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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脸上都像霜打了的茄子,一个个像秋后的蚂蚱,他们的家庭都或多或少受到了冲击震撼,要说也是的,那个时候能读书识字的有几个家里不是地主或富农啊?

    赵家庄的赵宗礼、赵晓梅迫于形势,都极不情愿的退学了,赵宗晟是自愿退学,就剩李得成、赵宗彪和孙家姐妹等上十个赵家庄的半大孩子还在继续上学。

    赵宗彪和李得成在一个班。李得成上等成绩,赵宗彪名列前茅,老师也都很喜欢他们,两个家伙块头也大,在同学中有一定的号召力。那,国文老师陈老师在课堂上讲,现在是大变革时期,各种观念、各种思潮纷至沓来。有些思想、有些行为很诡异,令我们猝不及防。我们要用脑子多思考一些问题,多问几个为什么,比如说礼义廉耻啊、诚信公道啊、“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啊,总是不能丢的。还吞吞吐吐引用了一句“此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似有所指,但没有明说。

    李得成听不下去了,有些不满的问:“陈老师,你云山雾罩了半,莫非你对轰轰烈烈的土地改革运动不满吗?想倒打一耙吗?”

    陈老师面红耳赤:“怎么敢呢,怎么敢呢……不说了,不说了,好,大家上课吧?”

    “不!我要求你陈老师说清楚了才好上课!陈老师家里不是地主吗?”李得成把小分头一摆,手一挥,不罢休。

    “我……你?”陈老师气得说不出话来。

    “李得成,你不想上课,我们还想上呢。同学们说是不是啊?”赵宗彪站起来了,一脸的鄙夷。

    “赵宗彪,你态度有问题,你大伯赵发达被人民政府镇压了,你家里是富裕中农,你当然和陈老师是一样的心情,跟我们贫下中农自然格格不入!”李得成眼睛连连眨动,半边脸抽搐了几下,尖声尖气的反驳。

    “李得成,我们的成分都有一个‘农’字呢,你是农民的后代,我还不是是农民的后代!只不过你反对陈老师上课,我支持陈老师上课,就这一点不相同罢了。现在还有同学支持陈老师上课的吗?”赵宗彪一脸淡定,想孤立李得成。

    “我支持!”

    “我支持!”

    差不多全班的同学都表示了态度,有些穷人家出身的孩子本来想支持李得成,但一是不想得罪陈老师,还要在这里读书不是?二是有些怕赵宗彪,三是大势所趋,勉为其难。李得成紧咬着嘴唇,脸上有了惶惑之色。

    陈老师不失时机的说:“好了,好了,你们都还是孩子,就别争了,争也争不清楚。同学们,不如我们现在上课吧?”他战战兢兢,的确不想把事情闹大。

    “上课,上课!”同学们一起吼。

    “不!有的人反对陈老师,他还能坐在教室里听课么,那不是对牛弹琴么?我们不如请他出去,眼不见心不烦。”赵宗彪坐下来,在座位上很镇定,再次煽风点火。

    “李得成滚出去!李得成滚出去!”同学们开始跟着瞎起哄。

    李得成知道众怒难犯,愣在当场,进退失据。

    赵宗彪再次站起来,朝几个要好的同学一努嘴,大家三把两把就把李得成搡出了教室。

    这边教室闹闹嚷嚷,那边早惊动了穿着长袍马褂带着宽边金丝眼镜的威风凛凛的老校长。走过来一问明原委,又把李得成训了一顿:“撵的好。嗬嗬!你是来读书的,又不是土改工作队的队员;你想找一个你喜欢的老师,可惜你喜欢的又认不到几个字,委曲求全吧。我家里还是大资本家呢,你倒说说怎么办啊?呵呵!”

