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点隔着玻璃,看着里面的女人,她是那么的无措,他的拳头握紧,他不能因为一时的不忍就让她这样疯疯癫癫的过一生,这对季凝来说不公平。
他亲眼看着她疯狂,抱着头,蹲在地上,然后转身,眸子里全是水,就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火点突然推开门,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脑子里在想什么,这绝对不是他,他从来没有这样失控过。
他将季凝拉进怀里,季凝的手圈着他的脖子。
“火点……”邓医生有话要说。
火点淡淡的笑着:“一点一点来吧……”
他没有想到这件事会给季凝带来巨大的伤害,不知道为什么她开始在夜里哭喊着惊醒,一醒过来就是一身的汗,一脸的泪水,甚至有一夜他醒过来,没有看见人。
等火点找到人的时候,竟然发现她竟然站在水塘里。
她抱着头,啊啊大叫着,揪着自己的头发,脸上只是绝望。
火点冲下去,抱住她,从后面抱住她,将她紧紧楼进怀里。
“凝凝不怕……”
季凝不是傻了,她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有些东西记不起来,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可能有些东西自己又会自己跑出来,每夜那个噩梦总是找上她,她总是看见两章男人的脸,她不清楚那都是谁,可是那种绝望纠缠着她,几乎将她逼得发疯。
季凝无力的哭着,抱住火点,她回过身死死抱紧火点,她疼,怎么办?
火点单手拢住她的后脑,将自己的脸贴在她的脑门上。
他陪着季凝,一分一秒都不离开,就陪着她,陪她早起看太阳升起,陪她看日落,陪她看在庄园里散布。
他不清楚一份爱的由来究竟里面包含了什么,可是每当夜里他听见女人的哭泣声,他浑身都发冷,他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她走出来。
回程的过程中,火点背着季凝,他的两只手圈子她的腿。
“凝凝,你会幸福的……”这是他的保证。
季凝搂着火点的脖子,其实有的时候她很想火点说两句话,可是话到了嘴边又没有了声音,她也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状态,有的时候明明很高兴,可是下一秒源源不断的沮丧,气馁就接连而至让她喘息不过来,她不清楚究竟要怎么样去缓解。
邓医生话说的很明白,无非就是不要去想不开心的,尽量去想开心的,可是不开心的是什么?开心的又是什么?
在她的世界里似乎什么都没有,都是空白,可是空白中又夹杂着一份不稳定。
火点要出国一趟,因为是公务实在没有办法带着季凝,百般无奈之下只能找到火勉。
火勉倒是没说什么,可是当火点走的第一天他就亲手把季凝给扔进邓医生的办公室里,过了很久之后,他推开门就看见季凝抱着腿蹲在地上,他不清楚季凝现在是个什么状态。
“季凝啊……”火勉抬起季凝的脸,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火点是他弟弟,别说季凝现在是抑郁症,就算是傻子,只要火点喜欢,他就支持,因为他们是兄弟,做兄弟的有今生没来世的。
可是这次正好赶上自己在了,如果自己不在,邓医生不在,他又要出门,那么季凝怎么办?
