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鸣的俊目眯了眯,“水来土淹。”
苏小沫笑得更开心,“晚上来我房间……”
展鸣的脸又有板起来的趋势,她忙补充道:“是商量事情,我保证,如果你不愿意,我绝不强吻你!”
第四十九章 幸福时刻
小小的集镇客似云来,苏小沫一行人找了三间客栈,才在一家看起来很高档,价格也的确十分高贵的客栈要了三间上房。
晚饭后,展鸣依约来苏小沫的房间,苏小沫早已沐浴清爽,打扮得娇滴滴、香喷喷的等着他了。
展鸣坐下后便直奔主题,“商量什么?”
“别急嘛,先喝口茶润润喉。”苏小沫深谙‘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一亘古不变的真理,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将一杯香茶放到他眼前,“秋季干燥,我在茶中加了蜂蜜,清润下火。”
苏小沫眼波荡漾地直直瞧着他,展鸣只得端起茶杯轻啜几口,“很甜!”
苏小沫笑得也很甜,“你喜欢就好!咱们谈正事吧。”说罢搬着小凳挨着他坐下,见展鸣想往旁边挪,她立即出声提醒,“看图!”
展鸣于是只得不动,忍受着苏小沫刚沐浴后的身子散发的芬芳气息,忍受着心中不断涌出的,想轻抚她秀发想将她搂入怀中的冲动。
苏小沫一边指着她自制的人物关系图,跟展鸣分析她的推断,一边凝神关注着他的反应。
嗯~她为什么要在茶中放那么多蜂蜜呢?是为了掩饰一种药粉的味道,可以将人的感官的灵敏度提高几倍的药粉。这可不是□哦,只是一种类似兴奋剂的药物,是天机阁训练特殊技能时用的。
这才第一次用,不知道效果到底好不好,所以她还不敢轻举妄动。
这药是她从爹爹暗室的抽屉里淘到的,老爹介绍药效的时候,她立即就想到展鸣了,不知道他眼神好上几倍后,会不会发现她其实是个身材火辣的绝色美人,继而想扑倒她?
咳咳,如果他有那种想法的话,她会尽全力配合,一扑就倒!
“阿鸣,你觉得我分析得对不对?”
苏小沫连问三回,展鸣才似回过神来,脸上带着不是太自然地镇定自若,瞟了她一眼道,“我正在想……”
“想这么久?”苏小沫撅起小嘴不满地嘟囔,随即又理解地轻叹,“唉,也是。那家伙是易了容的,谁知道他本来长什么样子,就算他现在易容成你坐在我身边,我也没法察觉。”
“你不是会量尺寸么?”展鸣也不知道自己嘴中怎么会冒出这么一句,当他的双耳清晰地听到后,懊恼得只想撞墙。
苏小沫立即笑道:“那倒也是……”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什么感觉将展鸣的心拧成一团,他立即板起了脸。
苏小沫随即乖巧地问道:“阿鸣,你生气了?我的意思是,我不会把你跟他弄混的,因为我喜欢你,我是用心看着你的。”
展鸣一听火更大了,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花心?你到底要有几个男人才肯满足?我可不是路边的闲花野草!明明昨晚才跟明子奇圆房,出发时两人还含情脉脉地对视了半晌,现在却来勾引……”这个“我”字自然是说不出口的。
苏小沫立马将小脸一垮,表情跟窦娥有得一拼,“阿鸣,你冤枉我!我哪里花心了,你是知道的,无欢本就是家养的侍寝小厮,我既然让他侍寝了,当然得娶他。明子奇我根本不想娶的,但娶了总得让他‘x福’吧?方臻我说过那是虚与委蛇,至于深雪……”
“这个最冤!”苏小沫的水眸波光粼粼,指控地盯着展鸣戴着面具的脸,“我那天只是想乘乱摸下他的尺寸就好,是你点了他的|岤道,将我和他甩到床上的!”
展鸣面色一僵,那还不是因为她又哭又闹,害他以为她喜欢方臻,因此才出手相助而已。
他的尴尬让苏小沫眼中的指控更进一层,“而且刚才我说我用心看着你,你却想到圆房上去了。明明是你思想龌龃!”说罢,泪水迅速侵占了眼眶,但一想到前几天才被他瞧到自己假哭,眼泪恐怕没什么杀伤力,苏小沫忙极力收起泪水,只让它在眼眶中打转转。
至此,两人的地位完全颠倒,被告变原告,原告变被告。
展鸣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忙低头看桌面上的图表,“谈正事!”故作沉思状地扭头看向别处,后脑勺却似长了一双眼睛一般,清晰地“看”到苏小沫委屈的目光紧锁在自己身上。
两人一动不动地僵持了一柱香的时间,最终还是展鸣败下阵来,他为冤枉了苏小沫而略感歉意,转回头来想道歉。而他的歉意在见到苏小沫被泪水清洗过的晶莹剔透的眼眸、微微发红的小鼻头和洁白贝齿紧紧咬着的下唇后,凭空翻涨了好几倍。
他的双手自动地伸出去轻轻捧住娇人绝美的小脸,以拇指指腹轻抹未干的泪痕,口中讷讷地道:“对……对不住!”
