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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死较量》

    第一章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第1节第一章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在鄂西八百里清江中段的南岸,有一个大村庄,叫赵家庄,村庄里住着大部分李姓少部分赵姓人。这村里有一个大庄园,叫赵家庄园。本书故事就是从这个地方开始讲起的。

    从清江码头爬完十里陡峭的石级和若有若无的崎岖山道(实际上,垂直距离也就就那么一千来来米左右),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对面后山顶上高高耸立的红墙碧瓦的关帝庙。这地处很偏远也很险要,据说只要爬上山顶的庙门再进入装有围栏的小院坝,就可以极目远眺五府十三县哩,真的假的,那就只有知道了!

    站在小院坝里,思接千载,顿觉时不我待,慨叹物是人非;极目楚,看云卷云舒,层峦叠嶂;然而最醒目的还是脚底下那一望无际的清粼粼的水田,波光点点,荷叶田田。

    这水田里除了生长水稻外,还有虾米、有青蛙、有鳝鱼。水田不低于三千亩,形成了一个然的盆地。冬下了霜冻,一片灰白,又有些像湖泊。水田里阡陌交通,条块纵横。

    一条小溪将水田分成了东西两半。小溪上有一座连一座的小桥连接南北两岸。石拱的、巨木铺就的,应有尽有。这些桥有的上面还有盖子,下面摆两条或石或木的长凳,可供人短暂小憩。这些当然都是赵家庄上赵老爷子的杰作了。

    从桥上过往的也大都是赵家庄上爬坡、上岭、走水田的泥脚杆子,过往的也都些是歪戴着草帽、斜搭着汗巾背着、挑着、抬着的男人们和汗水满面扛着稻草、提着篓子、牵着小娃娃的大胸脯、翘屁股的女人们。

    小溪不是笔直的贯穿水田,而是由北向南曲曲弯弯,斗折蛇行,时宽时窄,时高时低。蒿茅蓬草满岸,垂柳芦荻夹堤。这小溪里有小鱼、有螃蟹当然还有水蛇,还是光屁股小孩的然浴场。路边或田埂上不时长出几棵泡桐呀、杨柳呀或桐梓树、木梓树来,一到春,风儿吹过,树枝摇摇曳曳,婆娑起舞,轻烟雾气。这样子,就很有了一点小桥流水的味道呢。

    水田傍着山脚的地带,星星点点分布着大小不一的房屋,住着以李姓为主的赵家的长工、短工,其房屋规模都不算大,比较陈旧破烂。春夏之时,房前屋后青芜芜的长着南瓜、黄瓜、辣椒、豆角、青菜啥的,藤藤蔓蔓牵牵连连,有的就钻进了厨房和猪圈里。房屋被果木树和竹林围了个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收秋时节,这些人家的房檐前挂着成串成串的红红的辣椒,鸡窝旁边蹲几个黄皮的老南瓜,山墙边胡乱放着一堆农具。房前有一个小院坝,向下面的水田略微倾斜。房子大都是土起瓦盖的那种,那格局有点像郊区的街道又有点不像的说。

    清一色的土家吊脚楼,一面靠山脊,一面临水田,上面是人的居室,下面是牛栏、猪圈、粪池。这种格局的房屋,住起来方便是方便,就是夏蚊虫多,有时还会碰见蛇。房子或大或小,或瓦房或草寮或是竹竿做板壁以石板做盖子,不一而足。

    这大大小小的房屋里,不时传出牛儿哞哞、羊儿咩咩、猪儿哼哼,总有袅袅的青烟在房屋上空缭绕飘荡,绵延不绝。

    房屋的后面是重重叠叠的大山,黑黝黝的,有几分恐惧,有几分神秘。以红照(赵)、水杉、椴木、黄杨木、枞树、铁柴树等为主,榛榛莽莽,古木参,可以跟神龙架的原始森林媲美。大山里不仅獐、麂、鹿、兔成群结队,虎豹豺狼也时有出没。群山连接到很远很远,把水田坝子围成了半个月亮。