所以他毕竟让季凝自己坚强起来,她不是傻子,最起码应该可以自己一个人面对生活,她不是不可以,就这点来说,所谓的就是关心则乱,因为火点不忍心,所以不能下定决心,所以季凝才会一拖再拖的。
火勉是个很奇怪的男人,他所喜欢的东西一向是不被人能接受的,比如别人去非洲是为了采钻石什么的,可是他去非洲确是完全为了见野人的,别人去泰国或是为了风光或是为了工作,他可好,去泰国学巫蛊术,说起他的事迹就真的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能培养出这样的两兄弟两的家庭,可谓是奇葩。
**
护送领导上了专机,大家都在闭目养神中。
“火点啊……”
火点没有动。
旁边的人赶紧推推他:“队长,叫你呢。”
火点才缓过神来,对面的老人颇具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下了飞机他本想着马上回家,可是却被留了下来,而一小时后他却坐在了某间有名的餐厅内。
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你好,我是杨乐儿。”
他冷眼看着眼前的女人,用一个男人的角度看过去,很美,可惜了,他现在一点心情都没有。
杨乐儿相亲了这么多场,第一次觉得自己看上了一个人,不过可惜的是,那个人显然是不太喜欢自己,因为他的眼里写满了抗拒。
中途杨乐儿接了一个电话,很是抱歉的起身:“对不起,我要先离开一下。”说着没有等他作出反映她就跑了出去。
火点也没觉得可惜,起身离开座位。
回到家中,火勉正兴高采烈的坐在沙发上指挥着季凝打扫着卫生。
“上面,对,下面嗯……用力啊,使劲儿擦……”
季凝在火勉的压迫下,天天要早起做早餐,然后收拾房间,她就是连喘息的时间都是偷来的,想的少,自然心情开朗。
不过有人看着就不那么爽了。
“你走吧。”
看看,看看……
什么叫过河拆桥?火勉摇着头,他这兄弟可谓是把这个词给解释的淋漓尽致啊。
“凝凝,给火点去倒杯茶……”火勉的脚翘在自己的腿上,然后挂在脚上的拖鞋摇啊摇的。
令火点有些意外的是,季凝好像好了很多,竟然听话的就去厨房,真的给他倒了一杯茶。
火勉一副大灰狼的模样:“学着点吧,哥哥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饭都多,要靠你,估计她着一辈子都得自闭到死,邓医生说了,她什么都听得懂,什么都会做,只是情绪依然有点不稳,你要试着和她沟通,然后引导她说话。”
看季凝端茶的样子,就跟古代的丫鬟似的,火点左眼直跳。
***
杨乐儿从餐厅走出来直接上了车子,车子很快开到一家商店,据说有人见过季凝,可是当她和舒畅 拿着照片找过去的时候,那服务员又不肯定了。
“好像不是这个样子……可能是那个角度有些象……现在看,一点都不象……”
杨乐儿差点爆粗口。
舒畅叹口气,姐妹五个,到现在苏依疯了,季凝丢了,严真……
“你说季凝现在还能活着吗?”说实话乐儿都不敢想,怎么就那么寸,所有的事情都赶到了一起?
如果这些事发生在她的身上,她不清楚自己是否还能活下去。
“当然……”
其实舒畅心里也没底,报案了,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就连个信也没有。
这件事之后舒畅对季芯倒是高看了两眼,以前吧,觉得季芯这人挺那啥的,现在看来其实还不错啦,对于寻找季凝,季芯可谓算是尽心尽力了,舒畅想着,你说以前这丫头要好好和季凝相处多好。
和杨乐儿找了个地方,喝了几杯,一边喝一边骂着沈家平。
季凝有今天得多亏沈家平,要不是他往死了里弄季凝,季凝估计现在还是一个不知世事的大小姐呢,现在好了,他满意了吧?
季伯父伯母都死了,季大哥也死了,季凝也消失了,这下可好了,可解恨了,季家整个就是都没了。
杨乐儿却怎么也想不到,她一直在在寻找的人的就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晚上接了家里的电话。
“那人怎么样?”她妈在电话里小心翼翼的问道。
怎么样?杨乐儿回想着,不错,可惜人家没看上自己啊,她来的时候听她妈说了,那些人找老婆比一般人都严谨,不是谁都可以的。
“妈,人家没瞧上你闺女。”
杨妈妈在电话里笑着:“这不是问题,谁见到谁第一眼就有感觉了,我跟你说他家……以后在说吧,反正我和你爸都觉得不错的,你们两简直 太合适了,我给人家回个电话。”
杨乐儿笑着挂了电话。
看着茫茫的窗外,季凝啊季凝,你到底去了哪里?
你是不是还活着?