一瞬间苏小沫的脑海中闪过无数场景,但在024秒后化成一句:“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
闻言,越靠越近的展鸣不禁一愣,眼中炽燃着的柔情化为错愕,“警察是什么?”
苏小沫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怎么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掉链子?
其实她刚才只是想用一句台词作为催化剂,让展鸣堪比蜗牛的速度加快一点,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两尺,可他线条完美的薄唇却用了一个世纪都没到她唇边!可是……靠之啊!她没事说什么警察,流星花园看多了?
“我太生气,所以说错了。”苏小沫赶紧亡羊补牢,“我是说道歉有用的话,还要官府干什么?”
“哦。”展鸣懵懂地点点头,猛地察觉自己的姿势,忙故作自然地松开捧着她小脸的手,指了指图表道:“我看深雪不见得单纯地只为三皇子卖命……”
苏小沫不满地嘟囔,“道歉都没诚意!”她才不想管深雪给谁卖命好不好?若深雪再敢惹她,她大不了见他一次暴他一次!
展鸣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忍不住耳根发热,苏小沫立即打蛇上棒,“我说过光道歉是没用的,你得拿出诚意来!”说罢将小脸凑过去,微微撅起嫣红的水润粉唇。
一股清新又馥郁的芬芳瞬间将展鸣包围,他呼吸的全是这种暖融融的气息,掌心尚未消失的滑嫩触感灼伤了他的神智,他鬼迷心窍地俯下头去,轻轻吻住诱人的嫣红。
苏小沫闭上水眸,轻轻一扭腰肢,便坐到了展鸣的膝上,他也立即用双手将她紧紧揽在胸膛。
苏小沫诡计得逞,窃笑着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将小手探入他的衣襟,熟稔地找到小巧的红豆,轻柔地揉捻。
展鸣双眼紧紧地闭着,眼前一片黑暗的他,仿佛置身火炉之中,无数小火苗在他的肌肤上、身体内燃起,他不由得更加用力地吮吸佳人的檀口,想将自己体内的火焰传到她的口中,双手也不由自主地在佳人柔软的腰肢上揉捏……
就在苏小沫觉得时机已到,一边用唇齿诱哄着,一边用一只小手挑逗着,一边用另一只小手迅速而轻巧地解着两人的腰带,一心几用忙得不亦乐乎之际,耳伴猛地响起几人的沙哑地嘶叫:“有刺客!有刺客!”
展鸣一震,立即睁开俊目,坐直了身子,几乎融为一体的四唇不可避免地分离。
苏小沫满心懊恼地凑上去吻住他,娇笑着道:“阿鸣,咱们不管闲事!”
展鸣的神智被她的吻抽离了不过数秒钟,客栈院中传来的乒乒乓乓地兵器碰撞声,立即又使得元神归位。
这次展鸣挣脱了她的拥吻,几乎是同时发现两人的上衣已经完全松散,自己的某颗小红豆还被她捏在指间揉搓,顿时臊得耳根通红,双掌一送,就将苏小沫挪到了地上,旋风一般地冲出了房间,空中仅余他的声音:“我去看看!”
苏小沫忙唤道:“我很危险啊!”
“我在这!”巽很有职业道德地第一时间来到她房间保护她,只瞟了一眼便忙不迭地转过身去,他刚才没有看到她的大半酥胸和月白色的小肚兜。没有看到!没有看到!
苏小沫背对着房门整理好衣襟,懒得站起来,坐在地上恨恨地捶着桌子腿,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哪个没常识的杀手,现在还没入更呢,刺什么刺啊?不会等三更天再说?人头猪脑!这种人也配当杀手!”
涉及到了他的专业领域,巽不得不指出她的错误,“现在是晚饭后正想休息的时刻,也是人最疲劳的时刻,有时刺杀的效果会比半夜更好!”
苏小沫狠狠翻了一个白眼,“但今天明显就不好!”
一名俊逸的男子从洞开的房门口探出头来,轻笑着道:“刚才听到声音,便觉得耳熟,原来果真是苏小姐!”
