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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z,原来周五是要更新的,写到9点多的时候偶用了五年滴宽带猫挂了,今天刚修好,补上周五的更新,对了,近期的更新速度已经超过偶的预想》
第一百三十四回
一笑将被自己扯得粉身碎骨的叶子投进小溪,拍了拍手,站起身向远处那两个还在窃窃私语的男人走过去。
入了夙砂国界,守在国界上率兵相迎的竟是戬昕侯叶端方,临别时骠骑统领尚纭意味深长的“多谢公主殿下”还在耳边,转眼间凤随歌已经被叶端方拐到了数丈之外说悄悄话,之后两人便一直诡诡秘秘,常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凑在一起,一旦她过去,两人便非常一致的转移话题。
就好像现在。
“到底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打断凤随歌假意询问朝中大事的话头,一笑坐到了他身边,眼睛却直直的看着叶端方,“还是你的姐妹住进皇子府了?”叶端方一愕,连连摇头,凤随歌则一脸苦恼的半掩着脸,抛给叶端方一个赶快离开的眼神,一笑眼尖,抢先喝道,“说清楚再走!”
凤随歌叹了口气,“不告诉你是想让你少操点心。若你那么想知道,一会回到车上我告诉你吧。”
低着头把玩一笑的手指,凤随歌想了很久方才开了口,“我们离开夙砂之后,父王在国内甄选了许多名门闺秀,说了句待我回去之后慢慢挑选,就把她们统统的塞进了皇子府——其实,我在出行前便有这个心理准备,你放心,虽处理起来需要一段时间,最后总能解决的。”
“还有是关于戏阳的”,他不无担心的看了一笑一眼,见她神色如常,方才接着说下去,“我想亲口对父王解释戏阳的事情,所以至今夙砂国内还无人知道戏阳已经去世,我担心的是父王在闻得此讯后会在震怒之下下令向锦绣出兵,或者要求夏静石交出圣帝以报血仇,但我想夏静石是不会答应的。我明白前因后果,所以不想打仗,可是父王不达目的必不甘休,这样一来,我夹在中间会十分为难,你的立场就更不用说了……”
一笑静静的听到这里,忽然嗤的一声笑起来,“难道你准备带我私奔”,“亏你想的出”,凤随歌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忽然有些紧张的看住她,“一笑,就让戬昕侯照顾你一段时间,待父王的怒气平息下来我再接你回去好么?”
“你怎么不说等我将孩子生下来再接我回去?”一笑似笑非笑,“也好啊”,凤随歌眼睛一亮,“若你诞下麟儿,父王一定……”,“想也别想”,一笑恼怒的立起身来,“你不如现在就将我送回锦绣去,一了百了!”
“别闹脾气”,凤随歌叹息着将她拉近身边,“我也不想和你分开,但这次我真的没有把握能够完全说服父王不迁怒于你,我不想让你再遇到任何危险,你明白吗?”“就算你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也该记得姑余”,一笑忽然敛了怒容,淡淡的说道,“若你做不到,趁早让我走,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凤随歌听她口口声声说要走,不禁也有些气恼,话没多想便脱口而出,“你要带着我的孩子到哪去?!”一笑眼中光彩一绽,硬梆梆的抛出一句话,“若你计较的是这个,待孩子出生后我自会托人送来给你……”
一只温热的食指点住她的嘴唇,凤随歌满是懊恼的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的”,一笑没动,两人对视半晌,凤随歌泄气的放开手,倒回软垫间,“好吧好吧……”
踏入皇子府邸,令人将大小官员围追堵截的阿谀奉承关在门外,凤随歌脸上的笑容已经有些挂不住,困顿的揉了揉脸,凑近一笑轻声问道,“累了么?先去换身衣服,我们还要入宫面见父王呢。”
一笑点了点头,径自朝后宅走去,还未进入回廊,一名内院护卫匆匆赶来,见到一笑和凤随歌,远远的站住了脚,跪叩在地,“参见皇子、少妃”,“什么事?”凤随歌疑惑的走上前去,若非特殊情况,内院护卫是不会出现在前宅的。
