堂上,而不是天天在桑树上爬上爬下,已经是他们所能想像的最美好的生活,而去桑植州府读大学,则是他们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有想法,才能有行动,有行动,才有可能做到。”
少女教师利落地将浅栗色尖发挽至脑后,拈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一行优美的帝国文字,双手抱胸,满意地审视一番,然后转过头来。向学生们说道:“这句话是有个人说的,虽然我很讨厌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但不得不承认这句话很正确。”
下面的学生很努力地辩认着那些对他们来说依然不够亲切的文字,有个男生抢先读了出来。
“人类如果没有理想,那和咸鱼有什么两样?”
把章节名改一下,喜欢用今天这个,下一章正在写。,
第二百五十六章小郡主(下)
入概是昨天下午那段有此新奇但绝不美好其系是令人厌憎“的经历,少女教师身后的浅栗色马尾无力地耷拉着,没有随她的话语调皮起伏,说话的声音也有些沙,但并不嘶哑难听,反而如同沙沙的苹果,给人一种香甜绵软的感觉。
风从破损的教室门洞里吹了过来,和光线一道拂着她那张漂亮稚丽的脸蛋儿,添上一层耸耸的红光小也像是颗红通通的苹果。
至少讲台下很多男学生是这样认为的。他们羞怯的目光时而游移时而不舍地投向台上,不知何时黝黑的脸颊也红了起来,所谓爱慕所谓仰慕所谓倾心大概便是这种模样。
“另外再说一遍,你们要去图书馆借书的时候,不用那么小心,甚至有的人还专门戴上手套,像是准备去移动娇嫩的蚕室。书,是用来看不是用来供的,不用担心图书馆里几百本书旧了坏了就没有看的了,那位有钱的大叔现在最大的兴趣就是看书,他会源源不断地补充。”
桑枯镇公学的图书馆就是教室隔壁的一间破旧房屋,书架上乱糟糟堆着好几层书,地面的灰尘上满是学生们好奇的足迹,完全看不出来一点图书馆应的安静洁净模样,好在东向的墙壁上有一扇大窗户,明显新补不久的玻璃透光性能良好,纵容着外面的阳光温暖地晒了进来。
在某人口中饱含某种怨憎意味升级为大叔的男人,这时候正靠着窗户安静的看书,阳光洒在睫毛上微微泛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刺眼的缘故,所以他眯着眼睛,显得有些
他正在看帝国文艺史,那些有些枯燥的陈词滥调和光线中飞舞的灰尘微粒混在一处,极容易令人犯困,春困,他打了个呵欠,舒服地闭上了眼有开始睡觉,没有注意或者说根本不在意裤管处的血溃。
帝国情报署的高级官员比巴依老爷想像中来得更快一些,那位穿着黑色正装,浑身透着股阴寒味道的官员,像老鹰一样盯着他,问道:,“你确认你的形容没有出错?如果你出错,我向你保证,你的二十六代祖宗都会为那个后果而颤抖后悔。”
巴依老爷的余光瞥见这位情报署高官袖角上绘着的金色横花微只,身体下意识里颤抖起来,无比谦卑地恭敬回答应道:“大人,画像绝对不会有错,我那位管家亲自去镇上看过。”
他虽然是这片桑海最有权势的贵族,但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尊贵的大人物,自然生出无限恐惧敬畏,用了很大的力量,才勉强控制住答话时的声音没有发生严重的变形。
情报署高官取下皮制手套,指头缓慢地在电子光幕上划过,光幕上那个小眼睛男人和少女的画像顿时发生变化,浅栗色的头发和褐色的眼瞳全部变成纯正的黑色。
他认真严肃地审看这两幅画像很长时间,确认之后身上阴寒的味道骤然消失,满意地点了点头,对身旁的巴依老爷沉声说道:“这件事情办的好,署里会对你有嘉奖
“身为皇帝陛下最忠诚的臣民,在下不需要任何嘉奖,只希望大人能够将这两个万恶的叛逆捕杀,如此我那可怜的孩子也能安慰于地下。”
巴依老爷感伤了一瞬,抹了抹眼角,带着难以压抑的仇恨问道:,“大人,他们真的是叛乱余孽吗?”