    茫茫大山场子中,常有薄雾飘浮,不时露出一块两块的旱田来,田里长着些青菜、萝卜、蓬蒿之类,还有未砍掉的苞谷梗子,在秋风中左右摇摆,发出“呼啦、呼啦”的叫声。这田的某一个旮旯,会冷不丁跳出一条两条有些瘦的狗,对人恶狠狠的狂吠,尾巴耷拉着,就是不下口;接着就冒出一座房屋,让你眼前一亮。

    在后山的西南和东北有两座高大的山峰,半山腰的突出部位各露出一个豁口,有栈道通向山外。栈道何时由何人开凿,不得而知。那栈道依山势、岩石走向而建,有石级有木桥,陡崖下有人造石柱或巨大的木桩支撑着。人畜走在上面,颤巍巍的,提心吊胆。

    这两座山峰很有点像两个侧着身子的高大健壮的女人,这两个突出部就有点像女人的两个酥胸,于是,也有人叫这两座山为西奶头山和东奶头山。

    就在这两座山的腰眼上各神奇的出了一眼泉水,一大一小,春夏秋冬,汩汩流淌,滔滔不绝,分别叫响水洞和妈妈泉。小泉叮咚成韵,清越缠绵;大泉其声震耳,波翻浪涌。这两眼泉水,除了保证庄子里人畜饮用之外,还灌溉着水田坝子那三千亩良田呢。

    这地方紧挨着那两个栈道口,地势险要,是一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方。——昔日曾是战场。

    这两处地方风光与水田坝子边上的“水上人家”又大不相同。西奶儿头山的山腰上有一片建筑,旁边紧挨着栈道,有出山的路口,不远处就是那有神奇泉水翻滚的响水洞。洞的右后侧,是赵氏祖茔,碑石错落,青树翠蔓。有人说是莲花地,也有人说是双龙抱柱,还有人说是犀牛望月等等,总之是块风水宝地无疑。

    那片建筑的外围是竹林和果园,再往里就是围墙、炮楼。由大操场爬完三十级宽大的石砌台阶(台阶两边有护栏),是一个小院坝,有迎客照、拴马桩、上马石和花坛。大门前有两尊石狮子蹲守着,面目狰狞。大门上写有一副鎏金大字的对联:“拜拜地拜日月,挣钱挣米挣富贵。”横批:“紫气东来”。

    房屋高大气派,占地几十亩,有房舍数百间,东西有五大合院,一个井连着一个井,亭台楼阁重重,走马转角楼,檐斗拱,画栋雕梁,花草掩映,曲径通幽,清一色鹅卵石铺就。楼宇之间,不时长出几棵高大的核桃树、或椿树、或银杏树,枝桠满。这就是赵家庄大庄园了。由赵家老大赵发达驻守。

    赵家庄园往西半里路远近就是赵氏家祠,这地方外围环境清幽,里面布置得古色古香、富丽堂皇而又显得庄严肃穆。

    老二赵发通因嫌赵家大庄园太吵、太闹、太血腥,不适宜于民居,就到东奶儿头山的山腰另建房舍。房屋也抵近路口,也傍着那眼泉水,只是建筑规模小了许多,他觉得不必要有那么多的房屋。没有围墙,只在谯楼上堆了几千上万斤的石头,用来抵御响马强人。

    门楣上的对联是:“为人忠臣孝子,做事耕读传家。”横批:“家风永存”。这两幅对联,瞧那铁笔银钩的体式,力透纸背的劲道,必是出自读书人赵发通之手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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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家世(上)

    第2节第二章家世(上)

    这赵氏兄弟的祖上大概是在湖广填四川的时候,随着逃难的人流迁徙到了这还未开发的鄂西大山深处,繁衍生息,时间将近三百年,传承十代左右。因种种原因,同族人好些已不在此间居住了。据说当时过清江时,男人还是一步跳过来的呢!呵呵。