    道酬勤,老校长没想到几年以后,不仅像他这样的反动教育权威倒了大霉,那一字不识的泥脚杆子贫下中农还真的就走上了学校的讲台。

    赵宗彪他们这个班三十来个学生,却只有两个女生。一个叫谭妙芸,一个叫胡丽琼,都是张家寨的人。都长得高挑而不失丰满,都青春似火,热情奔放,朝气蓬勃,在这个学校的女生中鹤立鸡群、光芒四射。

    谭妙芸如瀑布似的一头长发,眼睛像湖水般清澈,鹅蛋脸,一笑露出两个大酒窝儿,可惜她不大爱笑。鼻梁高直,小嘴儿常常抿着,就显出一种很有菱角,很高傲的样子。胸部啊,臀部啊啥的正在突猛进的发育,已小有成绩,但还有待开发。不过,即使是青嫩的果子,也诱人哟。

    胡丽琼长着一张圆圆脸,整笑嘻嘻的,说话很甜,比谭妙芸略胖点儿,发育得却比谭妙芸快,已经凹凸有致,风光旖旎,有模有样了。只可惜,是个狐腋。

    “把毛笔借我写一下,赵宗彪,我的这几又发叉了。”下课了,谭妙芸没有什么表情的说,“你辣椒还够不够吃,我带的吃不完,中午到女生寝室来拿吧。”

    “妙芸妹妹,我的毛笔好写,借给你写吧?”李得成涎皮涎脸主动搭讪,“也给我一点辣椒行不行?我的早就吃完了。”

    “我就借赵宗彪的,没有多余的辣椒了,对不起!”热脸遇着了冷屁股。

    “为什么?”李得成把头一摆,有些愤怒,有些不解,有些失落。

    “呵呵,不为什么。”谭妙芸依然没有什么表情,一脸淡定的回答。

    …………

    “赵宗彪,吃不吃洋芋粑粑,我还有几个。”胡丽琼笑嘻嘻的也找到赵宗彪的座位上,拉了拉他的手问。

    “呵呵,我不吃。”赵宗彪头也没抬,他在看《三国演义》呢。

    “赵宗彪,那我给你借一本书,要不要?”胡丽琼不甘心,有心再试一下,全班同学都知道,赵宗彪是个书虫。

    “什么书?”赵宗彪抬起头来,有了兴趣。

    “《搜神记》。”

    “那好,谢谢你!什么时候还?”赵宗彪接过书,有些不放心的问。

    “随便你,嘻嘻!”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李得成立即抢上来:“胡丽琼,你怎么不给我也借一本?”

    “呵呵,没了!哦,你看书吗?我还有一本《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连环画你看不看?”胡丽琼知道李得成根本不爱看书的。

    “连环画那是小孩子看的,那你以后有书了给我借呀。”那位想放长线钓大鱼呢。

    “以后再说吧。”

    在上学、放学的路上,李得成想占一下像花儿一样的孙家姐妹的便宜,也几次被赵宗彪给搅黄了。

    他心说:你狗日的一个人也应付不了那么多的美女呀!他就恨死了赵宗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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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少年心事((下)

    第17节第十七章少年心事((下)

    课间的时候,一班男生总喜欢把赵宗彪往谭妙芸和胡丽琼的身上推,每逢推到谭妙芸身边,赵宗彪就势把那人抱一抱,感受一回女生的娇躯,闻一闻女生的体香。若撞着了胡丽琼,赵宗彪多半僵着,有人把再胡丽琼那么一推,他便感到那人胸部的挺拔。

    不过,多半时候,只要胡丽琼在教室里,李得成常常把她抵在墙边,抱着耸个不停,嘴里叫着:“好舒服,好舒服!”不时听到胡丽琼叫:“你个砍脑壳的,下流胚,啊,我的鞋带松了。”

    等她弯了腰系鞋带时,李得成又抱着她的屁股干。同学们在旁边鼓掌加油,像酒醉佬一样的兴奋。有时连老师进了教室,李得成还舍不得撒手,老师无奈轻轻咳嗽一声,同学们哈哈大笑,李得成才恋恋不舍的罢手,胡丽琼一时云鬓松散、满脸通红。