**
季凝好像就真的好了,从表面上来看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问题,也不在做噩梦了,白天他上班的时候就让佣人来家里,季凝白天的时候只要有画板和画纸她就可以安静的画上一天。
发现她有画画天赋的是火勉。
火勉那时候正在办公室里看着一副画,他的身边坐着一个男人,脸上有着讨好的神色。
可以说有钱人难免有个什么附庸风雅的爱好,淡他们又不是全能,这个人也是托熟悉的人找到的,所以说能被骗的几缕太低。
可就是这个几缕就被他撞上了。
“八十万。”
那人摇头:“这画最少二百万……”
那天佣人正好有事,就把季凝扔火勉这儿了。
季凝看着自己的画板,然后看看火勉手中的画,慢慢用画笔沾取着燃料。
“假的……”
火勉惊讶得嘴巴差点可以吞下一个鸵鸟蛋。
妈呀,没出灵异事件吧?那个女人说话了?
火勉就差没老泪纵横一下,以示安慰。
他容易嘛,就跟依保姆似的照顾了她多长时间,就连最亲爱的印第安最近都没什么机会在去。
火勉想想,不对,她说了什么?
“什么是假的?”
卖画的那个人满头冒着汗,大抵商人要么不怀疑,要么一怀疑这事就肯定不成,卖画的人见他犹豫不决的,灰溜溜的将画留下来,以不舒服为名就先撒丫子撤了,火勉找了一个专家。
专家出手就知道有没有,一眼看过去,气定神闲的说道:“假的。”
火勉高兴了,合着她不仅不傻还挺尖的。
一个注意转上了脑子,商人嘛,对于有利的东西不加以利用,就显不出自己的价值了。
火勉发现季凝对于艺术这方面的东西似乎很有感觉,几乎很少有看差眼的时候,想着这也是一条线索,就托人去找答案,慢慢的,季凝自己可以一个人在家。
到第三个月的时候,邓医生几乎是带笑说着:“好了。”
抑郁症的患者是很不好治疗的,象是季凝这种情况,邓医生之前根本就是没有把握她会好,也不相信她会好,可是,这个世界是有奇迹的,她就好了。
季凝开始和火点说话,只有在说道绘画或是去看画展,看钢琴表演的时候,她的话特多,不然一天说上一句话就算是多的了,火点想,也许季凝以前是个艺术家。
这么想着,心里豁然开朗。
从音乐会起身,两个人从左门离开。
曹屏屏起身的时候,愣了一下,因为要出场的人太多,等到她追出去的时候,人已经没了。
季凝?
她揉揉自己的眼睛,她没看错吗?
不可能的,刚才她看见的人就跟正常人一样,会是季凝吗?
曹屏屏淡笑着,不可能的。
她挽着曹利梅的手,优雅的和才在台上演出的人握手。
曹利梅和曹屏屏告退之后,上了车。
“你跟我说,你最后见季凝的时候做了什么?”曹屏屏突然问象曹利梅。
曹利梅身子一愣,似乎是没想到曹屏屏会这么问。
“你这丫头没头没脑的说什么呢?”曹利梅的脸色有些怪异。
曹屏屏开动车子,然后慢慢的说道。
“妈,你似乎有些事情一直在瞒着我。”
曹利梅心里一惊,表面笑着说:“我见季凝的时候不就是在你的婚礼现场,她来捣乱。”
曹屏屏一笑,不语,有些事情不是不说就没人知道的,不过算了,毕竟这事情对她有利。
她和季凝之间,季凝才是那个第三者,是她和沈家平先开始的,而季凝是后来者,所以第三者受到一些警告或者是报应什么的,是天意吧,是应该吧。
她笑着踩下油门。
沈家平我征服不了你,我就不是曹屏屏!
***
沈家平接到私家侦探的电话,约在外面见面,当私家侦探将一沓子的照片送到他眼前的时候,他的手竟然有些发抖。
私家侦探说着:“那个男人的警觉性很高,几乎很难拍得到他的正面,而且跟不住他的车子,似乎他在有意识的防备,这些照片都是在白天的时候拍的,不知道是不是沈先生要找的人。”
沈家平做梦也没想到,季凝竟然就在他的身边,他想不透,既然她就在附近的话,为什么不出现?
她想做什么?
而且季凝和一个男人一起?那个男人是谁?季芯是故意的在故布疑阵?