听到他先前那句话。情报署官员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他冷笑望着此人,说道:“这是你们有资格知道的事情?”
接获情报以最快速度赶到这座庄园的,是情报署一整支精锐行动小组,作为殿下亲自领导的特别部门,情报署行动小组拥有难以想像的恐怖力妥,三十几名密探用了半小时不到的时间,便把庄园查探了一遍,甚至极为精确地复原了那场冷酷惨案的现场画面。
冷漠的情报署官员没有理会身周那些小贵族们谦卑的讨好,第一时间通过秘密渠道,将此地的信息和目标精确位置,传出了离孤星,这些信息在幽暗的太空里穿行,不知最终将要抵达哪里。
望着那几架配有先进武器的军用直升战机消失在天空中,巴依老爷的脸上露出冷酷的笑容,回身望着那几名位阶更低的贵族,寒声说道:“那些贱民以为有了几个皇族余孽的庇护,便敢和我们做对,等那两个皇族余孽被处死,我要看着他们在我的脚底下流血哭泣!”
“那我们现在就在这儿等着消息?”有人低声尊敬地询问道。巴依老爷处事沉稳老辣却又保守,自然不会在桑枯镇出结果之前,抢先发动对贱民们的冷血复仇。他缓缓抚摩自己协驯色的头发,冷笑说道!”我要尖那个破镇上,我要亲眼滑发”两个皇族余孽被情报署撕成碎片,只有这样,才能消解我心中的怨恨。”
当巴依老爷低头走出直升机,在侍卫保护下走到桑林小路尽头那座学校外时,帝国情报署的精锐行动队已经完成了对这几间破落建筑的包围,身着黑衣表情严肃阴寒的密探们,却被数十名愤怒的贱民子弟学生拦在了教室外,局势处于紧张的对峙之中。
情报署黑衣密探们手中端着冰冷的金属枪械,黑洞洞的枪管随时可能喷射出致命的子弹,拦在他们面前的那些学生,手里只有几把铁锹,其余人手里提着椅子,对峙双方的实力对比实在是太过悬殊,甚至都用不上对比这两个字,然而这些最大也不过十六七岁的贫苦学生,依旧勇敢地拦在密探们的面前。
学生们满脸挣的通红,不是因为教室内的倾慕,而是因为恐惧和愤怒,绝望而又强悍地吼叫道:“谁也别想伤害我们老师!”
站在最前方那名情报署官员,看着面前这幕,想着教室内的安静,心情越来越紧张,脸色越来越阴沉,寒声吩咐道:“给我冲进去”。
这个命令的内容有些诡异,冲进去而不是开枪,很不符合情报署杀人不眨眼的传闻,三十几名黑衣密探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收起枪械,极为粗鲁强横地把面前的学生推开拖走,强行向教室冲去。
公学残墙外的桑树阴影下,巴依老爷和那些小贵族们看着这幕,脸上露出得意与冷酷的笑容。
看着那些黑衣密探马上就要冲进教室。外围某个女学生哭喊着尖叫道:“大家拼了!”
在场所有的贫苦学生红了眼,拿起手中的椅和铁锹,向身前的密探们砸去,在这样一个等级森严的社会里,习惯为奴隶而挣扎生存的人们,居然敢袭击代表皇室的情报署密探,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然而学生们手中的椅子和铁锹并没有砸下去,直接傻眼站在原地,断墙外桑树下那些贵族老爷的笑容骤然僵硬难看。教室的门被人从里面缓缓推开,那名染着浅栗色直发的少女教师走了出来。
那些看上去气势汹汹的黑衣密探们,整齐无比地双膝跪地,对她行了一个大礼!