护卫尴尬的瞟了一笑一眼,低头道,“当初住进来的时候,国相家的千金便硬搬进了少妃的梅苑,殿下的归期臣等一早便知会过她——但不管怎么劝说,她就是不肯让出来,还说是国主说的,她想住哪屋都可以……”
“国相千金又怎样”,凤随歌眸色转冷,“去,派人将她和她用过的东西一起扔出去”,“不必”,一笑止住他,“既然人家喜欢那苑子,便先让她住几天——我的随身东西不多,主屋应该放得下。”
一转身,一笑叉腰冲着面露惊诧的凤随歌挑了挑眉,“我先去梳洗了,等日后有空再逐个她们清理出去”,“好”,凤随歌大笑着答应。
凤岐山一张一张的翻阅着这段时间以来密谍呈上来的所有情报,纸张已经快被他翻烂了,他现在也只是借着翻阅理清思绪罢了。
得知夏静石被指谋反没几天,传来消息说凤随歌救了他还顺手掳走了圣帝,就在他以为凤随歌是要将圣帝和夏静石一同带回夙砂来的时候,却传来消息说凤随歌一行是往麓城方向走的并且还被尾随而至的羽林大营包围,他准备调兵去施援的时候,又传来消息说锦绣内乱,军方倒戈,夏静石很可能就此登上王位,本以为凤随歌会就此返回夙砂,谁知他竟然跟着夏静石回了锦绣,直至今日方才返回。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事事脱出把握不说,就连这个他曾经最了解的儿子,也开始变得难以捉摸了。
忽然又是莫名的一阵心悸,最近不知为何总是这样,凤岐山皱起眉,取过手边的参茶来喝了两口,微凉的液体让他放松下来。
岁月不饶人,或许是时候将大位让出了,自己也能享得几日轻松,这样的话,便可以去锦绣探探戏阳——夏静石登基之后,戏阳便会名正言顺的成为帝后,早知道会有今日,还在夙砂的时候便应多教她一些内廷里的事情了。
眯起眼,忍不住笑上眉梢,仿佛看到那个曾经娇痴的女儿着一身庄重华贵的锦绣帝后袍服,盈盈向他拜倒。
“皇子殿下驾到——”,外间传来一连串的通报声,凤岐山没有忽略外殿女侍那声极轻的“少妃万福金安”。
是了,还有付一笑。
在上班,仍忍不住汗一个,一笑明明是不知道的,明明是小凤理解错了,但一笑没有纠正,怎么会有人认为她知道?
还有就是,,,谁看到我写夏静石有小孩了!!!太平洋里游一圈再回来!!!
第一百三十五回
在凤歧山赐下的软凳上坐定,凤随歌沉默了一会,终于开了口,“父王近日身体可好?”凤歧山正就着瓷盏将最后一点参茶饮尽,闻言抬了抬眼皮,“毕竟年岁大了,身体不如从前,只望着你能早日担下重任,替孤分忧呐”,放下茶盏,凤歧山长长的出了口气,“这次出使锦绣,似乎不是那么顺利啊?”
“是的”,凤随歌艰难的说道,“父王应已得知锦绣内变之事……”,凤岐山显然心情尚佳,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夏静石得权,对夙砂总是利大于弊,只是今后要记得,不要轻易以身涉险,毕竟你身份特殊——这一次你的处置相当得当,孤很是欣慰呢。”
见凤歧山喜形于色,凤随歌有些犹豫,还在考虑是否要在此时将戏阳之事和盘托出,凤歧山终于觉察到他的不安,立即皱起了眉头,“怎么,有什么事情就说,不要吞吞吐吐”,说到这里,凤歧山忽然锐利的看向自进殿便默不作声的付一笑,“难道……”
“不是的!”凤随歌急叫,接到凤歧山疑惑的眼光,他终于下定决心般的立了起来,“父王,戏阳没了。”
“戏阳?”仿佛没听懂一般,凤岐山重复了一遍,“没了?戏阳没了?”凤随歌虽是不忍,却仍坚定的点了点头,见他点头,凤歧山眼中的茫然之色忽然转成伤心欲绝的狂怒,浑身颤抖着抓起案上的玉狮镇纸,用力向一笑掷去,“你这个贱人!”
猝然不防之下,未等一笑有所反应,凤随歌已经飞快的将她带离软椅,随着呛的一声脆响,满地珠玉乱溅,凤随歌的怒气也像火山般爆发,“父王!你怎能不分青红皂白便对一笑下重手!她已经……”,凤歧山一个箭步从御座上下来,指向凤随歌的手剧烈的颤抖着,“你再袒护这个贱人,孤便没有你这个儿子,你,你这个不肖子……”
见他震怒,满殿的宫侍已经跪了一地,一片死寂中,一笑坚决的推开凤随歌的手臂,坦然对上凤歧山布满血丝的双眼,“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国主都只会把过错推到别人身上,为什么不反省一下自己呢?”
