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沉吟了一下,没说话。
“哦,”她马上明白了,“明天他过来吧?行,我休息一天。”
薛姨拉着彤彤的手,“别怨我,我这都是为了你们好。”
文雨彤笑起来,“您不用说我知道。”
林芝陪着雷进来了医院,在林芝的努力下他们周末常在一起。雷进不喜欢去外面的消费场所,他更愿意留在家里。可他妈规定了林芝不能过来,周末的时候不能继续去公司,搞得他无处可去。林芝邀请他去自己住的地方做客,雷进不敢答应,只能安排周末与她去看电影。那次谈话过后,林芝不再咄咄逼人的问他要可能,只是保持同事关系,这让他减轻了那层抵触。白天不忙的时候,他会背开林芝偷偷跑去彤彤工作的门口看看,虽然见不到她,可知道她在里面给学生上课心里就觉得安稳。他会悄悄问他姐彤彤的近况。有一次趁着他爸妈回老家探亲,雷虹偷偷让弟弟去小院里彤彤那间屋呆了一会。雷进没事的时候会把彤彤送的围巾拿出来,反复的看,那条围巾他再没戴过,怕脏了。
薛姨没想到林芝陪着一起过来,那俩人的情况儿子从不说,她也不去问。只要没说林芝辞职不干了,她都不去理会。对林芝她说不上喜欢,眼下就是哄着她给儿子看着公司。薛姨想的明白,只要熬着把彤彤投的钱挣回来,就算林芝不干了,她把公司卖了也不亏。
林芝把买来的补品放到一边,给薛姨削着苹果,陪她聊天。
“林芝,最近公司里怎么样?累不累?”
林芝报喜鸟似的与薛姨汇报,最近公司又开发了几个省的客户,业绩比刚接手时,增加了不少。
“那就好,你跟雷进在一块,多帮他分担,别让他太累了。”薛姨把削好的苹果递到儿子手里,“吃,儿子。”
雷进看出他妈对林芝的不冷不热,说道:“现在公司多亏林芝了,没有她,这客户不好对付呢。”
薛姨笑了,“林芝,你看看,雷进多护着你,生怕我不知道你重要呢。”
林芝含着笑,瞥了他一眼。
从医院出来,林芝说想去买冬天的衣服,让雷进陪着。进了商场,她直接去了男装部。
“不是你想买衣服?”
林芝指指他身上单薄的外套,“我买,但是先看你的,天冷了,薛姨住院没时间给你买衣服,你冻感冒了还不是我的事。”
“我有衣服,不用买。”雷进对服装不看重,认为干净整洁足矣。
“你现在是老板了,要注意形象,出去谈生意要有行头,否则会让人看不起。”
在林芝的坚持下,雷进买了大衣和棉服。林芝看着这个被自己一手打扮起来的男人,很得意。她就是要这样,慢慢把他变成自己的,带着她的印记。
“我今天不想看电影,咱们去吃饭吧?”林芝好似无意间挽上雷进的胳膊,“我请客,为了感谢你给我加了工资。”
雷进轻挣了两下没挣开,他不好用力甩开对方,借口道:“我来拿吧,怎么好让你提着袋子。”
林芝不动声色的把手上的袋子绕到身后,“不沉我来拿,你想想咱们去吃什么,别太贵啊,要是把我吃破产了,可跟你没完的。”
雷进扯了下嘴角,没说话。
“火锅好不好?天气冷吃火锅最舒服了。”林芝对自己的成功升级很开心,“你想吃辣的还是清锅?我都行,就看你了。”
提到餐馆雷进有点难过,他想起与彤彤在一起时也没有陪她出去吃过饭。
“怎么了?”林芝发现雷进似乎有些不高兴,忙改换主意,“你不想吃火锅,吃别的也行,我怎么都行。”
“林芝,”雷进掩饰着低下头,“别去外面吃了,我不喜欢去餐馆,我们回家吧。”
林芝不放弃,她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你来我家吃饭吧,那天我老乡拿了几块家乡的火腿来,你尝尝?”
