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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网民看到了希望,继续穷追猛打,风向一边倒。公安方面自乱阵脚,对网民的穷追猛打,左遮右挡,无法自圆其说。

    官方媒体不得不证实,该县的确有问题,先把吴小姐放回了家,开除那三个财政局的小公务员,永不录用。接着处罚医院,严惩公安系统的害群之马,从一把手开始到110值班员,一杆子撸到底。

    好在县委书记事发时在京城开会,回来后,情知不妙,又托病溜了,才没有被追究。县长作为地方首长,处事不力,破坏稳定,罪责难逃,还有人揭发他为小姐事件始作俑者(纵容),被停职反省,只怕今生再难以出头了。

    对这件事,有人讲,这充分显示了媒体的力量,群众的力量;也有专家忧心忡忡的认为这貌似还是表现出中国法律的不成熟,有法必依,不能完全被民意胁从,真理有时候还是在少数人手里呢。就像这次,吴小姐不仅不能当英雄,还应当负一定的刑事或民事责任。

    吴小姐最后被有关部门安排了工作,活的很滋润的说。新的县长快刀斩乱麻,雷厉风行组织公安严格取缔县城的一应休闲娱乐场所,众小姐们又被撵的鸡飞狗跳,如鸟兽散,骂背时的吴小姐殃及了她们这些池鱼……

    列位看官也许要问,这件事情与我们的主人公赵宗彪到底又有什么联系呢?有啊,一是他与新县长的关系,(没有新县长的上台,他们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交集呢?)二是他请小姐一事,三是赵家庄还有两大工程啊,离得开与这一位新县长打交道吗?呵呵。

    第二百八十章 顾县长其人其事

    第二百八十章顾县长其人其事

    这新上台的县长姓顾,名曰一个顾水田是也,年纪倒跟我们的主角赵宗彪差不多,长相、心性也差不多。所不同的是,他长期为官,被下面一些人抬着、哄着,被上面一些人罩着,养成了那种骄横、跋扈、不容人的性格,更兼他没有读过什么书,有些下作、浅薄、莽撞的说。昔日,他家里穷,兄弟姊妹多,大都没有上过什么学,因为他是老幺,所以还是读完了小学。

    他的被提干,纯属于是一个偶然的因素。那次村里因奸情出了一个杀人犯,这家伙深知罪孽深重,被追的穷途末路,最后被警察和民兵包围在一大片莽莽山林之中,昼伏夜出。待确定了这个家伙的藏身之地以后,因为是杀人犯,大家却一时犯怵,都不敢冲上去,是还只有十六七岁的他,顾水田,扑上去,硬是不撒手,哪怕自己受了伤。在众人的帮助下,最后抓住了杀人犯。这一下,不得了了,顾水田勇擒杀人犯,功莫大焉。事后,因他小小年纪,就敢勇斗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其英雄事迹上了地区报纸,他也被乡政府领导召了去。

    他去了政府,当然先是做杂事,一介草民的他,就别提多高兴了。任谁也叫得动他,起眼动眉毛,又听话又勤快。干部们每每提起他这个小把戏,无不津津乐道,好评如潮。俟后有了指标,领导便优先考虑了他。这次他的被提拔,还少有的没有出现异议,全票通过。因为努力,因为机缘,他以后陆陆续续担任了武装部的干事、副部长、部长,副乡长,乡长,乡委副书记、书记,副区长、区长,区委副书记、书记、副县长,以至于今的县长,那是一步一个脚印啊。

    顾县长这个人,当干部期间做的一些事情,给人们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踏实、吃苦、果敢、尊重上级、管理下属弹压老百姓而又不乏机变(或曰见风使舵),他的亲戚、族人甚至连他的几个儿子也没有从他那里捞到什么好处。众口相传,他是一个好干部。

    文革时期,他刚刚出道,跟在书记、主任屁股后面跑,没有大的“建树”,当然也就没有多大的民怨。他当小乡的乡长的时候,正值全民“普九”时期,那是政治任务啊,那是各项工作的重中之重啊,他哪里有不拼尽全力的道理!乡里负责初中学校的校园建设,他要求全乡每户人家必须给学校炸齐五方石头,不仅没有报酬,凑不齐的,还要受批判、处罚。

