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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宗彪没有回赵家庄,在这里当起了知客先生。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把亡者送上山。跟前的人来晃了一下,觉得无趣,早早就走了。太冷清了,赵宗彪便组织赵家庄的人跳了几圈,见大家一个个懒洋洋的,也就罢了。

    有意思的是,李得成也来了,他一方面给李援朝搭伴,毕竟他还与陈传贵有过一腿,死者算他一个准岳父哟。他还和老陈一起当了这么多年的大队干部,也算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吧。他一直坚持到人上山,才走,着实让陈传贵感动了一把。

    陈传贵心细,还秘密请阴阳先生看了看地势,说取什么什么方向发二房。她秘密对丈夫说了,李援朝嗤之以鼻,说,人都这样死法,他还会保护后人啊?笑话!但经不起女人一再纠缠,还是依了她。向赵卓、和赵宓建议,取什么山向,定什么字头。要前有照(水潭),后有靠(山前),且坟头不能对着明晃晃的白岩……

    赵卓心灰意冷,一切都依你。赵宓见老婆哭得死去活来,也没有心思管这些事了。

    人上山的时候,陈传香表情木讷(她不知道自己对父亲应该持一种什么感情)抱着灵牌;陈传贵不敢有表情,她对死者,是既爱又恨,看了看丈夫,冒着危险给父亲把头板正,给棺材上面撒了一杯土,叫盖棺论定吧。

    最伤心,最激昂的还是小姑娘陈传月,她追着棺材哭号,在坟头哭天抢地,泪落如雨,声音都哭嘶哑了。她不敢谴责大姐一家,只诉说自己的爹苦命,不仅死得惨,连尸身也没有保全。还几度哭晕死过去了。老太太面无表情,在家里和大姑娘一起帮厨,帮忙的回来还要吃饭呢。

    在人上山以后,他找到赵宗彪说,我对女婿、外孙没有意见,我现在偏偏倒倒一个人,给你说一声,我还是要跟着女婿、女儿过的呢

    赵宗彪说,那是天经地义,没有半点问题,有什么事,找我!

    对老陈的死,大家议论纷纷。有既不姓陈也不姓赵的人,幸灾乐祸的打趣儿:“天上雷搞搞,地上专打烧火佬(乱lun者)。”但有一点,大家是一致的,那就是人生在世,一样生,百样死……

    第二百八十八章 老有所养

    第二百八十八章老有所养

    把赵卓家里的事情处理停当,赵宗彪回来向老父亲说明情况。其实,通过来赶场、走动的人嘴里,赵老头子已经知道了个大概。讲的人又添盐加醋,直说赵卓的三个儿子硬是生生的把个外公活活打死了,凄惨至极。

    说如果后人都这样,那我们还有什么理由繁衍他们,自己挖坑自己埋得了!总之,充满了非议和反感以及对老陈的万千同情,倒似乎把他吃倒食、作践赵卓、烧房子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赵发通捻着花白的胡须,若有所思的对赵宗彪说,人言可畏啊。这个老陈是有罪,但他罪不至死啊。赵卓是我们赵家的人,他教子无方,纵子行凶,照过去来说,当治家法。

    谭妙芸对公公说:“他爷爷,您是不知道啊,我们这个亲家老陈忒无聊,还吃倒食呢。赵卓到高家庄上门入赘以后,吃了很多苦,怄了很多气,他岳父落到今天的下场,这是报应,不能全怪赵卓,也不能怪赵卓的儿子们。”

    老爷子摇摇头:“不,我们赵家是读书识礼的人家,可不是那些草莽之辈!历史上以臣弑君,子杀父,弟杀兄,都是没有好结果的。不管什么时代,忠孝节义、礼义廉耻还是要的。你们没看见文革时期,像李得成他们那样整领导,整老师,整阶级敌人,结果呢?自食其果啊。他如果当初能善待关同志、周书记,只怕今天比你赵宗彪的发展前途还大!可惜他心怀不轨,福薄、命浅哟。你们要以他为教训,更不能步他的后尘哦……”