浑身透着阴寒味道的情报署官员,跪在她的面前,无比谦卑恭敬说道:“拜见小郡毒
桑枯镇公学图书馆,也就是那间简随的房间内小眼睛男人终于在漫天阳光中醒了过来,他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右手调整了一下耳孔里的金属片,蹙着眉尖,喃喃自言自语道:“情报署居然到的这么快,看来这次真的要被发现了。”
那双笔直如刀的浓墨眉毛微微一挑,他站起身走向门口,恼怒说道:“什么叫睡的像猪?你声音大点,难道还不能喊醒我?也不知道你从哪儿染的怪脾气,现在说话总像蚊子在叫。”
明明此时房间内空无一人,但好像他是在和谁通话,推开房门走到土操场上,他看着跪满一地的黑衣密探,感受着场间诡异的寂静。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双脚微微一错。
一个很简单的动作,却让他轻易跨越数米距离,来到了那名正无辜摊手的少女教师身边,他伸手牵住少女微凉的手掌,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瞬间由走转为奔跑,向着桑海深处而去,整套动作一气呵成,自然迅捷的难以想像。
跪在地面上的黑衣密探们,直到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消失在清幽桑林里,才反应过来,尤其是那位情报署官员,伸手指着空空荡荡的土路,脸上更是流露出无比惊恐的表情。
“追上去!”
因为无尽恐惧,这位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官员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能力,从地面上一跳而起,带着身后三十几名黑衣密探,就像是因为洪水而惘然迁移的田鼠,向着那两道几不可见的身影拼命追赶,一边跑一边痛苦地喊叫: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桑枯镇公学操场上,贫苦学生们茫然无措地站立在原地,手里依然拿着椅子和铁锹,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刚才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断墙外种荫里那些反应更快的贵族老爷们,已经像被砍到的桑树那般,噗通噗通依次昏到,再也无法站起。(今天木有了,下页有几件重要事情汇报一下。)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不一样的归隐
当情报署官员们狂奔到土路转角处,只能捕捉到幽静桑林深处那个模糊的背影,知道怎样也无法追到对方。挫败甚至是绝望的情绪,让所有人的脸颊瞬间变得惨白。
他们这支情报署特别行动队,在编制上独立于署中各司,在帝国境内拥有极大的权力,却只有一个行动目标,那就是找到刚刚消失于眼前的那一对青年男女。
在近两年的时间内,情报署行动队来回于各大行政星系之间,试图找到对方,却始终一无所获,今天在桑枯镇上还是第一次离对方如此之近,结果却眼睁睁看着对方消失。
想到上级已经越来越少的耐性,想到可能迎接的悲惨结局,这些帝国密探们骤然觉得身周的清风,变得如此寒冷,惨白的脸和身上的黑色制服相衬起来,萧瑟凄凉地格外令人同情。
那名情报署高级官员盯着已经快要看不到的那两个背影,一股发自身躯最深处的疲惫恐惧,从铁青下颌的胡须里透了出来。
忽然间,他神经质般笑了笑,唰的一声抽出靴里的锋利小刀,狠狠扎进自己大腿,噗哧一声闷响!
刀尖深深刺进肌肉,拔出来时带出一飙触目惊心的鲜血,他沉重地喘息着,狼狈地半跪在土路之上,看着远处空空荡荡的路面,没看到任何身影回转,眼眸里本来残留的最后一抹希冀也终于变成了绝望,近哭近笑的神情浮现上脸庞。
反正结局是个死字,甚至是比死亡更可怕的生存,这位情报署高官紧紧咬着牙,两颊硬绷如石头,从胸腔里逼出一声闷哼,右手紧紧握着锋利小刀,颤抖而绝决地向自己心窝处插去!
空中忽然暴起一道尖锐的撕裂声,就像榴弹正在翻越山岭,一颗极小的石子,自远方呼啸而至,准确地击中情报署高官的手腕,直接砸断腕骨,让那把刀镗镗落地。
这名官员并不是在演戏,一年多的疲惫绝望让他真的想死,然而此时半跪在土路上的他,错愕地捂着剧痛的手腕,根本来不及理会大腿处汩汩流淌的鲜血,怔怔望着桑林深处正缓缓走来的那两个身影,心中生出无尽狂喜。
“这是谁教给称们的法子?”