    赵家老爷子讲,曾经有人说,他们赵氏一门,本是宋太祖赵匡胤的后代,因没有确实的证物,不好坚持;但他们的祖上曾在京城臀点翰林,出阁入相,那倒是真的。昔日乃国家之栋梁,朝廷之神器也。以后代代都有吃皇粮的人,只是再没有超过翰林的了,有祖茔里三高两低的碑林作证。赵家老辈人还透露,早先的赵家人出门挎得黄包袱打得黄伞,响三锤锣,也可足见昔日殊荣。

    是什么原因要退避乡舍,落户到这充满瘴疠之气的江南蛮荒之地,都说不清楚。有人怀疑是为了躲避仇家的追杀,有人说是因为跟藩属道台什么的一场什么官司,输的一塌糊涂……莫衷一是。

    不过,到赵氏兄弟的父亲手里,又家道中兴了。赵老爷子在军阀部队里当过军官,还做过民国时期的县长,经历了近代中国政坛的诸多风云变幻,有惊无险,稳坐船头,齐家治国,风景这边独好,七十多岁时无疾而终,容后再叙。

    大儿子赵发达是县参议(可比现在的“人大”权利大多了哦)、地方团总,在那个风雨飘摇、英雄辈出的时代,可是一个呼风唤雨、指鹿为马的人物哟!想不出人头地都难!更何况他性格本来就风云雷电、霸道之极。

    二儿子赵发通读了一饱肚子的诗书礼仪,早年在衙门里也当过文书一类的刀笔吏,本来前途未可限量,可他从小散漫惯了,受不得那一份约束,不愿吃公家饭,于是就在家里先是办私学,后来是办国民小学,再后来是办耕读小学和夜校。一有闲暇,他就读书呀、弹琴呀、下棋呀、画画呀、养鸟呀、喂鱼呀,打猎呀……修身养性,也“子曰诗云”、悠哉游哉,日子要多滋润有多滋润的说。

    关于他们家族那上千亩的土地究竟是怎么来的,也有不同版本的说法。一说是祖辈集腋成裘,节俭乃至抠门,慢慢积聚起来的;一说是因为祖上立了军功,朝廷赏赐的;流行而顺当的说法就是靠巧取豪夺、坑蒙拐骗,剥削的贫下中农的。

    要说这老两弟兄,一个娘胎所生,一个奶包吊大,脾气、秉性却大相径庭。老大赵发达身高个大,膀阔腰圆,脸黑如漆,一脸虬须,鹰鼻鹞眼,说话声如洪钟大吕,不怒自威,人见人怕。

    他瞧不起像老二那样的迂腐文人,说手无缚鸡之力,“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坚决认为“之乎者也之流”终究成不了大器,但瞧不起是瞧不起,弟兄俩从没红过脸。

    他从小喜欢耍刀弄棒,研习拳脚,还曾徒步到嵩山少林拜过师傅,至少有十人不当之勇。他如影随形的是一把莹光锃亮的盒子炮。

    老二赵发通身材高高瘦瘦,面皮白净,慈眉善目,说话轻声细语,文质彬彬,对什么人都一个样,不笑不说话,书生意气,是典型的好好先生。只是鼻子比常人高那么一点点儿,眼窝比常人深那么一点点儿。他有几套长袍马褂,换着穿,决不穿短衣。

    他喜欢安静,也对大哥那些人整打呀、杀呀的直皱眉头。他对他的学生们常常讲,要改变社会、改变自然、改变自身,还得靠智力,靠脑壳:“力大养一人,势大养千口”、“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学而优则仕。”

    他不仅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钻研过医道,读过《黄帝内经》、《神农本草经》、《伤寒杂病论》等不少的医学著作。周围的人,偶感风寒,头痛、发热什么的,他也还凑合着给诊治一下。他的人缘比老大就好多了。