    指令发出,见大家一个个都懒驴拉磨爱动不动,他一声不响,亲自披挂上阵,披星戴月,汗水摔八瓣,完成了五方石头。啧啧,他还不是这个乡的人呢!但到了晚上,让奸狡的群众给偷了一多半。他第二天早上起来,见状,二话不说,又背,码齐了,交给学校,并让学校方面晚间组织巡哨,防止有人不劳而获。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这样,其他的干部,纷纷仿效,群众也不敢不动了,很快完成了学校建设所需要的石头。此一节,在干部群众中一时引为美谈,也算是一次政绩哟。

    他是一个工农干部(这是他的弱势也是他的优势),生活朴素,从不穿皮鞋、西服,理一个农民式的平头,清一色解放鞋或草鞋,中山装,夏天即使只穿一件背心、衬衣,但决不把衬衣下摆扎在皮带里。他抽的是旱烟,长期保持和农民兄弟一致。他还是那种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决不显斯文、玩虚伪、讲客套的人。

    他当大大小小的干部期间,在执行上级指示方面跟李得成一样积极,只是他的官更大,魄力更足(他把上级赋予他的权力用到了极致),再说,他也没有遇到像赵宗彪那样强大的阻力,所以政绩不小,危害也不小,在一定的时间和空间内,名声鹊起。

    当最高领导层心血来潮提出“农业学大寨”、“以粮为纲”、“叫高山低头,叫河水让路”时,他不仅带领群众大打梯田,修水渠,还别出心裁,在高山、半高山引植水稻。那是劳民伤财的劳什子,自然颗粒无收。那个时代,这种啼笑皆非的事情太多太多,不说也罢。

    上级号召兴修水利,他把他家乡的一条小溪引为治理的重点,且不说这个地方屙屎不生蛆,没有个什么发展前途,主要问题是劳力紧张。他可不管这些,不仅大张旗鼓的动员社员群众积极参与,还要求全区吃财政饭的人都必须上十天工,即使交钱也不行(有些单位宁愿交钱呢),他说这是一个态度问题。

    有教师说我还要上课呢,就没有什么时间上工地了吧。他表态,那就请你仁兄不要上课了嘛。有年纪大一点的老师,几十年没有做过什么体力劳动,更不愿吃那餐风宿露之苦,就赖着不去,他不仅停发了那些人的工资,还把他们拖到工地现场开批判会。大家恍惚觉得,他妈的文革怎么又来了!

    其中有一位老教师的儿子在部队当营长,平时说话做事比较高调的说,跟这个地头蛇那是一头也不对付,这次自然遭了殃。父亲遭了批斗还扣了工资,军官儿子不干了,回来找地头蛇算账,可他根本不理睬人家。人家便找他的上级,最后上级把状纸交给了他。从此他更加有恃无恐,常常把那些告词拿出来炫耀。

    上级号召,多种经营,他把好几片原生态的莽莽山林毁了,一是养梅花鹿,二是种药材,三是栽茶树。那时候,他一声吆喝,不仅全区的干部屁颠屁颠跟扑而进,下辖各单位的职工也要闻风而动,他根本不管你那个单位的工作,老百姓就更不待言了。

    因为旷工了,因为迟到了,被批斗被罚款者,不计其数。斗人时,他还强迫被斗者,站在高板凳上,几个小时不能动弹。很有些法西斯的味道(他当然不知道什么是法西斯)。在他的高压下,一时人心惶惶,怨声载道,不在话下。

    那位说了,哪里有压迫,哪里就应该有反抗,这人这么霸道的说,怎么大家都逆来顺受,任他胡来啊?是的,也有过抗争的,可是被他一一镇压下去了。乡公安派出所、区公安派出所里的那些个干警们,就像他的私人卫队,指哪打哪。因为他霸道,因为他的小恩小惠,因为他与那些派出所的领导或上级是铁哥们儿。

    区、乡林业站的人,一方面要参加毁林开荒等集体劳动,一方面忠于职守,向上级秘密反映:我们这一带是清江和长江的防护林带,像这样毁坏山林植被,恐祸及子孙后代,贻害无穷啊。上级林业主管部门也来调研过,只是几杯酒一下肚,不菲的红包一揣,打几串哈哈,摁几声喇叭,晕晕乎乎就上车走人了。只留下部下在那儿受奚落、受折磨,以致敢怒不敢言。

    当然他的这些政绩工程多半是劳民伤财,没有发挥什么经济效益。因为是集体的,因为是一哄而上,因为是应景之作,所以效果不大好,有的还亏了血本,亏得那是个一塌糊涂啊。貌似就是茶厂还勉强。