“一笑!”凤随歌焦急的伸过手来抓她,却被她闪开,与此同时,凤歧山已经厉喝出声,“孤错就错在没有早些杀了你!若不是你,戏阳绝不会死!”
“父王啊!”凤随歌懊恼的喊道,“戏阳是被圣帝害死的,同去锦绣的护卫皆可作证,更何况,若不是一笑,戏阳可能早在围山之时已经遭遇不测……”
“现在说这些没什么意义”,一笑淡淡的打断了凤随歌的话,“我明白失去至亲的哀恸,也不想对已逝之人的生前事做太多的评价,但我觉得至少应该让国主明白,在将一株受惯了精心呵护的珍稀花草移至野外放任她自由生长的时候,就应该做好看见她枯萎的心理准备啊……”
仿佛被人当面扇了一记耳光,凤歧山的脸涨红起来,瞬息之间又变为惨白。
自戏阳出生的那天起,他便替她安排好了一切,无论她想要什么,他都会尽力的为她去取得,宫人们也都小心翼翼的追捧着这位天之娇女,生怕拂逆了她的意思,惹他震怒。
戏阳的天真无忧,戏阳的纯净热忱,曾经都让他引以为豪,他几乎要忘了,被他当作至宝捧在掌心里呵护的女儿,对其他人来说,也许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付一笑没有说错,这些都是他想到过,却又总是心存侥幸的东西。
嘴唇翕动了半晌,凤歧山慢慢的吐出一句话,“孤累了,你们先下去吧……”,“父王”,凤随歌担心的低唤,“让儿臣再陪你一会儿吧?”凤歧山不语,只是疲惫的摇了摇头,缓缓的走回御座。
一笑忽然间竟觉得有些后悔了,凤歧山似乎在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先前容光焕发的脸现在也变得苍老莫名,连背似乎也微微的驼了起来——或许真该听凤随歌的话,在外面避过这段时间再回来的,她这样想着,却身不由己的被凤随歌带出了殿外,抬起头,看到的还是那万里无云的湛蓝天空。
“你说的那些也是当年我反对他将戏阳嫁给夏静石的原因之一”,凤随歌轻叹着揽住她的肩,“其实父王都明白的,但他没有办法拒绝戏阳——让他静一静吧,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一笑沉默的随着他向外走,忽然道,“刚才我在想,若你实在为难,我便……”,“没有必要”,凤随歌微笑着止住了她未出口的话,“任何事情都会有办法解决的,不是吗?”
“那”,一笑抬头看他,“若国主真的逼你在我与王位之间选择一个,你要怎么解决?”
“这不是很明显吗”,凤随歌挑眉,“你是我的,江山也是我的!”
“我说的是二者择一……”
“我两个都要。”
“只能一个!”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凤随歌!”
“出去了这么久,政事一定积压了不少,我去议政廷看看……”
“凤随歌!!!”
“……”
尾声 朽木的四季记事本春:镇南王终于肃清了朝中反对他的大臣,登上了帝位,在老丞相告老还乡之后,萧参军接替了他的位子,姑爷也作为专使开始着手调查先帝与玄妃遇害一案,同时,去年死掉的镇南王妃的陵寝也破土动工了,听姑爷说,完全是比照帝后的规格,我不是很明白什么是帝后的规格,但小姐说,那个女人的坟墓比我们家的院子还大,我很纳闷,她一个人睡在那里,晚上就不会害怕吗?