    他每每出门,必须长袍马褂,穿戴齐楚,除了一副眼镜片,一杆猎枪,一根文明棍总是不离身。

    他们还有两个妹妹,姐姐叫赵彩霞,长得高高大大,行事乖张尚气、我行我素,后来由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蜕变为典型的农家妇女了;妹妹叫赵彩虹,长得小巧玲珑,生气质高贵,克己内敛,性格温文尔雅,最后做到了省部级,为赵家庄光耀了门楣。

    老大赵发达有公务在身,每每出门,动辄骆鞍马须,随从十几、几十,风风火火,浩浩荡荡,弄得鸡犬不宁,人心惶惶。他要抓谁谁的兵,即使是独子、即使是新郎、即使是家里只有瞎眼老母,说带走就带走,捆绑吊打,无所不用其极。他派粮,哪怕你家里只有一斗米,他决不给你留半升!

    所谓敲寡妇门,挖绝户坟,他是样样都做绝了。活生生一个土霸王、活阎王。是个只要他一跺脚,整个赵家庄的人都要发抖的角色。哪家小孩子不听话呀哭呀闹的,只要大人说,赵老大来了,立即寂寂无声。庄里庄外的人对他是恨得要死,怕得要命。

    那次他带着老幺和十几个团丁去外县走亲戚,在赌博场中,身上带的钱输得一塌糊涂一干二净。要说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输了就输了,他也没怎么当一回子事儿,但时辰还早,苦于没有什么事情做,便要求对方再试试,可人家就是不干,叫嚣“拿钱来!没钱了,想玩空手套白狼,没戏!”明显的是“不见鬼子不挂弦儿”、不见兔子不撒鹰呢。

    他有些火了,把刚喝了一口的茶水往地上一泼,不解气,接着连杯子也扨了,再把盒子炮往桌子上一搕:“老子这个东西还值点钱吧!再来!”要用强了。

    对方领头的一个人冷冷的说:“少显摆,你这个玩意儿老子见的多了,吓唬谁呀!没钱趁早滚他妈的犊子!”

    原来赌博的这帮牲口是当地县衙里的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哦!真还没把他这个远在外地的小团总放在眼里呢。老大这边就要发作,还是细心的老二把他拉出来,弟兄俩合计了半,召集手下的人,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布置下去。

    在第二上午的酒席上,赵发达到底还是找了一个借口,先是打口水仗,接着是演全武行。虽然对方也有些人,一是准备不足,二是凶残不够,最后尽被打得缺胳膊少腿儿,面目全非。赵氏弟兄和一帮狗腿子全身而退扬长而去。后来虽然也有过诉讼,有过威胁,但旷日持久,交通又不便,只能是不了了之。

    自此以后,在赵家庄方圆百里之内,只要这一文一武、一张一弛的兄弟一出现,大家伙儿就只有高山仰止、顶礼膜拜的份儿了,或者是打脆了牙齿往肚里咽,敢怒而不敢言。似乎大家对笑面虎赵发通更为惧惮,认为他是属于阴险狡诈、吃肉不吐骨头的那种人,比头脑简单、凶悍暴戾的赵发达更难得对付。

    土地革命时期,贺胡子、夏曦带领工农武装在湘鄂西打土豪、分田地、武装割据,几次想打进赵家庄的土围子,皆因为地势险要而放弃了。

    赵发达不知红军的厉害,忠实执行上峰的剿匪命令,带着民团人众不停的袭扰红军。并在后山莲花洞围住了红军一个进山侦查敌情的侦察班。因红军战士固守,团丁从正面攻不上去,赵发达令人从洞的顶部窗(刚好在洞顶的正中间)里往下抛淋了桐油的火把,把这十二个年轻的红军战士活活给烧死了(清江岸边,有十二无名烈士墓作证)。

    赵发达虽然在**那里立了一大功,却实实在在惹恼了贺胡子手下的虎将段德昌,他再次派特务兵一把火烧了赵发达的团队部和弹药库。赵发达损失惨重,叫苦不迭,再不敢惹红军,彼此相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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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家世(下)

    第3节第三章家世(下)

