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雪抬头看了牧野一眼,低头搅着碗里的米粥,转了三圈才说:“染染不喜欢风流倜傥型,她喜欢清贵自律,坚毅有责任心的男人。”
“所以?”
“她看不起程识,痛恨他妈妈,恶心程家所有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嘴脸。”这个理由,可还足够?
这是杉雪第一次在牧野面前露出淑女的破绽!声嘶几乎带了怒吼,可……牧野看着杉雪半垂的脸,刘海有些长,看不清表情,但握着勺柄的指节说明了一切。沉默了一阵后,牧野又问:“那你为什么肯帮齐磊?”仔细想,杉雪从第一次见程识就没给过好脸色,句句带刺,可对齐磊,好像挺宽容的。按说那位希颜的死和齐磊关系更大,但……
这个话题还好些,虽然那个故事也是个杯具,可是:“希颜喜欢他,搞成现在这样,她们两个都有错。”不是单方面错误,不需要那么狠。更何况希颜是病死的!不死在那天,也会死在别天。
“可那位花泓不这么想。”齐磊想去看看希颜的故居,花泓就是不给钥匙。
关于这点,杉雪就帮不上忙了。“个人有个人的想法,花泓讨厌他,我也没有办法。”
“那喜欢谁也没有办法吗?”
牧野的话让杉雪彻底没了胃口,看来今天晚上牧野听的故事还真是不少。放下勺子靠进椅背,火气有点大,可忍了几忍,还是忍了下来:“我和花泓不算特别玩得来。况且依我看,林瑾瑜的机会并不大。”
“你看好祁连?”
杉雪皱眉头:“也不看好。祁连和花泓的旧事……反正我接受不了。不过这种事,每个人接受底线都不一样。”最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只有老天爷知道。
余下的气氛变成了沉默。杉雪已经没有了进食了想法,牧野却象是突然来了心情。慢条斯理的吃了一碗还不够,居然又叫了两碗别样的。看墙上的时钟,已然过了十二点。这个人这般吃法……放在平常也许会劝一下,晚吃积食,粥点也一样。可是今天,杉雪不想说话。
party很热闹,可杉雪却觉得心里出奇的冷。哪怕齐磊一身黑衣,严谨平淡,再不复往日的潇洒风流;哪怕程识今天很给面子的碍着已婚的身份没带女伴,哪怕莫晓东几次聚会都是一人出现。都无法让杉雪感到一丝的安慰和喜悦!
爱情是天底下最残忍的珍宝。
得不到是残忍,得到了还是残忍,得到再失去更是最最的残忍。
而生命的折磨却偏偏喜欢在爱情的痛苦折磨上再加一层,希颜死了,永远的离开,哪怕齐磊懊悔终生也无法改变。更何况,他可能为希颜的死而付出一生不娶的代价吗?不可能。齐磊不是情圣,杨过只是小说。苦守寒窑的从来只有女人,男人不会那么做。爱情在他们的眼里只是调剂,只是生活的一部分。哪怕他只爱你一个,也可以为了别的目标把生活安排得精彩纷呈。
至于染染……昏迷了已经六个多月,医生已经判定为植物人。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醒来!就算醒来又如何?那个傻妞,为了家族牺牲了自己,程识就算再喜欢又如何?一个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男人,那样的喜欢简直是一种污辱。
还有花泓,多好的女孩子。直率坦荡、风光霁月,张扬得艳丽,却被爱情这个虚空的意识形态折磨得背井离乡。爱得太深,背叛得太狠,无法接受的现实,太过磨人。哪怕很好很好的男人站在面前,也无法让自己心动吗?
“想回家吗?”