苏小沫扭头一看,居然是文皓轩!她忙一骨碌爬起来,福了一福道:“文公子怎么也来这小镇上了?”
文皓轩淡笑如风,“与苏小姐的目的一样,也是去看圣山显灵的。”
圣山显灵?苏小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文皓轩不由得一怔,尴尬地笑笑,“对不住,文某多嘴……”
“没什么没什么。”苏小沫连忙摆手,“我闲着没事四处游玩,若真有个圣山显灵,我自然要去瞧瞧地,就是不知圣山在何处。”
文皓轩忙介绍了一番,圣山在冬城境内,山顶终年白雪皑皑,山下却四季如春,前几天传出圣山顶部腾起淡淡白烟,似为仙人驾到,于是圣山显灵一说不胫而走。
他指了指客栈下的厅堂内打地铺地人道:“这些人都是赶往圣山的。”
苏小沫一想,去冬城要路过阳城,正好顺路,于是便约好明日一起动身。
院中的打杀声消失已久,但始终不见展鸣回来,苏小沫蹙眉聆听了一会院中的动静,推断这家伙肯定是躲起来不想见她,忍不住再次请出杀手家的祖先悉数问候一遍。
文皓轩见她忽地一脸怒容,不明所以,只得施礼告辞。
苏小沫犹豫着是不是到后院找展鸣,这样做是会水到渠成还是引起他的反弹?跺了跺脚,还是去找他,反正今天是他先主动的!
楼梯处转上来的某人在见到苏小沫时不禁一怔,苏小沫也怔住了,“阿舸?你……你……”
阿舸忙接口道:“我不是一个人来的。”说罢示意她跟着他。
拐过一个弯角,便到了一间豪华套房。
苏小沫瞧见屋内的淳亲王及正君曾可筝时,真是完全懵了,怎么她一离京,大伙都离京啊?
更令她没想到的是,淳亲王居然是去看圣山显灵的!
这事是曾可筝提出来的,他自一年多前生下一子后,一直没能再怀孕,他嘴里虽不说,但淳亲王还是明白他的用意,反正假期颇多,便带上阿舸一同游历一番。
淳亲王还约苏小沫同行。苏小沫告知刚才已经约了一个人同行,哪知淳亲王毫不在意,笑称朋友越多越有趣。
苏小沫自然一口答应,想到刚才的刺客,不由得问道:“刚才的刺客是冲姐姐来的吗?”
淳亲王笑得云淡风轻,“正是。当时我正在同筝儿下棋。”
苏小沫立即义愤填膺,“太过分了!这世上最讨厌、最令人唾弃的就是杀手这种生物,总是在人们最幸福的时刻来搅局!”
杀手党的巽立即变了脸色,待苏小沫走出淳亲王的房间,便立即发难,“姓苏的,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苏小沫瞅了他一眼,“如果你一会肯帮我按住阿鸣的话,我就告诉你是什么意思。”
第五十章 假做真时
苏小沫回房的时候,想着淳亲王所说的话,那名杀手似乎是找错人了。她不由得疑心那杀手就是齐云山,恐怕是想试探巽吧。因为今日投栈的时候,忘川告诉她齐云山一直跟在后面,却突然不见了。
苏小沫想等展鸣回来问问他交手的情况,但一直等到东方露白,展鸣都没进房间。小雨服侍她洗漱的时候,轻声道:“小姐,展公子已经在饭堂内等着了。”
苏小沫无奈地叹息,希望那家伙不会发觉昨晚的反应反常,否则下次她可没机会下药了。
退房时掌柜的送了一封信进来,是文皓轩留给她的,言道自己有急事需返京处理,请苏小沫原谅他不辞而别。
苏小沫打赏了小二,将文皓轩的名字从可疑分子名单中删除,她昨晚还以为他是特意在这等着与她同行的呢。
在饭堂用早饭时,展鸣始终冰着脸,苏小沫几次想搭讪,都被他冷冷的视线给逼了回去。临上马车前,终于找了个两人独处的机会,苏小沫忙冲他笑道:“阿鸣昨晚睡哪?夜间寒冷,小心着凉啊。”
展鸣冷瞥了她一眼,径直问道:“你昨晚在茶里加了什么?”
苏小沫的眼神四处飘忽,“蜂蜜呀!”
展鸣再不看她一眼,登上马车,留她一人杵在客栈门前发呆。
想不到这家伙脑子转得这么快,居然发觉了她的伎俩,早知道就干脆下□!苏小沫吃了软钉子,心里不痛快,恨恨地咒骂,但又自知理亏,站在原地进退维谷。她的羞耻心虽然库存有限,但多少还是有一点的。
巽路过她身边时,一脸鄙夷,“真想不到你是这种人!居然在茶里下药!”