    在这样一个体制内,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他在辖区内的公路两边,花了不少的心思。不是十里银杏就是百亩蘑芋或是千亩烤烟,还有什么党建基地,共青团活动试验田,民兵示范区,妇女……眼花缭乱,千奇百怪,不一而足。

    标语口号更是铺天盖地,不仅扯了大量的横幅,连每一个可以利用的边边角角、石块儿、树干儿都利用起来了,从楼房到猪舍、牛棚,也尽是石灰水儿。红旗招展,歌声嘹亮,分明是文革那一套啊!(奇怪吧,就是有人相信。)总之,要让每一位进入他的地界儿的领导,充分赏识他的工作业绩和办事能力。

    他动用关系,四处讨钱,还在公路沿线,组建民俗村,建设土家族文化宫,整修公路,修电站,迁厕所,办安居工程,办工厂,开铁矿……

    场子排的大,光鲜,适合检查,适合摄像,虽说效果不咋地,但他的名气却如日中升、风光无限,当上了省劳模,出席了地区、省的党代会、人代会,进而出席了全国党代会、人代会,那是个牛气冲天啊。

    他的霸气在他担任区一把手之后,显得变本加厉起来。一次,他通知区直各单位的头头到政府来开会,商讨集资(他尤其喜欢集资,办大事情,倒使人不仅由想起一九五八年办人民公社时宣称的一大二公)整修集镇的事情,可左等右等,邮政部门的头头还是没有来。

    他找人去催,可那边回复说,我们是国家企业,不接受地方政府的指令。原先的老顾区长现在的老顾书记勃然大怒,大发雷霆,现场办公,一定要让邮政局从他所在的那个区址上搬走,说我这个区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你去找你的国家吧。让邮政方面好不尴尬,最后还是上级出面协调,才好。从此,在他的地面上,他就成了土皇帝了。

    因为他不修边幅,总是以一个普通老百姓而自居而自豪,就闹出过几次笑话。在省城或京都开会或办事儿,不止一次被工作人员阻拦,有时候拿证件都没有用,必须有相关的熟人出面。有时候去拜访某某领导,常言道大官好见小官难逃,常常被门卫、警卫或夫人刁难,以为他是一个来自乡下的告状的或是某位领导的跟班,因而怄了不少的酸气。他从心底里恨那些为虎作伥的工作人员和出卖色相,心底轻薄的而又颐指气使的夫人们,因为他们的主子和他们的做派却大不相同。

    一度时期,不知是猎奇还是心血来潮,人们开始怀念昔日伟大的领袖毛太祖,宾馆、旅店开始悬挂其大相片,汽车司机在大小车辆上一是悬挂其小相片,再就是播放那些歌颂其丰功伟绩的高亢激越的老掉牙的唱法极为简单的红色歌曲,一时引为时尚。加之有媒体宣传说现在贫富差距越来越大,有违伟大领袖的初衷。我们的老顾同志本来就出身贫苦,对为富不仁者深恶痛绝,对目下的那些暴发户更是看不顺眼,所以他紧跟时代潮流,时不时要找一找他们的麻烦。

    他除了组织电影队、文工团、学校宣传队下乡之外,还规定内容一定要是红色经典,有人提出经费问题,他说,让财政适当支持一下嘛;即使没有钱,你们也要上,这是政治任务。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

    他对治下的治安管得死死的,黄、赌、毒更是没有市场。在上级还没有部署严打的时候,他说不定已经进行了好几轮。这跟后来重庆的唱红打黑如出一辙,只是地方小些,规模自然也就小些,其本质是一样的。

    他爱喝酒,有斤把多的量,貌似还没有怎么醉过呢,这也博得了领导和同事们的好评。

    他爱劳动,尤其是领导来检查的时候,他多半时候脚穿草鞋肩搭汗巾在田里挥汗如雨,像大寨大队党支部书记陈永贵,因此也给上级领导留下了很深很好的印象。不管在什么职位上,他坚持不坐公车,连开会也是赶班车。是作秀,还是思想境界高,只有天晓得。这在当下的干部中,确属凤毛麟角。

    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工农干部,但是从基层干起的,一点雨,一点湿,一步一个脚印,经过风雨,见过世面,有长期基层工作的经验。担任县长之前,是主管农业的副县长。可能是他的工作魄力,也可能是他的忠诚,还有可能是上一届县长书读的太多,思想太开放,最后惹了大祸,组织部门想换个没有什么文化水儿的人试试吧;也可能是某一位上级对他印象特别好;也有可能什么都不是,因变起匆促,一时无合适的人,让他过一下度……不管怎么说,反正他现在去掉了“副”字,成了正的顾县长。