雷进不能再次拒绝,他默默点下头。
“那快走,”林芝催促似的挽紧他的胳膊,“我还要买些菜呢。”
走出中心的大门,文雨彤有点无聊。这个时间回家屋里空荡荡的,她想不出有什么打发时间的好去处,慢慢晃到学校旁边的咖啡厅。没事的时候她喜欢来这里坐坐,消磨时间。
小兰看到她,笑着打招呼,“老样子?”
文雨彤点点头,找到自己固定的靠窗位置,倚着软软的靠垫窝了起来。天气忽然转冷,大家都急匆匆往家赶,这个时间正好是下班钟点,街上有些杂乱的拥挤。她百无聊赖的揪揪沙发的边角,又抽出旁边的杂志乱翻几下。
小兰端过咖啡,“吃饭没?要不要来份套餐。空着肚子喝黑咖不好啊。”
文雨彤鼓鼓嘴,“你们家的套餐不好吃,不吃。”
小兰“嗤”一声闪人了。
文雨彤是不想一个人吃饭,本来天气就萧瑟再加上孤零零的一杯咖啡,这情景足够凄凉了。她忽然想起了那个饭友——丁启瑄。自从那天被自己气走后,再也没了消息,想来是生气了。她忍不住笑起来,那次吓的不轻吧。拿出手机拨通那个号码,响到几乎让人失了耐心之际对方的声音传了过来,“干吗?”
那嗓门像是吃了炸药,她撇撇嘴,还记仇了,小心眼。
“说话。”对方还是那么冲。
“我是文雨彤。”她柔声柔气的说道。
“知道。”
文雨彤捏着电话狠狠做个鬼脸,然后接着放低音调,“你生气了?我道歉,那天有点过份了,别介意啊。”
丁启瑄的冷笑声透过话筒清晰的传了过来,“别介意就完了?告诉你,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文雨彤夸张的做个怕怕的表情,可想起对方看不见,颤悠悠答道:“你别吓我啊?我胆子小,不禁吓。”
“你会不会好好说话?装神弄鬼的。”
文雨彤咯咯笑起来,“我会,我好好说话,你要是没事,我请你吃饭吧,算是赔罪了。”
那个声音停了会,“你在哪?”
“我们中心门口的咖啡厅,轻烟咖啡厅。”
“二十分钟。”
放下电话,文雨彤又大笑起来。
丁启瑄走下车一眼就看到了她,窝在沙发里惬意的捧着本书,他蹙了蹙眉头。那时候在体育场她也是这副神态,让人觉得很恬静,怎么现在看来就变了味道呢?那天他真被吓的不轻,有点狼狈还有点恼羞成怒。
他不知道怎么了,这女孩总是让他拿捏不准,接二连三的做出违背自己风格的事来。
他恨对方没轻没重,也恨自己没分寸,那天回家后惩罚似的洗了凉水澡。他想,大概要接受相亲的局面了,否则不知以后会做出什么失心疯的事来。
看到他进来,文雨彤殷勤的站起身,“我帮你点了红茶,先喝,暖暖身子吧。”
丁启瑄冷笑一声坐下。
“别生气了,伤胃。我诚心诚意的道歉,以后不这么做了。”
丁启瑄扳起了脸,“你以为我还会给你机会吗?”
文雨彤笑嘻嘻的,“我是很老实的,就怕徐蕙又要折腾。不过,下次她再折腾我也想好对策了。”
“什么对策?”
“报警。我同事说了,燕都的警察是最有效率的。”
丁启瑄继续冷笑,“我建议你,下次不敢上楼时也报警,别来麻烦我。”
“不用不用,我不看片子的晚上很正常的。”
“这么说,今天晚上正常?”