想想这一连串的事情,沈家平冷笑着,将照片扔进垃圾桶里。
季凝,你真是太小看我沈家平了,既然你活着,幸福着,那就好了。
他起身离去。
后面的私家侦探对于这个老板觉得真是奇怪,这么费心的去找一个人,然后找到了就完了?没有接下来了?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
沈家平晚上一个人坐在屋子里,没有打灯,屋子里到处都是一片的漆黑。
他还是想不透,季凝究竟要干什么?
她完全没有理由为了躲避开他而装失踪啊?
沈家平揉着眉心,不管怎么样,她平安这就够了,夫妻一场,不管自己怎么想,都过去了,从今以后就真的都过去了。
他现在和季家算是扯平了,今后也不可能在有交集了,这样就好了,沈家平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可是内心里似乎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在抗议着……
抗议着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
***
天空的云层底部有一轮极小的圆月,晃晃荡荡的漂浮着,象是努力要努力地发出一些光芒来,却好似总是差了那么一点一点。
火点出办公室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那个靠在对面路边的女人,她一半的身子在树干之后,带着红色的绒线帽,显得脸更加的小巧,火点一直就喜欢季凝的眸子,因为很清澈,她的眸子里象是有一股水,总是碧波荡漾着,让人不由自主的深陷。
他突然的就在这个深夜觉得自己很暖,尽管天空横风肆虐,尽管他的鼻子被吹的有些红。
火点穿着黑色的绒大衣,腰带在腰部的位置打了一个节,他和她隔着一条马路对望着。
沿着脚下的路慢慢踱步。
“队长,明天见……”最后一名同事离开。
走到转角的地方,她巧笑着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她的身子一转,在火点的面前笑着将背影留给他,火点就跟在她的后面,地上有雪,雪从天空降落到地上的时候是洁白的,可是当它变成了积雪就是有些黑的,踩上去有嘎吱嘎吱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只是最简单的,即使就算是陪着她慢慢走过每一段路,他都会觉得幸福,突然感到血液在沸腾,心脏在胸膛中鼓动,仿佛随时就要跳跃出来。
她就象是一抹阳光,照进他的生命,让他温暖。
经过一家花店,火点走进去,走出店门的时候,将藏在后面的花送到她的面前,一蓬白色花瓣紫色花芯的蝴蝶兰,月下她笑得那样的满足。
季凝依然很少说话,可是她是依赖火点的,关于这点火点自己也很清楚。
他想起,昨夜和父母的对话。
“你说……什么?”他的妈妈捂着胸口跌坐在沙发上。
他一直低垂着眼睛,他的妈妈从沙发上挥开佣人死死的抓着他的前襟:“你在说一遍?”
火点不愿意去看他妈妈的眼睛,作为一个儿子他不想欺骗,可是他没办法,所以他能做的就只是避开母亲的目光。
他的妈妈最后摊在沙发上,他的背影有些僵,可是却义无反顾。
火点看着季凝的脸,淡笑低下头,清冷的月光打在他的侧脸上。
只要有我在,谁也不能伤害你!