    “爹,没有那么严重吧。这赵卓兄弟俩,他们的父亲死得惨,又受了那么多的苦,后人发泄一下,也情有可原。”赵宗彪为赵卓说好话。

    老爷子痛心疾首:“不,我看是父根母源,他赵卓的儿子是他和姓陈的女子所生的。那个姓陈的是个什么家庭,是靠整人,搞运动起家的,若现在我们不把他们哥仨憋过来,只怕会害了他们啊……”

    虽说赵宗彪对父亲的话,不全赞成,但出于对老父亲的尊敬,他还是对赵维把父亲的话说了。

    赵维就建议,那我们召开一个家族会议吧。由您提议,统一一下观点,让大家不要给姓赵的丢脸,抓住机遇,团结努力,勤俭持家,致富奔小康。

    在这次家族会议上,还选举赵宗彪为族长,赵维为副族长。重新续了族谱,把排行又延续了二十辈。这二十辈是赵宗彪拟就的,叫“乾德方亨日,贤良应运生。祥吉千祖沛,子代万年春。”由赵老爷子审核通过。族会上,还对赵卓教子无方,提出了严厉批评,还让那几个小子当着赵老太爷的面,做了检讨。他们最后表示今后一定孝敬奶奶和父母。

    赵卓在族会上除了感谢小老虎幺幺等姓赵的族人,在他受灾以后的鼎力支持以外,也对养儿不教做了深刻的检讨,同时表示今后对岳母要尽孝道,并打算等事情平息下来以后,为岳父立一块碑。

    通过这件事,赵宗彪也感触颇深。几十年一个人,如过眼云烟。人,在万事万物中,只能算一个匆匆的过客。善待自己,善待他人,尤为重要。他尤其觉得自己要对年迈的父母好一点,尽活孝比尽死孝要好。

    他对老婆谭妙芸说,我们现在也是为人父、为人母的人,但我们还是爹娘的儿子,爹娘的儿媳,我们要尽孝道,让老人老有所养,安度晚年。

    谭妙芸认为丈夫说得对,以前,我们为生意、为琐事天天、月月、年年奔波劳苦,对父母照顾得是少了点儿。这世界上的钱是挣不完的,但父母只有今生,没有再来。一定不要等到父母百年之后,再抱恨终天。

    他们商议,不让母亲再做家务了,还让赵亮给祖父祖母新买了两把老板椅,给他们的床上加了新被子,还铺了电热毯,买了衣服、鞋袜。给父亲规定了作息时间,不许他熬夜看书。

    因为牙口不好,不让他们跟着大伙儿一起吃饭,开起了小灶,还全是精美可口的食物。有时间多问安,端茶送水,嘘寒问暖。还不定时陪父母在户外走一走,谈一谈国家形势、国际风云、逸闻趣事,聊博老人一乐。

    赵宗彪还别出心裁,弄了两架滑竿,由儿子、媳妇儿把父母抬上后山,看一看莲花洞,看一看新关庙,祭拜一下关老爷,欣赏一下后山以及近处、远处的风景。二老很惬意的说。

    他不光对亲生父母照顾得无微不至,对岳父、岳母也极尽人子之责,送吃送穿,买米买面,把钱,还把二老分别接到家里来玩,时间一次不低于十天半月。让几个老人谈谈话,把酒话人生,也是人生一大乐事哦。谭妙芸、谭妙珠对赵宗彪充满了感激。

    无独有偶,通过赵卓的儿子们打死外公以及族会,赵宗义也深受启发,对小妈苗翠花和邵瘸子也格外上心。顾念他们都出生在这样一个时代,彼此都是不幸的人哟!也不让他们做事了。也开起了小灶,还新添了衣物,还陪他们到县城小娇娇家里去玩了一回。

    李小花与哥哥嫂嫂通了电话以后,决计要接母亲赵彩霞进城。无奈母亲就是不肯,说我在赵家庄又不招人惹人,未必哪个长红毛的还来伤害我这么一个老人啊!