“非常正常。说吧,想吃什么?随你点。”
丁启瑄想想,“很久没吃海鲜了。”
文雨彤拿出钱包看看,有点担心的神态,“好像够付账,你不会把最贵的菜点两遍吧?”
丁启瑄没忍住,扑哧笑了。
薛姨出院后,看女婿和女儿把小院的生意管得井井有条,提出要休息段时间,放手让他们自己料理。她说自己岁数大了,每天盯着这摊事有些吃不消。雷虹也心疼她妈,回家后与老公商量,让他也去辞职。刘立军这回执行老婆的命令比哪次都迅速,第二天就打了报告。
薛姨这回家休养,最不方便的是文雨彤。原来她想看薛姨就去小院,可现在要去家里。她明白薛姨不想俩人见面,就避嫌不再去看望,只是请薛姨每周来家里做客。
于是每周,薛姨与老伴带上胖子来彤彤家,大家一起吃饭,然后带胖子去游乐场玩。
文雨彤空出的时间忽然多了起来,不想独自吃饭的晚上,就常常约丁启瑄。平心而论,丁启瑄是个不错的饭友,态度和善,举止得体。那次狠狠敲了一顿海鲜的竹杠后,很大方的表示既往不咎,如果文老师有需要帮忙的还是尽心尽力。
新年的时候,文雨彤想起很久没见徐蕙了,就打电话约她去逛街。
接电话的是个中年女声,问清情况后说,徐蕙病了在家休养,目前不方便见人。
文雨彤很奇怪,与丁启瑄吃饭时问他怎么回事。
丁启瑄也很纳闷,“什么病?还不方便见人?”
“她和汪宇没事吧?好长时间她没骚扰我了。”
“汪宇辞职了,我也一直没跟他联系过,不知道这两个人怎么样了。”
文雨彤蹙眉想想,“你帮我问问他吧,怎么总觉得好像有事呢。”
丁启瑄没犹豫马上拨通了汪宇的手机,汪宇并未多讲,只是说他们已经分手了,徐蕙的情况他也不知道。
“分手了?真是晴空霹雳啊,原来徐蕙一天找不到他都要跳河,这分手的结果怕是要……”说完,文雨彤被自己的推测吓住了,“不会吧?”
丁启瑄也觉得她的分析有点不靠谱,“如果那样,汪宇不会这么轻易告诉我结果吧,毕竟也要承担良心上的愧疚的。”
“我还是不放心,要想办法去看看她。”
文雨彤每天给徐蕙那里打电话,希望能联系上她。几天后,那个中年女声同意她来家里探望。
看到徐蕙,文雨彤吓一跳,原来漂亮的脸庞被枯槁的面容覆盖,一直飞扬的神态变得木讷而呆滞。
“怎么了?徐蕙。”文雨彤有点不敢靠近她,那样子让人恐惧。
徐蕙扑过来,放声大哭。
文雨彤被搂的死死的,耳朵几乎震聋。
徐蕙的妈妈从外面跑进来,劝开女儿,歉意的请文雨彤暂避一下。
许久之后,那撕心裂肺的哭声止住了,片刻后徐蕙妈妈走了出来,“对不起,让你受惊吓了。”
文雨彤担忧的看看屋里,“她没事吧?”