    李得成哪怕讨了胡丽琼不少好处,但他并不怜香惜玉,还在她们的座位上埋伏锐利的小刀片或小铁钉之类的东西刺她们的屁股,两个人都曾被戳得捂了臀部怪叫,血流如注。

    那个时候也兴上晚自习,不过,老师是不来的,真正的学生自主学习,呵呵。全班同学围坐在几盏小煤油灯下,或看书、或写字、或做点啥白不敢做、不能做的事情。两个女生总是挨着赵宗彪那桌坐了自习,一是共灯亮,二是学题目,三是看着舒服吧。李得成一班牲口想来sao扰,占一点便宜,凑一下热闹,又有些怕赵宗彪作难。一到上晚自习,赵宗彪那一堆儿,总是最热闹,吸爆了全班男同学的眼球。

    下自习铃子一响,教室里便一片黑暗,多半时候是人为的。李得成总是第一个扑上来,对准谭妙芸或胡丽琼一阵乱摸,有时候就紧紧抱住细腰,嘴在人家脸上一阵乱拱,下身就往人家女生那个缝隙之间猛撞。其他的男生在旁边擂鼓呐喊,手忙脚乱瞎使劲儿。

    两个女生就躲闪,就呼喝救援。若听到谭妙芸在骂,赵宗彪就立即把灯点燃,那李得成只好意犹未尽的松手;若听见胡丽琼惊惊咋咋的,赵宗彪就不去管她的,出了教室再把美孚灯点燃。

    慢慢的,谭妙芸就想办法紧挨着赵宗彪身边坐,赵宗彪嗅着谭妙芸身上那带有薄荷味的体香,时间一长,有时也难免心猿意马,下身就如春草猛长一样一阵一阵发热发涨,手就在那人大腿上不自觉的摸一把。那人脸微微一红,轻轻打一下伸过来的手爪子,把摸过了的大腿稍稍挪一下,没事人一般,继续做她的事情。一切都在地下完成,人不知,鬼不觉。下了自习,谭妙芸就紧跟着赵宗彪一路出去,她把赵宗彪当作了自己的保护神呢。

    倒是胡丽琼坐得跟赵宗彪越来越遥远了,并且两人话也说得少了。一到下晚自习,她总是被李得成耸得够呛。白两个人就有了那么一点儿眉来眼去,不打自招了。有人就怀疑李得成是不是对狐臭特别敏感,闻风而上啊。

    那晚上,铃子响时,赵宗彪面前的灯忽然被人吹熄了,慌乱之间,赵宗彪的一本书又掉在了地下,他正弯腰下去捡,却被人一把抱住了,一个像铁棍样的东西在他的裆下一阵猛干,并且频率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他已经听见了李得成的喘息声,嗅着了他身上那股特有的sao气。

    李得成身手并用,手在赵宗彪胸前揉搓,啊……怎么没那饱满的一坨了?情知不妙,松了手,准备跑。赵宗彪用尽平生力气,一脚踢在那挺拔的孽根上,脚下感觉一麻,有如踢在树桩上,李得成发出一声哀嚎。第二脚踢去时,哈哈!赵宗彪感觉那地方已经像死蛇一样软绵绵的了……哈哈!

    话说苗翠花和小女儿赵晓娇住进了孙虎让给她们的厨房里。这厨房里本来有锅有灶,自己进山背点柴草,母子俩也就简单的可以做饭烧水喝了。冬来了,就在灶门前发一笼小火,抵御风寒。在厨房的花楼板上开了一个铺,母女搂抱着睡或抵足而眠(特殊情况)。

    不过,就这一个小小的地方,倒让苗翠花拾掇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孙虎每每从门前经过,总是摇摇头,嘟哝一句“都什么时候了,还……性使然啊”。

    小老虎赵宗彪倒是来得勤便。他每次来,总也不打空手,不是米就是面或是水果蔬菜。苗翠花为了感谢他,就偷偷给他唱一些古戏文如“薛仁贵征东”、“空城计”、“杨家将”、“霸王别姬”等,每年还给他做一双布鞋,有时候也做一双棉鞋。他有时间也教小娇娇认字或给她做玩具。

