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宛宛
男主角:拓跋司功
女主角:宋隐儿
内容简介:
神秘的餐饮大亨,竟为了宋家传女不传男的糕点配方及香囊,愿意娶她?!
更夸张的是,濒临破产边缘的家人,竟然不顾她的意见,同意了这桩婚事。
为了退婚,她飞越千里去寻找素未谋面的未婚夫,
抵达的那一天,她在一场慈善义卖晚会遇见了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
天不怕地不怕的她,一见到他,她浑身一颤,吓得转身逃走。
男人追上她,愿意以买下豪宅的高价,标下与她共度一天的权利。
他看著她的眼神像是等了她几百年般痴执,教她心酸莫名;
他身上流露出的强烈孤寂,让她想紧紧拥抱他,给他温暖。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竟答应与他共度一日,这一日情感骤生、汹涌无可抵挡。
然而这一夜,她竟梦见他冷眼旁观地看著她心碎死去,
她不信前世今生,却直觉他肯定会让她心碎,于是她逃了。
但能逃到哪?才找上未婚夫,就发现想娶她的男人正是他!
正文
第1章(1)
不!
宋隐儿睁开眼,蓦地自梦中惊醒。
她用力深吸一口气,却发现自己吸不到空气。
“夭寿,哭到流鼻涕兼鼻塞,你以为自己是在演八点档吗?最好是有那么伤心啦!”她边诅咒地坐起身,边抽起面纸用力地擤鼻涕。
好吧,她刚失恋不久,在梦中哭醒可能不算太离谱,但是,最近在梦中频频让她哭泣的那个男人,并不是她的前男友周多伦,这才是最离谱的事吧!
她的前男友周多伦是个小有名气的命相师,长相斯文,就连要求分手,都有礼貌地像在询问十盒天香饼铺的白糕能不能打折一样。
可是,她梦里的那个男人有着一对黑洞般深不见底的眼眸,让人望之便会心生恐惧。她想,拥有那样一双眼睛的男人,“应该”长得高大威猛且拥有君临天下的气魄及刚猛的轮廓吧?
好吧,她承认自己虽然已经梦见过他三次,但始终就是只能看见他的黑眸,所以只能凭空猜测男人的长相。
“八成是我前辈子辜负了人家,要不就是欠了人家债,人家才来托梦警告的!可是,就算要托梦,他也该说得清楚一点吧!每次都只会用一对冷眼冷冷地看着我,我怎么知道他想干么?”宋隐儿嘟囔一声,握住她挂于睡衣底下的一个镂空银香囊来安心。
这只香囊是外婆传给她的遗物,接受这个香囊的同时,也代表了接下“天香饼铺”祖传的白糕配方,及饼铺总师傅的重责大任。
说她一开始是为了这个香囊而跟外婆学习糕点的,也绝不为过;不然,当寻常女孩子都还在作纯情少女梦的时候,她干么要在厨房里黎明即起接受特训,揉面团、练刀法、搬饼模……
想到她辛苦的过往,宋隐儿瞄了一眼时钟,决定赖回床上继续睡觉,补充她常年来缺乏的睡眠。
可是,梦中男人那对眼睛还是在她脑中如影随形地纠缠着她。
“去你的,走开啦!同样一个梦让我连梦n天,你要不要考虑换一出啊?要不是老娘胆子大,早被你吓到去收惊了。”宋隐儿没睡饱,脾气差,一个跃身跳下床便冲进浴室里的洗手台前。
洗手台上的镜子里映出一个穿着浅黄丨色有领长袖睡衣,头发蓬松,睁着一对大眼睛的女人。
周多伦说她就只有样子还像个女人,其它言行举止全无一点女人味。
“拜托!难道像他那种说话轻声细语的人就叫男人吗?他有本事就来跟我比搬一盘装满水的半炉烤盘啊!哼!”宋隐儿冷嗤一声,对于前男友和她分手的理由还是不能释怀。
追求她时,说她面相宜室宜家、旺夫益子、开朗大方、贴心懂事;想分手时,就说她的命格适合更大格局的男人,言谈中还不时提及她不爱打扮、不懂撒娇,和他的朋友们太像哥儿们。虽然,她猜想他要求分手的最大原因,不过是因为新来的那个波霸辣妹诱惑力太强……
“色字头上一把刀,你早晚会被捅两刀的!老娘天生就这副德性,难道要一个糕饼师傅浓妆艳抹上工吗?不懂得欣赏自然美的家伙。”她嘟起唇,忍不住小小抱怨了一下。
像她梦中的那个男人,一看就是那种一飞冲天,鹏程万里的豪迈类型,铁定不会这么小鼻子、小眼睛,不懂得欣赏她的好。
“停、停、停!”她用力拍着额头,嘴里叨念着自己。“不要再去拿那个虚构人物跟现实男人做比较了,不然你会得精神病!”