夏:本以为近几月苦学的接生之术终于能派上用场,但我不明白为什么实际操作起来不像老人们形容的那么难——我一靠近床边,小姐便把小公子生出来了,事后老夫人说,小姐是被我吓的,害我内疚好多天。再过了两个月,夙砂那边传来消息,付小姐也生了个男孩儿,小姐很生气,因为她们两个人为结亲之事商量了很久,但姑爷不知为什么却像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秋:夙砂的老皇帝终于诏告天下,宣布退位,凤随歌名正言顺的登上了夙砂国主的宝座,小姐很高兴,我也很高兴,从此再也不用听小姐唠叨为什么这个老头生病了还死占住王位不放了,后来又听说,付家小姐在一个叫秦誉的巨富鼎力支持下成为夙砂有史以来第一位平民出身的王后,小姐得到消息之后连夜给她写信,我趁着磨墨的时候偷看了一眼,小姐在把她对付姑爷的手段统统记录下来,阿弥陀佛……
冬:因谋害先帝与玄妃罪名落实,前朝圣帝与太后被判车裂于市,因为姑爷说太过血腥,所以小姐要求我去观刑,并让我从头到尾记下来,回来好讲给她听,可是看的人太多,我直到最后都没能挤进去,只好花了几钱银子请说书先生帮我编了个故事,回到家后,刚讲到最精彩的地方,躲在窗外偷听的老夫人晕倒了,老爷知道以后罚我和小姐抄写书房里的书——呜,还有半屋子呢,我就先不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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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的正文就此告一个段落,一周之后锁文修改,年后陆续解锁放出,同时还会陆续放出番外,请期待。
看到有的亲说我男女主角太少,有点枯燥,希望以后写文能多写几个男女主角。嗯,也许吧,但人物越多,越难驾驭情节,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今后如果再写文,主角只会少不会多,就原谅千羽的不思进取吧。
一笑之后的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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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紫衣
三伏暑天,气温高得出奇,锦绣王朝的皇宫内院中到处都是三三两两的宫人,踮着脚间,小心翼翼的在各色花木间穿梭,用纱质的网兜捕捉叫个不停的知了,免得打扰到正在后廷午休的帝君。
“又被退回来了?”萧未然噙着一抹饶有兴味的笑容,随手翻捡着堆置在桌面上的物事,“帝君的赏赐不要,一笑的礼物也不收——陛下,是否有必要传他入宫一次?”
倚在凉椅上的夏静石微微皱着眉,目光穿过半掩的窗格,定在遥远的虚空中,过了许久,方才垂下眼睫,“未然,若没什么特别紧急的事要做,就同寡人一起到羽林大营看一看吧。”
正是午后休息的时间,驻在郊外的羽林大营里,树荫下到处都三三两两的聚着敞开衣衫纳凉的羽林军士,笑语间,一名中年军士不经意的一扬头,在看清正从不远处走过的身影后,侧头在地上吐了口唾沫,大步从荫地里追了出去。
“哟,瞧瞧这是谁”,刻意的扬声招呼着,他将手搭在了男子肩上,一面不怀好意的睨视着他手里沉重的洗衣盆,“听说有人谢绝了帝君的贲赏,还退回了夙砂王后的礼物,我为什么总觉得他是嫌东西太少呀!”
男子沉默的点了点头算是招呼,绕过他又向前走去,他哪肯就此罢休,几步又赶上前去,一把将男子手中的木盆扫落地下,顿时,盆里湿淋淋的衣物全部倒覆在泥尘间,男子终忍不住怒道,“我几次三番忍让于你,你也不要太过分了!”
“老子过分?”中年军士恶狠狠的啐了一口,“你肚子里也只有那点水,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男子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方才俯下身去捡起脏污的衣物,不再理会身后嚣张的斥骂,慢慢的朝军营后的溪流走去。
他便是当日救了付一笑的那个年轻军士。
也许是因为付一笑的关系,夏静石并没有为难他,回到羽林大营的第二日,圣城传来一道旨意,陈述了动乱中他的过失与功劳,功过相抵之下不升不贬,他本不以为意,但新帝的态度和传令官员带来的大笔赏赐引得营中人人眼红,特别是当日被他砸晕的同僚,更是对他嫉恨不已。
将满是沙尘的衣服放入溪水中漂洗,他的面上一片安宁,仿佛先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原来你在这里”,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他下意识的抬起头,一怔间躬身便拜,“萧丞相”。
“随我来,陛下要见你”,萧未然简单的说完,便率先离开了溪边,他低下头看了看盆里未及清洗的衣物,叹了口气,方才慢慢的跟了上去。
“坐”,空地旁闲坐的夏静石指了指离他不远的一片草地,示意他坐下,随口问道,“你叫林远?”“回帝君话……”,他的话未说完,便被夏静石打断,“不必拘束,只是随便聊聊。”
“是”,他应了一声,迟疑的抬起眼,看着面前这位穿着便服的瘦削男子,温和的眉眼,淡漠的表情,他,便是羽林大营的新主人,锦绣王朝的新君,夏静石。
“若一笑知道你将那些东西退回,必是要大发雷霆的”,夏静石沉默了片刻,轻轻的开了口。仿佛一粒石子投入湖心,无波的脸上忽然漾出一种可以被称为温柔的表情,转瞬又消失不见,“她专门带信过来,特意说明那些都是送给你的礼物”,看了他一眼,夏静石续道,“而不是皇家颁赐的恩赏——你为何不肯收下?”
