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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轻地揽过我,让我靠着她的肩:“你真傻,你真傻……”

    第二天天刚亮,我便抱着安安静静走出了医院。

    对面病房照顾生病女儿的车大娘早起回来,见我要出去,暗暗叹口气:“你这孩子,这么早就走哇?”

    我笑着点点头:“我怕再不走就舍不得了。”

    车大娘看着我,又要抹眼泪,半晌才忍住了:“给我再看看孩子。”

    我将还在熟睡的安安小心翼翼地递过去,车大娘抱过安安,两行眼泪不禁流了下来:“那孩子啊,真好哇……”

    车大娘把安安慢慢放到我怀里,声音微颤:“你们娘俩,可要平平安安哪……”

    我笑:“嗯,等安安长大了,我带他去看您。”

    车大娘抬手抹抹眼睛,笑了:“好,好,我等着你们哪!”

    我将安安小心地包好,一步步走出了医院。

    孩子,别怕,再难的路,我们都能走下去!

    我一路上看着租房信息,找了一个最便宜的城北平房,二百块钱一个月。

    房东是个慈祥的老人,儿子女儿都在美国定居,老太太不习惯国外的生活,住了几个月又回到老家来住。

    陈奶奶八十三岁了,身体还算硬朗,就是膝关节不怎么好,一阴天下雨就“哎呦哎呦”地叫腿疼。安安睡觉的时候,我就过去看看陈奶奶,陪她说一会话或者给她捶捶背捶捶腿。

    有时候,望着老人花白的头发,我会忽然想起奶奶,心里就特别酸。

    不知道她知道我这样的不辞而别,心里会有多难过。

    陈奶奶特别喜欢我,后来就不收我的房租钱了。她总是说:“我有个外孙女就跟你这么大呦,只不过没你这么水灵这么漂亮!你就当我干孙女,怎么样哩?”

    我一边帮陈奶奶捶腿,一边扬着脸看她笑:“行哪,怎么不行!就怕您嫌弃我笨手笨脚呢!”

    陈奶奶嗔怪地拍我的脑袋:“小丫头,你才是个小机灵鬼呢,哪里会笨手笨脚?”

    有了陈奶奶的照顾,生活也不那么艰难了。我每天做些简单的饭菜,然后拿着从垃圾桶里捡来的报纸,一张一张在上面找招聘信息。

    有一天,陈奶奶特意花钱买了套职业装送给我,怕我不肯收,就把衣服包好了偷偷塞在了送给我的水果下面。

    我看着那套熨得板板整整的衣服,鼻子一酸,又差点哭出来。

    第二天早上,我穿戴整齐敲开了陈奶奶家的门。

    “陈奶奶,你看我穿这身,怎么样?”

    陈奶奶笑得开心,像一朵盛放的秋菊:“真好看,真好看!快去吧,奶奶等着你的好消息!”

    “嗯!”我对着陈奶奶打了个“v”的手势,“穿着陈奶奶买的衣服,肯定一堆公司争着抢着要我哩!”

    陈奶奶笑了笑:“放心,安安今天就交给我了。我老太太照顾这么多孩子了,肯定整胳膊整腿再交给你。”

    我笑:“陈奶奶,谢谢您,要是成功了,我的军功章里有你一半!”

    陈奶奶笑着点点头:“孩子,去吧!”

    倒了三趟公交到了人才市场,我看着那些拿着各种名牌高校学位证的大学生们微微胆寒。

    连高中都没毕业的我要拿什么去竞争?

    不管怎样,去试试吧!

    我抱着撞大运的心态随便排上了一个人稍微少些的队伍,只觉得心里紧张得要命,手心都冒上了一层细密的汗。

    季末,季末,你能行的!为了孩子,为了家,你一定得得到一份工作!

    “下一位!”面试官嗓音清亮地喊了一声。

    我抬眼一看,前面已经没人了,便急急忙忙走了过去,递上了我的简历。

    面试官是个中年男人,抬头看看我:“高中没毕业?”

    “嗯。”我点点头。

    面试官轻笑着指指放在旁边的牌子,上面清晰地写着几个大字:“招b公司中层管理人员,硕士以上,mba优先”。

    我不好意思地连忙起身:“对不起,耽误你们时间了。”

    面试官和颜悦色地笑笑:“没关系……下一位。”

    我头也不敢抬,生怕看到别人轻蔑的目光。

    可是想到安安,想到陈奶奶特意为我买的这套衣服,我又倔强地挺起胸抬起头。

    同样是为了生计奔波,我凭什么要低人一等。不会的东西我可以学,就算连高中文凭都没有又怎么样!