揽着杉雪上车,替她系好安全带。牧野眼神幽幽,可话语却十分的温柔。象是九月的夜风,舒缓了所有的焦燥。
滨江花园的那个牧家吗?杉雪很痛快的摇头。今天祈连的戏演得很暧昧,牧流还只是震惊,牧晨的脸色已经不能用语言来形容。现在的杉雪没有继续演戏的能量。她想要一个很安静的地方,没有任何人的打扰,只有热热的浴池还有暖暖的被窝。
24
24、另一种生活
“我已上班,中午回来吃饭。牧野。”
原本可以匀匀完成的翻译工作,因为突来的宴会而不得不连夜加班。直到上午九点才算是弄完,可午休过后就被秦华拉出了门,一进搞到午夜。昨天……好象在车上就睡着了,后来牧野搂着她上车,迷迷糊糊的记得不是很清楚,所有的意识到倒在软软的床铺上变成了黑暗。
再睁眼时,才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十分陌生的房间。
不是酒店,也不是宾馆,是住户的样子。可是房间真的蛮小,只有三十平左右的样子。四四方方的屋子里除了浴室被玻璃墙隔断,其它的都是通透式。进门便是与沙发背靠背的鞋柜,左手是小巧但五脏俱全的开放式厨房,右手是错落有致的高低顶柜,作用包括书柜酒柜以及不知名。转过沙发便能看见整圆茶台还有悬挂式液晶屏。踩上一个木台后便是所谓的卧室书房?近三米的大床大喇喇的摆在地台之上,七字型的衣柜前有坐式书案一只。
整个屋子的装修是标准的牧野式,黑白灰。屋子不大这样的颜色很容易装出抑郁的感觉来,可偏偏……一整面的落地窗在地台之上,拉开窗帘的同时,明媚的阳光满满的照进这间灰暗寂静的屋子。窗外是似乎就在眼前的街心公园,绿树草坪还有花坛喷泉,虽然这个时节姹紫嫣红已经所剩无已,可跑来跳去的孩童还有穿着汉风舞练太极剑,以及其它进行锻炼的佝偻身影,却那般的生机勃勃。
整片窗帘全部拉开,杉雪的嘴角弯成了一个也许连她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愉悦弧度。沐浴在阳光中的感觉真的好舒服!伸伸懒腰,几乎想倒回床里再美美的睡一觉。可偏偏门铃响起了?趿上过大的男式拖鞋到门边,对视窗里看到的却是快递公司?
“是牧太太吗?您先生让我们拖送了一些东西。”
拖送东西?难不成是衣服之类的?这里不太象有女人住过的痕迹。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穿的这件男式衬衣……太不雅观了。按下开门键后,火速跑回地台上,可是满柜子的全是男装,多亏浴室里有浴袍,否则杉雪真不知道呆会儿该怎么开门了?
三分钟后,快递公司的人送进来了两只皮箱。
一看箱子的颜色款式,杉雪就楞住了。呆呆的签完字后,关上门看着这两只箱子。再看看这间屋子,心头突然一阵异跳。难道……
突来的铃铃声复古之极,接起电话,杉雪的声音有点闷:“是你吗?”
牧野眼睛虽然看着屏幕上的股盘,可耳朵却十分好使:“才睡醒?”声音闷闷的。电话的另一头没有出声,牧野也不愿意解释些什么,只是抬头看了看十点十五分的时针,开始霸王点菜:“早饭没吃,中午可要给我做点好的。出了公寓二百米就有一家联华,我十二点半到家。”
利落的挂断吗?放下电话,回头看看那两只在滨江花园呆了十七天的旅行箱,一口气闷在了心头,不知道是该吐出来?还是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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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上海没打算多住,所以行李只是一人一只旅行箱。各自的本本外就只有几套衣服一些小东西而已。上次和牧野上街时添了一些,可是越来越冷的天气让这些漂亮的衣服有些没了用武之地。倒是昨天宴会装外配的那件黑色羊绒大衣顶了事。
这间公寓楼在一个不大的小区里,出门只是一条四车道,连带二百米外的那家联华的规模也不是很大,但胜在品种齐全。尤其是食物和日常用品,大抵常见的都有。十点多的空当,许多老太两两三三的一起买菜,没有急行匆匆,气氛十分的宜家安和。久违的感觉让杉雪的心情更加复杂,半咬着唇瓣买完了东西。
牧野是上海本地土着,有着江南人嗜吃米饭的习惯。在d城的时候,只要他做饭肯定是rice,真不知道在国外那些年是怎么过的?小小的厨房空间东西却挺齐全,闷好米饭后,杉雪把猪脚氽好后和黄豆姜片黄酒一起倒进了压力煲。今天的西兰花很新鲜,杉雪买了两朵,打算凉拌。另外还买了一些干制的金针,泡发后和韭黄肉丝一起炒一个双黄三丝。牧野对菌类菜有特殊的偏好,所以杉雪还准备了很常见的香菇小油菜。
三菜一汤摆上桌的时候是十二点二十九分,汤碗才碰到桌面,家门便打开了。
“好香!你炖了猪脚?”