情报署官员不敢直视走到面前的男子,和身后三十几名黑衣密探齐齐跪下,双掌平摊于泥土之上,无比谦卑颤声说道:“若再(找)不到您,我们都得死。”
桑林连绵如海,丰沃的桑叶像无数只手掌,伸在泥道上方,将炽烈的阳光挡成片片光荫,或是光阴,小眼睛男人静静看着跪在道路间的人们,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样的过往,忽然间他的眼睛眯了起来,抬头向天上望去,只见那些碎成片段的光线变得无比黯淡。
几抹巨大的阴影遮蔽黄石矶上方的天穹,让桑海陷入幽凉的世界,隐约可以分辩出,那是三艘帝国最先进的巨型战舰。
……
破旧的桑枯镇公学处于绝对戒囗严状态之中,全副武装的帝国皇家卫队战士,表情严肃冷漠地守在各个方位,围墙之外,无论是依旧处于昏迷状态的巴依老爷,浑身颤抖的小贵族,还是那些难掩震撼神情的贱民奴隶以及他们的子女,都双膝跪地保持着绝对的安静,对于他们来说,残破围墙里那间屋内的大人物,比天上的恒星更加耀眼,他们不敢提及她的姓名,只能用最谦卑的姿式表达自己的敬畏。
有名衣着华贵的官员半佝着身子从房间里退了出来,走到围墙外压低声音对民众说了几句什么,气势极为威严,跪在地上的民众不敢违逆,零零落落地逐次站起,但心中强烈的好奇让平日里胆小如鼠的他们,即便对着皇家卫队冰冷的枪囗械,依然不愿意离开,沉默地站在公学外等候。
“我不喜欢有人对自己下跪,我更不喜欢你的下属用这种方式逼我留下,如果下次还有这种情况发生,也许我会跑的更快。”
许乐提起水壶,冲荡杯中的绿茶,手指微弹把茶泡撇走,回头弄着正在书架面前负手昂首沉默观看的对方,说道:“一边喝茶一边说。”
怀草诗转过身来,解开军装颈间第一颗钮扣,在小桌对面坐下,端起微烫的茶杯轻轻摇晃,面无表情说道:“茶很普通。”
“学生送的,混了桑椹,味道不错。”
许乐笑着回答道,端起茶杯先喝了一口。
怀草诗握着茶杯沉默片刻,缓缓饮了一口,或许是茶汤果然不错或者是温度足够的缘故,她脸上冰冷的神情略有些松动,静静看着对面的男人,说道:“当年在湿地里,你答应过我要来帝国看我。”
许乐轻声回答道:“我这不就是在帝国?”
“但你没有见我。”怀草诗微微蹙眉,眉尖锋利至极,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当时你不肯跟我走,但我知道你终究会来,只不过我没有想到,你来了这么长时间还要一直躲着我。”
许乐轻轻转动着茶杯,杯底和并不光滑的桌面磨擦,发出沙沙的声音,他目光微垂落在浑浊的茶水里,低声回答道:“就算见了又如何?”
很简单的一句话,但联系到他这一生的遭逢,却透着股令人心酸的无措味道。
怀草诗静静看着自己唯一的亲弟弟,看着阳光穿透玻璃,照在他微黑的脸颊上,长长的眼睫毛上,发现时光并没有在这张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只不过和当年比起来——无论是联邦英雄单人杀进帝国的当年,还是帝国太子在联邦惘然无助的当年——显得沉稳了很多。
怀草诗微微抿起唇角,很勉强挤出一个她自以为温暖,实际上依旧霸气凌人的笑容,尽可能温和问道:“这两年多时间,你是怎么过的?”
做为左天星域的最强者,帝国皇位的天然继承人,这位公主殿下自幼便没有什么兄弟朋友玩伴,那位高居于摘星殿的皇帝陛下是她的父亲,但首先是帝国的皇帝,所以她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去面对许乐,面对一位家人,但从两年多前确认这个事实之后,她就一直在努力,虽然笨拙,格外令人感动。
“我回了一趟东林,在那些灰蒙蒙的月砾中俯瞰草原里的矿坑,我去过百慕大,去找过当年和帝国合作的贩人公司,本想去找那些人麻烦,结果发现那幢大楼早已经被林远山摧平了,所以后来我来了帝国。”
怀草诗静静看着他,问道:“去过哪些地方?”