    苗翠花自从丈夫被镇压,自从被划为地主后,就自觉没有什么活头了,哪怕还只有三十多岁。但为了还不到七岁的小丫头,为了两个音信不通的儿子,她咬牙垂泪坚持,**苦苦支撑。

    她真心感谢像孙虎这些人对她的帮助,但无以回报。孙虎说不定什么时候有兴趣了,就要亲热一下,她也来者不拒,像喝杯茶一样很自然的那种。不过,没什么感觉就是,“也无风雨也无情。”只是不想让什么人看见。

    她还发现那高高大大的贫农团团长、民兵队队长李长锁看她的时候,有一口想把她吞掉的意思,色迷迷的,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只要一看见李长锁,她心里就有些怕,连忙借故走开,装作没看见。

    那赵宗彪从学校放学回来,刚刚走到响水洞旁边,就听见了小娇娇的哭声,他以为她是摔倒了或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野物,连忙跑过去,就见三四个小孩子正在殴打她。

    “妈勒个逼的,住手!”赵宗彪一声怒吼。

    “小老虎哥哥,他们要我给他们打猪草,我说我自己还没有打满呢,他们就打我,还给我把猪草从篓子里都扨了出来……呜呜!呜呜!”小娇娇哭着对小老虎哥哥说。

    “我们又不怕你!”一个领头的小家伙横眉竖眼,还把那空空如也的猪草篓子踢了一脚,那篓子委屈的滚了好远才止住。

    赵宗彪犹豫了一瞬,这几个家伙都是李姓人家的娃娃,今若不把他们收拾上窝,今后少不了还会继续欺负小娇娇。他这样一想,一个耳光就扇了过去,把那家伙搡了几个来回:“小小年纪,就狗仗人势啊!你们自己没长手呀,要别人给你打猪草?今不给我把猪草一根一根捡起来,我揍死你们几个狗日的!”

    任凭他吼,几个小家伙你看我、我看你就是不动。赵宗彪气得没办法,把领头的那个家伙一爪提起来:“不动是吧,我今非把你丢进响水洞那潭里喂王八去不可!”一边吼一边提着那娃娃朝潭边移动。那家伙这一下急了,双脚乱蹬:“大哥哥,我捡,我们捡……”

    “今后还欺不欺负我妹妹?”

    “不敢了,不敢了!”

    其余几个也纷纷说:“不敢了,不敢了。”

    赵宗彪一直看着他们把刚才扨了的猪草全部捡干净了,才带着小娇娇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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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 护犊子

    第18节第十八章护犊子

    这件打抱不平的事,李家的人忍了,他们也知道赵家那个小老虎并不是好惹的。但接下来的一件事,他们便忍无可忍了。

    那空阴沉沉的,纷纷扬扬下着大雪,奇冷。雪落在地上,多半融化了,到处是污泥浊水,一滩一滩的,黄不啦叽的,路比下雨还滑。赵宗彪、李得成一班学生拿了成绩单回家。赵宗彪一个人落在后面,一边等孙家姐妹,一边想心事,只听见李得成和前面几个同学争吵得热火朝,笑声不断,也懒得管他。

    突然李得成高喊:“打倒恶霸地主!”还回头看了一眼赵宗彪,其他的同学就嘻嘻哈哈的笑。赵宗彪心下一凛:莫非狗日的冲老子来了?

    “打倒地主狗崽子!”李得成又喊了一声,依然回头看了一眼赵宗彪,前面的笑声更响了,很明显是那种恶作剧的笑。

    赵宗彪几步追上来:“什么意思啊,李得成?”

    “没什么意思,我们骂狗地主呢,哈哈!关你屁事儿!”李得成一脸的不屑。心说,就骂你了,怎么样?