宋隐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用力地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编贝白牙。
“宋隐儿,你是现代女人,没有男人也可以活得很精彩,知道吗?”她说。
“知道。”她自问自答,外加用力点头三下。
“哈!自言自语的神经病!”宋隐儿指着镜子里的自己,哈哈大笑了起来。
她想她应该放自己几天假,出门去旅行,散散心换个坏境,也许就不会再梦到那个男人,搞得她神经错乱了。
反正,她虽然不在店里,但只要事先调制好祖传油脂,她的那些徒弟们便可以训练有素的做出八、九十分的好味道。
而她就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出门,招蜂引蝶地带回一些艳遇故事当成间嗑牙的话题!宋隐儿脑子才转过这个念头,马上就打了个哈欠。
听起来好累,她还是做自己就好了。反正,周多伦不懂得欣赏,总会有男人欣赏她的。
至少,梦中的“他”应该喜欢吧!
对身为孤儿的拓跋司功而言,饭店和家并没有太大差别。
此时,刚巡视完食材来源的他,在香港新成立的“豪斯酒店”的前廊下了车,饭店经理已经笑着迎了上来。
“拓跋先生,晚上好,欢迎回来。”饭店经理走在他的前方,领他走向电梯口。
“我自己上去就可以。”
拓跋司功目不斜视地大步往前走,一百八十公分的高大身材加上黑色合身西装,轮廓分明的脸孔以及满身刚硬的气势,让路过之人都忍不住要多看一眼。
“祝您拥有美好的夜晚。”饭店经理上前替他按下电梯楼层钮,并为他按上开门键。
拓跋司功看着电梯不绣钢双门里面无表情的自己,脸上毫无任何准备要休息松懈姿态。
因为生意的缘故,他四海为家,在世界几个地方也都买了房子,但是身为“餐饮连锁集团”的负责人,及“豪斯酒店集团”的特别顾问,他最常待的地方却是各地的总统套房。
拓跋司功在抵达顶楼时步出电梯,走到他已经住了十天的套房前面,按下电铃。
“拓跋先生。”林秘书替他开了门。
“事情办的怎么样?”拓跋司功脱下西装外套往沙发上一放,运动家般的魁梧肩线让剪裁时尚的黑色褂衫多了几分野性。
“东西都已经送到,现在都摆在厨房。”林秘书说道。
“拿到书房。”他走向书房,自始至终目光都没和林秘书交会过。
“对了,您捐助的内蒙育幼院下个月即将落成,公关经理问您要不要亲自过去剪彩?”林秘书问道。
“下星期排个时间让我过去验收,落成典礼让公关经理代表参加。”
拓跋司功坐到那张可俯望香港维多利亚港的办公桌前——窗前夜景璀璨,以港区各大特色建筑为主题的大型激光灯光秀正热烈的放送中。
只是,拓跋司功此时看的不是窗外号称三大夜景之一的香港夜景,他看的是摆在总统套房桌上的一张相片。
相片拍的是一个鎏金团花八棱银奁古董,实品则摆在他台湾的新居里。
他从来不是情绪起伏太大的人,但他永远记得,当他一个月前在一家古董店里看到这件宋朝古玩时,他的心脏竟然快到像是要跳出喉咙般的紧张心情。
然后,每天只睡四小时,向来都是一夜无梦的他,开始做梦。
梦中的他身穿金绿色圆领窄袖龙纹长袍,搂着一名女子坐在榻边,肩上摆着就是这个鎏金团花八棱引奁;而他怀里那个有着一对活泼双眼的女子,喂他吃着一种他不知名的白色糕点,仰头对他笑着。
他当然不相信什么前世今生,但他也没法子解释为什么他知道梦中的自己在衣服下方挂着一只镂空银香囊。
拓跋司功伸手抚着照片,好似他能够伸手进去相片里头,找到那一味在梦里能让他微笑的白色点心一样。
一阵渴望闪过他的胸口,而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尝到渴望的滋味——他想试试梦中甜点吃起来的滋味。
媒体将他誉为东方的餐饮大亨,说他成功地把东方餐饮以西式设计,成功打入伦敦、纽约、东京的时尚圈。他开设的“m餐厅”在全世界已有十六间直营,而这些餐厅还不包括位于豪斯酒店内的十间连锁店。
他已经在香港停留了快半个月,目的就是准备香港“豪斯酒店”内m餐厅的筹划。之后,他要飞到银川,再和豪斯集团在那里的豪华度假酒店合作,让“m餐厅”进驻其中。
“拓跋先生。”搬着五盒饼的林秘书打断了他的沉思。“这是按照您描述的模样找到的第一批点心,七盒来自香港,十三盒来自台湾。”
林秘书来回三次,才将二十种点心盒一字排开在两百公分长的白色大理石窗台上。
“很好。你先下去休息吧!”拓跋司功点头,走到窗台边。
他先看过那一排饼盒,目光停留在一盒象牙白的纸盒上,纸盒上头印着“天香饼铺”,而商品的logo则是——
梦中他所应该拥有的镂空香囊!