“我去过很多地方,认识很多人,看过很多风景。”
阳光温暖而直接,许乐眯着眼睛,微笑望着玻璃上的浮沉,脑海里浮现出逃离联邦后,这两年多时间,在宇宙各处看到的壮美景色。
“十字星座壮观的超新星爆炸遗迹,兰波星地底的盐矿坑道,岗顶星上那座青色的大教堂,当然,还包括离阪星上的赤潮,松果岭的雾,我们身边的桑海,这些你以前带我去看过,但那时候我的身份是囚犯,我想以游客的身份去看看。”
他转过头来看着怀草诗,说道:“既然从血缘上来说,我是帝国人,那么我想自己需要多了解一些帝国的历史环境,对了,我还去白槿怀氏的祖祠拍了几张照片。”
“当了两年多时间的游客,去了这么多地方,那么你想找的答案应该已经有了。”怀草诗平静问道:“是什么?”
许乐笑着耸了耸肩,说道:“白槿祖祠禁止平民靠近,就算想买票都不能进,所以我是偷偷溜进去的,我觉得这个措施不够好,不够亲民。”
“你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
“怀草诗盯着他的眼睛,十分强硬。
在她的目光逼视下,许乐沉默了很长时间,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认真回答道:“不够亲民,其实就是我的答案。”
“所以?”
“所以……不喜欢。”
许乐回望她的眼睛,看着她眼眸里的那抹光彩渐渐冷去,转动茶杯的手指渐渐停了,说道:“我不喜欢平民不能进贵族餐厅,我不喜欢贵族可以随意处死奴隶而不用担心惩罚,我不喜欢那些在皇宫门口不停磕头求神迹庇佑的病人,我不喜欢有的人吃肉,有的人吃草,吃肉的人有时候来兴趣了就把吃草的人的肉吃了,我最不喜欢的是,在帝国到处都有人下跪。”
怀草诗仔细倾听着他的话,沉默片刻后问道:“难道这和联邦那边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
“联邦那边至少表面上,绝大多数民众不需要下跪,也许你认为这只是一件华丽而虚伪的外衣,但外衣总能御些寒,被压迫的民众不至于全身赤裸站在寒冷的冬风里。”
许乐继续说道:“量变总能引起质变,衣服穿的多几层,有时候可以挡一挡收割者的镰刀,也许你认为这种差别并不是本质上的,但我的看法相反。”
怀草诗端杯渐冷的茶,无滋无味饮了。,忽然开口说道:“这个宇宙中从来没有永恒不变的东西,包括制度,只是缺少改变制度的人。”
……
(下一章写了点,大概一点能更。)(!)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不一样的归隐(下)
“跟我回宫,你就是太子殿下,日后你是帝国皇帝,你还年轻,还有很多时间去改变你所厌恶的制度。”
“做为一个冷眼看疾苦的游客,还是做为一个拥有无上权力的皇帝,更难改变你眼中的不公平?”
“如果你坚持隐于星辰山水之间,夸夸其辞,面临机会时却庸俗的退避不肯付出一点牺牲和努力,那只能说明你根本不是真正同情庶民们悲惨的人生,只是用此来满足自己的道德优越感,便于讥讽嘲笑别人罢了。”
怀草诗面无表情看着他,言语格外尖锐有力,大概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为了说服面前的这个家伙,她已经想了太多时间。
但很明显,关于这个问题许乐也想了足够多的时间,他没有任何停顿,直接回答道:“任何浩大的改革或者是革命,都需要最高权力者在关键时刻做出决断,这种决断有可能是一整个阶层的毁灭,数百万人和数百往人生命之间的权衡。”
他望着怀草诗,诚挚自嘲说道:“你知道我的性格有缺陷,我很难做出类似的选择,我只擅长破坏,不檀长建设,就连做一个战场指挥官都无法合格,更何况是这么重要的角色?”
