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我要走了。已经拜托寒夜照顾你的,要好好的啊”,
“你要去哪?”兔子打断我说,
“不知道…本就是无何有之乡嘛”我说着擦着兔子的肩膀离开。
“我知道我没办法懂你的一切,但小诺,一定要好好保重”兔子在我身后放声哭道,
我没有回头,脚步依然坚定地走向拐角处,寒夜等我的地方。
“替我带给天晴一句话,可不可以?”坐在寒夜开往码头的车上我忽然道,
“有什么尽管说,我都会办到的”一点也不像平常的寒夜,
“替我问他:花样年华里梁朝伟问张曼玉…算了,还是我亲自问吧”我想了一下道,
“诺儿,我…”,
“如果你是劝我的话,那就不用说了”我说,
“我想说的是,我也可以像天晴那样守护你,只要你愿意”寒夜在心底默默道,用力一踩油门,车子一阵飞驰。
寒夜把我送上他的游艇,
“诺儿,保重”,
“恩”,
“想找人说话的时候就打电话给我”寒夜道,
“不了,我怕我会忍不住想起这里的一切”我说着转身上船,不忍伤离景,所以背对着岛的方向,天阴阴的像是还要下雨。
我掏出手机,找到天晴的号码,按下拨号键。刚响了一下,天晴就接了,
“小诺”天晴欢快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花样年华里,梁朝伟问张曼玉的那个问题:如果有两张船票,你愿意跟我走吗?”我直接了当地问,
“为什么要走,小诺,你怎么了?”天晴着急地大叫道,
“我再问一遍”我忍着哭声说,“如果有两张船票,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小诺有什么事等我过去再说…我”天晴还没说完,我就把电话挂了,手机卡抽出来,掰成两半掷进海里。
“女人要么无心,要么伤心”母亲的临终的话又越过时间的长河响起,
“妈妈,对不起,我终究还是爱上不该爱的人”我心道,
“不过请放心,忘掉某个人,某段时光,对我来说太轻而易举”。
“蓝诺小姐”一个黝黑的汉子在我身后嗫懦地唤,
“有事吗?”我抬头看着天空,
“这是寒少爷让我给你的支票”他说着颤抖着手送过来,
“你拿着吧”我淡淡地道,
“不…不可以的”他忙道,“寒老爷跟寒少爷对我们都那么好,我不可以忘恩负义”他说着忙把支票放到甲板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心越来越平静,脑袋开始正常思考下一步的问题。那个家是不可能再回了,多年以前的愿望终于成真了,值得庆幸。母亲的遗产足够我活一段时间,不需要寒夜的钱,我已经欠他太多太多了,不喜欢欠任何人什么,这样才可以活得自由自在,才可以永远离去的时候没有牵挂。
上了岸,我找一个公共电话,翻出方渐鸿的电话,
“喂,哪位?”那边是夜里,方渐鸿像是刚刚睡醒,
“是我,蓝诺”,
“蓝诺?”声音一下子像充满了电的电动车,振奋而飞快的确定地问。
第三十一章 到乡翻似烂柯人
更新时间2011-9-8 17:04:58字数:3168
“你走了之后,天晴到处找你”寒夜把我从回忆拉回现实,店里的歌已换了好几首,
“文学系遵守对你的约定,把你的档案彻底删除。没有人再知道关于你的任何信息,就像你从未存在过一样。天晴找了你两年”,
“那现在呢?”我有点心疼地问,
“第三年毕业了,他把关于你的东西都锁起来,跟小妹结婚了。”寒夜毫无感情的声音道,
“很好啊”我笑说,隔着透明的时间之墙,看过往的悲伤,才发现原来一切都可以如此云淡风轻,回忆里的阴霾一扫而空。
“至于你为什么离开的原因,我们所有人到现在都不明白”,
“没什么,其他人都还好吗?”我还是有点伤感地抽了一下鼻子,扯开话题。
“生活还不就是那样。兰若嫁给一个英国商人,为了家族的利益。至于千羽,兔子最近在追求他,我认她做了妹妹,这样千羽的家人就不会说什么了”寒夜说着像起来什么似的问,
“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仔细研究着我交叉放在桌上的双手问我,十指上光秃秃的,“这几年去了哪,过的还好吗?”