“服了镇静剂,睡了。”
文雨彤不知该怎么问起,她想也许现在告辞比较合适吧,于是站起身。
“你是她的朋友吧,谢谢你来看她。她这个状态不适合见人,以后别来了。”
文雨彤满腹狐疑的躬身道别后,马上给丁启瑄打电话说了这事。
“你不要去看徐蕙了,我听到一些消息,好像是汪宇被刺伤了,这里面也许有什么隐情,你最好不要介入。”
“啊?”文雨彤呆住了。
林芝把小盆花摆在桌子正中央,看看觉得位置不理想又挪到了旁边,换上了红酒。她像个雀跃的孩子,把房间里每个角落重新检阅了一番,确认全部完美无缺了,拨通电话催促道:“到哪了?怎么还没到啊?“现在每个周末,雷进会来她家里吃饭。林芝很开心两个人能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她把小屋收拾的异常温馨,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不单可以在工作上帮助雷进,在生活上她也是最佳伴侣。她会有情调的安排每次吃饭的过程,让雷进享受美味的同时,也陶醉在温柔的氛围里。今天她换上了新买的毛衣外套,林芝身材高挑,紧身的衣服更显曲线分明,她想起单位同事夸奖她最近脸色红润,好像抹了胭脂,忙拿出口红又补了妆。
她与雷进的关系已经成了公司里尽人皆知的秘密,同事们会看似无意的错口叫出“老板娘”,林芝总会带着又嗔又恼的眼神瞪过去,然后翘起嘴角说声:“瞎闹什么。”
同事们看出深浅后,反而更加错的厉害,因为这时是“老板娘”最好讲话的时候。不过他们不敢当着老板的面这么叫,某个不长眼的同事曾因为撞到枪口上,被雷进狠瞄了一眼,那冰冻的眼神让他直怀疑自己是否要马上卷包走人了。
“你来啦?”林芝欢快的跑过去,替雷进脱下大衣,又转身递上才泡好的茶水,“饿吗?暖和一下咱们就吃饭。”
要承认,在照顾人方面林芝总是细心缜密,她的意识似乎有两套完全不同的体系,工作中的精明强干到了生活中就会转化成体贴细致。这一点雷进很服气,他看看桌上,“又做了这么多?咱们两个简单些就行了。”
林芝挽起对方的胳膊,走向桌旁,“等会你尝尝我做的鱼,原来跟薛姨学的,不知道象不象。”
雷进低声提醒,“林芝,你晃的我端不稳杯子了。”
林芝呀了一声松开手,“对不起,没烫到吧?”
雷进摇摇头,借着喝水坐到了桌边。
林芝对他的躲闪早已习惯,并不在意。她像是攻克堡垒的士兵,调动每一个思维,利用各种资源,制定出应对方针。她相信,那层隔在两人间的薄纱终会在某天揭开,到那时,她就可以安享胜利果实了。在这之前,她还需要打起精神一刻不能松懈。
雷进装不了糊涂,也做不到漠视对方的努力,对林芝,他的感情很复杂,有感谢有信任还有些愧疚。他知道自己永远不会象对着彤彤那样,付出整颗心,豁出命的对她好。可人要有良心,林芝闭着眼也能找到比他强的男人,这份喜欢他总要有所回报。
喝净杯里的茶水,他指指那小盆花,“这还是上次我拿来的吧,你养的不错呢。要是喜欢,我下次再给你拿一个过来。”
林芝撅起嘴,故意生气似的坐到他旁边的凳子上,“不要,我养不好,这盆就费了好多力,还是鲜花好,换换水就行。”她斜了对方一眼,“好像你来的路上就有一家花店呢。”
雷进点点头,“好,下次来给你买。”
“真的?”林芝险些跳起来,这信号来得太快,她有些措手不及。
“真的。”雷进轻弯起嘴角,带出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
林芝眉眼含笑的拿过红酒斟上,放到他手里轻碰一下,“那说好了,下次来时买,不许多买,要三支,知道吗?”
文雨彤翻着日历对随之将至的春节有点发愁。因为这是培训中心最忙的时候,仅有五天的假期,这个不长不短的日子,安排旅游太不现实。去年,她是在薛姨家过的,余下的时间与雷进泡在家里,眨眼间就过去了。这个春节,薛姨家是没法去了,看来只能宅在家里当沙发土豆了。
与丁启瑄吃饭时问他春节去哪里。
“回家看我父母,一年没回去了。”
“你有没有去征回家女友?”文雨彤介绍中心里有男同事在征冒牌女友一起回家过年,去蒙骗着急儿女终身大事的父母。
丁启瑄觉得很不可思议,还有这样的事发生呢。家中的父母问过他的个人问题,那时他与黎兰在一起,推脱说工作很忙没有时间考虑这事,就搪塞过去了。后来他们也很少再去提了。
“这样去欺骗父母,怕是不合适吧,何况欺骗的事能维持多久呢,我不赞成。”
文雨彤不想继续什么欺骗的话题,没有做声。
“你呢,春节去哪里?”