    他也像所有的成功男人一样,尤其爱耍女人。不过,他家里的黄脸婆是糟糠之妻,管的严,他玩女人属于水来便开沟,见机行事,打一炮就走人的那种,没有持久的情人。但出任副县长以后与县妇联主任小施的一段情,倒是有些离奇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捉奸

    第二百八十一章捉奸

    零点过了五分,县政府宿舍三楼响起脚步声,低沉而迫促。声音在302室门前停了不到片刻,随后,门开了,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此时,水电局宿舍大院209室正有三双水牛一样的眼睛越过围墙,紧紧盯着县政府宿舍302室的窗口。这时,床头灯泡变成了白炽电灯,紧接着白炽电灯熄了,床头灯又亮了。

    “有情况!”郝工做了个手势,小马、小瞿立即带着绳子和一把火钳,向县政府宿舍楼奔来。他们没有从大门进。一行三人像解放军攻城部队一样迅速搭起人梯,小马壮实些,只朝下一蹲,小瞿已轻点一下他的肩胛,翻入院内,无声无息,郝工爬上了院墙,把小马一提,随后三人朝302室飞跑,脚步声显然是大了点儿。

    开门的是郝工的妻子(她停了片刻后才打开门儿),县妇联主任小施。她生得小巧玲珑,浑圆的肩胛,细细的腰肢,五官端正,一双眼睛又大又亮,青年女干部的装束,既不失身份又不落俗套。副县长老顾正在她的写字台前前专心致志的看文件,头上的白炽电灯贼亮贼亮。老古没有多少文化水儿,看文件显得很吃力,好像都看得有星星点点的汗珠儿出了。

    郝工不说话,耳门下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喉咙里“咕噜”、“咕噜”直响。小马藏绳子的右手向背后挪了挪,抵着墙,拉开弓箭步,看样子,随时准备出手,但他口舌短,只急得面红耳赤,做不出声来。素来心直口快的小瞿用火钳指着老古,厉声喝道:“你,这都深更半夜了,咋回事儿?”

    郝工、小马同时向站在沙发旁边的小施和办公桌前的老顾看。小施似乎有一点疲劳,一双手插在裤兜里,微微抖动,脸有些潮红,发丝有点乱……

    老顾慢悠悠的从办公桌上抬起眼睛,看了看他们,有些疑惑的对小瞿:“什么咋回事儿,小瞿?”

    小瞿气不打一处来:“问你呢,老顾副县长!”

    “问我?你们没看见我在学文件吗?”“们”字鼻音很重,并乜斜了郝工一眼。

    郝工回过神来:“哼哼!学文件,为什么刚才只开床头灯,看得清楚吗?你说,什么时候不好学,半夜了还学什么学!”

    “你?”老顾一时没反应过来。

    “别神经质了,我的先生们!你们看看那是什么文件?”小施倏地走过来抢着回答,还夸张的把文件晃给他们几个看一眼。

    郝工乜斜一眼那文件,白纸红字:“关于计划生育工作的……”

    “这种文件跟开床头灯有什么联系?”郝工穷追不舍。

    “你没看括号里,机密嘛。呵呵。”老顾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别提多高兴了,有些幸灾乐祸的说。

    “明天学不行么?真是的!”小马哪怕言舌不长还是气鼓鼓的抢白了一句。

    “啊……呃……”老顾眼睛发直。

    “很好解释。我和顾副县长今天一早到一区,那里有个女人接扎出了点儿问题。不信你们去问……晚上七点四十回的城,从九点一直开到差不多零点的会,我、我这里有会议记录,”小施从公文包里抠出了一个袖珍本本,朝桌上一摔,从容的说,“刚才五区张区长来紧急电话,说他们那里有人公开破坏计划生育,还拖起了家伙,我和顾县长只好晚上对照文件,研究对策,明天早上出发,明白了吗?”