    老大赵发达讨了两房老婆,大老婆是邻县望族宋家之女,叫宋素珍,读过书,针织女红、盘算安排,无一不精,容貌也是上上之选,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儿有脸蛋儿,她更有一绝的是床上功夫了得!只要丈夫在家,就一定不让他那活儿闲着,常常撩拨得赵发达是要死要活,哼哼唧唧,大汗淋漓,欲罢不能而又无可奈何。

    她晓得,丈夫是走世界的人,不在家里把他喂饱,不在家里把他榨干,肯定在外面要招蜂引蝶,沾花惹草,萝卜白菜的乱拱一气。

    由于她引导利诱,花样翻新,丈夫忙里偷闲,辛勤耕耘,埋头苦干,上十年时间,一岁一个(乡下人戏称一睡一个),一连生下三个儿子,两个姑娘,分别叫赵宗仁、赵宗义、赵宗礼、赵晓芳、赵晓梅是也。他们也像父辈一样,是先生儿子后生姑娘。男孩儿取上了谱,女孩儿没按排行来取。起名时,读书人赵发通做了一些参考,才有了如今的孔孟之风。

    由于赵发达一年总在庄里庄外不停的瞎忙活,老婆宋素珍就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管家婆。她秉承乃父土财主的家风,为人刻薄寡恩,雁过拔毛,用两个斗量粮食,真个是大斗进,小斗出啊,用两杆称称谷米,借钱利滚利,等等,庄户人家都称她为“母老虎”。不过,她迎来送往、知人待客,把一个大户人家管理得钉是钉铆是铆,红红火火,风风光光,比老二赵发通那边着实强多了!

    赵发达本来就有一些公务,更不甘心在家里让老婆压榨,他心花着呢。(是男人,心都花吧?饱暖思yin欲,只是个能力问题,呵呵!)一次在省城的戏班子里,他认识了一个青衣花旦,青葱水灵,樱桃凡素口,杨柳小鸾腰。金钱开路,还上了一些有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便把那腰只有一把粗的妞儿带回家来做了二房。

    这一来,床弟之事,就没大老婆宋素珍什么事儿了,肥田、沃地、青林子眼见日复一日荒芜枯萎,无人打理,更谈不上雨露滋润耕耘播种了。她虽然也哭过闹过,甚至上过吊,可赵发达一旦发起虎威来,她还真的没有半点儿办法,包括他也是大户人家的后族,只得由他去。自己一门心事养育儿女,操持家政,还慢慢吸食上了鸦片膏子那玩意儿。

    夜阑人静的时候,无聊透顶的时候,饥不择食的时候,宋素珍偶尔也找身边是人不是人的,只要带着长枪短炮的有两颗肉蛋蛋的,解决一下温饱问题,不固定哪一个,也决不动真情……

    这青衣花旦名叫苗翠花,年纪轻轻的,腰杆儿细细的,屁股却翘翘的,说话细声细气,嗲声嗲气,眉毛淡淡的,双眼皮儿,不大的眼睛会说话,有几分妖冶。有洁癖,在庄园里破荒第一个用上了香胰子、唇膏什么的,每起床后梳妆打扮要个把时辰。城里的大米饭和白面馍养育了她,使她硬是和乡下女子不一样哟。

    梨园出身的她,媚人撒娇的办法比宋素珍含蓄得多,高明得多,她尤其吹得一手好箫,侍弄得赵发达舒服得不得了,被她彻底迷倒了。一度时间,公务都极少过问,一心只与小老婆厮守。

    赵发达有时候也犯迷糊:一把粗的腰,做起那事儿来,怎么那么有劲儿,以至于癫狂。偶尔兴趣高涨,心血来潮,赵发达也召集大小老婆一起玩一玩“穿针引线”之类“双”的新鲜玩意儿,让大老婆羞红着脸,目瞪口呆的欣赏苗翠花表演玉女吹箫等绝活儿……