“在家啊,还能去哪。”
丁启瑄知道她独自在燕都生活,想着对方一个女孩孤零零过春节,有些同情,“你自己在家,注意安全。”
“其实,不当做节日就不会想那么多,一闭眼几天就过去了。”话虽是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寂寞,她想着一定要在午夜钟声之前睡觉,当做平常日子混过去。
丁启瑄看出她的落寞,独自在外的人最怕过节,如果呼朋唤友来消磨时间还好办,自己打发终是难熬。
“要不,”丁启瑄建议道:“你如果愿意,去我家乡看看?我们那边的庙会很热闹。你可能以前没机会见识。”
“哦,方便吗?不会添麻烦吗?”文雨彤对此提议很有兴趣。
“没有什么麻烦的,只是我家里比燕都这边冷,担心你不适应。”
文雨彤很开心,“谢谢你,我很愿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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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26章
薛姨正为如何过这个春节发愁,年夜饭总不能分两顿来吃吧。搁下彤彤还是儿子,哪个她都不忍心,可放到一起又不愿意。听彤彤说要去朋友家过节,她心里念了阿弥陀佛,忙准备了很多燕都特产,“去别人家过年,要多带些礼物。”
文雨彤看着那堆东西头大了一圈,她想轻装出发,没几天的时间就回来了,这下搞得像是逃难了,“不用了吧,薛姨,这么多东西?”
“礼多人不怪,再说,多备些,你要是吃不惯人家的饭也能用上。”
文雨彤笑了,薛姨总是担心她吃不好。
机场里,丁启瑄看着文老师又拖又拉的行李,哭笑不得,他真想说你以为我家是偏远农村呢。
丁启瑄的家乡是个北方城市,到家时已近中午,他看看时间,“先去我家吃饭吧,下午再去酒店。”
丁启瑄的父母知道儿子回来,早早预备好饭菜。丁妈妈趴在阳台上张望了许久,终于见到停至楼下的出租车,高声招呼老伴,“回来了回来了,已经到门口了。咦,怎么今年是两个人,启瑄没说带女朋友回来啊?”
丁爸爸坐在电视机前,稳如泰山,“早就告诉过你,不用催,到了时间自然就给你带回来了,我说的没错吧。”
丁妈妈看着楼下的动静,做着现场直播,“那女孩子穿个白羽绒服,带了红帽子,低着头看不清眉眼,启瑄从后备箱拿箱子呢,一个两个三个,俩人好像商量怎么拿呢,启瑄提了两个上来,那女孩子在楼下看着剩下那个箱子呢,她抬头往楼上看呢,挺好看的,眼睛真大。”
丁爸爸站起身给儿子打开门,嘴里嘟囔着,“挑了这么久,还能不挑个好看的。”
丁启瑄为父母介绍,这是在燕都的朋友,过来家乡玩。丁家爸妈挑挑眉毛,觉得这介绍有些好笑。
文雨彤恭敬的招呼丁家爸爸妈妈,丁妈妈看上去比薛姨年轻,讲起话来很爽快,笑声也接连不断的。丁爸爸鼻梁上架了副眼镜,很和蔼的样子。她发现丁启瑄继承了父母的优点,眉眼很深邃,脸型偏于瘦削很立体,肤色象妈妈有些偏黑。
她打开最大号的行李箱,拿出薛姨准备的礼物,东西太多仅仅往外取就花了不少时间,瞬间礼物小山一样堆得高高的。
这让丁启瑄咂舌不已,拎箱子时那么沉,还以为都是女孩子的瓶瓶罐罐呢。