    李小花和哥嫂商量,母亲一个人住在赵家庄,实在不放心,老人家又闲不住,还在下田、喂猪呢,累也累死了……

    于是决定像孙玉娟一样,给母亲请一个保姆,按月开工资,供生活,买衣服、鞋袜。保姆主要负责老人的生活起居,不让老人下田做事了。让母亲平时也有一个说话的人了不是?若不小心栽倒了,也有个人扶一把。

    通过老陈的死,李得成也很有感触。说实在的,他对母亲很敬重,很依恋,对父亲颇有怨言。他觉得,父亲这一辈子活得窝囊,没有给后人创造一点财富,连土改时分的胜利果实也没有保守住。所以自己在发家致富的道路上,比赵宗彪总是慢半拍还不止。他只晓得跟着上级起哄,继续革命,是穷人的命哟,穷根难除哦……唉,唉唉。

    但反过来想,这是大势所趋,自己不也是一天跟着形势瞎起哄,务虚多,务实少吗?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哟。父亲的晚年很凄苦,自己更是管得少。哪怕自己的路一直不怎么顺利,这能怪父亲吗?嗨,对不住哦,我的穷了一辈子的老父亲!

    痛定思痛,他决定集资为父母造碑。当然限于人力、物力、财力,他为父母所造的碑,比赵氏府上的碑,规格就小多了,但也尽了一次孝道不是?

    第二百八十九章 扶危济困

    第二百八十九章扶危济困

    清明节过后的某一天,二姐赵晓荃突然来找赵宗彪,说她婆家堂叔的儿子在煤窑排哑炮时被炸死了。想让赵宗彪帮忙跑一趟,要去把骨灰盒带回来,还有补偿问题。

    赵宗彪有些犹豫,他对二姐这个堂叔并无好感,似乎应了那句“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话,还有“才与才逢宜必合,智与智角又难容”的意思。他虽说自己见了美女就要上,但对于花心的男人总有些疙疙瘩瘩,看不顺眼,何况那个堂叔粘上的还是自己的二姐!

    便说,这又不是在赵家庄,我还管你们张家寨地面上的事啊;再说了,你那个堂叔当过兵,人又精明,这件事他自己完全是可以处理下来的呀。

    “人家刚死了儿子,这不是有些六神无主吗?人家这不是请到了你二姐名下吗?这么些年,他对我们家关照得多了,人家现在出了事,我们总不能冷眼旁观吧?人要有良心、有感情不是?”二姐情绪显得有些激动。

    父母包括谭妙芸其实都知道赵晓荃与她的堂叔的那些事儿,也怂恿赵宗彪跑一趟。

    赵宗彪心说,他又不是我的亲姐夫,充其量只是一个编外的,犯得着吗?再说,我一个农民,有何德何能,去帮忙人家处理这样的大事情?

    二姐见兄弟犹豫不决,赶紧说:“人家这也是看得起你呢,你就去一趟吧。乡司法所也去了人,又不是你一个人!”

    没有办法,赵宗彪只得成行。

    同行者除了主人家和赵宗彪还有司法所的人,另外还请了两个本家张姓青年跑腿。因为是去收尸,赶车乘船,一路凄风苦雨,自不待言。辗转数日,才到了山西一个中等煤窑。那是一个县城所在地,不怎么繁华。

    煤窑老板没有出面,他成立了一个专门的事故小组,包括接待死者家属,也包括处理善后事宜。

    赵宗彪就觉得这个老板有些不合适:不管你好大的官儿,也不管你多么忙,这死者家属千里迢迢来了,接见一下,总是可以的吧;把大致意向谈妥了,让手下来处理事情,也可以。

    接待的人,纯属例行公事,大概他们经历这样的事情多了,有些见怪不怪了吧。

    还没有等家属发问,事故小组的人就主动介绍情况:这个出事的工人,也就是你的儿子,是煤矿的爆破手兼安全员,那天,他到工点查看安全隐患,见有一哑炮,半天没有响,就主动去排除。