快下班的时候下起了微雨,一路走过来,身上满是凉意。可是热气腾腾的饭菜汤羹打消了所有的阴冷。脱了衣服,洗手出来后,杉雪已经把米饭和汤碗都盛好了,另外还有……“惠泉?”喝了一口,温温的,醇香里还带了一丝酸甜。“你加了什么?”
“杏脯。”黄酒本有开胃的功能,加之杏脯效果更佳。
杉雪今天的话有些少不说,头还一直半低着。牧野眼中漾出笑意,却不迫她。有惠泉开胃,菜色也都是牧野喜欢的。一顿饭够得上狼吞虎咽,与以前的文质彬彬进食样颇有不同。杉雪的感觉更复杂了。所幸的是,饭后洗碗的规矩倒没有改动。
牧野在水槽里洗碗,看着地台上杉雪打开旅行箱,收拾衣服。很自然的加了一句:“老婆,顺手把我的也收拾一下。”
杉雪的动作瞬时僵了一下,咬着唇瓣收拾完自己的行李后,又咬了咬牙把牧野的箱子也打开了。
牧野的行李也很简单,笔记本电脑外另有四身衣服、三条underpants ,两双袜子,两件衬衫。结婚虽然已经三个月,可是两个人的生活基本自理,很少动对方的东西。衣服都是自己收拾自己洗,头一次碰这种东西,尤其是underpants ?感觉很复杂。当然,出门在外总少不了一些零七八碎的东西,剃须刀是philips5182,充电器带了四个,另外还有结婚证护照等七八本证件。杉雪整理好给牧野放进了书桌的抽屉里,当然随同放进去的还有一只按扣式笔记本。从侧面瞟了一眼似乎用了大半,牧野是手写族吗?倒是不曾注意过。
因为行李还算少,又没有偷窥的爱好,所以牧野那边收拾完厨房,杉雪这边也整理得差不多了。
在椅子上坐了一上午,还有什么能比得上抱着老婆躺在床上更舒服的?尤其光线还这样好,照得开着空调的屋里更加暖和。
“这屋子是我大学毕业头一次回国时买的。每年回来都会在这里住几天,平常有钟点工定期来打扫。装修家具都有点过时了。”象是一个人在坦白,可杉雪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却是益盛。牧野恍若未闻,依旧自说自道:“虽然说也该收拾收拾,可咱们在这里住不了多长时间。新年前一定能回d城去。就将就几天吧!不过衣服是要再备一些的,后天周未,咱们上街好不好?”
杉雪暗自流汗黑线,能说不好吗?
牧野是个行动派,说干就干。
周未一觉睡到九点,十点的时候杉雪就已经被载到了徐家汇。港汇六层楼转下来,战果十分丰厚。男女衣装外还有更深层次的内涵物品!杉雪以前从来没有和男性一起买brassiere的经验,偏生这个姓牧的流氓兔不但不避讳,反而很有兴致的作全程参谋。杉雪的脸色一半红一半白,很有喜感。牧野演技卓越,导购小姐却是吃吃的笑,最后几乎落荒而逃。跑得太快,忘了买女式浴袍和睡衣,最后还是绕到最远的另外一家才成交。试衣时,杉雪很分明的从镜子里看到了牧野偷笑到几乎抽筋的模样,可一转过头来,却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你个流氓兔!
当然,杉雪并不知道牧野心里原本还打算,带杉雪一起去买男式underpants,从理论到实践上彻底教育杉雪一番以后该如何帮他做选择代购。很美好的计划,却因为杉雪在brassiere柜台前的表现而被无原因搁置。牧野为之深以为憾!
“新生活如何?”
很久没有对聊,探索者从被动变主动。
牧野抬头看看五米外坐在地毯上,对着茶几上摆放的本本噼里叭啦的杉雪,一阵沉默。直到对话框里出现了一串外星文,才起意回复:“不算很好,但却比原来好。”
“?”一个大大的问号,代表了探索者对这句中文语法的置疑。
牧野原本不想解释的,可是这种事除了和这位说,还能和谁说?“我原先想的不过是一个顺水推舟,反正她有她的目的,我有我的想法,大家各取其得,各得其所。她不觉得吃亏就好,顶多过不下去时给点补偿。”很现实的想法,换来了探索者的一串省略号,表示期待下文。牧野看着那串省略号发笑:“也许是你说的chu女情节,也许是她的性格真的很让我满意,也许是到了该结婚的年纪。既然娶了,既然不讨厌甚至欣喜,那么一路坚持下去有什么不好?”反正杉雪在婚前说得很爽利,如果另有所爱也可以和平分手。可是谁会想到,一天一天这么过下来,尤其是这次到了上海以后……零零总总,星星点点,让牧野越来越无法控制。
“衣华,我喜欢她!”