“如果自己来主导左天星域的变化,除了让帝国陷入动荡,死更多人之外,没有任何别的可能。”
许乐看着她继续说道:“人一定要有自知之明,在机械方面我有一些天赋,但在政治方面我永远是那么幼稚可笑,过往的历史早已证明了这一点,在这方面,宇宙两边比我聪明的人太多,不可能看不到,在没有宪章光辉的宇宙时代,集权帝国想要永久保留权力,终究只是一种奢望,所以事实上你们已经在开始改变了。”
怀草诗沉默不语,明白他虽然自承政治方面幼稚可笑,但眼光却没有出错。
“连帝国皇帝和你都没办法做到的事情,我自然也做不到。”许乐说道。
怀草诗没有计较他对陛下的称呼,眉尖微微锐利挑起,盯着他的眼睛问道:“帝国的改草刚刚开始十几年,前景未知,岂能妄论失败。”
“教育改草,跨种族试点,想要修补阶层之间的紧张关系,充分发挥下层民众的能力,从而为死气沉沉的帝国输入新鲜血液,这……就是你们现在在做的。”
许乐看着她说道:“刚才说过,我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和事,我知道帝国真实的下层社会是怎样的情况,我相信你也知道。上次你带我去桑植州府看过那些国立大学,看上去很不错,但我们现在所在的桑枯镇呢?”
“这里的贱民子弟不被贵族打死就算幸运,哪里还敢奢望教育的权利?被你们划为试点的离阪星都是如此,那整个帝国是什么情况?皇帝那些教育改革的旨意究竟能影响到哪些地方?还是说只能改变皇宫周边那几条街巷?”
谈话或者说辩论,有时候就像是拔河,因为彼此脚下站的立场不同,想要把对方拉到自己这边,坚决不允许自己被拉到对方那边,于是当一方开始用力时,另一方便跟着用力,依次逐渐上涨,直至言语逻辑证明之类的力量已经用尽,无法再增涨,便开始使用手势语气表情来加以辅助,愤怒尖刻嘲讽诸多手段轮番登场,如同拔河两端紧握长绳出血的手,用力过猛挣红的脸,狼狈在泥地上滑动的,并不好看。
破旧的图书馆面积只有七八平米,三层书架上的书籍没有灰,却被翻的有些皱,窗边两个争论的人同时发现这种争吵没有什么意义,安静重新回到阳光弥漫的室内。
长时间的沉默后,怀草诗微仰下领,看着许乐说道:“你在看,你在想,这说明你并不是没有考虑过回宫的可能牲。”
“我是游客,只不过是在周游左天星域的两年时间里,看到事情后自然有所感慨,这并不代表什么。”许乐回答道。
“只是游客?”
怀草诗微眯的眼眸里忽然掠过一抹光芒,低声沉缓说道:“皇历七百二十六年七月一日,十字星座旅游会所官员惨死于寓所之中。”
“七百二十六年十一月十五日,兰波星盐矿坑道中发现两名贵族的尸体,他们的手里握着的枪来不及射出一颗子弹,喉管便被锋利的武器割断。”
“七百二十七年新年祭礼后,人们在岗顶青色大教堂地下室里发现了七具教士尸体,而传闻中被禁锢在地下室里的娈童则消失无踪,这件事情引爆宗教冲突,陛下亲自调兵前去镇压才算化解此事。”
“七百二十七年四月……”
怀草诗静静看着他,薄唇微启,开始讲述这两年多时间左天星域十几个非常震动的案件,每讲出一个案件的时间地点人物,她眼眸里的奇怪情绪便浓上一分,而桌对面许乐的眼睛便会眯的更小一些。
“今年是白槿皇历七百二十八年春天,一位贵族少爷惨死在自家庄园中,就连他的阳ju都被人割了下来。”
怀草诗盯着许乐的眼睛,说道:“很凑巧,发生命案的地方,都是你旅游时经过的地点,按照时间推论,那时候你刚好在附近,难道说这真的只是凑巧?”