她正懊恼、羞赧又后悔着,听到巽的话忍不住吼回去,“人吃药的都没吱声,要你叽歪什么?”成功地将巽气得一言不发地登上马车。
与淳亲王打过招呼后,苏小沫也登上了马车,对面的两个黑面神都没理她。
她自觉无趣,便转到淳亲王的马车内,看她们夫妻俩下棋。
展鸣似乎气得不轻,苏小沫也觉得自己挺委屈,干什么嘛,她又没下□,这不是□未遂么,干嘛都看她象现行犯似的?再者说,在她的观念里,这种事是女人更吃亏。
因此这些天她一直跟淳亲王呆在一起,天南地北地胡侃,有时拣些网上看的古代笑话讲给他们听,逗得淳亲王与正君笑得前仰后合。
这天上午到达成安城。
成安城离阳城仅八十余里,苏小沫原想直接路过,赶在晚饭前到阳城投宿,可淳亲王硬拉着她小住一两天,向她介绍说,成安城虽不大,却是贯穿东西南北的枢纽,无论是进京赶考的学子,还是四处奔波的生意人,几乎都要路过此地,因此城中外地人远远多于本地人。
安顿好住宿,淳亲王换上男装,兴致勃勃地约上她逛街,告诉她进京赶考的学子们都得在冬季大雪封路前入京,因此现在城中的酒楼中多数住的都是学子们。
苏小沫瞧了淳亲王一眼,淡笑着道:“姐姐是想在此结识几位青年才俊么?”
“叫阳兄!”淳亲王啪地一声展开折扇,潇洒地虚扇几下,“你说的没错。最后能到殿试的,多半是饱读诗书之人,却不见得有真正的长才。”
几人挑了一间干净雅致的茶楼,在二楼临窗的桌前坐下,阿舸和巽坐在最近楼梯口处,方便应对突发事件。
茶楼内几乎座满,各地的学子们欢聚一堂,三五成群地围坐在一起,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各自感兴趣的话题。
文人相轻,这话是一点也不假的。各学子都觉得自己学识渊博,好不容易有机会面对考场上的对手,自然将自己的所学所识拿出来,都想先在气势上压倒对手。因此无论谁提出什么观点,都立即会有无数人出来,旁征博引地反驳回去。
淳亲王与曾可筝一边品茶,一边认真地倾听四周的学子们讨论时事与事理,时而微笑时而蹙眉。
苏小沫对这些毫无兴趣,身边的展鸣跟南极冰山有得一拼,她不敢马蚤扰,只好将一双美目尽在旁人脸上转悠,评判相貌高低。
不知何人谈起了最近圣山又显灵气,于是众人都聊起了这个话题,纷纷表示要到圣山朝拜一番,希望自己明年能高中三元。
原来二百多年前,圣山也曾显灵一次,当时路过山脚的张学子幸得仙气熏陶,成了一代名相,流传千古。
苏小沫忍不住撇嘴,正想出言嘲笑,忽听到某学子冷冷地嘲讽:“可笑!到圣山拜上三拜便能殿试高中?不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也敢妄想高居庙堂?果然都是些世俗草包!”
那声音冷静清澈,不大不小,刚刚好让茶楼内的各位全都听到,楼内一时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都寻着声音找到主人——坐在二楼靠墙的位置上的一名二十来岁的年青书生。
这人苏小沫早就注意到了,他的衣衫材质只是普通的绸缎,但湛蓝色的长衫衬得他面如冠玉英挺不凡,只是神情十分冷傲。
冷傲的人她身边就有一个,还没搞定呢,所以苏小沫只是多瞧了他的俊颜几眼。现在听到他的言论,虽有道理,但语气就……太过傲慢了点,仿佛世间只有他不俗气一般。
果然,所有书生都被他激怒了,口口声声要他当众作诗一首,让大家瞧瞧他的才华。那人却冷冷一笑,将脸转向墙内,不予理会。众学子大声嘲笑了他一阵子,也就不再理他。
曾可筝却从容地走到他面前,唱了个喏,自我介绍妻主姓阳,有意与他结识一番。那书生一开始神情倨傲,后来不知曾可筝说了些什么,面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开始与他攀谈了起来。
苏小沫连瞟了好几眼,扭头问淳亲王,“阳兄,你看中了他?你不觉得他太傲了吗?”