25
25、再次的诀择
一个男人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其实很容易体会出来。当然,身为特种兵、史密斯夫妇、内卫和国家安全人员的特殊人种除外,有国仇家限,你爹杀了我爹,我妈当了你妈小三的除外。大部分正常情况下,荷尔蒙的感觉是无法掩饰的。
总是跟随在左右的眼神,细细滑过皮肤的手指,在make love和kiss之间有了明显的偏爱,还有动不动就腻味在一起的依赖。俗称皮肤渴求!杉雪头痛,第三天便趁牧野不回家吃午饭的空当,约了还在上海的祈连面谈。
却没有想到这个变态居然选了粤珍轩…………
“脸怎么黑成这样?”
祈连明知故问,坐定后,欣赏的看了一下杉雪今天的穿戴。斜一字领的米色空花大毛衣,露着线条优美的颈线还有半只可爱的香肩,不见带状物品的空白引人无限的暇想,斜角的下摆是黑色的紧身裤,笔直细长,一双酒红色的马丁靴帅气英挺,再加上半垂松散的发髻,弯弯曲曲搭在耳后的散漫,一进餐厅就能看到的美丽风景。祈连很满意杉雪最近的扮相,唯一缺憾的就是:“耳朵太空,配只大点的垂坠耳饰会更亮眼。”
视杉雪的杀人眼光如无物,很痛快的点餐完后,笑眯眯的回头:“美女,叫哥哥出来有事?”
杉雪恶狠狠的瞪祈连,几乎想把他剥皮带骨的咬死。可是这个死鬼竟然挑了挑眉,杉雪当即歇菜。反复优柔的极尽淑女本事吃饭,礼仪完备的绝对让人挑不出一点的毛病来。当然,除了她一脸如上断头台的惨烈表情。别桌看来这桌的客人十分奇怪,淑女愁得要死,绅士却笑得象只狐狸。很有yy的剧情推演内幕。
沉默的气氛一直到餐点最后,红茶上桌,才算是结束。
当然,先开口的是祈连。别的不说,就今天的用餐方式也容不得他不先开口:“你还是太拘谨了。”虽然用餐礼仪是限制吃饭时多说话,可杉雪这种死板教条的新人模式,一如几年,实在令人叹息。
“如果生活可以象教条一样,该多轻松?”说什么就是什么,说多少就是多少。一样一样皆有例可循,有法可依。
“真要那样世界就和平了!”祈连很痛快的打碎了杉雪的美梦,换来哀怨的一瞥。很想继续气气她的,但实在是关不住笑意。狐狸一样的笑容惹得杉雪一肚子的气猛然爆发,桌面上不能动,脚底下狠蹿还不行?只可惜狐狸之所以称之为狐狸,是因为他们总能想出办法将武力劝粗转化成智力竞赛,并且以此得胜。
“说吧,到底怎么了?”一句话偃旗息鼓,杉雪完败。
祈连的时间一向是很紧张的,所以纵使杉雪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也不能耽误他的时间。抿了一口锡兰,鼓足勇气:“好像有事成的苗头了。”
如果是不知内情的人肯定对杉雪的这句话糊头的紧,可是这中间绝对不包括祈连。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作为这个计划中唯一知道全情的共犯,祈连对此种进展保持……怎么说嗯?敬畏的态度?虽然不是很合适,但也只有这个词可以拉来用用了。“怎么?胆怯了?”脸色很不好,比祈连意想中的还要不好。
杉雪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看着手里的杯子,不知该如何解释现在的状况。
这个孩子就是老实!
祈连点了一只烟,吸了一口,看看杉雪那脸红又困窘的模样,又想叹气又想笑:“你怎么就这么呆?虽然理由不一样,可同样都是各怀心思。他当初同意和你结婚,自有他的取舍道理。现在……雪塔,你很好,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在相处中会喜欢你,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为什么这么不安?