    “狗地主在哪儿呀,啊?”赵宗彪咬着嘴唇铁青着脸问。

    “在赵家庄啊。”李得成往前面一指,随口答道。

    “那你骂什么骂?喊什么喊?”赵宗彪声音大起来,他知道狗地主怎么都和他有一些瓜葛。

    “我就要喊,我就要骂,怕你?”嘴里一头说着,先下手为强,双手却把刚刚赶上前来的赵宗彪用力一推,小老虎就仰面朝滑下了路基。匆促之间,赵宗彪手一带,李得成没稳住也跟着滑了下来,但他却刚好结结实实压在了赵宗彪的身上。赵宗彪身下是一蓬刺藤子,手上有几处被刺划伤了,出了血,疼得很。

    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李得成骑在赵宗彪身上哈哈大笑,心说你狗日的也有今啊,轮起拳头就打。赵宗彪被压在下面,使不上劲儿,躲避着袭击,慌忙中双手抓住了李得成的裤子,一阵猛撕,想攻其必救。

    可李得成觉得难得逮住这样一次赐良机,哪肯轻易放过?他也不管裤子撕坏不撕坏,一捶赶一捶,这赵宗彪头上、脸上就实实在在挨了几下狠的。

    赵宗彪没有办法,只好扯住那人的命根子用劲儿。见还是不起作用,干脆捏住那个有许多褶皱的口袋儿,要捏碎那两颗狗卵子(睾丸),李得成脸上疼得变成了猪肝色,不得不住了手,站了起来。

    可他的裤子已经被赵宗彪撕成清明吊吊了,裤裆赤条条露了出来,那受到重创的部件儿在瑟瑟发抖。李得成忘不了发一句狠:“你等着!”

    赵宗彪拍打一下身上的污雪,把流血的手摔了摔,一头撞过去,李得成摔倒在稀泥里。赵宗彪握紧拳头,怒视着往起爬的李得成,咬着牙:“打不死你!”

    那几个同庄的同学在旁边幸灾乐祸:“狗咬狗,一嘴毛。”

    “你扯头,我扯头,裤子扯成个马笼头。哈哈!”

    李得成哭丧着脸,把裤子干脆脱了,挽了一个圈儿,系在腰间,跌跌撞撞跑回了家。一张本来菱角分明的脸冻得乌青,上下牙齿直打架。他母亲张氏问明了情况,气得说不出话来,急忙给儿子胡乱笼了一条裤子,拉了就朝赵发通家里跑。

    这边正在做布鞋的余雪芹看到自己的儿子头上几块淤青,手上也在流血,也心疼得不得了。倒是赵宗彪昂着个头:“没什么,路滑,摔的。”

    张氏气冲冲冲进赵家,一把拉住小老虎,往李得成身边拖:“赵宗彪呀赵宗彪,你好厉害,你好厉害!快给我儿子赔裤子!”她用的劲儿有些大,险些把赵宗彪拉了一个趔趄。

    赵宗彪愤怒了:“赔你个鬼!”一甩手,倒使那位倒退了三四步。

    张氏就势滚在地下,哭喊起来:“小小年纪,你还打人啊!你上次打了我们李家的人,还没找你算账呢,今老娘一起算!”

    张氏本来算一个胆子不大的女人,可现在形势不同了,正所谓男人有志,女人有势啊,她的性格也就慢慢变了。时也,势也。

    “不怕你!”赵宗彪攥紧拳头,怒视李得成,李得成把头往旁边一扭。如果明明白白单打独斗,他还真有些怵面前这位打起架来不要命的主儿。

    “你们老赵家解放前就欺压我们贫下中农,现在解放了,你还敢这样啊,太气人了啊!”张氏扯破喉咙喊。

    “他大婶,你再怎么样,还是要把事情说清楚了才好闹吧?”余雪芹发觉情况有异,连忙过来护住儿子。

    两个小斗鸡都僵着脖子不做声。张氏把事情添盐加醋复述了一遍:“你是大人,你说当不当赔我儿子的裤子?”