季凝是快乐的,因为脱离了以前所有的生活,她忘记了很多,记得的都是快乐的事情,她现在浸在快乐里。
她笑着转过身,倒退着踩在月光之下,那长长冷冷的路上有两道长长的影子……
而有一辆车停在很远的地方,看着对面的男女……
沈家平的右指夹着一根长烟,长烟慢慢被点燃,一点一点通红的星火,象是星子熠熠生辉的,车内很黑,外面也不会有人发现车子里还坐着一个人。
他的目光顺着玻璃看过去。
一眼如万年,他狠狠闭上眼睛。
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找来?也不清楚自己的心怎么就那么的疼?不像是自己的。
他将烟蒂送进口中,手抹了一把脸,有些湿,他叼着烟的唇有些发抖。
一开始一切都错了,都错了……
他快速的将车子驶离原地,从降下的玻璃中将烟蒂弹了出去,从半开的玻璃中看见那张满是笑意的脸,一扫而过,象是光速一样,唰,一声就过去了。
她的倒影在车镜中慢慢,慢慢变小,然后直到消失……
最后终于不见。
沈家平笑着,大笑着,眼眸中的泪,叮一声,滑向天空,最后成为碧海蓝天中的一员。
阿虹推开房门,他看着屋内,然后退出去,轻轻带上门。
屋子里一点光也没有,阿虹带上门的瞬间,光就跟着阿虹而离开,那门板下方一点一点的光也终于消失不见,一点不剩。
黑暗中,摊在沙发上的男人睁开眼睛,他的手里还有啤酒罐,沈家平将啤酒大口的送进口里,喝得太急,呛了两口。
他不知道这场报复的游戏究竟是报复了季家人还是报复了自己。
季凝,季凝……
他一个用力,将啤酒罐摔在地上,啤酒罐中的带泡气体迅速占据了地面,然后流出一些液体,空气中有一丝丝苦涩的味道,他的手捂着自己的眼睛,身后的窗子大开着,窗纱被吹起,飘荡在屋内。
“季凝……”
看着你背影模糊
你的微笑早已失去了温度
其实心里最清楚
再也无法为你付出
已经走到这一步
我想我们真的已经迷了路
终点永远到不了
最后只好举手认输
祝你幸福除此以外
我还能送你什么礼物
以后的每一天我会微笑为你祝福
祝你幸福
早就知道就算怎样留也留不住
不如就此放手
从此以后你是你我是我
再不会抱着你哭
也不用担心我
我会认得回家的路途
他的胳膊横在眼眉之间,房间里细细听去,除了风声,除了呼吸声,似乎……有男人的哭声……隐隐的、糯糯的……随风起舞……
***
在过年的时候,火点带了季凝去了一趟上海。
季凝和火点一开始的相遇就像是美好的故事里最绚烂的情节,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下面会发生一些什么,也许是不幸的……也许是……幸的……
他们的身后就是东方明珠塔,虽然快接近八点了,可是到处依旧是灯火通明,已经是2月份了,季凝穿了一件斜肩露着大半个膀子,她的头发勉强在后面揪着,下身穿了一件黑色的裤子,腰间有一个好看的蝴蝶结,天气很冷,其实也不算是冷,因为跟她所生存的城市来说,气温还是可以接受的,火点的大衣批在她的肩上。
他穿着最普通的灰色西装,白色的衬衫,腰带和鞋子都是棕红色的。
很普通的穿法,可是在季凝的眼里,真的很帅。
火点的手细细的滑过她的眉间,一阵风吹起了她和他的发,其实真是有点冷,不过,女人吗,冷都是能忍的,毕竟在那个城市,零下十几度还穿丝袜的人还是很多的。
火点的头发随风起舞,他抚摸着季凝的头发,然后大掌一手托住她的左耳后的位置,另一只大掌抚摸着她右侧的发丝,将发丝隔开,温热的唇落在了她的额头上,她的唇边有笑容,在唇角的下方有一个深深的凹度,那个俗称为酒窝,他弯下身子,捧住她的脸,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
她笑着,他也在笑。
双掌将她揽进怀里,然后一只手搂过她的肩头,从路边再次慢慢启动。
风里似乎可以闻见幸福的味道,风里似乎可以听见甜蜜的笑声,风里似乎可以听见两颗心跳动的声音。
滴答滴答,有流水的声音流过……
在老旧的教堂里,火点将刻着love的戒指套进了她的手指中,然后紧紧拥抱着她。
其实季凝清楚自己和火点的距离太远,也许是没有结果的,可就算没有结果,她也甘愿。
她很清楚,自己最后不一定会和火点走下去,也一定不会走下去,她现在只想和他幸福,然后以后就算离开他,只要有这些幸福的片段她就够了。
很多的人都说,女人其实很傻,季凝对于这点也是抱着赞同的,她可以抱着回忆自己过一生的,只要他能幸福。
对于以前她记不起来,可是她不是傻子,复建之后,她可想而知自己的过去,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这样悬殊的身份就注定了她不可能和火点走到最后。
她抓牢每一分每一秒,因为她知道,也许下一秒就是分离。
季凝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午夜,当她站在水里撕心裂肺的哭喊着,是那个男人给了她一个拥抱,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家,她不会忘记,在自己神志不清的时候,是那个男人将她带回了家中,那一幕季凝永远不会忘。
她忘记不了火点的眼泪……
其实季凝的直觉很准,在上海的时候,火点和她一起被别人看见,晚上当火点的电话响起的时候,他走了出去。
季凝看着他高昂的身影映在地上,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笑笑。
“你和谁在一起?”他妈妈一直以来就觉得奇怪,火点这孩子有些奇怪,还莫名其妙的说自己喜欢男的,差点令她昏过去,可是今天小姑子却说她的一个朋友看见火点和一个女的在上海出现,而且动作亲密。
把这一切的事情串起来想就很容易想通了。
她不是一个封建的家长,如果他是真的爱,就算没有身世那也不算什么,犯得上跟她掖着藏着的吗?