终于把箱子清空,她直起了身,“这是送给你们过年的礼物,都是燕都的特产,你们尝尝。”
丁家父母被这隆重的见面礼引得乐开了花,他们想着儿子拖到今天才让见女朋友,还备了如此多的礼品,想必是尘埃落定了。
丁妈妈拉着文雨彤左看右看,笑得合不拢嘴。
丁爸爸瞅瞅儿子,“你在燕都这些年,什么特产也没给我们带过,还是人家想的周到啊。”
丁启瑄对这批评无力辩解,他总是嫌麻烦每年回家放下些钱,很少去费力买东西。他趁着帮文老师拿大衣的功夫低声说:“谢谢。”
文雨彤立刻诉苦,“累死我了。”
饭桌上,丁启瑄一反常态为文老师布菜服务,照顾的无微不至。
丁家父母看着这幕,互相点点头,更加确定了之前的猜测。
饭后,丁启瑄与父母告假,说送文老师去酒店。
丁妈妈不乐意了,“都回家了还要去住酒店,那屋里我早打扫过了,床上的被子也是新洗过的。”
丁爸爸以为是年轻人脸皮薄,不好意思当着父母住在一起,说道:“好容易回来一家人说说话,看看电视,也让我们享受下天伦之乐吗。”
丁启瑄解释道:“文老师这次来,本来也是打算住酒店,我们是计划吃过饭再去的。”
丁妈妈不理儿子,拉起文雨彤的手直接去了儿子的房间,“去什么酒店呀,在家住。”她逐一指着新换洗的被单保证都是干净的。
文雨彤对丁家父母的热情很感动,因为少年时的经历,她对父母双亲的向往一直很强烈。她挽着丁妈妈的手问道:“我叫您丁姨行吗?”
丁妈妈笑呵呵应了下来,“那就听我的,在家住。”
这个下午,丁妈妈没浪费一点时间,从头到尾查清了未来儿媳妇的背景,她很满意这女孩的情况,想着儿子终于找了一个品貌不错的姑娘,老两口可以放心了。
文雨彤很喜欢丁启瑄家的氛围,两个老人很和善,尤其是丁爸爸,与不言不语的雷叔正相反,很健谈,饭桌上不停说着儿子小时候的事,说得最多的是儿子小时候在学校成绩很优异,让父母在单位很有面子。他们那个小单位,上上下下都知道老丁的儿子比所长的儿子强,每次开家长会是他最风光的时候。
丁启瑄很意外,附到文老师耳边,“瞧我爸,可算找到听众了。不过,还是要感谢你,我都不知道他这番心路历程呢。”
文雨彤也趴到他耳边低语,“我真喜欢你爸爸,还有你们家,他们真好。”
丁启瑄笑了,“你这话不用避着人,大点声说,他们会更开心。”
休息时,丁爸爸拉上老伴早早回了卧室,把两个年轻人留在客厅。
丁启瑄去房间抱出被子,安置到沙发上。
文雨彤看丁启瑄高大的身材与沙发实在不匹配,劝道:“我在这睡,你去屋里吧。”
“没事,你是客人怎么能睡沙发,我这样挺好的。”他拍拍枕头,“早点睡吧,今天很累了。”
这一夜,丁启瑄睡得很辛苦,窗外噼噼啪啪的鞭炮声,沙发过于狭窄都让他无法入睡,干脆起来打开电视消磨着时间。
清晨,文雨彤早早起床,她猜想对方在沙发上一定不会舒服,打算替换着让他来屋里补个觉。去到客厅,果然丁启瑄在看电视。
“一夜没睡吗?”
丁启瑄揉揉酸涩的眼睛,“鞭炮声太吵,睡不着。”
“去吧,我睡醒了,你去床上睡吧。”
丁启瑄没客气,抱起被子去了屋里,“要是看我九点还没起,喊我一下,今天约了同学聚会,要赶几个场呢。”
文雨彤轻手轻脚的开始打扫屋子。丁妈妈起床时,文雨彤已经把屋子打扫干净,为大家准备早餐了。
“怎么不多睡会?这么早就起了?启瑄呢?”