    小老婆也争气,几年时间又给赵家大房添了两丁一囡,分别取名赵宗智、赵宗信,五常齐了。女儿取名赵晓娇,赵家上下,因这女娃儿长得乖巧,又最小,习惯就叫小娇娇。

    老二赵发通虽说一肚子的诗书礼仪,满腹的锦绣文章,但他做人行事异常的低调诡异,不能以常理揣度。

    他的婚姻也是波澜不惊,就在外县娶了一个叫余雪芹的庄户人家的女子,门不当户不对的,但她清秀健康而不妖冶狐媚,小时候就敢跟男孩子打架,是敢上山敢下河,不怕地不怕的那种。这刚好跟性格有些恬淡的赵发通形成互补。余雪芹还冰雪聪明,玲珑剔透,妇道好,拿得起放得下,也勤快,里里外外一把手,不要近乎书呆子气的赵发通对家里的事操半点子心,乐得他逍遥快活似神仙!

    赵发通潜心研读《易经》、《道德经》、《黄帝内经》等书,崇尚清静无为、顺应自然意,节制、节俭,修身养性,决不出人头地,决不张扬跋扈。在女人的问题上不像老大是个饕餮之徒。

    他也研究房中术,总结的经验是尽量减少数量,提高质量,弄得那余雪芹常常是吃了一顿大餐,要忍饥挨饿好久。不过,她貌似也没有什么怨念,一切听从丈夫的调度安排。她一个目不识丁的村姑,打心眼里佩服丈夫那满肚子的学问。要说丈夫的学问,在这方头左右那是数一数二的,或说是绝无仅有的!听他讲古,抑或听到他那抑扬顿挫的瓷实的声音,就胜过吃肉,还因此常常忘了做家务,每每要丈夫提起。

    他们生养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女儿赵晓莜、大儿子赵宗仝、二女儿赵晓荃、二儿子赵宗晟、幺儿子赵宗彪(赵发通当初取的是一个喆字,赵家老爷子说不要就是咬文嚼字,要响亮,要有生气,要有精气神儿,我看彪字好,就是彪字了)。由彪字衍化开来,赵家人戏称他为小老虎,亦可见一家人的喜爱之情。

    小老虎集父母之精华,哥哥姐姐的呵护和点拨,从小就显得聪颖绝顶,脑瓜子绝对好使,他还好读书,老爹也有的是书让他读!处在特定的历史环境下,他喜欢逆向思维。平时不怎么爱说话,但说一句算一句。他和父亲低调不出头的性格刚好相反,好打抱不平,不畏强敌,遇强则强,下手狠,不胜不罢休。特立独行,孤独,内敛,爬树上尖,走路上边,打人打脸,是个令人忌惮的角色。好事、坏事、邪恶的事,做了不少,算得上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因为从本质上讲,他虽说七搞八搞,终究只能算一个农民;而他又是个小母牛倒立——牛逼冲的人,我们姑且就叫他牛逼农民。也是本书的主人公,再提。

    小老虎的爷爷死后,老赵家来了一个有些特别的人。那就是赵老爷子的师爷孙虎,是一个气宇轩昂,雄姿英发的人物。据说是黄埔军校五期毕业的,又据说年轻的时候也干过一些大事情。

    他遵从老爷子的遗愿,做了赵发达的管家兼军师。他还带着一个年轻的老婆钱淑芬,那可是女人中的极品——不光人脸段儿漂亮,还气质高雅,是有知性的那种,自然而然,决不扭捏造作。他们有两个瓷娃娃一般的双胞胎女儿孙玉凤、孙玉娟。

    这几个人进入了赵家庄,故事自然不会少,想不精彩都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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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赵李两大家族(上)

    第4节第四章赵李两大家族(上)

    书接上回,关于清江纯爷们儿牛逼人物小老虎赵宗彪的爷爷,据说那可是一个传奇式的人物。他玉树临风、朗眉星目、阔额隆准,标准的大富大贵的相。其声如洪钟大吕,走路是大步流星。他读过十四年长学,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还精通堪舆、星象、脉象之术。