    三个人大眼儿瞪小眼儿,股股粗气从三双鼻孔里喷出,老顾一双大脚在地板上发出有节奏的“啪啪”、“啪啪”声。

    小瞿扬火钳的手软了下去,小马的绳子滑落在楼板上。俗话说“捉奸捉双”,可人家在“学文件”,你老兄随便能乱拿得么?小心“吃不了兜着走”哦。那样做,只能是傻瓜蛋哩!郝工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呀。他厌恶的朝这对狗男女盯了一眼,气愤愤的说:“施、施主任,你干的好事!我他妈等着你——他妈的,我们骑驴看唱本,等着瞧吧!”这是他平生第一次骂人。骂完,三人就走了。忙中出错,他们一行人连床铺也没检查一下就气呼呼的走了。

    第二天,小施病恹恹到水电局找郝工,郝工不理,只说我们离了算了。小施漂亮迷人的鹅蛋脸拉长了,要他数条件,郝工说还数个屁呀数!三九天里喝凉水——几多冷暖自家知。小施就说,少阴阳怪气的,数不出条件你就离不成婚。郝工强调说:“那我坚决要求法院判离婚!从此阳关道,独木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哼哼,老顾个死狗日的!”

    大家都不明白,郝工怎么会发那么大的火,把事情给闹到这样的地步。中国人可不比西方人,结婚、离婚只当换条裤子穿哟!小瞿、小马分析,可能是没有抓住“现行”,师傅窝了一肚子的火,说的那是气话。

    鬼料得到哟!

    人世间的事情就是他妈的这样不可捉摸。这一对人儿,刚结婚三年,有爱情的结晶“犇犇”,由姥姥带着。要说他俩,也真是情投意合。在水电学院四年接触中,两人如春华之于秋实,自然而然中产生了爱慕之情,又同是系里的学习尖子,学生会的干部,要人才有人才,要貌相都像灰面捏的,谁不羡慕他们是天生的一对!他们的结合,无论从传统的姻亲制度,还是按时下的爱情、婚姻、家庭学说,都是珠联璧合、无懈可击的。可临到最后还是出事儿了,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啊。

    郝工想不通!为了小施,他才从风光旖旎的沿江大城市调到这边鄙小县来。因她家里只有一个妈妈,而妈妈从小娇惯了她,舍不得她离开。也是,在学校,他总是把她当作小妹妹看待的呢,她在学生会应做的工作,他姓郝的做了一多半。两人一同分到县水电局,可谓春风得意。参加工作只一个月,同事们便喝了他们的喜酒。前不久,郝工被评为工程师,正当有关方面考虑小施的职称时,地区妇联为了使干部年轻化、知识化,同水电局扯了两个月的皮,到底把小施扯回了“娘家”,做了县妇联的主任。

    没说的!缱绻的夫妻,顺心的工作,美满的爱情,干柴烈火,如漆似胶。虽是在两个地方上班,也只一箭之地,伸手可及,炙手可热。两口儿工资补助近千元,加上可观的奖金,彩电、冰箱、洗衣机等大件像长了翅膀一样朝布置得有些奢华的卧室里一个劲儿飞来……

    后来,县里派郝工主持修建一个中型电站,承指挥部的情,每星期准一次假,加上出差,还是差不多有一小半儿的时间两口儿厮守。好像天公有意作美,那时小施也很少下乡,也没有这么多的会议,以至于他常常前脚刚进门,她后脚就拢屋了……

    开年以后,郝工常听见些风言风语,说我们的小施主任跟副县长老顾有一腿。他根本不相信,说与人听,人家也不相信。有人说,男女之间苟且之事有那么几条:一是情,心灵可以交汇;二是财,灵魂可以拍卖,肉体可以等价交换;三是欲,发生于偶然的契机和本能的发泄。

    这老顾,虽然前几年也坐过区镇第一把交椅,三条却一条也沾不上!虽说身材高大,孔武威猛,但那鼻子眼睛长的半点儿也不生动。黑脸,一嘴络腮胡子像一只老山羊。旱烟吧哒得“吱啦啦”响,搁五尺远就使你要呕。据办公室的小倩讲,全大院就老顾不刷牙,更不买香皂什么的。一套涤卡中山装不到两个月不兴换一次。总之,貌不在哪里,跟他郝工比,简直天渊。人才嘛,工农干部,大老粗,只能说些粗话。偶尔也与中年妇女戏谑几句,但都说他作风是正派的。当然这是一年以前的话。

    说到钱,老顾不会比他郝工多多少。自己发起狠来,写一篇论文,抵他老顾个把月的工资。老顾乡下还有一大家子人,又酷爱杯中之物,要的是钱哦。更何况小施不贪财,她自己有。

    欲吗?老顾五十多岁,不说槁木死灰,也该消停些了吧;况且他有老婆,有忙不完的事。再说小施,几天离了他郝工的吻?会给他绿帽儿戴吗?