淳亲王淡淡一笑,“只要他有傲的本钱!筝儿会试出他的深浅。”
苏小沫恍若了解般地点了点头,她早听说过曾可筝是明皓四大才子之一,想必这就是面试了吧。若刚才那人有点真才实学,可算是找到大靠山了,淳亲王为了笼络他巩固自己的势力,肯定会给他安排好光明的仕途。
苏小沫不想掺和到这种事里,将目光转向街道,这一看不要紧,居然看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锦瑟!
锦瑟挺着个大肚子,在街道上慢慢悠悠地走着,小青跟在他身后,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苏小沫忙打了几个手势,让隐在暗处的忘川跟着他,探探他住在哪,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曾可筝与那书生越聊越投契,苏小沫在心底长叹一声,不会在这吃午饭吧?
淳亲王似乎听到了她的心声,抿唇一笑,“走,我带你去吃个特别的东西——火锅。你知道火锅是什么吗?”说罢留下两名侍卫保护夫郎,自己拉着小沫往外走。
苏小沫很配合地问道:“就是火烧的锅子吗?”然后在心中鄙视了自己一把。
淳亲王得意地介绍了一番,两人来到火锅店,却与宁王爷不期而遇。六目相对,微怔了片刻后,便忙不迭地相互请安。
宁王爷与淳亲王都知道对方是提前一步来成安城抢人才的,苏小沫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一行人心思各异地坐在一桌。
齐云山永远都将目光锁在巽的身上。
苏小沫咳嗽一声,“齐统领喜欢我家护卫?”
齐云山闹了个大红脸,“哈哈,苏小姐真爱说笑!”这世上也有人断袖,但会被人耻笑。
苏小沫板着俏脸道:“不是就别总盯着瞧,我苏家的人不是谁都可以瞧的。”
齐云山怒火中烧,但碍于苏小沫是与淳亲王一道的,只得强压下去,讪讪地笑笑,心中却记下这一笔。
苏小沫涮了几片羊肉,拿眼尾瞟到齐云山右手不大自然地动作,于是笑道:“齐统领平日惯用左手么?怎么我瞧着你右手不大好使?”
那天的杀手与人交手时,忘川在一旁看到了,说杀手右臂膊受了伤,现在苏小沫可以肯定是齐云山扮的了,只是不知他怎么跑错了房间。
这话暗示得明明白白,淳亲王和阿舸的目光都瞟了齐云山的右臂一眼,面上不动声色。倒是宁王爷有些沉不住气了,呵呵地笑着举杯,要与皇侄女不醉不休。
苏小沫复又闷头吃菜,她只要挑拨的目的达到就行了。
一顿气氛诡异的午餐用完后,宁王爷便托词说要回京,与淳亲王和苏小沫分道扬镖。
淳亲王若有所思地瞧着苏小沫道:“苏妹妹似乎知道那天的杀手是谁。”
苏小沫也不隐瞒,将齐云山怀疑巽是杀手,一直纠缠不清的事据实相告,“那天姐姐说杀手似乎找错了人,我便怀疑是他了。”
淳亲王爽朗一笑,“原来如此。”摇了摇折扇又道:“妹妹说到阳城办事,是不是查苏相公的身世?这事阿舸去查过,有什么需要相助的,你只管问他。”
苏小沫急忙道谢,也不与她客气,当场请阿舸复述一遍调查经过。
阿舸详详细细地说了,与天机阁调查的结果是一致的,案件本身并无疑点。而且阿舸心思细腻,还抄了买主的名单,一个一个找了秦家的家奴询问,确认秦无欢是秦天的亲生儿子。
苏小沫闻言大喜,“那买主名单还在么?你问过镖师没?”天机阁的人只能偷偷溜到衙门查卷宗,时间仓促,难免有遗漏,与阿舸光明正大地调阅完全不同。
阿舸诧异地反问:“镖师?没有!我是查苏相公的身份,当然问管家、奶妈和老家奴更好。”
淳亲王见苏小沫略为失望,失笑道:“这有何难,我差人到阳城去将帐簿拿来给你看看就是了。你就安心在这成安城陪我两天。”
苏小沫心情愉悦地道了谢,陪着淳亲王闲逛了一下午,回到客栈之时,曾可筝已同茶楼那名书生在房间里等着淳亲王了。
苏小沫见他们有正事要谈,自然识趣地告辞,回到自己房间不久,阿舸便来敲门,手中还拿着一份厚厚的帐簿。
苏小沫大喜,正要接过,阿舸歉意地笑笑,“对不住,这里面是阳城所有官奴、债奴的买卖记录,不大方便全给你看,我将你要查的部分摘抄了下来。”说罢将一叠纸递给她,并将帐簿翻到对应页,给她核对。
苏小沫随便瞄了一眼,笑吟吟地道:“阿舸办事姐姐都放心得很,小沫自然信得过。”
阿舸英俊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幸福的笑意,见苏小沫没话要问,便施礼告辞。