    他为自己百年之后就选了一处风水宝地,到底庇佑了后嗣没有?那要看大家是怎么看的。

    据赵家庄有些阅历的人说,他的才学与二儿子赵发通不可同日而语。他是前清的举人,仕途不怎么畅达,才转而从军。在乱世的军营里,他一个文人,带头冲锋陷阵,因知书识字,因谋略,因战功,很快升为营长。

    那次,在激战的间隙,他带着他的一营兵丁,在一个被战火烧焦的小村庄打尖儿。哪怕硝烟弥漫,可手下的人还没忘了给他弄来一只老母鸡。正当他和忘年交文书孙虎啃那半生不熟的鸡腿的时候,不凑巧,那目不识丁的草莽团长赶到了。

    被激烈的战斗打红了眼的团长,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是给他两耳光:“妈那个疤子的,前面打成一锅粥了,你还有闲心在这儿啃鸡大腿,快给我冲!不然老子毙了你!”打得他眼睛直冒金星。

    就在赵老爷子扨了鸡腿,率领幸存的也打红了眼的部属,发一声喊向敌人冲锋的时候,在一片混乱中,他冷不丁在团长后面开了黑枪。

    见团长盯住他大惑不解且摇摇欲倒的样子,他扯开喉咙大喊:“弟兄们啊,敌人打死了狗日的团长,有种的给我冲呀,杀呀!为该死的团长报仇啊!”率先冲了出去。战斗大获全胜。是役后,他因作战有功,顺利的被擢升为该团团长。

    后来到本县地方当县长,主政一方,风清气正,政通人和。他查禁鸦片,不畏强梁,惩治贪官豪强,建庙、修桥、补路,改善民生,乐善好施,也做了不少的好事,人称“赵青”,如今还有口皆碑。解放后,有人振振有词的预测,若赵老爷子还健在的话,政府一定不会找他的麻烦,说不定还是功臣呢……

    他对大儿子赵发达有些恨铁不成钢,认为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充其量就是打打杀杀,狐假虎威,成不了大气候;他便对二儿子赵发通青眼有加,哪怕认为他学问还欠火候。可后来发现他这个二儿子虽说对世事洞若观火,但凡事低调,倒有几分出家人遁世的念想。

    他于是心灰意冷,属意于小孙孙赵宗彪,也就是小老虎,说隔代相传呢,根骨倒很有些像自己的说。可惜他早登仙界,没能培养成小孙孙,没有能看见他的今后。若经历了身后的社会,若见了小孙孙后来的所作所为,不知又会有何感想。

    说起赵老爷子的厉害,至今还令人发指。他是老赵家的族长,但因公务繁忙,每年只在端午节或年前年后才有时间回来处理一应族务。

    民国十七年的寒冬腊月的一个深夜,族人曾把一个失节的寡妇(罪名是勾引小叔子),在阴森恐怖的赵氏祠堂脱得赤条条的以后(那啥,整个一个纤毫毕现啊,啧啧!白花花的一片,中间又还有一坨黑的,把一帮后生馋得直流口水呀。赵发达后来提及此事时说),五花大绑在祠堂大门前的廊柱上,录完口供之后,那小寡妇只说了一句“我也是个人啊!你们……”

    被老爷子认为是目无尊长、不思悔改、大逆不道,一声喝令,头上蒙了黑色的布幔,脚下绑了几十斤重的大石头,丢入清江,喂了娃娃鱼抑或王八。还把全族的年轻媳妇叫来接受教育,不过,她们都没有资格进祠堂的大门。