    “那我儿子头上、手上的伤怎么办?嗨,我还以为真是摔的……”余雪芹轻轻抚摸儿子受伤的地方,也有些火了。

    “他头上的伤是自己撞的,找不起我们。”张氏有恃无恐,耍起横来。

    “那你儿子的裤子谁知道是不是他自己弄坏的。”余雪芹更加气愤了,但转而一想,又冷静下来,先讲道理吧,还想用以往对他家的好处感化她,“就事论事吧,以前我们家对你们家也不坏呀。”

    “你们赵家老大呢,你们不是一家人吗?”张氏根本不买账。

    “人与人不同吧,那我们老赵家和你们老李家还是亲戚呢,何必……”余雪芹进一步想以亲情感化张氏。

    “谁和你是亲戚,我们是敌人,阶级敌人!”张氏把争论升级了,通过学习,觉悟提高了哦。

    “你?混账!”余雪芹脸色一变,愤怒的骂了一句。

    “就是敌人!你还在这里嚷嚷,我砍死你们!”赵宗彪从母亲怀里挣脱出来,找到一把明晃晃的砍刀,跃跃欲试。余雪芹立即扑上去,李得成也把张氏拉起来,往门口退:“你敢砍人,赵宗彪,你就不怕坐牢啊?”

    赵宗彪撵出门来:“小子,今后可不要栽在我手里!”

    赵发通土改后就没有教书了,干起了中医,他信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话。他出诊回来知道这件事后,偷偷给李得成赔了一条裤子,还给李长锁说了半好话。李长锁眉头紧锁,就是不表态。

    见两个小家伙剑拔弩张,势如水火,考虑来考虑去,赵发通还是不敢让小儿子上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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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 李长锁的特写

    第19节第十九章李长锁的特写

    土改过后,赵家庄村似乎没有像全国一样搞互助组、初级社、高级社什么的,搞了几年单干,就成立了生产小队、生产大队。这个赵家庄被分成了五个生产小队,赵宗彪家被划入赵家庄大队第一生产队,他家安方位本来应该划归第三生产队的,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把他家划到一生产队。他家成了第一生产队最边远的一户人家。

    李长锁是赵家庄大队党支部书记兼第一生产队队长,一时成了赵家庄炙手可热的人物。他不无感慨不无得意的对老李家的人说:“老话说得好啊,门口屋里的篾片有反正,沧海变桑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李长锁身材长相跟赵发达不相上下,只比赵发达少了一点霸气,没有赵发达那一脸密密匝匝的络腮胡子,更兼精明强干,是影视上典型的正派人物形象。在赵宗彪的印象中,他出门总是扛一根一丈左右的竹竿,这竹竿本来是用来丈量各班各组生产进度的,即使不需要丈量了的时候,他也这样扛着,就像战士扛着冲锋枪一样专注、神气。

    而老李家的人都认为李长锁就是运气好,土改初年,正值壮年的他碰到了好时代,标志是:他最早进党,最早当了党的基层干部;还有一个活泼能干的媳妇子,可以颐指气使,为所欲为。张氏脾气出奇的好,哪怕常常挨打受骂,却一门心思把老公服侍得好得好,并一个赶一个给老李家生了两个女儿两个儿子。

    李长锁在儿女们面前也有绝对的权威,他是真正的一家之主,他在家里一言九鼎。儿女们从四五岁起开始在山沟里捡柴、寻麻、香菇;两个女儿从三岁多就下田扯猪草、割羊草。她们简直就连学堂门都没有跨过。

    为了光耀门楣,李长锁见大儿子李得财不成器,发狠要攻出一个读书郎来,所以李得成好赖就一直在学校坚持着。不管读书了的没有读书的,孩子们都孝顺,勤快,能干,肯吃苦。李长锁逢上高兴,就津津乐道:有人就有世界。有人夸他家的孩子懂事,他就说:“那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回味无穷的那种。