    其他的工人觉得有危险,劝他还等一下,他不听,说都半天了,应该没有事了。他刚爬到哑炮边,却响了。尸体我们已经请医生修复……

    他们还要说什么,赵宗彪大声打断道:“不要说了,我们先看尸体。”

    在殡仪馆看到了儿子面目全非的尸体,堂叔抱头痛哭,这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啊,这是老年丧子啊,其悲痛程度可想。随行人员自然也没有好心情。

    事故小组的人见家属如此伤心,便说:“出了这样的事,什么人见了,也会伤心的,我们都是当父亲的人,也深有同感。是不是早日火化了,免得……”

    赵宗彪脸色很难看:“你说得轻巧,事情不说清楚,怎么能火化?”

    “尸体在殡仪馆每放一天,那都是要钱的……要不,那我们现在就谈嘛,谈完了请你们吃饭……”

    “你们老板不出面,我们不谈,这不是一个小事呢。”赵宗彪决绝的表示。

    “一般这种事,都是由我们煤矿事故小组出面协调处理的……”

    “这次不行,你们这些办事员,根本做不了主。”

    煤矿方面只好一面将来人先安顿下来,然后吃饭,再一边紧急通知老板老板。

    实际上,老板根本没有出门,只是嫌繁琐,不愿意出面罢了。这边催得紧,只好极不情愿的出场。他出场时,饭局已近尾声。

    那是一个大腹便便的极富态的老板,眼角眉梢透露出无比的狡猾与寡情寡义。他态度还算热情:“哎呀呀,对不起,对不起啊,事情忙,没有来得及到车站去接你们,先敬你们一杯酒,大家旅途劳顿,辛苦了,辛苦了。”

    大家既不应拍,也不喝酒,让老板尴尬了一阵。但他不愧是一个老江湖,马上镇定下来:“这死了人,大家悲痛,我深表同情,深表同情。我们赶紧吃饭,吃完了,好谈事,谈完了,你们也好早一点回去。”

    司法所的同志表示,我们应该把补偿的事谈得差不多了,才能提火化的事。

    老板貌似很不耐烦的冲他的手下努努嘴:“那你们就跟他们说说情况吧”。

    事故小组的代表清了清嗓子说:“我们刚才已经粗略的说过了,死者作为矿上的安全员,不按安全操作规程,擅自排除哑炮,造成事故,我们有劳动合同,这属于人为事故,矿上没有责任……呵呵。”

    随后,他们把相关法规、合同啥的,一股脑拿出来,让大家看。司法所的同志也拿出自己公文包里的相关文件,很专注的看起来。

    赵宗彪显得很烦躁,一根接一根抽烟:“按你们的意思,死者纯属自寻死路,那你们为什么不火化了,再通知家属就是,还让我们大老远辛辛苦苦跑来,多此一举嘛!”

    “也不能这样说,他毕竟死在我们矿上,本着人道主义原则,像运输费、安埋费,矿上还是要拿的。”看赵宗彪这样说,老板照(赵)了一口气,表情轻照松了许多。

    “那你们估计可以拿多少钱出来?”司法所的同志问。

    老板随口答道:“五万左右吧……”

    赵宗彪摇摇头:“酌盐不咸……”

    “说明白一点,这不是你们说的所谓补偿,这是讲人道主义。这件事,我们不该负责任,我们也没有责任。”老板像做报告一样回敬道。

    堂叔从悲痛中醒悟过来,悲怆的说:“那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我的儿子是擅自行动呢?”