    那个小叔子亲眼见了多情的嫂子,香消玉殒的那一幕,从此不吃不喝,郁郁而终。

    民国二十四年,赵家远房有两弟兄因争夺家产,老二兵不血刃,用砒霜害死了老大,还想霸占有几分姿色的嫂子。老大的女人领着大大小小的孩子,哭哭啼啼来找族长主持公道。

    老爷子又一次动了家法,在祠堂前的小院坝前硬是把那个杀家刀子的家伙给活活勒死了。这一次,把全族的当家男人都叫到了现场,或许教育大家,抑或杀鸡吓猴。

    勒死人的地方至今林木参、茅草丈许、阴风惨惨、枭鸟哀嚎,让人不寒而栗,不敢靠近……

    老李家的祖上似乎是与老赵家的祖上一先一后来到赵家庄的,可老赵家获得了庄子里的大部分水田和老林,老李家却只得到了一些边边角角。为山、为田两家起过不少的龌龊,也打过无数场官司,双方都使了不少的钱,但老李家就是撼不动根基深厚的老赵家。虽有怨怼,但没有办法,祖祖辈辈不得不给老赵家扛长活、打短工,出兵出夫,缴粮缴款,不在话下。

    在一个村子里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家长里短,或打或闹;马瘦毛长,偷偷摸摸;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这方圆不足百里的鱼米之乡也就有了数不尽的荡气回肠或荒唐可笑的故事。

    李家的老爷子比赵家老爷子小个那么几岁,也是一个侠肝义胆、敢作敢为的主儿。他身强体壮,早年曾在军阀部队里干过。在队伍里敢打敢冲,眼见就要立功了,就要升官了,却因思念初婚的女人,控制不住腰下那杆枪的日夜冲撞,终于从队伍上觑过空子逃了回来。

    老赵家的人这回破荒没有找他的麻烦。若那时的赵家人顶了真,将他捉了送回去,也就不会有以后那么多的可歌可泣的恩怨情仇了。

    据说他是上半夜的时候赶回家的,还没进家门,就听见屋里有女人yin浪的叫声(他知道自己的女人做那事兴起时,会不顾一切扯开嗓门叫),还有男人的急喘以及木板床“嘎吱嘎吱”一个劲儿山响。

    他血脉喷张、怒火中烧,一脚踹开大门,二脚踹开小门,扨下包袱皮儿,把正在自个儿女人雪白的肚皮上起劲儿耸动而浑然不觉的赤条条的男人提起来摔翻在地板上。只见那家伙的孽根还朝梗着,还在那一弹一弹的,还没尽兴呢,还余勇可贾呢。此时,李老爷子那个气呀!禁不住热血上涌,火朝冒,从身上抽出大刀片子,一甩手就削掉了那家伙闯了大祸的那活儿。

    那家伙一阵狼嚎,眼见得血如喷泉。可恨,仓促之间那被削在一边的物件儿却还在那儿一抖一抖的,一蹦一蹦的,似在显示:老子威风着呢!饶是可恶之极!也不管那家伙叫喊翻滚,李家老爷子一刀连一刀,一鼓作气直到将那缩做一团的躯体剁成了肉泥,方止。比在战场上勇砍敌酋更愤恨、更凶狠、更残忍……

    正当他准备把自家那贱女人也砍瓜切菜般一并剁了的时候,那跪在面前流着泪浑身直筛糠的女人哆嗦着说:“我……我……我说几句话了,你……你再砍吧,行……行吗?”

    男人不说话,女人说:偷男人,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被抓走了,家里的重劳动,我一个女人家家的怎么做得动?人家帮了我,我又没得什么别的东西感谢别人,只有拿这你已经用过了的、用旧了的、用大了的、用松了的身子来做交换……

    还真别说多了,又没有给你用坏?我还不是想着这个家?我晓得你舍不得我,你挂念我的那山、那田、那条沟、那口井,迟早是要跑回来的。你说,你回来,饭都没一口吃的,两口子再感情深,哪还有心事做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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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赵家庄两大家族(下)

    第5节第五章赵家庄两大家族(下)

    李家老爷子丢下大刀,一下子想起乡下俚语“麻逼两块菜,搞又搞不坏。风云人情又送哒,屙尿又爽快!”自己女人方才说的话,不就是这个意思吗?怎么,好像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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