“我想要的不是这样。”是最开始的状况,大家各有各的工作和喜好,生活在一起,互相作伴彼此扶持。用最好的一面来维持婚姻的质量,即使哪天分手,也可以是最体面的分手。
“但是你也不得不承认,那样的方式并不能达成你的目的。就象当初那个陈欣的生活工作环境远不及牧野身边身边复杂危险,所以你很痛快的选择了牧野,是吗?”祈连的话一针见血,杉雪沉默。
对此,祈连无力,掐灭烟头,郑重地拉住了杉雪的手:“我当初就问过你,是不是真的要选这一条路。虽然你这样做对我本人有好处,可是我真的认为你不适合这样的计谋。”这个杉雪长的很漂亮很潮流,可是行事脑子却古板拘谨。但也正因为如此,才会为了‘报恩’设计了这一钞牺牲’吗?祈连苦笑:“雪塔,你并不欠谁的。别说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就算互帮互助也不代表在以后的几十年里你没有机会报答他们。你有一辈子的时间,他们中大多数人也有一辈子的时间。更况且,如果交朋友只是为了偿还曾经施下的恩泽,那么这种东西也未免太功利。”什么样的朋友什么样的付出,别人不后悔,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可我不安心。我没有办法看她们那个样子,可是我除了会给动物看病,懂几句西班牙文,似乎一窍不通。”
不会设计下套,更不大会分析局面,劝说解释都会越说越错,更别提对付那两个脑袋最好的朋友了。
祈连皱眉:“你还在介意丹辰误会你喜欢丹阳的事?”
希颜去世,岑染住院,前后脚时间离得太近,把丹辰花泓两个弄得快疯了。“她们几个是最先在一起的朋友,自然感情要好一些。”对此杉雪当然明白。“丹辰和丹阳之间有她们自己的帐,要说有什么不该,也是你当时就不应该劝。”本是好心,结果被盛怒之下的丹辰说出了伤人的话。
…
‘什么不该打人?什么叫颜颜有错?你为什么帮他?我看你们两个干脆在一起算了。’
…
一想起丹辰当时红着眼睛咆哮出来的话,杉雪就忍不住眼酸,忍了好几忍才算是忍住。祈连叹气,拍拍杉雪的手,干脆绕道坐到了杉雪的身边:“她不是故意要说你的。当然,她也有可能吃了那么一点点的醋。丹阳对你很好。可是丹阳为什么对你好,你心里一点数也没有吗?”不是为了爱情,也不是为了好感,只是因为丹阳有他要夺取的东西,而杉雪的西班牙文正好是丹阳所缺失的项目。他有要达成的目的,必须借助一些外力。“我当然知道。但这并不能否认他给我的帮助。”中国学西班牙文的人有多少,值得信任的也不在少数,当然,要找到一个可以相信还有情感纽带的人并不容易。但外语翻译这条路并不象那界想的那么好走,书本上的知识在实际中应用的太少,起码不足以让你应付基本的场面,或者找到一份象样的工作。丹阳给了杉雪那样的机会,一年的出国交流彻底提炼了杉雪的翻译水准。学习的机会本身便已不易,更否论之后常推荐过来的翻译工作,皆有丰厚的回报。
“祈连,我不是非要古板较真,也不是在意丹辰说的那些话。我对丹阳一点想法也没有,我不会感到愧疚。”
“只是我实在没办法看她们这么难过下去。”
“也不想再借助她们的力量。”尤其是在丹辰说了那样的话后。所以才会设计了这样一码子事,既可以摆脱龙马的破事,也可以震一震那几个自认为对朋友之死负有责任,愧疚得不能面对的朋友。牧野身边的情形颇复杂,如果龙马、纵横、申牧真的咬成一团,那么作为中间胶点的杉雪必然会承受巨大的压力。自己是个多无用的人,那些朋友应该晓得。她们不会再沉浸在愧疚里,会跳出来帮忙。如果和牧野合不来,吵架分手的话,情形可能会更好。如果自己再伤心些,难过些,需要安慰一些,效果大概更会理想。
可是,那些都不是最好的路。
最好的路就是把这场假戏唱成真的,找到一个男人认真和美的把日子过下去。
人为什么是群居的动物?