许乐沉默了很长时间,摊开双手笑了笑,回答道:“当然不是凑巧。”
怀草诗看着他,说道:“无论联邦还是帝国,无数人在猜测你去了哪里,绝对大多数人都认为你隐居在百慕大,或许还有别的猜测,但总认为你逃亡之后应该是在隐居。”
“可你走到哪里就杀到哪里,这算是什么逃亡和隐居?”
……
“我还年轻,并不苍老,我还能做些什么,那我当然不会带上十几个老婆找一个穷乡俯壤当土皇帝,满足于这种所谓归隐的乐趣。”
许乐看着她说道:“至于走到哪里杀到哪里……不是我想杀人,而是一路上见到的该杀的人太多。”
“奸杀幼女的贵族少爷,把七八岁男孩儿当猪一样圈养在地下室里的主教先生们,谋杀贱民矿工骗取帝国补偿的贵族,他们都该死,所以我让他们死了。”
他眯着眼睛看着窗外,指着断墙外那些隐约的民众,说道:“在帝国所有星球上,像这样的事情天天在发生,包括这里。我相信如果你亲眼看到那些画面,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只不过你是公主殿下,很少有机会接触这些东西。”
“杀这么几个人能解决什么问题?要解决根本性的问题,你需要拥有权力杀几百倍几千倍的人。如果你还是坚持不跟我回去……”
怀草诗眯着眼睛盯着他,强行压抑心中的愤怒,咳嗽两声后说道:“那只能证明你自己的幼稚荒唐自私冷酷,抬头看见满天星空就陶醉于自己的道德优越感?这种方式太容易!容易的令人恶心!”
许乐低头看着茶杯,忽然开口说道:“当年在大师范府里,我就对你说过,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这一点请你原凉。”
他抬起头来,看着怀草诗的眼睛,诚恳说道:“我现在是个没有立场的可怜家伙,我曾经迷惘愤怒,甚至连信心都没有,直到我在一间百货商店里找回来了些,但那真的还不够多。”
“人活着总得做点儿什么,就算是游客也想做点什么,杀那些人,做那些事,打抱不平,替无辜者报仇什么的……”
他耸耸肩,微笑说道:“是我所喜欢的业余娱乐活动,是兴趣所在,和道德无关。”
很长时间后,怀草诗眯着的眼睛渐渐放松,说道:“我接受你的解释。”
她盯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鲁莽的行为,会激怒多少人,你只是个游客,可以飘然离开,你想保护的那些弱者,却要承受贵族们事后的血腥报复。”
“这些事情我当然有想过。”许乐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笑了笑,说道:“真正疯狂残忍的那些家伙,我尽可能都杀干净了,至于余波,我知道情报署的官员一直在找我,既然他们是你的部属,又猜到事情是我做的,那么应该会帮我把后续的事情处理好。”
他有些手忙脚乱地从炉上提起水壶,把怀草诗茶杯倒满,笑着说道:“公主殿下亲自领导的帝国情报署,当然有这个能力。
“你这算是在利用我?”怀草诗盯着他。
“算提醒?”
怀草诗叹息了声,端着茶杯沉默片刻,忽然毫无征兆地摇头笑出声来,笑声转瞬间却被一连串咳嗽声代替。
许乐蹙着眉头看着捂唇咳嗽的她,清晰地听出她的痛苦,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明显比当年更加瘦削的脸颊,下意识里抬起左手,想要替她抚背减痛,手臂却是无比僵硬,怎样也伸不过去。
他知道她这两年多时间虽然不是常驻墨花星,但全部精力都放在那颗充满死亡杀戮的星球上,对抗那位冷酷疯狂的联邦名将,甚至不惜冒着难以想像的危险,以公主之尊亲自出手三次刺杀对方。
许乐非常清楚即便强大如怀草诗,想要刺杀重军保护下的杜少卿也是难如登天,这三次她没有葬身联邦军营,已经极有幸运成分,但肯定受了很重的伤。
望着咳的眉尖蹙作一团乱墨的她,许乐的眉尖也蹙成了一团乱墨,深深吸了口气,问道:“这次伤的很重?”