秦家被卖的家奴有十人,镖师一十七人。苏小沫将管家、和三名押镖的镖师勾了出来,买主都是阳城附近的人,名单上还附有地址,从成安城出发,骑马一天就能打个来回。
第二天一早,苏小沫便留了口讯给淳亲王,自己带着巽和展鸣到买主家去问个究竟。
第一户人家住在成安城附近的溥县,是个大地主,买了三位镖师当护院,其中就有当时押镖的李师傅。
苏小沫想到自己一名女子,去打听押镖的事只怕李师傅不肯说,于是要展鸣代为询问。展鸣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苏小沫拿眼一瞟巽,巽摸摸鼻子,识趣地勒住马缰,让她们俩单独聊聊。
苏小沫撅着小嘴扯扯展鸣的衣袖,“阿鸣,你别生气了嘛!我的确是放了点药,可并不是□哦……”
“你怎么会有天机阁的天行散?”还不待她解释完,展鸣便冷冷地打断她。
早在第一次见到忘川的时候,他就满心疑窦,这个人的身形和身法太象特使了。虽然特使每次来阁中,都只接见两位护法,就连四长老都极少见,但有一次他完成任务回阁向左护法交差时,无意中见过。
而忘川是听命于她的,她的手中又有天机阁秘制的天行散。五行散能激发人的潜能,只有资质极佳的成员,才能服用,并修练阁中的不传之技。他有幸习得其中两技——隐技和归技,自然服过天行散。
记得自己曾有一次被她纠缠得无可奈何,只得坦言相告,天机阁是禁止阁内杀手涉及情爱的。她当时便嘟囔了一句,“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规定,以后一定要改改。”
当时他认为她是痴人说梦,现在看来,也许……她想改真能改。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纠缠着自己呢?真的是她所说的喜欢么?
苏小沫眨着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直瞧着他,脸上的表情纯洁懵懂到了极点,心中的马达却极速旋转:怎么办?貌似要漏馅了,哎呀,她怎么会想到用天机阁的药来迷倒他呀!爹爹呀,救命呀!
展鸣冷眼瞧着她无辜的表情,这女人太会装了,他见识过多次,现在她打算用到他身上吗?想到这心中猛地一痛,她说喜欢方臻的时候,自己这个旁观者都信以为真,可却是假的;那她说喜欢自己,会不会一样?
第五十一章 柳暗花明
苏小沫绞尽脑汁也没能想出一个好借口,脸上的无辜渐渐罩不住,正万分愁苦之际,展鸣忽地收回了目光,一提马缰,淡淡地道:“今天要去四个地方,得加紧些。……驾……”
一人一马立即飞奔了出去。
苏小沫狂松了一口气,忙打马追上去。
溥县离成安城三十余里,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几人按名单上的地址,很快找到黄姓大地主。
展鸣说明来意后,那黄善人脸上立即露出怒容,“大清早的,真是秽气!走、走、走。”随即吩咐管家送客。
人家不欢迎,总不能厚着脸皮赖着不走,三人无奈之下只得随管家离开。
苏小沫灵光一闪,从钱袋里掏出一锭五两重的银子,塞入管家怀中,轻笑道:“这位管家,可以告诉我们你家老爷为何如此气恼么?咱们也是受人之托,若问不出个原委,如何向人交待?”
那管家见了银子,神态立即热情起来,长叹了一声,道:“几位有所不知,当年老爷买下这几位镖师,是想有几个保镖护院的,谁知买回来还不到三个月,就全被人杀死了。”说到这似乎回忆起当时的情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压低声音道:“那死状……可吓人着呢,眼睛全瞪得象铜铃啊!”
苏小沫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问:“十年前就被杀死了?报官了吗?”
管家道:“当然报官了!官府也查不出来,只说是以前的江湖恩怨。这白花花三百两银子,没三个月就打了水漂,老爷怎么不心疼?最主要是秽气,弄得那院子全是血,到现在都没人敢去住呢。”
展鸣蹙了蹙眉尖,问道:“那三人埋在什么地方?”
管家想了想道:“好象阿福去埋的,我帮你去问问。”
不一会儿,管家带了个瘦高的庄稼汉过来,那汉子很纯朴,带着三人到郊外的一处荒坡上,指着一个插了木牌的小丘道:“就是这!”
苏小沫赏了阿福一两银子,将他打发走,然后问展鸣道:“我们到坟地里来干什么?”