    人家就拿出厚厚一叠材料,让他看。司法所的通知说,你们这些材料属于单方面进行的,没有公信力。

    “好,我这里的没有公信力,那你们自己调查嘛。”老板没好气的说。

    赵宗彪耐着性子,把那些文件瞄了一遍。实际上文件上根本没有具体内容,出了事,全凭人说。

    见陷入僵局了,赵宗彪站起来,生硬的说:“不管怎么说,我们是受损害的一方,我们来到此地,人地两生,原以为矿上会妥善处理的,但给我们的第一印象就很坏。老板还避而不见,这太不像话了,瞧不起我们农民是不是?那我告诉你们,此事不能善了,这就是我们的态度,请你们不要看错人了!”

    矿上方面的人纷纷相劝:“别激动,有话慢慢说,一切好商量,好商量……”

    老板乜斜着眼睛问:“那按你们的意思,要多少补偿?”

    “不低于二十万,我们还要咨询。”赵宗彪一口咬定(那年头,还没有关于矿难赔偿最低二十万的标准出台)。

    “你以为我是财神爷呀,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谈不下去了,你们看着办吧。”说完,老板站起来要走。

    此时的赵宗彪想起那次要魔芋角账的事,觉得这些城里人一个个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只有来硬的了。他一把抓住老板:“且慢,我说清楚了你再走不迟!我说了,二十万是最低标准,我们还要咨询相关部门。你既然不愿私了,我们也可以对簿公堂。只是怕你老板溜了,我们要派两个人跟着你,直到问题解决。”

    那两个像打手一样的家伙就一左一右把老板挟持了,不在话下。老板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个人这么霸道,忍不住问:“你是什么人?”

    “他是我们的省人大代表,亨达公司(胡诌)总经理。”司法所的同志连忙介绍道。

    老板嘀咕:“难怪如此牛逼……”

    晚上大家商议,第二天,堂叔整理儿子的遗物,司法所的同志在工人中进行调查,赵宗彪跑有关单位,寻求支持。

    堂叔在清理儿子的遗物时,好多工友都过来安慰他。说他的儿子死得怨,是一个好人,是矿上的人让他去排除哑炮的,现在人家不认账了。再问细节,人家又不说了,表示我们还要在这里讨生活呢。

    见物不见人,睹物思人,堂叔泪落千行,也无心调查儿子的死因。

    司法所同志的调查与堂叔遇到的情况大致相同,他还发现这个矿有很多安全隐患。死因有了一些蛛丝马迹,但要人家真正作证,谁也不愿意。

    赵宗彪找到相关单位,人家也就是说一些安慰的话,让他们与厂方协商和平解决。明显打太极,明显的地方保护主义,赵宗彪只差拍桌子揍人了。他把情况与张照(赵)等人通了电话,张照(赵)支持他们要二十万,若不成,决不收兵。如有需要,他们可以前来协助。

    再说老板被两个大汉形影不离的跟着,连睡觉时,他们也在沙发上躺着,上厕所时,他们在门外等着。这让他很不爽,更不用说,出门儿寻一个外遇了。

    更有几个情妇一天到晚的打电话(这些人,一天也没有一个什么事,吃的就是青春饭),那意思是他再继续躲躲藏藏,就要与他拜拜了,让他坐卧不安。他决定要想一个办法,要把这班讨厌的家伙打发走。

    他找到赵宗彪,两人吃饭喝酒,提出我们现在也不管责任不责任,十万块私了。赵宗彪不答应,说这可是活生生一条人命呢。老板又提出还给赵宗彪私人五万,摆平此事算了。赵宗彪依然不答应。