“把她带回来,我见了在说……”
火点靠在看台的栏杆上,垂着眸子看着外面。
“好。”挂上电话。
走进屋子里,上了床,穿着衣服抱着她,季凝靠着他的胸膛。
“你答应我,无论我妈说了什么,你都要当没听见。”
季凝乖巧的点头。
“我想把我的以前找回来……”她不想这样生活,她想知道自己是谁,想走出那片天地,想大口的呼吸。
火点点头。
在火点还没有去找季凝的以前的时候,沈家平先找上了他。
两个同等气势的男人坐在对面。
“她是我老婆。”沈家平敛着眸子看着火点。
火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他慢慢的闭上眼,慢慢的起身,起身的过程用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原来一切的坚持都是没有结果的,他甚至不能去问季凝是否被虐待过,他有什么立场?
沈家平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他突然开口:“你不怀疑我的身份吗?”
当火点看见沈家平的那一眼就明白了,这个男人是不会对自己说谎的。
他狼狈的走进酒店,一个人漫步在街头,回到家并没有进去,而是远远站在楼下看着自己所住地方的窗子。
窗子面对着马路的对面,可是看见晕黄的灯光,可是现在这盏灯对于他来说,显得太过于刺眼。
一直到了早上,他的身子已经快结成一块冰了,他慢慢打开门锁,慢慢拉开,然后穿着衣服躺进被子里,抱住她的后背,季凝被突入其来的冷气弄得身子有些发抖,她想转过身子来,可惜火点抱住了她,不让她动。
“我们不去想以前好不好?”他闭着眼睛。
季凝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变卦了,她拉着他的大手细细的去抚摸他掌纹上的每个细路,然后用小脸贴在上面。
“我想知道我以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说。
火点依然闭着眼睛,淡笑着:“好……”他说。
只要你想的,我都给,就算你回到他的身边,我也甘愿,只要你幸福,他紧紧抱住季凝的身体。
沈家平一直留在酒店里,当阳光黯淡下来,他一个人坐在酒店的沙发上大笑着,笑出了眼泪。
“沈家平,你真卑鄙……”
一行泪顺着脸颊流下。
***
火点休了年假,每一天都陪着季凝,他知道自己不该在这样放任自己的感情进去,可是他控制不住,他甚至不见火勉,因为他知道一旦火勉知道季凝是结过婚的,一定用各种手段送走季凝的。
季凝,他会送走,只是需要给他一点时间。
沈家平和曹屏屏的婚礼当初是在香港举办的,内地的人很少知道,就算结婚之后,沈家平也没有带着曹屏屏一同进出过,所以没有人知道沈家平和季凝离了婚的。
第二天他将季凝所有的证件送了过来,火点看着那些证件良久。
他想,一天吧,就一天吧。
最后的一天看着她睡下,将她所有的东西收拾好,火点站在原地很久,他的心口很疼。
他看着睡得很安稳的季凝,他忍住伸出手去抚摸她的脸,因为他怕一旦伸出手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他将眼睛移开,看着月亮。
他恨这个月亮。
天亮了,他打开门,那个男人已经等在了外面,他开门让他进来,然后回头再次看了季凝一眼,然后闭上眼睛,狠心的离开。
她依然睡的很安稳,很安详,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象是一把小扇子,依然那么的美丽……
火点一边走,一边忍着不要泪落下来,他快速的跑起来。
季凝醒的时候没有看见火点,她看着出现杂屋子里的男人慌了,她掀开被子,就要出去,沈家平拉住她的手。
“我是你的丈夫……”他紧紧闭上眼睛,请原谅他的自私吧,他不会在松手了。
季凝身子一软,被他抱着滑到地上,她就算想了一百遍,一千遍也没有想过,她是结了婚的,没想到过她是有丈夫的……
“凝凝,我们出国吧……”他会和曹屏屏离婚,只要她肯离婚,她要什么他都可以答应。
季凝摇着头,不会的,不是这样的,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他们昨天明明还好好的,可是今天怎么就这样了?