一连串的问题,我一一回答,“刚回来没两天。去了美国,三年都在那边,第一年上了一年的学,第二年就开始授课写书”,
“始终一个人?”寒夜小心地问,
“我没办法像平常人那样去爱人”我说,“生活上方老师一直在照顾我,你知道我是个很挑食的人”,
“那方老师呢?没跟你一起回来?”
“他去世了”我黯然道,“办完他的葬礼,我才回来的。他走的时候很开心,因为他一直以来的愿望我为他达成了”,
“抱歉”,
“没事,我们早晚也一样”我咧嘴笑道,“你呢?”
“我…一直在等一个人回来”,
“你的那个初恋情人?”我想起来地道。
寒夜刚要张口,我的手机忽然响了,我忙接听,是一家报社的主任,请我吃饭,推脱不掉,只得约了时间。
“谁啊?”寒夜问,
“一家约稿的报社,非要请我吃饭”,
“你的工作?”,
“文化清雪工”我想起这个名字顺口道,
“有趣…那现在要不要走了,我送你”,
“不用了,你不是继承你父亲的公司,也一定很忙吧,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我说着,从桌上的便笺盒里抽出一张,飞快的写下我的地址跟电话,
“出来散步的,所以没带多少钱,你的一千块下次再还你吧,这次就我请客吧”我说着,不容置喙地叫来服务员就要买单。
“这家店也换了一番模样了,跟这个城市一样”我感慨地说,
“或许我该告诉你,我已经把这家店买下来了”,
“老板有什么需要吗?”服务员毕恭毕敬地站在旁边道,
“以后这位小姐的账全部记在我的名下”,
“不用了…”我话还没说完,服务员已经把我的名字记下,
“以后蓝小姐来消费只要签个名就可以”服务员道。
我尴尬地笑了笑,
“号码没换,还存着吧”他说,
“恩”。
我又问他要了兰若的电话,毕竟曾相识一场,理所应当去看看她。
晚上弄完今天的稿件,给兰若打个电话,电话响了半天才有人接,是她家保姆,
“夫人和先生去听音乐会还没回来,有什么需要转达的吗?”,
“告诉兰若,有个姓蓝的女子打电话找过她就行了”,
我道谢一声把电话挂了,忽然想起星启明,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正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寒夜问问他,忽然有电话打进来,是兰若的,
“听保姆说姓蓝的女子,我就猜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她说,
“刚回来”,
“不走了?”,
“放心好了,蓝诺还不屑去破坏别人的家庭幸福”我半开玩笑地说,
“不…不是”她迟疑着道,“小妹…她过得并不幸福”,
“怎么了?”我忙问道,
“明天有空吗,见面说吧”,
“恩…”我翻着明天的日程,道:“明天早上九点”,
“好,到时候我让司机去接你”,
“恩”。
挂了电话,倒了一点现榨的果汁在我常用的双层立体嵌着“蓝诺”两个水晶蓝字的玻璃杯里,这是我唯一从美国带回来的东西。我一面喝着果汁,一面打量着这间简单的两室一厅的房子,上一任房客刚走,应该是个女生,虽然厨房的墙壁上还残留着油污,但房间收拾得很干净,白墙也没有剥落的迹象,沙发电视柜…摆得井然有序,我仿佛看见她在这房子里劳碌的情形。
单身,会吸烟,这点可以从厨房碗筷的摆放痕迹,跟落在阳台上的烟灰看出。在美国待久了,看东西都有点不同了。应该也是个寂寞的女子,同我一样。
我走到阳台她常趴着的位置,也趴着,在这三十层的楼房最高的这层楼上,俯视着这个城市华丽的夜景,光与影无论怎样的比例都永远那么协调。
“小诺”启明突然打来电话,
“恩”,
“真的是你啊”启明不敢相信地大叫,“欧阳说你回来了,我还不敢相信。什么时候回来的啊,也不跟我说一声,这几年电话一直没换就是怕你找不到,你太没义气了,一走就是几年,一句话也不留,也不知道给我写封信。在外面饿了,没钱了,被人欺负了…怎么办”他一连串地说着,像是要把这几年没说的话全部说完似的,我笑吟吟地听着。
“我很想你”他最后道,“很想很想”,
“我也很想很想你们,想这里的一切”,
“那为什么现在才回来?”他大叫,“只要早上半年,一切都会不同”他吼着,然后竟然哭起来,哭声从手机里传来,分外让人不安,到底发生了什么?