    又过了几天,煤矿老板到底顶不住,乖乖拿出了二十万。

    尸体火化后,怎么运回去也成了问题,貌似飞机、火车等交通工具上都不让骨灰盒由他们的运输工具运走。最后赵宗彪把骨灰盒藏到了呢子大衣里面,貌似也没人来搜他的身。

    回程中,大家都说这次若没有赵老板,事情只怕没有这样顺利。

    在张家寨乡,大家添盐加醋纷纷传言,赵宗彪制服了飞扬跋扈的煤矿老板,讨回了巨额补偿款。

    一传十,十传百,越说越悬,一时传为美谈,引为佳话。

    第二百九十章 受骗不上当

    第二百九十章受骗不上当

    鉴于赵宗彪能在外地,能在城市里,呼风唤雨,施展手脚,为受损害的农民一方讨回公道,在张家寨乡,在赵家庄村及其周边地区,人们再一次对他刮目相看了。导致的结果是两个方面,第一个方面,是对他格外敬重,获得了英雄、首长一般的礼遇;另一个方面,是大家有了什么事情,纷纷来找他,把他看得比地方政府领导更重要,更可以信任。

    打工的致伤、致残、致死了找他,结不到账的也来找他,甚至连婆媳吵架,兄弟失和这样的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来找他。你不出面还真不行,这鱼有鱼路,虾有虾路,每个人都有几个好朋友,人托人,宝托宝,直到把他说动。

    这一回生二回熟,经过几次锻炼,赵宗彪再来处理这些事情,就显得得心应手,应付裕如,马到功成。

    有时候实在脱不开身,就请人去,或给当事人面授机宜,让去的人摆出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把老板死死的控制住。那些腰缠万贯的老板,往往怕死,怕过硬,只要你死死抓住他不放,一般就能得手。实在不行,也偶尔找一找当地政府或相关执法部门。

    为了工作的方便,为了群众的需要,乡政府提议,报请县政府批准,聘请赵宗彪为张家寨乡副乡长,专管乡里的对外贸易,兼顾处理民事纠纷。

    为这个事情,顾县长和县委书记还险些闹翻了。顾县长认为,赵宗彪这个人心术不正,不会真心真意为老百姓办事情,还不如让李得成干这个差事得了。书记说,你提议的那个李得成年前才从看守所放回去呢,我就认定赵宗彪,他是县劳模,人大代表,我看张家寨乡的领导很有战略眼光。顾县长新官上任三把火,好说歹说,就是不松口,坚决不同意。最后闹得不可开交了,县委书记甚至提出了是党指挥枪还是枪指挥党这样的原则高度上来了。因为顾县长一味坚持,最后党委成员投票表决,以绝对优势通过,顾县长保留意见。

    现在的赵宗彪出门有了副乡长的头衔,更加名正言顺。将错就错,他把自己的公司更名为亨达公司,取一个一顺百顺的意思。他还注重起了着装,或是西装领带,或是皮夹克配墨镜儿,荧光锃亮的皮鞋,抱一个高档公文包,坐着高级轿车,又有一副高大的身材,将军肚……说像个大干部也可以,说像个黑道老大也可以。总之,不怒自威,人见人怕。

    但这样一来,赵宗彪为公家的事,一天忙得飞飞,自己生意就有些顾此失彼了,不得不让老婆谭妙芸和侄儿们多操一份心了。

    那是春末夏初的一个傍晚,赵宗彪从乡里风风火火回到家,却不期碰见了两个收生猪的生意客。他们车上已经装了十几头猪,问赵宗彪有猪卖没有,价格优惠。赵宗彪问老婆卖不卖,谭妙芸说,你一天都晚在外面跑,自己出去不成,咱们也卖一部分吧。

    黑灯瞎火,惶急慌忙,喊人来帮忙卖猪。生意客表示,这天也黑了,就不必过称了吧。你赵老板也是经常做生意的人,是生意精,我们干脆就估一下算了。每一头猪,都多估了五斤左右,赵宗彪估摸着。数钱的时候,零头都补齐了,清一色的百元大钞,数的哗哗的响,好不阔气。生意客风风火火,一副急着赶路的样子。