“无功不受禄……”,他略低下头,斟酌着字句,见他踌躇,夏静石忽然道,“传言军中有人说你是见风使舵以换取功名,但寡人却认为,你救她只是凭着天性直觉,不然,以你这几年的做派,应是恨不得离她远远的才对——其实,若你仍是十分在意,可以由寡人下旨为你脱去奴籍——或者,你真是在担心别人说你是别有用心?”
安静立在一旁的萧未然听到这里疑惑的挑了挑眉,“这其中……”,不容他问下去,林远断然开口道,“臣以为,那并非一项功劳,只是所救之人碰巧是兴平公主而已,这与旧事无关。”
夏静石见他神情间颇有激愤之色,不禁微笑起来,转移了话题,“近期尚统领会重组城防,你是否愿意做他的副手?”瞥了他一眼,夏静石续道,“这是尚统领的提议,你好好考虑一下。”
说罢,夏静石长身站起,率先向停在不远处的车驾走去。
伴随着碌碌车声,眼看马车就要驶入王城,夏静石忽然开了口,“未然可还记得前朝老臣林斐尹”,萧未然点头道,“记得,自从他女儿犯了癔症之后,他便告老还乡了……难道他与林远有什么关系么?”
“林远从前不姓林,若没记错,他应是姓殷的,名作殷行远”,夏静石淡淡的说道,“他本是林府的下人,后来入赘林家,才改了名。”
“入赘?”萧未然凝思片刻,恍然道,“林大人倒是个开明之人。官家千金下嫁自家护院,唔,几年前确实沸沸扬扬的传了很久。”
夏静石微微点头,“林远是个十分正直的人,与林家千金也是真心相恋,本应是一段极好的姻缘,却被一些人传得不堪,恰巧那时林大人拖了人情,替他在羽林大营中谋了个军职,便有人说他是靠女人吃饭的白脸相公……”
“所以,当时他拒绝收回在林大人交还的卖身契,并独自搬出了林府,想要靠自己的努力换得军功,再去赎回契约。林家小姐恰恰在新婚便有了身孕,他却一心投在军中,无暇照顾怀孕的妻子,林小姐也体恤他,每隔十数日往军中探望”,向若有所悟的萧未然看了一眼,夏静石续道,“后来有一次,林小姐遇到了路匪,几日之后才被解救出来,但,胎儿流掉了,人也疯了。”
“怪不得”,萧未然叹道,“一笑曾说在她晕倒之后他突然改变主意将她送回小院,我一直未能想通是怎么回事,原来是这样……林家小姐现在还未康复么?”
“听说还是时好时坏,不过自家父母和林远接近她时已经不再恐惧奔逃了”,夏静石将目光投向车外巡过的一队城防军士,“若他已经吸取了从前的教训,这次就会答应下来——这样他可以每日都回去照顾病妻,也许,对林家小姐的病情也会有所帮助。”
萧未然随着他的目光看着城防军士远去,过了好久,方才玩笑般的说道,“陛下仍同以前一样,事事为人考虑,不知何时才能多为自己想一些啊……”
夏静石却只回给他一个了无笑意的笑容。
随着马车的接近,内城城门打开了又闭上,干涩的吱呀声结束在沉闷滞重的轰响中,萧未然数度欲言又止,终还是抿了抿嘴,没有再说什么,一抬头,西斜的落日从窗中照入,在夏静石原本萧索的侧影上镀了一层橙金色,整个人顿时鲜活了许多,连他唇角若有似无的那抹笑意也深刻了起来。
或许在那次错失之后,他注定要为生命中的另一个相遇付出漫长的等待。
或许……
明天应该是个好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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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出版的关系,正文后面的番外放出可能会比较慢,大家多多体谅》
番外之冥灵
夜色沉沉。
忽然一阵清冷的空气笼住了锦榻,微弱的存在感将浅眠的他惊醒,可是不管怎样都睁不开眼,他心中暗自恼怒,却始终无可奈何。
王,一人轻唤,臣妾来了。
他心中一跳,这声音……
一双微凉的手覆上他的额头,王,醒来。
是她。
更加用力的想张开双眼,他又喜又怒,喜是为那声音的主人,怒是为了自身躯体的背叛。
只听她轻轻的叹了一声,罢,本就不该来的,但,实在是想和您说说话——王,您无需自责,这一切,都是臣妾的错——王,臣妾明白您对戏阳的疼爱……
他听着,停下了徒劳的挣扎。
她的手指拂过他花白的鬓发,王,你老了许多,这白发中,有一半是为了戏阳吧。臣妾有时候会想,若当年安心在宫里待产,现在是否会是另一种局面。还记得臣妾要走的时候吗,臣妾要您答应一定要让戏阳过得幸福,那是因为臣妾担心自己走后戏阳无人照拂会被人欺侮——直到后来臣妾才想明白,幸福并不是别人给的,而是需要自己用心经营才能得到,而一个人的得与失都是老天注定的,强求的代价便是两手空空。只可惜,臣妾懂了,却没有办法教给戏阳。