    说到底,他们之间不会有爱芽生长。

    可现在……

    丢人啊,郝工想,我哪一点比狗日的老顾差,那邋里邋遢的乡巴佬!越这样想,就越恨小施……

    在电站指挥部,工程指挥长交给郝工一个任务,要他一定得把小马、小瞿带出来。要说这俩小子也聪明,死搅蛮缠的要当徒弟。县里也一再给他们打招呼:人家郝工终究是留不住的,势必有一天要调走,现在不是时兴人才流动吗?只要把他的功夫学到手,不愁派不上用场!小马、小瞿简直有点像郝工的裤腰带,还有点像勤务兵,像保镖,时时不离左右。

    小瞿、小马不仅对师傅表面上尊重,也打心眼儿里佩服。故而得知他后院起火这一不幸消息后,他们便像公安人员一样四处刺探情报,也还真的弄到了点儿,只是师傅一直将信将疑。

    小马就用人们常谈论的话劝师傅:老牛老马也还想吃点儿嫩草呢,莫讲老顾……老人们都说,古时候提倡男女授受不亲,是有一定的道理的,而今红男绿女,出出进进,就不兴撞出点儿火花什么的?往往男裁缝师傅和他的女徒弟就不大干净,老师和他(她)的学生日久也生情,护士和她的病人一见倾心的不少,上级干部和下级干部的老婆关系暧昧,比比皆是。更何况你们一星期有几天还不在一起呢?没听说,那些感情出问题的,大部分是一间办公室备课,一个柜台营业,一个诊所望闻问切,一起下乡处理问题的……唉,饮食男女,说不清的。

    这才有了第一次的捉奸。

    也是命中注定,合该有事,小瞿母亲在县委大院食堂卖票。这天已很晚了,只见老顾和小施从乡下驱车回来,一起来食堂,小施掏的票,买了两个人的饭菜,高高兴兴去了,小施似乎还“咕嘟”了一句“一点以后”。小瞿母亲觉得有些蹊跷,就诡秘的向准备出差的儿子讲了,很快,在工地的郝工也得到了信儿。

    已是深夜,郝工来到302室,打开门,室内无人,床上无人,一摸,被窝里还是热的。他嘀咕:“人呢?怎么没有影儿了?”过了一会儿,忽听床下窸窸窣窣,他大吼一声:“出来吧!”

    老顾就衣冠不整的爬出来了:“郝工,你回来了……我、我怕有坏人,晚上散会了……就、就藏在这里帮你捉、捉、捉……”

    “还捉你妈的鬼呀!”郝工牙齿咬得吱吱响,一拳打在老顾脸上。

    正在这当儿,小施穿着睡衣,靸着拖鞋进来了——原来是上厕所方便去了。一看这阵仗,狼狈了一刹那,立即变了脸色:“呃吔,顾县长,三更半夜的,你在我这儿做什么?”

    郝工喷血的眼睛盯住老顾。老顾就又说了一通先前说的鬼话,这次强调说是怕该死的小瞿不轨。

    “要呕!老顾,顾副县长,如此说来,我还真该劳慰你了!不过,请你放心,我还不至于……犇犇他爸,睡觉!”小施就过去拉扯郝工,郝工不知所措,走近老顾一步,看着已在流鼻血的某人,把攥紧的拳头又放下了,但一时气不过,还是狠狠扇了小施两个耳光,然后回了水电局小马的卧室209。

    郝工觉得这回事情闹真了,认死理,非要离婚不可。可法院的人说,证据不充分,县政府的人上门做工作,妇联的尹大姐也来劝。

    又拖了半个月,郝工想绝了,直接找县委书记,将两次捉奸的情况如实陈述,并表示自己已无心上班。

    县委书记非常重视,召开紧急会议,想化解,想让老顾到政协任个副职什么的。可遭到了县里少壮派的群起反对。他们认为,像老顾这样没文凭的工农干部,都五十多了,又有人告发,就去当个“顾问”算了,或者干脆下放得了。

    县委书记考虑来考虑去,难下决心。对老顾的过去,他十分清楚,人家是从公社化时的武装部长提起来的,当然不是坐的直升飞机,一步十寸,步步留痕……他同情老古的遭遇,更对少壮派的蛮横大为光火。也许是物伤其类吧,他比老顾还大那么几岁,不是有风声说,要让贤哩。

    老顾这人,是没多少文化,那是万恶的旧社会的迫害,怪他么?可是对上面的政策,他是雷打不动,雷厉风行的,虽然也走过几步错棋,那是大气候使然,怪不得他的。人无完人,谁不兴摔跤?