“启明,到底怎么了?”我忙问,
“现在能不能出来”他哭了好久才说话,
“现在啊?”我看了看客厅的钟,十点过了,“你过来我这边吧”我把地址告诉他。
十分钟后,他就在我门外按铃,我打开门,启明好像一点没变的出现在我眼前,好像三年的时光并没有流走。
“看看我的小诺公主胖了还是瘦了”他高兴地抱了抱我,“三年前只顾占你便宜去了,如今也不知道你胖了还是瘦了”启明咧嘴笑道,
“快放开我,勒死了”我大叫,我更怀疑时间是不是隔了三年。
“我好想你啊”他把我的脑袋按在他的肩膀上道,三年不见,他的肩膀浑厚了不少,
“我也很想你,好了,进屋说吧”我把身子从他怀里挣出来,把他让进屋。关门的那一刻,我分明听到有什么锤击的声音,却没在意。
启明打量着房间,“你就住这儿,看起来洋气,想不到这么复古”,
“坐了”我指着沙发说,然后拿我的杯子给他倒了一杯果汁,
“哇”他抱着我的杯子爱不释手,“下次也给我弄一个”,
“行了,我也就一个而已”,
“那你怎么喝啊?”他看着我空着手,
“刚回来,很多东西都还没买,杯子也就一个我常用的,你是客,自然要你先了”我坐在他对面说。
“咦,你结婚了”我坐下才发现他握杯子的手,无名指带着个戒指,
“恩”他神色黯然下来,“娶了一个你决定想不到的人”,
“谁啊”我一边想着当年可能的人,一边道,
“谢林娜”,
“她啊”我淡淡地道,
“恩,不问为什么吗”,
“你一定有你的苦衷,我明白”,
“谢谢”他把头埋在两掌间,“你是我唯一一个不用找借口搪塞的”。
“是半年前结的婚,谢林娜非要跟小妹一起”他慢慢用我的杯子喝着果汁说,
“如果你当时回来了,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对不起,当时我还守着对另一个人的承诺,没办法回来”我用手扶着腮道,
“这三年来我一直在想”他自顾自地说着,“当年你为什么离开,然而纵使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我不喜欢跟人解释”我看着他道。“不过你是例外”,
“荣幸之至”他说,然后我们相视大笑,这是我们第一次谈心事的原话,只是如今调换过来了。
我斟酌下语言道:“世界自顾自地运转,我身边的每样东西都不顾我之意志的按照所谓命运安排的轨迹逃离,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毫无办法,就像看见时钟不停的带走你剩下的时间,你却不能阻止一样。”启明静静地听着,不置一词,
“然而幸好一切不是一下子就发生的,有一个临界点。我很早以前就明白,所能做的只有在临界点将至之前就将它抛开”,
“那三年前的离开?”他问,
“是的,临界点将至”我说,
“那临界点到底是什么东西”他问,
“只是一个点,毫无意义的一个点,只是过了此点,就是另一个世界,黑便是白,对便是错,就像阳尽阴生,否极泰来”我努力地跟他解释,
“有时候听你解释,还不如不听明白一些呢”他苦笑道,
“这是我所能,最简单的解释了”我也无奈的看着他,“好了,十一点了,你该回家了,既然结婚了就要负起应有的责任,至少每晚要回家”,
“有时候更想离家出走”启明仰头看着天花板说,“好了,回去了,你早点休息,晚安”,
“恩,晚安”我把他送到门口道。
第三十二章 拜会兰若
更新时间2011-9-9 8:39:41字数:1532
司机一路把车子来往三环以外,最后拐进一处依山临海的庄园,大门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笔直的大道,两边密密种着高大的香樟,有个上坡,特意弄成坡度较缓的,车子爬上去,拐了一个弯的时候,我从窗户望向下面,整个城市尽收眼底,