展鸣瞧也不瞧她地道:“看尸骨!看怎么死的。”说罢与巽两人拔出剑来,开始挖土,才动了一两下,两人同时停住,互看了一眼。
总觉得挖坟不大好,苏小沫本想阻止的,倏地察觉气氛诡异,忙问怎么回事,展鸣告诉她,这土很松,应当是近几个月才埋下的。
苏小沫忍不住想,那黄老爷的表情不象作假啊,再说若想掩饰什么,将几个人的死亡时间提前十年,也未免太过了。
展鸣和巽运起内力,一阵尘土飞扬后,挖出了几口薄棺材,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一堆碎骨,还散发着阵阵难闻的气味。
苏小沫掩住鼻,后退几步,瞧着这两人蹲下来,用剑尖拨弄碎骨仔细查看。半响后,展鸣和巽同时轻声地道:“青鹤掌、飞凌剑!”
苏小沫一头雾水,耐心地等这两人将棺材合上,再一掌卷起尘土瞬间将坟埋上,才问他们怎么回事。
展鸣简短地说,这几名镖师的确是十年前死的,死在青鹤掌下,因此尸身才会化为白骨,而骨骼之所以会碎,是因为事后被剑削的,看裂口的新旧,应当不超过五个月。
展鸣分析道,应当是有人先他们一步找到了这里,然后为了掩饰青鹤掌的痕迹,将白骨削得碎块。以此来看,青鹤掌就是关键。青鹤掌是青鹤门的绝学,看尸骨的伤痕,掌力十分高深,现在的青鹤门早已衰败,不可能有这种高手。
苏小沫蹙起眉头,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想找的另两名镖师恐怕也遭遇不幸。
而事实果然被她言中,连去两处的结果都是一样,当初与秦父一同押镖而活着回来的三位镖师,都在卖身为奴的两三个月后不幸身亡。
展鸣和巽都仔细查看了尸骨,结论都是一样,因青鹤掌而亡,因飞凌剑而尸骨不全。
几人立即快马加鞭赶到阳城东郊的李家庄。当地的李老板买下了秦家的管家秦忠,阿舸说秦忠老成持重,很得李老板赏识,想必当年也会受秦父器重,应当知晓不少事情。
当他们赶到李家庄的时候,三人万万没料到李老板一家已于四个月前举家南迁了。
苏小沫只得向村民打听秦忠的下落,有热心的村民告诉三人,秦忠在李老板一家搬走前就莫名失踪了,李家还曾报了官。
苏小沫听后心情十分沉重,她曾以为六芒星在自己手中,找到失窃的镖品是易如反掌之事,却没想到还没到阳城就碰了钉子,所有的线索都断了。
那村民见苏小沫神情黯然,不由得很是心疼,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长得跟仙子似的女子,忙安慰她道:“这位姑娘不用着急,那李老板家中还有两个伙计是本地人,没跟他去南疆,好象到十里外的张家庄谋生去了。”
苏小沫觉得这好赖是条线索,问清了伙计和雇主的姓名,向村民道了谢,三人出发往张家庄而去。
三人地热心人的指点下,很顺利地找到了原来在李家做事的伙计,不想还真找对人了。
那人跟倒竹筒似的,从头说起:“小人在李家是负责管库房的,与秦管家熟得很,几个月前曾有位相貌堂堂声音特别好听的官人来找过秦管家,问了些事后便走了。自那天后秦管家便长吁短叹,时常一个人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小人也曾想宽慰宽慰他,他却道是原东家的事,不方便与小人说。半个月后,来了个长得普通,但眼神特别……特别……”
他特别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词好形容,便比划道:“反正他就是笑着,小人也觉得他是个大老爷。他正巧是问的小人,秦管家在不在家。小人还指了路给他。就是那天,秦管家失踪了。小人怀疑是这人做的,但他长得实在普通,小人又不会画画,官府问的时候,小人如实说了,却被大老爷们骂我胡说。”他不住摇头叹息,显然为自己受冤枉抱不平。
展鸣和巽随口附和了他几句,见苏小沫一脸的若有所思,便问她可是想到了什么。苏小沫摇了摇头,这人形容得虽然乱七八糟,但刻画的这个人物,苏小沫总觉得自己应当见过,心底有个模糊的影子,但一时想不清晰。
天色已晚,三人打马回了成安城。淳亲王早已等在客栈,只待苏小沫回来便强着她去添香阁喝花酒。
此时天色已全黑,添香阁内灯火辉煌,厅中的舞台上,正表演着当地的采青舞。
淳亲王在添香阁二楼包下一个雅间,宴请几名学子,都是经过曾可筝试探,有些真才实学之人,那天的那名蓝衣书生也在其中,他叫楚莲生。
淳亲王笑着举杯道:“今日是来赏歌赏舞的,旁的事就不要谈了,免得我妹子分心听你们高谈阔论,没心思看美男子。”
众人都呵呵大笑,苏小沫淡笑着草草寒暄了几句,便坐在淳亲王身边。
她今天的心情实在不大畅快,对舞台上慢腾腾的歌舞实在没爱,胡乱吃了些食物,便开始左顾右盼,猛然发觉隔壁的雅间内有道视线一直在看着自己,眯眼细看,竟是锦瑟。
苏小沫吩咐了忘川跟着他,不知他怎么会跑到添香阁来。
锦瑟见苏小沫终于看向自己,忙悄悄打了个手势,让她到外面等他。
苏小沫微微颔首,借口内急,溜了出来,轻轻一挥手,让巽悄悄跟在身后,心中不禁雀跃,才刚刚在秦家那失了线索,这会便又柳暗花明了。
锦瑟令小青将她接到添香阁后巷的一间民居内,自己又随意地坐了一会,也找了个借口溜了出来。
苏小沫一见着他,便忍不住问道:“这里安不安全?你怎么会来成安城的?”