轻叹着,她续道,王,天快亮了,臣妾也要走了——请不要再郁郁寡欢,既然戏阳没有福气承欢您的膝下,就让随歌代她孝顺您吧。王,臣妾走了,这一世太短,若有来生,臣妾还要与您牵手……
随着清冷气息的消散,他呻吟般的吐出两个字。
宸妃……
在素笺上落下最后一字,他的唇边还残留着一丝笑意,一笑那个家伙,上次带给她的琉璃簪被她粗手粗脚的跌断了一半多,剩下的要么是麻痹大意丢失了,要么是被秦家的女儿要走了,于是又恬着脸在每月来往的信件中问他要。
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的看向桌案上那个精致的锦盒——那里面是两截断裂的琉璃簪,是她曾经让雪影来问他讨要的那一支。
疲惫的靠向椅背,他抬手轻缓的按捏着眉头,夏汛就要到了,河东地区只怕又要发生水患,而北面疆界上传来军报说游牧部族又有蠢蠢欲动之势……
夫君。
他的动作停了一停,下意识的抬头看向门口。
不是幻觉。
见他看来,她微微的笑着,夫君,都那么晚了,还在忙么?
最初的惊讶过去之后,他恢复了一贯的淡漠,仅点了点头算是回答,她见他冷淡,神情间多了一丝黯淡,夫君,你——真的那么讨厌我吗?
也不是讨厌,他简单的答道,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
她低垂着头,我只是想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一会儿就走了——夫君,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以前错得有多离谱,因为我的缘故,害你受了那么多的苦,我不敢奢望能让你原谅,但,我是真心实意的想来说一声对不起……
他静静的听着,表情渐渐柔和下来,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但,如果你想道歉,我接受了,你不必再耿耿于怀。
我来这里是想告诉你,上次你许给我的命,我不要,她抬起头勉强露出笑容,眼中隐有泪光,先前太多的事故都源自我的自私,我想,不仅仅是下辈子,生生世世,我都没脸再来要求你什么——但我不要你的同情,也不要你的愧疚,你说的对,若不能平等相对,便永远不能相互了解,只可惜,当时我什么都听不进去……
我对你没有愧疚,也没有同情,他忽然开了口,我只是不想欠人太多。
呵,她轻笑,你还是那么坦白,给人不留一点情面,好吧,既是如此,那,我们之间便互不相欠了,夫君,不,现在该叫你陛下了,请陛下保重身体,戏阳告辞了。
转身行至门廊,她忽然转头过来嫣然一笑,你知道么,我这一世只爱过一次,虽是错爱,但我不后悔……
倏然一阵冷风,他打了个寒颤,惊醒过来,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仰在椅背上睡着了,虚掩的门已被夜风吹开,空洞的敞着,蜡烛也即将燃尽,烛泪溢出了烛台的边缘,滴落在墨迹干透的素笺上。
梦吗?他隐约的笑了笑,小心的揭去信笺上的蜡滴,收好信笺,吹灭了烛火,快步向门口走去。
快到早朝的时间了,天明之后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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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已经印刷完毕 一笑的出版流程也已经走完 进入封面设计阶段了 过段时间正式发布哟谢谢大家一直的陪伴
番外之女装事件
“凌雪影!”气急败坏的咆哮声从前院传出,正在厅中和婆婆品茶外加联络感情的雪影顿时呛咳起来,心疼儿媳的云墨馨急忙上前为她拍背。
随着宁非火烧火燎般的冲入厅门,四道指控的眼光同时指向他,宁非脚步一停,干笑道,“娘,您在啊……”
“我当然在!”云墨馨柳眉倒竖,“你爹爹前几日还说你成家之后变得懂事了,原来你只是做足了表面功夫”,她叱责儿子的同时还不忘安抚儿媳,“雪影别怕,今日婆婆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宁非几乎仰天长啸,这个有了媳妇不要儿子的娘亲连事由都不问便严重偏向,再这样下去,只怕雪影指着水牛说是山羊她都会点头说对并大力拍手叫好。
下定决心,宁非转身冲着外面喊,“还不进来!”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佳人拖着裙裾磨磨蹭蹭的从外间走了进来,云墨馨两眼一亮,几乎是小跑步的赶上前去,“这是谁家的小小姐,真是漂亮!”