文雨彤指指屋里,歪头做个呼噜的动作,“你们尝尝我的手艺吧,不是特别好,启瑄还想睡,别打扰他了。”
丁妈妈看看整洁的屋子,桌上的早饭,很满意这未来的儿媳妇,嗔怪道:“这个启瑄,这么懒。”
吃饭时,丁妈妈主动询问文雨彤有什么安排。
“听说这里的庙会很热闹,我没见过,今天想去看看。”
丁爸爸发话了:“庙会要人多去才热闹,明天我们陪着你一起去,今天你跟我们去串几个亲戚吧。”昨天晚上老伴说了这女孩的情况,丁爸爸觉得很满意,此时迫不及待要介绍给亲戚朋友了。
文雨彤无所谓,怎么不是打发时间呢,何况她挺喜欢丁家爸妈的。
没等丁启瑄起床,他们就出发了。走时,文雨彤细心的为丁启瑄留好早餐,又把闹钟拨好时间放到他床头,才兴高采烈的挽着丁家爸妈出发了。
大年初一,丁启瑄按照常规看望老师参加同学聚会,每年回家这些程序一样不能少。留在家乡的同学都已娶妻生子,不同的际遇和生活内容让聚会上的话题变得摸不到边际,丁启瑄不喜欢谈论工作上的事情,在他看来那会显得有些张扬。可这份内敛在旁人眼中,却带着清高,于是喝酒成了主题,唯有喝酒能盖过这里面的生疏。一场场的聚会喝完已是晚上九点,饶是他酒量不错,也有些晕乎乎了。
家里,文雨彤正在与丁家爸妈看电视,看到他回来,忙搀扶着去房间休息。
丁妈妈做好了醒酒汤,这已经是几年来固定的模式了。
“我来吧。”文雨彤端起碗去了房间。
丁启瑄挣扎着坐起来,慢慢喝着汤,“今天去哪了?我早晨起来你们都不见了。”
文雨彤从桌上拿过几个红包,“你看,我今天收获颇丰,得了这么多。我跟你爸妈去串亲戚,他们看到我都塞红包,说不要都不行。”
丁启瑄瞟一眼,“你比我厉害,我已经多少年没得过这东西了,现在去亲戚家要派红包呢。”
“这个是你叔叔给的,”文雨彤举起一个最大的,“我不知道,原来丁力是你表弟,不过,他今年没回来过年,你叔叔当着我们骂了半天儿子,弄得我直紧张,他特别生气吧?”
丁启瑄想起,回家前表弟打来电话说,今年不回家过年,害怕他爸一生气把自己扣在家里软禁起来。
他摇摇头,“别管他的事,嘱咐他好几次了,好好跟他爸做对话就是不听,看他能躲到什么时候去。”
文雨彤接过空碗,递过一条温热的毛巾,“今天晚上你不要睡沙发了,我去。”
“没事,我去吧。”丁启瑄擦擦脸,无意中看到自己的睡衣叠得整整齐齐摆在旁边,心里砰然一动。
“真的真的,”文雨彤把碗放到一旁,“你这样我会内疚的,要不是你爸妈这么坚持,我怕让他们不开心,今天就去酒店了。哪能总是委屈你。”
丁启瑄慢慢擦着脸,随后问出心里好奇很久的一个问题,“文老师,我觉得你是个很两面的人,刚见到你时,觉得你很端庄很温柔,可接触下来,又觉得有点闹心,你说哪个是你?“文雨彤笑了,“都是我呗,我这人一身的坏毛病,昨天听你爸夸奖你,你知道吗,咱俩是两类人。我小时候不好好学习整天瞎胡闹,后来去了日本被那里的老师管得顺顺溜溜的。所以你今天看到的我,其实就是两面派。“文雨彤拿回毛巾,转身去客厅端回一杯菊花茶,“晚上不能喝茶水,喝这个润润嗓子吧,我把它放在你床头,夜里要是渴了你喝。”
丁启瑄笑了,这时候还是挺温柔的。
“我有个问题特奇怪,你说,你条件这么好为什么没有女朋友呢?”文雨彤为他铺展着床单,把被子拿过来。
“呃,”丁启瑄抚抚额角,“好像没遇到合适的吧?”