人多力量大是主要因素,集思广义是次要,互相帮忙相扶温暖是第三。但除了生存法则外,情感的影响也不容忽视。一帮情感受创的朋友在一起,自然会互相谅解体贴安慰,但是……
“我想我该走了。”这家伙的时间一分一秒都是论真金白银算的。杉雪雇不起这么昂贵的垃圾筒。
慢慢恢复正常的语气让祈连更加怜惜:“真的想好了吗?现在放弃可还来得及。”反正初期目的已经达到。龙马的联姻计划彻底泡汤,申牧那边怎么想祈连才犯不上管。如果杉雪不想和牧野过下去,那么这个时候找点理由爆发离婚,自然可以‘激起众怒’。介时那几个钻回乌龟壳里装死的丫头就憋不住了。拉着手往外走,饭点已过,走廊上人烟稀少,几乎不见鬼影。
杉雪重重的点头:“我想好了。”总不能这么一直下去,总要有那么一个人跳出来打破这个僵局。只要有一个人可以‘幸福’,那么就算是点亮了启明灯。
“即使这条路并不是你喜欢的?”
“嗯!”
深吸一口气,祈连灿出笑意:“没关系,将来哥养你。”没有退路也不要紧,总还会有一个人愿意给你当后盾的。本自强撑的杉雪听到祈连的这句保证书后,一下子再也关不住眼泪,哭了出来。祈连无奈,搂在怀里好生安慰。
正‘郎情妾意’甜蜜时刻,却不想走廊对面的电梯门开了。一队人迎而走来,在看到如是情形后,领头人怔了一下,当即笑了出来:“祈总?幸会。”
26
26、慢慢的依偎
杉雪对经商的人有本能的反感,更别提这种皮笑肉不笑的机关对锋。祈连大变活人的把戏一上演,杉雪就想走人,可偏偏这个死人一直抓着不放。两次不耐烦的动真劲要拉扯走人,却让祈连死死的握着手腕,动弹不得。一路听这堆死屁不通的人瞎扯生意经,这个总那个总,全身都肿。直到祈连的秘书vivian一路小跑的出现,才算是重回人身自由。
祈连也没有多余的话,只是给了vivian一个眼色。甜美可爱娃娃脸的美女小秘书是笑嘻嘻的缠上来搂住了杉雪的胳膊:“雪塔姐,毛衣好漂亮噢,在哪里买的?”
“不是买的。”杉雪气不打一处来。小秘书的语气却依然天真可爱,只是动作意志十分坚定,半拉半哄着杉雪往电梯门走。
小戏散场,自然会结幕呈辞。耳风中扫过:
“祈总的pa还真是多功能。”
“没办法,这丫头太胡闹,我管不住。”
……
声音渐渐散去,象是一起进到那边的包厢里了。声息全无后,小秘书总算是松下气来。拉着杉雪躲进了一条横廊里,火速又体贴的把随身带的粉盒贡献了出来。一脸谄媚的笑,笑得杉雪的气都不好意思发了。“刚才那堆什么人?”商场上的事,杉雪一窍不通,听了一堆总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
刚才哭的有些狠,妆全花了,虽然杉雪尽量保持淡妆了,可光用粉扑可不行。vivian又贡献出了湿纸巾以及八卦:“最近和老板抢生意的,雪塔姐刚才看到那个老头没,那是关键。”说完见杉雪不太满意的表情,很识相的又加了一条:“听说那老头家里只有一个女儿,公主病十分严重。”
所以就明知道杉雪讨厌这种正式餐馆,还约在粤珍轩?
所以刚才餐馆里外那么柔情体贴?好声劝慰?最后出门出门了,杉雪自己都忍下哭意了,还来两句体贴入微的,勾得再哭一顿?
“那只狐狸!”奸商奸商,再痴情也是奸商!!!心里恨恨地划了三个惊叹号后,把粉盒还给了小秘书。“回吧,不用你送。”人都散场了,戏就停演吧。
vivian手上一堆杂务,一分钟的时间都很宝贵。
不过有件事还是要劝一下的:“雪塔姐,那种人,不值得。”
又被联想歪了!