“娘……”,宁非挫败的捂住脸,“您再仔细的看看这到底是谁……”
大眼对小眼的看了许久,云墨馨方才迟疑的抬起头问道,“这是瑞儿?”
“没错”,宁非黑着一张脸向一脸无辜的雪影瞥去一眼,今日是儿子第二天去书塾,若不是他心血来潮想要送儿子过去,宁家的下一代恐怕就毁在她手里了,“雪影让他穿成这样……”,“哎呀!”云墨馨一脸喜悦的打断了宁非的指控,“我真不知道小瑞打扮起来也会这么好看的!”
“娘……”,宁非的牙齿咬得格格响,“ 小瑞是个男孩子,怎么可以让他穿裙子!”“小孩子嘛,有什么要紧”,云墨馨蹲着身子将孙子抱在怀里,怜爱的上下打量,“你小时候不也这样……”
“真的吗?”雪影惊讶的掩口惊呼道,“宁非小时候也穿裙子的么?”“当然”,云墨馨沾沾自喜的挺了挺胸,“他生得像我,小时候打扮起来不知有多漂亮,直引得其他几家的小公子成天朝咱们家里钻……”
雪影忍住笑意向已经石化的宁非看了一眼,接口道,“现在来看倒很难想象他当时的模样”,“是呀”,云墨馨顿时有些沮丧,“都是他爹爹纵容他去学武,没过两年筋骨都粗了。我有时候都后悔,早知道他会成这样,生个女儿该多好——你瞧人家一笑,再是习武也不会变成这般大老粗的模样。”
宁非终于清醒过来,脸上辣的发烧,但仍在做最后的挣扎,“就算当年我穿过女装,那也是不得已,但现在有我反对……”,话音忽然哽住,因为面前的两个女人正面露不善的瞪着他,宁非顿时泄了气,飞快的把问题抛给儿子,“小瑞,你自己说要不要穿成这样去书塾?”
宁旭瑞看着面前明显分成两个阵营的大人,慢吞吞的回答道,“不要。”
听见儿子的回答,宁非不禁面露欣慰,云墨馨不甘心的追问道,“为什么不要?这样不好看么?”宁旭瑞想了一想,摇了摇头,“好看。”
“好看不就得了”,云墨馨得意的看住宁非,“既然好看……”,“但是”,旭瑞接着说道,“小瑞以后要做个和爹爹一样的男子汉,所以,小瑞想穿爹爹那样的衣服。”
“好儿子”,宁非哈哈大笑,雪影怔了一会儿,对宁非怒目而视,“是你教瑞儿这么说的?”“没有”,宁非答得很快,“我只是说要他多和我学学……”
“学他有什么好!”雪影顿时把矛头指向了宁非,“我昨天听到他在给你讲他当年带队引开追兵,最后使得帝君安然脱险的故事,对不对?”见小瑞点头,雪影不屑的嘁了一声,“他只会吹牛,要不是你一笑阿姨和凤叔叔,他还关在牢里吃剩饭呢,人家都跟着帝君回到帝都了,他才巴巴朝麓城跑……”
“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宁非气得跳脚,“我在半路上便已经接到消息,若不是因为你被留在麓城,我早就掉头赶上殿下他们了,哼,也不知道是谁,当年为了能够出去玩,将儿子的安危置于不顾……”
眼看着两个人越吵越激烈,宁旭瑞也傻了眼,正呆呆的站着,忽然旁边伸来一双手,拽着他朝厅门走去,“瑞儿,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