    赵宗彪还在乐滋滋数钱,暗忖自己运气就是好,那边“拜拜”一声,车子已经开走了。

    不一会儿,村里几家卖了猪的一惊一乍都来找赵宗彪,说这次遇到骗子了,那几个家伙把的是假钱。赵宗彪把自己的钱拿出来再仔细一看,与其他的百元大钞一比较,问题就出来了,不仅没有水印,没有金线,图像的肩胛处也很光滑,不糙手。假的无异。

    当时只知道价格好,斤两上也占了便宜,哪想到人家是在上套啊!赵宗彪很懊恼:这大江大河都过来了,在小阴沟里到底还是翻了船……

    还没有等大家进一步谴责骗子,责怪当事人不小心,赵宗彪已经把他的别克车发动了,带上几个受骗的顾主,风驰电掣追去了,让赵容通知其他受骗上当的村民,随后跟来。

    赵宗彪在车上,急忙给派出所打电话,让他们帮忙拦收猪的车。派出所回话,拉猪的车已经过了张家寨地界,往清江渡口方向去了,快得很。赵宗彪又给渡班的打电话,让他们务必想办法,把渡船停一下,把骗子延迟一阵,我们这边儿已经追来了。

    赵宗彪的车赶在了派出所的前面,如疯子一般赶到清江渡口的时候,那辆拉猪的车还夹在众多待渡的车中间,司机们,喊的喊,骂的骂,乱成了一锅粥。趸船在对岸磨磨蹭蹭,就是靠不过来。

    赵宗彪对车上的几个人说,不要与他们讲道理,摁住了先给我当死里打。

    那两个生意客加一个司机见赵宗彪他们包围上来了,情知不妙,就往车上躲。赵宗彪窜上去,揪住一个往地下一掼,就有人扑上去打,这些出门的人都多少有两招,摔下去的人和按住他的几个人打成了一片,丝毫不落下风。

    赵宗彪去拉扯第二个时,那人已有防备,一手抱住皮包,一手抓住座靠就是不下来,嘴里还喊,光天化日之下,有人打劫,有人打劫呀!

    赵宗彪一时情急,对着那个家伙的眼睛就是几拳,等他手一松,把他扯下了车,抢过皮包,挂在胸前。那人回过神来,扑过来夺包,便和赵宗彪打在了一起。

    那个家伙看来是头头,比赵宗彪还年轻,身材相仿,只是力气单薄了些,几声惨叫过后,渐处下风。司机赶过来助拳,两个人打赵宗彪一个,赵宗彪又要护皮包,几次被他们按住,虽然翻了过来,但还是吃了一点小亏,皮包也被他们夺过去了。

    但他打起精神,硬是以一敌二,把那两个久未经阵仗的养尊处优的家伙打得嗷嗷叫。但他们饶是被打得够呛,打定了主意,保护皮包。就在皮包被两个家伙抢走的时候,先前那几个受骗的村民已把那个生意人打趴下,过来给赵宗彪帮忙。赵宗彪跳出圈子外喘气,双方堪堪打成一个平手。

    赵宗彪一时兴起,又准备加入战阵,许久没有这样舒筋活络了哟。此时,警车鸣着警笛呼啸而至。在警车后面,是赵容开的东风大卡车,拉了一车的人,貌似没有卖猪的人也来了不少。大家把三个生意人围得铁桶相似。

    派出所的人上前问话,那几个家伙说我们是规规矩矩的生意人,是在他们赵家庄买了几头猪,根本没有什么假票子,那几个人见了我们就打,连话也没有一句,这么多的司机、乘客都可以证明……请公安机关为我们外地人做主……你们这里的治安也太成问题了,这让人还怎么来做生意啊……见面就打,真是的……

    派出所的人听烦了,便又来问赵家庄的人,他们就把假票子拿出来让派出所的同志过目。可那几个家伙脚跳起八丈高,就是高低一个不承认,说你们身上有假票子就来赖我们啊。

    赵宗彪说,把你们的皮夹拿过来,让警察同志看看。那几个家伙情知不妙,期期艾艾东扯西拉,还悄悄往车边靠。

    赵宗彪也不问派出所的人打不打得,他是副乡长呢,挥一挥手:“弟兄们,打!”赵容、赵宓兄弟如狼似虎扑上去,对着那个抱着皮包的老板大打出手。警察皱一皱眉,不做声。直到那个家伙吃不住,往警察身边爬来,警察同志才让住手,夺过皮包,打开一看,好家伙,一皮包假钞!