    儿女们的孝心自然不消说得!在山上摘了一个梨也要给爹带回来,捉了一条蛇呀、或捞了几条鱼呀总要先炖给爹吃,一只老母鸡下的蛋也全归了他(家里不缺油盐钱,他虽然没有啥工资,有孩子们上山寻山货)。人们常常可以听到:“爹,吃梨。”

    “爹,吃桃。”

    “爹,蛇肉好了。”

    “爹,趁热喝鱼汤。”

    “爹,鸡蛋。”

    …………

    每次吃饭,儿女们不能先上桌子。在张氏的服侍下,李长锁吃饱喝足了,才漫不经意的看一眼儿女们,吼一声:“胀!”,小的们才一个个狼吞虎咽、争先恐后的吃起来。他的手边有一捆细竹条子,稍不小心,儿女们就会被打得屁股肿起来,几挨不得板凳。

    这时候,大凡赵家庄内,哪家有嫁娶丧葬之事,总要接李长锁主持,再没有孙虎什么事儿了。红事名曰“督管”,白事名曰“支客先生”。帮忙安排迎来送往,怎么讲礼节,怎么发放红包,怎么讲究利市,上席下席怎么调配(如长辈在桌上,晚辈要就坐旁席,或干脆回避,等下一排),晚上铺睡怎么安排,开展一些什么样的娱乐活动,什么时间拜堂,什么时间出殡,葬在什么地方……

    哪家有红白两喜,还隔得很远,便听得见声声悠扬婉转的唢呐,再就是李长锁长长的吆喝声:“装烟啊——打盘茶来!”(一班半大孩子齐声应道:“来了,来了!”)“右客(女眷)在厢房屋里坐呀……”很有气势、很有气氛的那种。

    无论在谁家,李长锁都不上桌子吃饭,总是在厨房里拣最好的菜吃,这也好像成了赵家庄不成文的规矩。事儿办完了,他总要大醉一场,然后回家睡上几。他做这件事比起孙虎来,更强悍、更有气魄。

    李长锁是老李家这个家族不授衘的当之无愧的族长——不要选得的!赵家庄姓李的比姓赵的多多了,他的威望也就自然高了起来。谁家出了兄弟打架,妯娌拌嘴儿的事,总要接他去调解。哪家的儿子说媳妇子,哪家的姑娘找婆家,没有得到他的首肯,那是万万做不拢的。

    曾经有一家不信邪的,姑娘出嫁,没有经过他李长锁吮许,在男方来接人的那一,他去掀翻了吃饭的桌椅板凳,砸了嫁奁,点名道性喷血大骂,还要打,当然他的后面还跟着虎彪彪一班侄儿男女。娶亲的只得灰溜溜的走了,女方只得哭哭啼啼拿了猪蹄子面条、糖食糕饼,负荆请罪,由他做主再找婆家,方才罢了。只是时代变了,治起家法来,没有赵家老爷子那个时候方便了的说。

    每年从腊月二十几到次年正月末,李长锁家里总是推进涌出,客人没有间断过。腊月间叫辞年,正月间叫拜年。他家的楼上每年就挂了一楼的猪蹄子、猪屁股,蹲了一楼的“手榴弹”。

    他每年也“准备”生日,来填补楼上的空缺。他的生日酒,比一般人家红白两喜倒热闹多了,一来就是几百人,一摆就是几十桌,要吃喝好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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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 苗翠花母女印象

    第20节第二十章苗翠花母女印象

    在小老虎的印象中,那小伯娘苗翠花不到四十岁的年纪,头上却总是捂着个青色的帕子,连一根头发也看不见。长年累月,总是用长裹脚把裤脚缠得严严实实的。但再怎么裹,她的凄美、她的骨感,还是裹不住。她虽不怎么会农业生产,因为形势、因为生计,逼着学,但她用的锄头、镰刀总是银光闪闪的。

    小娇娇总是穿着破烂的衣衫,脸黄黄的,身子瘦瘦的,也总是长不高。冬里,双手奓开许多小口子,像鱼嘴巴,有些怕人。成都是个要哭的样子,也似乎没有怎么洗过脸。有时也捡穿妈妈穿过的衣裤穿,又大又长,很可笑的样子。