他的手掌落在了她的背上,八稻真气伴着掌心的温暖传了过去。
(今天没有了。前天说这四天争取保证三更,实在是没办法做到,本月的十八万目标,看来也没办法达到,临近年关,骤然出了些麻烦事,我实在是很无奈,尽量写吧,正经道个歉,请大家多担待。)(!)
第二百五十九章 图书馆论战
真气缓缓催入瘦削的身躯,激得怀草诗又是一阵压抑的咳嗽,看着她苍白的脸sè,许乐知道她伤的很重,脑海中下意识里出现墨花星上那场震天动地的机甲战,眉尖微微蹙起,想道李疯子也应该受了重伤。
转瞬间他推翻了这个想法,怀草诗虽然拥有宇宙里最恐怖的战斗力,但她率领机甲群突袭杜少卿,面临的是数倍甚至数十倍于己的敌人,李封一直沉默守在杜少卿身旁以逸待劳,相对而言要轻松太多。
想到那场宇宙最强者之间的巅峰对话,许乐的唇角不禁泛起一丝复杂的笑容,心间的热血只有稍许荡漾,更多的还是对人生遭逢的感慨。
——如果他的生命不曾遇到这样陡且大的险浪,不管是婴儿懵懂时的第一波,还是被揭穿帝国人身份的那一波,那么想必他此时本应该出现在墨花星球上,站在联邦或帝国的某一方,操控着小白花t,对抗着另一方。
怀草诗抬起右拳在胸口轻zá两下,暂时压下肺部的伤患,缓缓拨开他的手臂,抬头看着他若有所思的表情,猜到他在想些什么,摇头说道:“李疯子不敢尝试像我一样冒险,因为他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出现,只要他离开,杜少卿就有可能死。”
“但帝国在墨花星上的主帅也有可能被他杀死。”许乐说道。
“帝国主帅可以排着队去死,杜少卿死了,联邦到哪里再找出这样一个天才的疯狂将领?”
怀草诗面无表情说道,平静悔语气里并不掩饰对杜少卿此人的忌惮甚至是隐隐佩服。
许乐坐回自己的椅中,端起茶杯想要喝,却又缓缓放下,看着她沉声问道:“接下来你还要回墨花星?”
“双方谁都无法承担失去墨花星的后果,联邦需丅要战略跳跃基地,我们要掐住他们的咽喉,更关键的是,这里是帝国气势之所在。”
怀草诗微微一顿后,看着他比当年更加清亮的眼瞳,说道:“那颗星球对双方来说都不容有失,但事实上双方都已经快要撑不住了,无论是后勤,部队的疲惫感,和最麻烦的战死率,都已经无法支撑再这么耗下去,根据情报铁七师和十七师现在都在临时补充兵员,你可以想像这场仗打的有多惨,联邦的兵力供给濒临怎样的困境。”
听到十七师三个字,许乐的眼睛眯了起来,似乎不想让眼前照亮纤尘的光线,进入眼帘后转为血sè的战地画面,不想去思考那片黑sè沃土之上,有多少曾经的战友下属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我的部队看上去局面更困难更惨,但实际上只要再顶两个月,联邦部队就绝对没有办法再维持如此强势的进攻势态,杜少卿为什么最近变得比以前更疯狂强悍?因为他比谁都更清楚这一点。”
“我不是很了解战区的情况。”
许乐纯粹是下意识里接了一句话,没有想到怀草诗毫不犹豫,直接从身旁取出战地指挥电子地图,打开拥有最高密级的军力布置图以及数据分析线xg图,指着战区中某个被sè块涂染出的区域。
“我的枫叶联队,正在不惜一切力量抚守星星峡,后方是连绵成片的已开发石墨矿,联邦负责攻打这边的是西林九个整编机械师,根据某个并不可靠的情报,指挥这些西林军丅队的是你的某位熟人。
如果杜少卿用右翼协助他压制我方,我会毫不犹豫下令炸毁所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