拓跋司功后背冒出冷汗,迫不及待的打开白色饼盒——
十块小巧的方正白糕摆在瓦楞方格里,白糕上头通通压印着那个香囊logo.
他用颤抖的手拿起一块白糕入口。
软蜜白糕像雪一样地融化在他的唇里,糯米的清香,砂糖的细甜,以及上好油脂在舌尖所散发出的入口即化的腴滑,让他忍不住闭上眼,品味着那香味随着他每一次的咀嚼钻入他血液里的感觉。
这就是他一直在找寻的味道!
拓跋司功受蛊惑似地吃完一块又一块,感觉自己像是等待这个味道等待了几百年一般;等到他赫然惊觉手中剩下最后一块时,他才乍然停下手来。
“去把天香饼铺的资料查出来给我,我明天要知道他们logo上的香囊是什么东西?还有这间店的背景、糕点的配方,必要时出高价买下。”他按下电话通话键,对林秘书说道。
拓跋司功看着盒子里最后一小块白糕,忍不住拿起放到唇边,偏偏那香气才进鼻尖,他竟又舍不得吞下了。
留着这一块,在新的糕饼还未抵达之前,他至少还可以呼吸到这样的香气。
拓跋司功放下白糕长指抚摸着饼盒上头的香囊logo——
他找到了梦中的白糕,接下来他会找到那个双眸清亮的女子吗?
拓跋司功的胸口一窒,感觉到自己颈动脉的剧烈跳动。
“替我订后天到台湾的机票。”他转身拿起电话说道。
这些年来,他除了拓展事业之外,一直都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他总觉得他的心像缺少一块,但真要他确实说出那一块是什么,他也不知情;直到他看到那个鎏金八棱银奁,他的心才像有了热度;直到他梦见了那个女子,他才知道——
原来,这样热血澎湃的感觉,才叫活着。
第1章(2)
晚间九点,天香饼铺的一楼后方办公室里,此时并无任何打烊之后该有的宁静。
“马的,你们全都疯了吗?我们活在西园二?一一年,不是古代耶!什么叫做人家愿意付三千万聘礼,买下我们祖传秘方、香囊,还有我?”
宋隐儿瞪着家人,没想到她一趟东部旅行刚回到家,行李箱还没打开,家人就给她送上了这样一份大礼。
“你不要骂脏话,没水平。”宋隐儿的哥哥送立穿着一身名牌西装说道。
“没水平的人是你!好吃懒做也就算了,还自以为是理财大师,借了钱去玩什么融资、融券,把爸妈店里的积蓄全都赔光不打紧,去年还偷偷把店拿去贷款了几千万!你有本事就用自己的钱去玩,干么连累所有的人!”宋隐儿瞪着那个自诩为雅痞的哥哥,她的嗓门越彪越高,小脸也胀得通红。
“小声一点,让邻居听到了丢脸。”宋隐儿的妈妈古秋荷扯着她的手臂说道。
“见鬼了,如果你真的觉得丢脸,就不该让宋立胡搞瞎搞!”宋隐儿圆睁着眼,继续喷火。
“我就是看你做得很辛苦,才想说让你嫁个好人家。我上网查过,那个拓跋司功可不是个简单人物。”古秋荷拍着女儿肩膀,努力挤出一个笑脸。
“你怎么知道他是真的拓跋司功?现在骗子那么多。”宋隐儿翻了个白眼,看着这两个没出门工作过的老小姐和大少爷。
古秋荷和宋立对看一眼,她尴尬地说道:“那个……一看就知道是真的。”
宋隐儿一看到妈妈心虚的眼神,马上知道大事不妙;当他们刷爆信用卡,还是又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时,就是这副神态。
“马的,你们已经收了人家的钱了?”宋隐儿眼冒火光,脱口说道。
并肩而立的古秋荷和宋立,俩人同时后退一大步。
“我的天!”宋隐儿一掌拍向额头,原地用力跺脚三次。“你们居然收了人家的钱!居然收了人家的钱!你们收了多少?”