“合适?你觉得什么样的合适?说来听听。”
丁启瑄有点语塞,他抚住下巴做冥思状。
“我这样的?”文雨彤大言不惭的启发道。
“你这样的?”
“是啊,象我这么漂亮,这么善解人意、这么聪明能干,”文雨彤掰着指头,停了一刻又补充道:“还会拍马屁。”
丁启瑄被她逗笑了,“你怎么会拍马屁了?”
“我今天对着你爸妈就夸你来的,把你夸的啊,简直不是个人。”说完她摆个敬仰的握拳手势,“宛如一尊神啊。”
丁启瑄哈哈大笑,“怎么好端端的话被你一说,就怪的很。你说我是什么神?”
“二郎神。”
丁启瑄被噎了一下,“那个三只眼领着条狗四处溜达的?”
文雨彤挤挤眼,“很酷吧。”她又去客厅看了看,“我还要在这呆一会,你爸妈看电视呢,等他们回去睡觉了我再过去。”
丁启瑄想了想,“算了,你要是放心我,就在这睡吧,这张床挺宽的,那时我表弟暑假过来我们俩就在这睡。”
文雨彤耸耸肩,“那有什么不放心的,你爸妈在旁边你还能胡作非为。”
早晨,丁启瑄睁开眼发现床上只有自己,他依稀记得昨晚是让文老师也在这里休息的,难道起床了,未免太勤快了些吧。他起身看看,屋里没有她的影子,又找到了客厅。沙发里,文老师抱着被子蜷在那,睡的正香。他过去拍拍她,“你怎么来这了?”
文雨彤睁开眼,看到他,照着胳膊给了一巴掌,“你这恶魔,我昨天晚上差点被你害死,你睡觉真不老实,我睡的正香呢,你一脚踢过来把我踹床下去了,要不是我抱着被子,要跌成脑震荡了。”
他赶紧道歉,“昨天喝酒了,口渴的厉害,梦里找水喝,大概动作幅度大了,对不起。你快起来回去睡吧。”
文雨彤抱着被子回到床上,“我也正做梦呢,被你这一踹,变噩梦了。”
“对不起了,你多睡会早饭时我叫你。”
她嘟囔着把自己重新舒展到大床上,“你今晚别去沙发睡了,真难受,整个人陷进去的,翻身都费力。”
早饭时丁家爸妈问儿子是否有时间,陪着他们一起去逛庙会。丁启瑄今天还有两个同学聚会,可他兴趣缺缺,总是那套流程,有点烦了。于是打电话过去请假,说家里来了亲戚,不能参加让大家吃好喝好。
饭后四个人收拾妥当去了庙会,一路上,丁家爸妈走在前面对着热闹的花灯指指点点,把两个年轻人甩在后面。
文雨彤对每样东西都新奇,兴奋的东看西看。忽然后面闹哄哄过来一个高跷阵,挥舞着彩绸涌入了人群。文雨彤被这高大的舞者吓坏了,担心他们不小心把脚底的棍子扎到自己身上,吓得小脸惨白,一动不敢动。
丁启瑄看了用胳膊围成一个圆圈护住她,不想,一个抖动的绸子从文雨彤眼前带过,边缘蹭过她的脸颊,这像是点燃的炸药,让她尖叫起来,丁启瑄头皮发紧,想也没想就把她按到自己怀里,堵住了那刺人耳膜的声音。
高跷阵的喧天锣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