    铁案如山,问他们怎么办?他们哭丧着脸说,我们就是这点钱,你们看怎么办?警察当机立断决定连人带车带回派出所。那几个家伙彻底蔫了。从座位底下又翻出一个皮包,通过派出所将村民手里的钱一一换过来。

    换完以后,赵宗彪说,还要付车费、油费、辛苦费。派出所的人问:“需要多少啊?赵乡长。”

    “起码两千。”

    派出所的人觉得多了,但不表态。

    “多了……”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老板说。

    赵宗彪想也没想,给那个像头头样的人就是两耳光:“不交钱,今天老子让你们死在清江南岸。”

    赵家庄的人同仇敌忾,又围了上来。那个家伙没有办法,看一看派出所的人,他们把脸看着别处,只好乖乖交出二千元。

    派出所的人问赵宗彪:“赵乡长,这些家伙使用假钞,我们……”

    “假钞全部没收,记下他们的车牌,住址,通知他们地方上的公安机关。”赵宗彪想也没想就表态。

    他见几个受骗的人还不服气,对他们说,扇他们的耳光,我们自己的事自己解决,不劳烦派出所的同志。那几个受骗的人就又上去一人给了他们几耳光。

    这个时候,骗子和客人们,才知道受骗的领头打人的是张家寨的赵副乡长。就知道骗人者,这回找错了对象,打鬼遇到了钟馗,实属鲁班门前耍大斧啊。这不是陪了夫人又折兵,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吗?哈哈!

    第二百九十一章 午夜爆炸声(上)

    第二百九十一章午夜爆炸声(上)

    赵宗彪不是那种觉悟很高,舍己为人的人,他虽说被聘请当了副乡长,但他情系的还是他的赵家庄,还是他的赵氏家族。利用职务之便,启动三寸不烂之舌,还不能免俗的请客送礼,他在县里要到了一笔资金,要把进出赵家庄的公路变成水泥路,从而拉动赵家庄经济的快速发展。

    以村委会为中心,这经东西栈道进出赵家庄的环形公路有两条,像鸟的双翼,一条通张家寨,一条通高家庄。阮书记和赵维的意思,哪怕是赵宗彪亲自要的项目,总是以乡里、村里的名义要的,自己又还是一个副乡长兼村长,他不能一个人把公路全包了,说这样在群众中影响不好。

    那就将这两段公路按程序公开招标吧,赵宗彪表示。这一招,就让李得成给招上了,还让他包到了赵家庄通往张家寨的主干道。赵宗彪有心阻拦,还是再一次被领导劝住了。因为此时的李得成完全成了一介草民,因为他被公安机关公开逮捕过,还险些坐牢,这赵家庄村的书记自然也干不成了。

    李得成干不成村书记了,在目前状态下,又需要这样一个组织,而赵宗彪又不在组织内,不知他是怎么想的,还高低不愿加入。乡里就又指定谭妙芸暂代,反正一切都是赵宗彪说了算,那人只背一个名而已。后来经上级指示,虽改选为李解放,他和赵宗彪既是连襟又是死党,一切还是赵宗彪说了算。

    谁都知道,承包公路想多赚钱,就只有偷工减料,减少水泥,降低标号,多兑泥沙。李得成做生意一亏再亏,指望在这一桩买卖上大赚一笔,聊补亏空,加上为捞到这个项目,还给相关的领导和部门塞了不少。

    他拼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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