她朝哥哥逼近一步。
“就拓跋司功先生答应给的聘金三千万。”宋立低声说道。
宋隐儿觉得脑子一阵晕眩,有一分钟的时间说不出话来。
“你们居然收了一个连我的脸都没见过的男人的聘金!你们这些人全都有病!”她从齿缝里迸出话来。
“拓跋先生看过你的照片,而且还看了很久,应该是很满意吧!”古秋荷连忙说道。
“这样也不对!这年头会花钱买老婆的男人,一定有问题。”
“他长得一表人才。”古秋荷说道。
“穿着定制西装、皮鞋,手上戴的那款很像是全球限量的雅典白金表,一只可以买下一栋房子。”宋立露出羡慕表情,完全无视于妹妹的臭脸。“总之……整个就是很有气势,很像有钱人,配你这种小家碧玉还算是让你高攀了。他想要的应该就是白糕的祖传配方和那个香囊,只是听到外婆那两样东西都只传给你,所以才不得已决定要娶你的。”宋立冷嘲热讽地瞄着这个不知好歹的妹妹。
“好啊,你如果对他那么中意,那你去变性,我把配方传给你,你去跟这个一表人才的拓跋先生在一起好了。”宋隐儿双手叉腰,不客气地瞪着他。
“隐儿,你不要无理取闹。”古秋荷说道。
宋隐儿不能置信地看着这两个做贼喊捉贼的家伙,她深呼、深吸、深呼、深吸,努力拿出她最大的。
天啊!要不是因为外婆和老爸过世前,千交代、万叮咛,要她守着这个家、照顾这两个人,她真的好想掀桌子走人,管他们去死!
“好,我们就事论事。”宋隐儿紧握拳头,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们。“老娘不嫁,你们把钱吐出来还给他!”
古秋荷和宋立两人并肩站在一起,低着头像两个做错事的孩子。
“你们听到了没有?”宋隐儿眼皮跳了一下,感觉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有钱了。”宋立吶吶地说道。
“三千万都没了?你们是在开玩笑吧?那是三千万,不是一个屁啊!”
宋隐儿无力地沉入一旁椅子里,任凭她在这个家以足智多谋著称,遇到这种事,她还能怎么办?
“融资三天内如果不汇款进去,我就要倒大楣了;加上这房子已经不能贷款了,总不能要我叫妈卖房子吧!”宋立一耸肩,一副莫可奈何的模样。
“见鬼了,你那是什么态度!你还有脸装无辜吗?那堆贷款不也是你搞出来吗?”宋隐儿松开马尾,觉得头皮整个大胀痛。
当年,外婆说要把房子过户给她时,她不该因为顾念妈妈的心情,硬是要外婆先过户给妈妈。现在好了,所有鸟事全都一股脑儿发生。
“老娘不管了!你们想把这个饼铺搞垮,想把房子卖了,我都无所谓了!”
一股火气直冲胸口,宋隐儿拎起她还没打开的行李箱,冲出办公室,冲出店门。
“隐儿……隐儿……”古秋荷苦苦追赶着。
宋隐儿听而未闻的冲出饼铺门口,招来出租车,一个闪身便上了车。
“站住!”
正好走到饼铺转角路口的拓跋司功大声命令道,无奈出租车还是扬长而去了。
他冲到店铺门口,从出租车后车窗看着她的背影,全身起了鸡皮疙瘩,久久不能自已。
没有错!那是他在照片中看到的宋隐儿,也正是他梦中的女子!拓跋司功紧盯着出租车,直到它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外为止。
他原本只是从饭店散步过来,想看看旅行的她是否回家了。因为她的家人说她没有手机,之前曾说过这几天回到家。没想到,还真的让他看到了她一眼——
她是“她”,可她的那双眼眸却更明亮有朝气!