    “学大寨,赶昔阳”那阵子,全公社人民在他老顾的带领下,战天斗地,省里还挂了名呢。这就不说了,现在也不时兴提这个了。严厉打击刑事犯罪的时候,人家老顾三天三夜,坚守岗位,还亲自上阵,被一个流氓刺了一刀,脸上至今还有一块疤呢。

    那次,一个愣头青和一个小寡妇苟合,生下了一个丫头,老顾组织人员四处追捕,终于在一个水田坎上给双双接扎了。这小寡妇逼急了,赶到老顾家,要他那还只生了一个丫头的二媳妇儿“计划”,不是就撞死在他家的门柱上。老顾一狠心,让人把二媳妇儿拖进了手术台,替儿子领了“独生子女证”。公媳从此没有和气过,有几次还曾使他有家归不得……

    那小施,聪明灵活,清秀可爱,还是有名的工科大学生,自从参加工作,没有谁说过她半个不字,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这类事肯定不会发生在他们身上!为了工作,一块走走,一块坐坐……是谁说是聊非?

    小施垮了,整天哭哭啼啼,找郝工,说真的没有那些事。发动母亲来给郝工赔情,要他原谅,说的确是别人挑拨构陷的。

    一哭一闹,郝工心又软了,他请妇联的尹大姐和小瞿母亲分别探探小施和老顾。

    尹大姐问小施:“河里无风不起浪,你和老古莫非……”

    小施言辞耿耿:“顾副县长这个人,工作有魄力,讲义气,肯帮助人。那次在三区茅草坪我被几个汉子围攻,说我不该主持给他们的堂客接扎,我吓得直发抖,不知撒起野来的他们要怎样整我。老顾赶来,一把扯开我,拍着胸脯子,说我们是共产党的干部,你们敢!要他们往他胸脯上捅刀子,那些人吓跑了,也是些色厉内荏的角色!哦……当初真不该到妇联来……”

    尹大姐引导:“我说有些子人,半截在土里了,一大家子人,要吃要喝够他烦的,还兴那些……”

    “顾副县长堂客蛮贤惠的呢,那次老顾被二媳妇儿撵出家门,他堂客一把鼻涕一把泪把他接回去。唉……大不该到背时的妇联来……”小施中枪。

    “兴许老顾会跟他的堂客离婚的,有钱有势,又讲义气,人又忠厚,哪个不愿跟他?只怕十七八岁的黄花女也兴呢。”尹大姐继续引导。

    “是吗……”

    “小施主任,如果郝工一定要跟你离,你倒是咋办啊?”尹大姐直来直去。

    “尹大姐,尹主任,你要给我做主啊!你给他说说吧,我还回局里吧……我这回可触了大霉头啊,呜呜……”小施连连摇头。

    “别哭,别哭,冷静点,你很喜欢老顾是吧?”

    “呜呜……老顾是个好人,呜呜……”

    “那就干脆嫁给他!”尹大姐不愧是经验丰富的女干部,睁着大眼睛咄咄逼人。

    “那——哪成呢!我不能失去犇犇他爸,不能……我们这么些年……”

    小施又抽抽噎噎哭起来。

    小瞿妈对顾县长说:“我说顾副县长呃,是谁给您造的谣呀,满城风雨。您家幺媳妇儿比小施还大一岁半呢。”说完话死死盯住老顾。

    “嘿嘿!真他妈背时了,背时了。小施是个好女子。”

    “好,好,好那头?”想虎口拔牙,这女光棍!

    “我工作几十年,搭档不少,像她这样又精明又能干的女干部的确少。还肯吃苦……不诳你,她好多地方胜过男同志呢!”脸露羡慕之色。

    “那——呃,他们快要离婚了。”

    “哦……些瞎嚼舌根子的!我剐了他们的皮!啊……那,小施同意了?”

    “差不多吧。”

    “嗨,嗨!可惜,可惜!真他妈倒了大媚。捅了马蜂窝了。”

    “谁倒了大媚?”

    “嗯……”

    “您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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