“好高的山啊”我心道。
司机在两层洋楼前把我放下来,保姆过来带我换鞋进房。
兰若穿着蕾丝花边的睡裙,梳得整齐的头发,贵妇人似的坐在客厅沙发,手上的戒指格外碍眼。见我来了,拉我坐到她身边,她身上香水有点浓,我略微偏了偏身子,寒暄两句。
“昨晚的话没说完,到底怎么了?”我问,
“或许你不知道天晴已经不是当年的天晴了”兰若皱眉道,“权力固然是一部分原因,但主要的还是因为你的离开,你不知道天晴变得多厉害”,我心里一跳,
“不过”兰若见我不发一言又道,“我还是想拜托请你,劝劝天晴吧”,
“我只怕适得其反”我有点不愿地开口道,
“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我们谁的话他都听不进去”兰若叹气地说,“就当我求求你,替小妹求求你”。我心里一阵剜痛,狭隘的小女人心理又在作祟。
“我尽力而为”我长呼了一口气道,兰若像松了一口气感激地看着我。
突然,一只小巧变异的斑点狗从门外跑过来直往我怀里蹭,
“豆豆?”我不敢相信地唤它道,它兴奋地摇着尾巴,
“你认得这只狗”兰若诧异地道,
“这只狗狗是我在美国养的,因为飞机上不能带宠物,所以我就把它留在美国了,它怎么在这”我也奇怪地道,
“这只狗是我先生专门从美国运来的”兰若话音还没落,
门外突然有人唤道:“豆豆”,声音怪怪的,
然后一个黑眼金发的男子走进来,我坐在背对门的高背椅上,他没注意,只对兰若道:“亲爱的,看见狗狗没有,刚才它就像发疯了一样跑回来,我记得我给它喂过早饭了”,
从外表看不出三十还是四十,好像西方人都有这点好的地方。
豆豆冲他“汪汪”两声,他才注意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我忙按住豆豆的嘴,狗狗乖乖地安静下来,
兰若忙要站起来介绍,
“这位不是伟大的蓝诺…蓝小姐吗”他激动地道,一面浑身摸掏着,
“亲爱的,我笔不知道放哪了,快拿只笔来,我要请蓝小姐给我签个名”,
“你们认识?”兰若惊讶地看着我跟她丈夫道,
“诺贝尔文学奖跟哲学奖的提名人,著有《纯理性批判的批判》,我最喜欢你文中那句:理性岂是人生之根本。我每一天都看从纽约空运过来的关于您的报道,我是您忠诚的读者”他长篇大论地说着,最后才反应过来,“您认识我夫人?”,
“兰若是我在中国读书时候的好朋友”我有点尴尬地笑了笑道,
“哇,亲爱的,原来你早就认识蓝小姐了,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没想到你口中说的那个mrslan就是小诺”兰若扯出个笑容说,
“哦,那以后可以经常去拜访您吗,我听说您写作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的”他对我说,
“额…还好吧”,
“史密斯,你今天不是还要上班吗”兰若提醒道,
“哦,见到我的偶像,开心地差点忘了,蓝诺小姐不介意的话就留下来一起吃个午饭,我很快赶回来的”,
“不用了,我中午还要见个约稿人”我说,
“太可惜了”他一脸遗憾地道,
“改天吧”我说,
“好,那说定了。最后非常荣幸与您见面”他握住我的手吻了一下,“再见”,
“再见”我抽回手道,
“对了,这只狗我可以带回去吗,运费我付给您吧”,
“不,不”他忙摆手,“这本就是您的狗,我只是爱屋及乌,替您照顾了一下。我也确实很喜欢这只狗,如果您还要远行的话,请一定要把它寄放在这里”,
“好的,一定”。
史密斯走了一会后,我也起身告辞,
“想留你吃个午饭的”,
“还是算了吧,当年的误会已经让我焦头烂额了,现在我还准备在这边长待呢”我半开玩笑地说,
“还是那么风趣”她也笑道,“小妹的事就拜托你了,改天我会把寒夜天晴他们全约出来”,