或者,是因为她正在气头上吧!那张娇俏笑脸看起来有几分咬牙切齿。
“隐儿!”古秋荷站到门口,没找到女儿,却看到拓跋司功。她先是一愣,却又马上陪着笑脸说道:“拓跋先生,你怎么来了,真是不巧,隐儿刚走……”
“我看到她了。”拓跋司功没耐性和人打交道,打断她的话问道:“关于结婚的事,她怎么说?”
“小女生嘛,总是会害羞……”古秋荷勉强挤出笑容。
“她不愿意。”拓跋司功冷冷地说道,看向宋隐儿离开的方向。
“她只是一时不能接受而已……像拓跋先生这种青年才俊……”古秋荷对着店里大叫着:“宋立,拓跋先生来了。”
拓跋司功皱了下眉,不想再和这对可以为了钱卖了女儿的母子进行无意义的对话。
他们是他可以利用来得到饼铺及见到宋隐儿的工具,如此而已。
“我搭明天的飞机离开,叫她过来找我,你们有我秘书的电话。”拓跋司功转身大步离开。
“拓拔先生,我开车送您回去啊……”宋立追在他身后说道。
拓跋司功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背影冷绝得让宋立不敢再追上前。
他抬头看着漆黑的天空,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梦中之事如此执着,如同他也不知道当他看到宋隐儿的照片时,那种心肝被拧紧,鼻尖发酸的感觉究竟从何而来。毕竟,他之前一直认为他对其他人一点兴趣也没有。
仔细想想,一切似乎都是从他在拍卖会上看到那个鎏金团花八棱银奁开始的。
只是,他血液里的渴望一旦被挑起,他就一定要得到!
这是他事业成功的原因。所以,他他相信宋隐儿成为他的人,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情罢了。
胜利,永远都是在他这边的。
第2章(1)
一个星期后——
穿着鹅黄丨色羽绒大衣大外套的宋隐儿在转机之后,终于走出宁夏河东机场,她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脸色很难看。
她之所以站在这里,主要是因为她家的老小姐和大少爷“好心”地“建议”她,只要她能说服拓跋司功把那笔所谓的“聘金”变成借款,她就可以不用嫁。
所以,她才会在和拓跋司功的秘书通过电话之后,自费订了机票、饭店还有饭店接送行程,大老远地飞上这一趟。
“见鬼了,宋立这辈子没赚过一块钱,借了那几千万之后,还不就指望着我会替他还!”宋隐儿拖着行李箱,忍不住忿忿地咕哝了一声。
那两人还有没有想过,拓跋司功和他们非亲非故,干嘛借钱给他们?他做的是和餐饮有关的事业,重点应该是在白糕祖传秘方吧!
可是,那帖秘方真的有那么值钱吗?还是祖传香囊里有什么宝藏图之类的东西?宋隐儿边走边想,直到一阵刺骨寒风惊醒了她为止。
要命,这里温度至少比台湾低十度!她牙齿打颤地拉出围巾,绕着发寒的脖子,大步走向接机处,然后很快地走到那个举着她名字纸牌,等着她的高大男子身边。
“我是宋隐儿。”宋隐儿对这个强壮到可以当拳击选手的司机一笑。
“您好,我是您这几天的司机罗伦。您可以叫我小罗。”罗伦有礼貌地点头,领着她走出机场。
“哈,你长得这么高,叫你小罗还真是让人有压力啊!”宋隐儿仰头看着这个差不多是她两倍大体积的人,一边笑着说道。
“您可以改叫我大罗。”
“没关系,我难得当一次老大,就叫你小罗好了。”宋隐儿见罗伦停在一辆奔驰吉普车前面。“不会吧?!这么高级,服务这么周到?!我订的饭店是‘大众酒店’,不是你们这儿最高级的‘豪斯酒店’,你们没弄错接送车辆吧?”
宋隐儿把这辆亮晶晶的红色车子前后打量了一遍,降低声音问道:“不会是山寨版吧?”