锦瑟朗如星月的眸子在她脸上滴溜溜转了好几圈,才悄声告诉她,是深雪要他唆使文纨带他到圣山去朝拜的,还通知了十夫人。十夫人不知如何说动了文太师,这次也与他们同行,但被文太师派了十来个人保护着,平日里连客栈的门都不许踏出,恐怕不易见到。
苏小沫不由得蹙起眉头,又是圣山!这圣山冒一次仙气,吸引了不少人啊!到底是自然现象还是人文景观?苏小沫原本对圣山半点兴趣都无,现在倒想去瞧一瞧究竟了。
门口飘起一阵极轻微的风,苏小沫眸光一闪,猛地勾住锦瑟的颈项,踮脚吻了吻他的双唇,狡黠地笑道:“亲亲,有日子没见了,有没有想我?”
锦瑟头一秒还因她的吻而激动不已,下一秒便从她的话中听出不寻常,忙轻声应道:“想死人家了……”
苏小沫暧昧地一笑,将头靠在他肩上,以传音入密告诉他,若深雪有任何新动向,立即告诉她。只要他一人独处时,轻轻击掌两短两长,就会有人与他接应。
锦瑟乖顺地点了点头,两人故作亲热地腻了会子,便一先一后出了民居,回到各自的雅间内。
不知是不是错觉,苏小沫总觉得楚莲生在她进出房间时,都瞟了她一眼,虽然两次他的脸都向着舞台。
锦瑟回到雅间,文纨还在色迷迷地看着舞台上的小倌,他不屑地在心底冷笑了笑,在他心里,文纨连苏小沫的脚指甲都比不上。
想到苏小沫要他告诉她老板的动向,锦瑟心中微微一沉。其实每次深雪都只是吩咐他做这做那,从不告诉他为何要做,也从不告诉他会布署些什么。不知他通知了苏小沫后,她会不会遇上危险。
歌舞结束后,文纨便迫不及待地抱着小倌亲热去了,锦瑟在几名侍卫的保护下回客栈休息。
刚关上房间门,锦瑟正想试试苏小沫告诉他的法子,能不能唤出个人来,窗棂忽地轻微一响,房间内的圆桌旁多出一个人来。
锦瑟忙垂下头,恭谨地道:“老板!”
深雪轻柔地笑道:“你做得很好,这么顺利便将十夫人请出来了。刚才一直在陪文纨看歌舞?”
锦瑟忙点头。
深雪一言不发,伸手便狠狠扇了他几个耳光,打得他晕头转向,跌坐在床上。
深雪钳住他的下巴,缓缓地问:“苏小沫找你做什么?”
锦瑟心中猛地一抽,想到苏小沫那时的暗示……忙垂下眼帘做羞涩状。
深雪的耐心用尽,手指一用力,疼得他忙答道:“就是很久没见,见个面而已。”
深雪盯着他问:“你们俩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没……没勾搭,只是聊聊天。”
深雪忽地松开手,冷冷地道:“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若是敢砸了我的计划,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锦瑟骇得脸色发白,抖成一团,深雪觉得威吓得够了,才施恩般地道:“这次便算了,不得再与她见面。你可知道,你一出雅间,文蔚便跟着你?若不是我让人使了绊子,你们俩便会被他捉j成双。他对你一直有戒心,你还不小心行事!”
“多……多谢老板!”
锦瑟偷眼瞧深雪的脸色已然转晴,便麻着胆子问,“老板可是要见十夫人?”
深雪淡淡地道:“此事不急,你先安心陪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