杉雪无奈又好笑的捏捏小秘书的脸蛋,二十五岁的脸皮就是不一样。“你们什么时候走?”纵横的大本营在长沙,上海目前还没有正式的分公司。vivian帮忙按了楼层键:“还有五六天吧,最少四天。”
“喜欢这件?”杉雪的话一出,小秘书立马可爱的扑了上来,几乎要献吻:“雪塔姐,我爱你。”如此激丨情美人恩,凡人实在难以消受。不过杉雪接受得理直气壮,因为她要付出的更多。好在是棒针打的空络衫,否则还真是赶不及。“等着接快递吧。你们住几号?”电梯门开时杉雪突然想到了这个严肃的关键问题。小秘书笑成了一朵花:“9561是我的。雪塔姐,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把祈总看得牢牢的,他和哪个女人抛个媚眼,我都会如实上报。”
真是感人肺腑!杉雪很满意的坐电梯下楼去了。小秘书高兴得眉飞色舞,绕道走人。
半分钟后,走廊中端餐厅里走出了两个人。
程识幸灾乐祸的看着表情全无的牧野,让他糗自己,这下看好戏了吧?冷冷淡淡,礼礼貌貌的小妻子在别的男人跟前哭得梨花带雨。“你打她了?”看把杉雪给委屈的,刚才哭的可真可怜。明知是扯,可程识就想出这口气。
牧野斜瞟了这个怨男一眼,程识这心态,典型的吃不上葡萄嫌葡萄酸。缓缓张嘴,刚要说话之际突然回头,看见一抹嫣红的裙摆在走廊尽处闪过。是刚才那个小秘书的裙子颜色!
“是祈连?”上海就这么大,粤珍轩又是从来需要订位的地方,要打听出中午有什么人来用饭,根本不费事。程识拧眉:“他想干什么?”炫耀?展示?还是别的?
想想刚才看的那场大戏,牧野想,也许这个姓祈的家伙,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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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家,已经是八点。
由于事先发过短信,所以进门时,热菜热汤热点心。洗手出来后,一瞧桌面龙井虾仁、清炒荷兰芹、素馅蒸饺一笼外带清香滑嫩的发菜豆腐汤。都合自己的脾胃。
“怎么这几天越来越晚?”申牧实行的是仿美制,五点半正式下班,昨天到家七点半,今天直接八点。“明天是不是就该八点半了?”杉雪打趣得很‘自然’,牧野挑挑眉后,很识趣的讶然:“你怎么知道?”
杉雪笑笑,夹了一只蒸饺到牧野的碟子里。“香菇馅?”才咬破皮,就闻到了。牧野喜欢这个味,所以差不多每天都有一点。一顿饭吃的很舒服,完后牧野自动去洗碗,而杉雪则坐在沙发上打她的空络毛衣。
“我记得你好象一件差不多的。”干完活过来看老婆,顺道‘打趣’。
牧野的话说得很自然,可眼神却很专注,杉雪的身体似乎还是僵了一小下,针头都慢了几拍才恢复正常:“我今天去见祈连了,这是给他秘书的。”说完扭头,看到牧野不理解的模样,笑了出来。有些鬼嘻嘻的俏皮模样:“收买贿赂懂不懂?那丫头穿人的骨头软,祈连有什么花边新闻我都知道。”
想起电梯口听到的那句‘祈总给谁抛媚眼,都如实上报’的话,牧野很汗!
“万一她是双料间谍嗯?”
“我管她的!又不关我的事。”
“你前几天还说不看好祈连的?”说的和干的可不是一回事噢。牧野的眉角挑了高高,然后头一次被狠狠打击了:“女人的话你也敢全信?”仿佛天经地义,好吧,牧野承认,自己死了活该。可是骗人的也不用想好过,在沙发上一阵滚闹。杉雪手里拿的棒针没法还手,豆腐让吃了个结结实实后,才算是罢手。
而后吃饱喝足的男人去和地球那半的朋友约会,杉雪则继续纺织她的贿赂品。
开机的过程,牧野眼光落到了客厅。杉雪平常并不爱开大灯,可是今天要织毛衣,最大的那顶灯打开了。照得大半家里通通透透,更将杉雪的每一个表情照得无比清晰。她很认真,下手很快,两根棒针交来织去,一会儿绕线一会儿打圈,动作十分熟练。在d城的时候,牧野就见过杉雪织毛衣,那时她织的很轻松,不急不缓,当然也和要打新花样有关系。可是这次却打得很快,从一边沙发上扔的三个线团来看,今天晚上是打算都打完才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