“是原装进口车,请宋小姐放心。然后,因为宋小姐所订的饭店和我们酒店是同一个集团,您是我们第一百万个客人,所以饭店方面已经自动将您的住宿升级到‘豪斯酒店’。”罗伦说到。
宋隐儿看着罗伦,长长睫毛眨了两下,涂了薄量唇膏的双唇开始紧抿。
“好事从来不曾落在我头上。”她双手插腰地说到,语气开始有些咄咄逼人。
罗伦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响应,巨人般身躯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你如果是诈骗集团的人,我劝你现在就可以走人了。我两袖清风,长得还算有人缘,但肯定称不上绝世美女,而且很吵,宁死也要讨公道,绝对不会多付一块钱!”她明眸喷火,一副想抓起他的领口算账的模样。
“宋小姐放心,我们不会收您任何费用。您一抵达饭店,就会发现所有的一切真的是特别为您这个贵宾准备的。”罗伦认真地说道。
“妈的,真的中了大奖了!万岁!”宋隐儿先是双手高举,继而在地上用力地弹跳着。“本人这辈子就数今天最幸运!快上车、快上车,我这辈子还没搭过奔驰车呢!”
罗伦帮她拉开后座车门,她摇摇头,跳上副驾驶座。
“坐前面这样视野比较清楚。”她自行扣上安全带,望着前方截然不同的风景。
“宋小姐此行有没有特别想去哪里走走?”罗伦问道。
“如果有空的话,应该就是去看看贺兰山下那片被称为东方金字塔的皇陵,还有什么青铜峡一百零八塔吧!对了,听说这个地方是以前的西夏,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异国风俗?”她好奇地问道,好像她打算在这里停留十八天一样。
她在订机票来这里之前,已经跟拓跋司功的秘书确认了他这几日的行程,但她却没有再进一步约下确定时间;因为她还没有想到可以用什么法子说服拓跋司功平白无故地借款给他们家,所以她打算先出家门旅游。
“女栅。”罗伦说道。
“女栅?”宋隐儿一说出这个词,感觉全身就起了鸡皮疙瘩。“那是什么?”
“当时的西夏男女如果很相爱,就会相约到山上自杀。之后,他们的家人就会用彩色的布包好他们的尸体,然后再用干草缠在木架上,用火焚烧。这样的习俗俗称为‘女栅’。”罗伦边开车边说道。
宋隐儿猛揉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水灵小脸皱成一团。
“他们搞什么鬼啊!因为很相爱所以要一起死?是日子过得太好,没吃过苦,还是挫折容忍度太低?”她不可思议地摇头,巴不得伸手去敲那些人的脑袋。“如果很相爱就应该把爱分享出去嘛!世界上有那么多人需要帮助。”
宋隐儿的声音透过罗伦别在领口的收音麦克风,传到“豪斯酒店”总统套房的书房里——
拓跋司功正坐在桌前,听她轻快飞扬的嗓音说着她的看法。
他闭着眼,想象宋隐儿就坐在他身边,想象她眉飞色舞、双手飞舞的模样,他肃然的轮廓浮上一层淡淡笑意。
就要见面了啊——他梦中的女人宋隐儿!
如果宋隐儿对罗伦的话还有什么怀疑,当她踏入饭店的第一时间,那些怀疑全都烟消云散了。
穿着黑色西装的服务人员,一见到她便毕恭毕敬地称呼她为“宋小姐”,还安排她到一层楼只有两户的总统套房,并且派遣小罗当她的专属司机。
宋隐儿因此嘴巴笑的很酸,而且进了房间之后,脚也变得很酸。
因为这间很有香榭氛围,摆设大量法式缇花家具的总统套房至少有六十坪,大到她如果想从一头跑到另一头,可能要花上几分钟——因为每个摆设舒服沙发的角落,每一扇能欣赏到饭店的落地大窗,每一间大理石装潢的浴室,都能引起她的驻足大叫。
幸好房间里只有她一人,她可以不顾形象地尖叫,可以可以跳芭蕾舞转圈圈转回她大到可以露营的主卧室。
宋隐儿脱下外套,享受饭店里头暖哄哄的暖气。她从冰箱里拿出她最爱的可乐,抱着那束放在白色蕾丝床上的粉紫玫瑰,把脸整个埋了进去。
咦?