“我跟天晴确实不适合单独见面,我会找机会跟他说的。到时候给我打个电话就行了”我说,“好了,走了”,
“再见”她说,
“再见”。
第三十三章 再见天晴
更新时间2011-9-9 18:43:51字数:2511
“首先说一个关于爱情魔咒的传说,传说爱情是被上天所诅咒的一种感情,相爱的双方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渐渐疏远爱情上的距离,直到这种蜕变成亲情或友情”。
很久很久以后再见到曾经爱过的恋人是怎样的情景,我曾无数次地设想。
生活没有满足你的义务,想也无用。
星启明一大早又跑过来,
“还弹钢琴吗?”我问他,
“早不弹了,继任了校董的位子,何必还要弄这些虚名图利的东西”,
“可惜了你那么好的天赋”,
“那你可知道为了你所谓的天赋,我失去了多少快乐的时光。”启明冷笑道,“现在想想都觉得不值,然而除此我又不会是今天的我,真是苦恼的人生啊”。
“那能否再为我弹奏一次呢,那次比赛之后,一直都没有机会再听你的弹奏”我诚恳地道,
“我的小诺公主有吩咐,您忠诚的骑士乐意效劳”启明说着握拳曲肘在胸前,俨然那么回事,我笑得眉眼弯成两弯新月。
“家里没有钢琴了,去哪弹给你听呢!”启明思索着,
“有了,那地方你一定会喜欢的,今天是周末,那人一定不在,走,上车”不一时他像是比我还兴奋地大叫。
开着车,我特地让他绕着这个城市转个圈子。旧家铺换新家面,年华去,人成旧,一代新人替旧人地走在熟悉而有陌生的街道。
建筑工地传来的声音总让人联想到整个的城市修修补补的敲打,一切都在建设中,建筑翻新,城市翻新…几十年,上百年…未见其意义之所在。
收回倦眼,闭目小憩了一会。一时到了,启明把车停在外面,然后叫醒我。
我揉了揉朦胧的眼睛,
“昨晚干嘛呢,困成这样?”他问,
“看书看得忘了时间”我说着,打量这所从里到外全是强化玻璃的建筑,
“这是干什么用的?”我好奇地问,
“政治上用的”他简洁地道,“走,进去吧”。
里面果然没什么人,我们走过好几个城市模型展示区,有的还是立体动态,然后穿过城史区。孤零零一架纯白色的钢琴摆在那,周围空出很大一片地方,角落里靠着好几排黑色的折叠椅。
启明正襟危坐在钢琴前,我搬了把椅子靠近阳光的坐着,
“想听哪首曲子?”,
“当年那首”。
启明不再说话,手指依旧轻盈如蝶,翩翩起舞在黑白琴键上,明净的秋阳穿进透明的玻璃暖暖洒在身上,我闭目聆听,优美的旋律仿佛穿越时空,来到我耳畔,一时竟以为还是三年前。来也匆匆,逝也匆匆,人生恍如梦,忽然又有想要流泪的冲动。
“啪啪啪”一阵稀落的掌声,
“启明好久没有一奏的雅兴了”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忙回头看去,天晴那张阳光而帅气的脸如今却布满阴冷如深潭般的沉静,仿佛背阳生长的植物。
“莫不是因为这位美丽的小姐,勾起你的雅兴的吧”他嘴上笑着,眼里却看不到一点笑的意思,“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认识一下这位美丽的小姐呢”,
他不等启明回答,转向我道:“我是本市新任的市长天晴,不知道美丽的小姐您的芳名?”,
“蓝诺”我直直地看着他神色不动地道,
“原来是蓝小姐”他自顾自地笑着,“我的办公室就在楼上,不介意上来喝杯咖啡吧,启明要是没事也上来喝一杯,说起来我们两兄弟好久没聚了”,
“不好意思,我们还有点事,小诺,走了”启明礼貌而带着距离地道,
“太遗憾了,那下次一定要来喝啊”天晴对我笑道,我扯了个笑容,然后拉着启明,感受他冰冷的目光施施然走出门。