季凝想挣脱开沈家平,可是沈家平不松手。
沈家平当然不会给她机会逃离,在没有解决他和曹屏屏的婚姻之前,他是不会让季凝和曹屏屏遇上的。
对于季凝的失忆,他想,这是老天对他的帮助。
季凝只是抱着那个玩偶不说话,沈家平强硬的将她抱上车,驶离开这个她住了七个月的地方。
车子象机场飞快的驶去。
“停车停车……”季凝突然大叫着。
司机踩下刹车,车子猛烈的刹住。
季凝推开车门,她看见火点了,她抱着玩偶从车门马上冲了出去。
她要去问他,为什么不遵守诺言?
沈家平自然是不会在让事情发生变故,他的眸子闪过一丝狠意,推开车门追了出去。
“凝凝,你停下……”
季凝不管,她看见火点了,她追逐着,可是她忘记了,这是在马路上……
沈家平抓住季凝的手:“我们现在要回家,你情绪不稳定,我们回家……”
季凝想挣脱开他钳制住自己的手:“不是,不是,我和火点是要在一起的,你放了我吧……”
沈家平看着季凝的神情突然有一种很想杀了她的冲动,不,决不,就算他死了,也绝对不会在让她离开。
他抱住季凝的身子,吻了上去,季凝的脸上有泪,她哭不出声音。
火点也看见了季凝,也看见了那个男人,他笑自己的狼狈。
季凝……
转身离开。
季凝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将沈家平给推开,拔开腿就追了过去,只是她这次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迎面驶过来一辆汽车,等她看见的时候,她就只能等着车子撞在自己的身上。
沈家平冲上去抱着季凝,将她转了一个方向,车子狠狠撞在他的腿上,他和季凝都飞了出去,主要的贯力都撞在了他的身上,当车子撞在身上的那一刻他真的没有觉察到疼,一丝都没有,因为心已经疼的不是自己的了。
季凝手中的玩偶飞起来。
她慢慢的闭上眼睛,伸出手,伸向火点的方向……
沈家平笑了,咳嗽了一声,就呕出一口血。
还好,还好,她没事……
季凝就像是木偶一般的被他抱着,沈家平觉得这一刻真的就该死的幸福,哪怕就算是此刻立刻的死去,他也觉得幸福……
曹屏屏是和季芯一起赶来医院的。
“家平怎么了?”曹屏屏问着阿虹。
季芯则是在外面的座位上看见了季凝,她冲过去抱住季凝。
“你跑哪里去了?季凝……我以为……”
季凝摊在座位上。
“你为什么和沈家平在一起?”曹屏屏凶狠的逼近季凝的身边。
季凝抬起眼睛,看着陌生的两个人,她的眸子真的就很干净,从来不认识一样。
曹屏屏狐疑的看着季凝的脸:“季凝你……”
季凝看向眼前的两个陌生的人,她的脑子乱极了,火点呢?
“凝凝……”火点从门外冲了进来。
他抱住季凝,象是重新得到的珍宝,将她牢牢的抱在怀里。
沈家平隔着玻璃,就看见外面的女人,一直就像是个玩偶的女人,突如其来的她就有了生命,那个男人的出现终于让她木然的眼睛闪动了一下,微微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从侧面看过去她的睫毛象是一把小刷子,每根睫毛翘立,带了一点晕黄,不,是那种象是吉娃娃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