宋隐儿发现花束里有张卡片,她抽起一瞧——
今晚八点在一楼的歌剧厅将举行一场慈善晚会,聘有米其林三星厨师现场服务。您是我们的贵宾,请务必到场参加。衣柜里已经为您准备好晚宴礼服,若不合身,请洽服务台便有专人立即为您修改。
“哇!吃一顿要花很多钱的米其林三星主厨耶……”宋隐儿咽了口口水,已经想不起自己上回吃到高级美食是何年何月的事情了。
况且,身为糕饼师父,品尝各地美食,把味道记在脑海里是件很重要的事,所以这样的盛会,她怎么能够缺席呢?
宋隐儿走进更衣室,在一排礼服里,挑出一件黄丨色短礼服。
她站在穿衣镜前,有种想要在室内寻找神仙教母的冲动。
可能是上天怜悯她接下来要承接妈妈和哥哥三千万的债务,所以才给了她这样的幸运吧!
事实上,天香饼铺的生意不错,年收入五、六百万不是难事,若不是妈妈和哥哥的败家,她也不用一想到未来就垂头丧气……
是不是她扛了太多责任,所以才造成这样的结果?人家说“慈母多败儿”,她妈的溺爱造成了哥哥的好逸恶劳,但偏偏承担这样责任的人总是她。
她也好想有个肩膀可以依靠。
宋隐儿颓下肩,抱着那束花坐在地板上,突然觉得好孤单;如果她梦里的男人出现,他会为她扛下所有责任吧!
天,她捂着额头,猜想自己真的是扛责任扛得太累了,所以才会频频执着于梦中那双坚定的眼神吧!
毕竟,她这辈子从没遇过一个让她觉得有肩膀的男人——
她的爸爸早逝,哥哥不成材,历任男友也没一个能为她分忧解劳……唉!
“算了,做梦都是比较美好的;搞不好那家伙如果在现实里,会是另一个宋立,那我不就倒大霉?”她大声告诉自己,却忍不住低头看着她挂在项间的香囊。
她好想卖掉祖传秘方,从此浪迹天涯,得个自由自在。
但是,如果她卖掉祖传秘方,她死了以后怎么跟另一个世界的外婆交代啊?不行,她宋隐儿的精神就是绝不服输!
宋隐儿放下花束,决定今晚把自己打扮成宇宙无敌大美女,然后吃得饱饱、睡上一觉,这样她接下来才有斗志跟那个在网络媒体上都寻不到照片的神秘餐饮大亨拓跋司功——
fight!
宋隐儿拿了邀请卡,溜进设在饭店歌剧厅的慈善晚会会场,一看到满屋子打扮得像是要去参加皇家舞会的宾客,她的眼珠子就没停止转动过。
哇!那些女人挂在身上的鸽子蛋和闪闪发亮的钻石、珠宝应该都是真的吧!搞不好她在地上还可以捡到碎钻呢!
宋隐儿很不争气地往地上一瞄,却只看到一双双让她看了脚痛的高跟鞋。她吐吐舌头,浑然不觉自己穿着小礼服的娇俏模样已经吸引了一些目光。
“宋小姐。”罗伦站在她面前。
“罗伦,你好啊!”她看到熟人,松了口气。
“宋小姐用餐了吗?我去替您取一些这里很受欢迎的前菜和点心——香草水果塔、生蚝佐柑橘辣酱,以及熏鲑鱼脆片前菜,好吗?”罗伦问道。
“听起来通通都好好吃喔!”她咽了口口水。“吃不完可以打包带走吗?”
“我请人送到您房里。”罗伦压低声音说道。
“小罗,你真是天使!”她圆睁着眼,双手合十在胸前,一脸看到天使的表情。
罗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领着她走到位于阁楼的包厢。“宋小姐这边请,我们替您在包厢里准备了一个座位。”
宋隐儿跟着罗伦往那里走,完全没注意到身后那群名媛贵妇在看到她走往包厢时,瞬间集中火力的视线。
“我觉得自己好像是公主。”宋隐儿走进以天鹅绒布幕半掩的入口,笑着说道。
半开放式的包厢里头,陈设极为简单,厚软的黑色地毯上摆着一张天鹅绒沙发,墙上则挂了几张照片。
她转身打量着墙上照片,目光一眼定在那张鎏金三层食盒的照片上。
她的脑子里轰地一声闪过千百个画面,那画面多到她无法辨别,只是觉得头痛欲裂。
宋隐儿摇着头,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后背冒出冷汗,她慌张地大步后退,脚步踉跄了一下。
一双大掌握住她的腰,稳定了她的身子,浑厚男声在她耳边说道:“那是宋朝的古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