“这到底怎么回事?”启明皱眉道,“天晴不可能不记得你,若是记得,怎么能装得那么像,还对你说那种话;若是不记得,又于情于理说不过去。奇怪!?”他自言自语,然后发现我只是看着天空,
“怎么了?”他问,
“又快要下雨了”我看得出大好的天气不过是为将来的大雨陪衬,“你先回去,我想挤会公交”,
“我陪你吧”他担忧地道,
“不用了,在美国那种环境早学了一身本领防身”我笑说,
“只是有点寂寞了而已”我心道,所以往人多的地方,感受人群的热闹,别人的悲欢,而又不用为其所累。大隐隐于市,恐怕也是受不了山野那份天地唯我的孤独吧。
下午兰若打来电话,定了间ktv的包厢八点司机过来接我。那个时候,兔子正在我房间,清点缺少的物品,列了一长串清单,
“咖啡壶也要买?”我拿过来翻看着,“你不知道我不喝咖啡的吗”,
“我完全是照我房间标准列的,这点给忘了”兔子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道,
“破兔,什么记性啊”我嘟哝着,然后拿钱包就要跟她一起去下面那家超市买东西,
兔子忙把我钱包抢下,道:“你回来兔子好歹也要有点表示啊,这次就我付好了”,
“你还不就一白领,行了吧,有空请我吃东西就是了,走吧”我从她手里抽回钱包。
“杯具一套”我读着清单上的东西,兔子拿东西放进手推车,
“我一个人要那么多杯子干嘛,拿两个就行了”,
“有备无患嘛”兔子说着还是拿两个三色杯,两个玻璃杯放进小车。我都快无奈了,付账的现金都不够付的,我正要抽出卡要刷,兔子已经把她的卡递给收银员,我只好收起钱包。她飞快输入密码,然后签个字,我们两个一人拎着两个大购物袋,挤进电梯,我按下三十。
回到房间,刚把东西放下,司机就到了,
“小诺走了”兔子浴室里洗了下脸,用我的毛巾擦了一下道,
“我也洗下手”我说,顺便洗了下脸。
司机把我们拉到一家富丽堂皇的ktv门前,跟兰若报告我们到了,兔子也给寒夜打了个电话。一时二人走出来,兰若见到兔子不免有些尴尬,兔子则正眼也不瞧她,拉着我跟寒夜打招呼。
我怕兰若心里不舒服,忙跟她打了个招呼,
“小诺,不要忘了”我还没说白天的事,兰若已经张口道,
“什么事啊?”兔子问我,
“没什么”兰若忙说,“就是提醒小诺不要忘了什么”,我没说话,兔子也就不说什么了。
我们四人走进去,上了二楼,入眼的第一间就是。他们都来了,偌大的一间包厢也显得有点拥挤,天晴跟小妹坐在中间的沙发上,小妹穿着一件明色高领修身的连衣裙,看着我微微一笑,却抹不去眼底浓浓的忧伤。兰若坐到史密斯旁边,启明跟史密斯热情跟我打招呼,我微笑点头,千羽学长还是老样子,远远坐着,不置一词,冲我点了下头,兔子蹭过去,坐在他旁边。还有谢林娜,当年任性胡为的大小姐,如今也像识尽愁滋味的安然坐在那。时间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寒夜拉我坐下。
“不用介绍了,这位蓝小姐我白天就认识了”天晴走过来对我旁边正要开口的寒夜道,
“这中间本来有个屏风隔成两间的,不过我觉得有屏风显得太隔阂了,就自作主张的去掉了,蓝小姐以为如何”天晴在一下子鸦雀无声的包厢里对我说,房间里只有液晶电视里王力宏那首花田错的歌声在响,
“很好”我无视众人错愕地眼神淡淡地道。
第三十四章 旧欢新怨知多少
更新时间2011-9-10 15:14:57字数:2283
周末了,笔者也偷个懒,今天就写一章了。
“天晴学长,她是…”兔子正要替我证明身份,千羽一把捂住她的嘴,
“慎言”千羽在她耳边小声道,
“小兔子想说什么”天晴转向兔子,
“没什么”我忙道,
“人到齐了,开始吧”,我说着倒了一杯啤酒,“首先,我很开心,为我们的重逢先干一杯”我一仰脖,一杯喝完,酒气窜上来,我忙抿住嘴。
“诺儿”,“小诺”,寒夜跟其他人看我难受的样子心疼地叫道,