    这母女俩的生活自然是清苦的,在赵家庄人的印象中,从没见这母女俩笑过。苗翠花走路腰都没有抻直过。与人见了面,所流露出的表情,就像是上辈子欠这人什么似的。说话低声低气,细声细气,没说完一句,眼泪就快要溢出来了。

    在小老虎的心中,总觉得这母女俩实在可怜极了。他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这母女俩可怜的原因。

    大人们在坡里做活路,一些小把戏就跟在田边、地埂玩耍、嬉闹。苗翠花总是先下田,默默的在边边角角,或与老年人在一块儿做活儿,也不找任何人搭讪。赵宗彪常常呆呆的望着她出神。

    小娇娇呢,也不与那些顽劣的孩子合群,一个人在田边、沟边、山坡边,提个小竹篮,割猪草、挖野菜。有时候,荆棘划破了手,或小镰刀把手割了道口子,她也不哭,或用泥巴敷患处或用小嘴衘住患处。这令小把戏们佩服不已,若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不喊出花花肠子来才怪呢!

    大概在这个世界上,人们有同情弱者的性,但同时也有欺负弱者的性吧。男男女女只要一见到苗翠花,就指指点点、嘀嘀咕咕或当着面指桑骂槐,挑三拣四,似乎她这个女戏子,她这个地主婆给大家带来了满身的晦气。每当这时候,苗翠花憋了气,总是使力做手头的活路,间或抬一下头,眼中露出乞求的光。

    非官方的责骂、羞辱还可以忍受,但公家也似乎特别爱找她苗翠花的麻烦,谁叫她是地主婆!赵宗彪还在读书时,就清楚记得开过她两次批斗会。

    一次是因为她把一桶人粪尿淋了自留地的青菜;一次是因为她打了自留地里那棵漆树(树却是公家的)的叶子喂猪。而批斗会一开,男女揭发者又总要联系历史,现身说法,说她如何利用色相,怎么拉拢腐蚀、勾引贫下中农谁谁,想把他们拉下水,为她所用。这既是伤风败俗,又是阶级斗争的新动向。因为她的丈夫是被镇压的,他的两个儿子,现在音信不通,说不定已逃到了台湾,正在伺机反攻大陆呢,等等。

    批斗会上,苗翠花脸色蜡黄,双唇紧紧的抿着,站得规规矩矩,腰尽量弯到九十度。更使赵宗彪不解的是,每当苗翠花遭斗,小娇娇就陪她,也学着她妈妈的样子,不做声,站得规规矩矩,头低垂下去。不同的是,她眼里含着泪,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攥住妈妈的衣角。她的陪斗,也没有人让她这样,也没有人不让她这样。

    受大人们的熏陶和感染吧,小孩子们也总是喜欢戏耍、欺负小娇娇。平时见了她,大家一起拍着手喊:“小地主娃儿,小地主娃儿!”于是,她便总是远远的避开那些可恶顽劣的孩子们。他们中的有些小孩子,也有“工作”,如放牛呀、放羊呀、割猪草呀、挑野菜呀。若牛羊跑去吃麦子了、若晚了眼见完不成任务了,就喊她,她若不,就一窝蜂涌上去用小拳头揍。她受不住,只得边哭边去做。妈妈即使在身边,也帮不了她的忙,巴巴的望着女儿垂泪。

    有一次,苗翠花和其他的大人们在山脚下的一块田里锄草,小娇娇在临田的山边捡柴。孩子们又叫:“小地主娃儿,小地主娃儿!”小娇娇听不下去,也哭着喊:“你们才是地主娃儿呢!”这还了得!孩子们一拥而上,揪她的头发,撕她的衣服,拳脚交加,棍棒齐下……

    等苗翠花醒悟过来来救时,小娇娇已哭不出声气来了。

    由单干进入大集体的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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