“没…没事”我摆摆手,拈起桌上的筷子,击瓶敲杯,
“击箸相为庆,能得今宵聚平生。心事情缘杯底中,对酒当歌忽忘言。你我皆是水中萍,聚散无由误此身,浮生且随浪,浪花淘尽陈欢旧恨知多少。我亦飘零久,蝶舞倦,委芳尘,尔今死去侬收葬,他年葬侬知是谁。一片花归葬侬身,不忍见凋零。流水落花都去也,天上人间”,我缓声唱完,终不免转乎哀。
“好”谢林娜突然站起来大喝道,“姓蓝的,怎么从前就没觉得你的诗那么好呢,值得大喝一口”,她说着抱个酒瓶就一气狂灌,启明直摇头。
然后沉默就像某种传染病在房间里蔓延,大家静静地听着音乐。
脑袋虽还是清醒,但身子已有点迟钝,我于是起身告辞,
“我送蓝小姐回去,你们继续玩”天晴站起来笑道,“这是人民公仆的义务嘛”,
“天晴”寒夜挡在我面前,直视天晴,
“天晴既然好意,那蓝诺就却之不恭了”我歪头笑道,
“诺儿”寒夜皱眉道,
“小诺,你喝醉了,还是让寒夜哥送你吧”兔子厌恶地瞪了天晴一眼说,
“天晴你也是有家室的人了,怎么好丢下小妹,送别人回去”启明道,
“是啊,天晴”兰若也说,
小妹仿佛身处另一个世界,置若罔闻地坐着,好像这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天晴,不用麻烦你了,我送诺儿回家”寒夜说完。拉着我就走,我脑袋开始发晕,便顺从地倚着他走,
“既然夜有兴趣,那我就不夺人所好了”身后传来天晴冷笑的声音,寒夜像是没有听到似的径自往前走。
“天晴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天晴,不要再靠近他了”寒夜小心地让我躺在后排座位上,对着意识犹存的我道,我眼皮慢慢落下,连意识都封闭在外。
天晴,你到底怎么了?
裱金箔的天花板,华美的西式盒装吊灯…这是哪,昨晚好像是寒夜送我回来的。我掀开被子,衣服好好地穿在身上。我打量了一下四周,总统套房似的格局。
没找到鞋子,我就赤着脚,踩着棕色花纹厚软的地毯,拉开两色双层的窗帘,阳光一如既往地射进眼睛里,刺得睁不开眼。
“你醒了”寒夜的声音在门的方向响起,我转过身,让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才慢慢睁开,
“几点了”我拿着他送来的洗漱用品在浴室洗漱,一边问,
“刚八点,想不到一杯啤酒就能让你一觉睡到天亮”寒夜还是那么冷冰的语气在浴室外面道,
“昨晚干嘛不送我回家啊,把我扔在酒店”我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用毛巾抹去嘴上的牙膏沫,质问他,
“这是我家,不是酒店。”寒夜说,“你知不知道不常喝酒的人经常会因为喝酒猝死,所以就把你带到我家来了”,
“放心,我现在还不会死”,
“还有,以后不要随便接受天晴的任何邀请”,
“怎么了?”我停下动作问,
“没什么,好了,洗好了就下来吃早饭”。
“天晴市长在吗?”我问那栋透明建筑物里的前台工作人员,
“请稍等”她态度冷淡地按出笔尖道,“例行公事”,
“您的名字?”,
“蓝诺”,
她飞快地在纸上写着什么,
“地址?”,
最后复印了一下身份证,然后拿起座机听筒打了个电话,低声说了两句,
“市长请您上去”,
“好,谢谢了”。
梯子是白木板一块块搭成的,却异常的结实,简洁的扶手,并没有什么刻意的炫耀。
事实的答案跟机会都一样不能坐等,冒险总是必须的,在美国确实学到不少,不一样的思维模式,充满刺激的冒险精神,确实让我久已僵死的血液重新燃烧,心不同于平时的狂躁跳动着。
上面唯一一间办公室门前,我轻轻敲门,
“请进”,
我走进去,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