    这么想着,心里顿时舒坦了很多,再看别人的眼神,也只觉得亲切自然。

    我便努力搜索着自己能够得到的招聘职位。

    c企业保安……d单位经理秘书……e企业清洁工?这个我应该行。

    我兴冲冲跑过去,递上我的简历。

    对面那个年轻的黄头发女人冲旁边人努努嘴,轻蔑一笑:“对不起,我们是大企业,要招高中学历以上的清洁工。”

    我心下一恼,却将怒气暗暗压下来,微微一笑:“好的,祝你们找到合适的员工。”

    一转眼就到了中午,我坐在外面的长凳,一边吃着早上买的馒头一边在报纸上照着招聘广告。

    看到一行字我忽然眼前一亮,z报社招聘编外记者……我高中时就在学校广播站干过一年多,对采访之类的还算熟悉。不妨试试吧!顶多被人家奚落一顿再赶出来呗!

    有了早上的失败经验,我对被拒绝已经不那么害怕了。马上坐上一路公交,又倒了两趟车到了z报社。

    深吸口气,敲开了z报社主管的门。

    “请进。”一个声音优雅淡然响起。

    ------题外话------

    要去辽宁老家,下周回来再更!~向各位大大道歉!

    ,

    十二 初见

    我慢慢推开门,一个模样清俊的男人正抬头看着我。

    他看起来很年轻,二十五六岁的光景,五官并不算出众,偏是那一双眼睛,仿佛微风拂过湖面,起了一层层细小的涟漪,让人心上轻轻一荡。他穿着一件黑色的条纹衬衫,好像是某个名牌。看来还是个有钱人。

    “你好?”他似乎有些讶异。

    我连忙定了定神,递上简历,做一下自我介绍。

    “你好,我在报纸上看到贵报社在招编外记者,不知道我符不符合你们的要求?”

    “哦……”他和气地笑了笑,目光柔和,指着一旁的凳子,“你先坐吧……我还以为又是哪个记者乱写东西惹得群众上门了,给我紧张的。”

    我禁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他慢慢地翻着我的简历。

    “季末?”

    “嗯。”

    “怎么会起这么个名字?”

    “我妈怀我的时候看了一本文艺小说,叫《冬季的末班车》,后来一生下我就起这名了。”

    “唔……”他笑着点点头,继续翻着。

    我心里打着小鼓。虽然来之前已经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了,但还是希望能早点找到分安稳的工作。

    毕竟我现在不是一个人,孩子一点点长大开销也会越来越大。奶粉尿布玩具,哪样不要钱?

    他翻完了简历,抬头看我:“你高中成绩不错,为什么休学了?”

    “可以不说吗?”我小心翼翼地反问。

    他笑了笑,露出了然的表情:“你很需要钱是吧?”

    我脸上微红,眼神却不退让:“对。我要照顾我的孩子,为了他,我一定要找到一份工作。”

    他略微沉默一会:“说实话,我们报社还没招过这么小的记者。就算是实习生也在二十左右。”

    “我已经成年了。”我努力地说着,“而且我相信我会比很多比我大的人看的东西深且透。希望你给我个机会。”

    他停顿了一下,我觉得有戏,就接着说下去:“我看了很多贵报的报纸,整体水平很高,记者文笔都很好,可是新闻都和别的报社差不多,没有新意,这样的话并不比其他报纸有亮点。”

    “哦?”他好像第一次认真看我,眸中似笑非笑,“你有什么新意,说来听听?”

    我微微紧张,咽了口口水:“像八卦绯闻这些娱乐性质的东西太多,几乎占了一半以上的版面,适当地减少些。我们的目标群是普通人群,换句话说,应该多写些老百姓真正关心的东西。比如分析一下粮油价钱为什么持续上升,我们可以咨询一些业内人士,也可以问问粮油贩子和消费者的观点。再比如最近很流行草根文化,我们可以走街串巷采访一些民间艺人。又或者,”我停顿一下,“关注一些社会阴暗面,比如未婚生子,家庭不和谐问题,再比如一些边缘人群,比如妓女,同性恋者。总之,我们的新闻必须要比其他报社的新闻更能吸引老百姓的眼球,更打动人心,而不仅仅是茶余饭后的谈资,所以,要更真实全面。”

    他点点头,若有所思。我说了一大通,又有点紧张,心里砰砰直跳。

    他抬眼,看着我轻轻笑了笑:“好吧!你基本过关了。”

    我长舒一口气,刚想道谢,他却继续说:“不过现在还有一个问题。”

    “嗯,”我点头,“您说。”

    “我们编外记者挣得不是很多,但是却干得最苦最累的活,你还要带孩子,能受得了?”

    我笑:“您放心,绝对不会耽误工作。孩子我会雇人照看。”

    “嗯……”他拿过桌上的电话,拨下一串数字,“老杨啊,过来帮我带个刚上路的。”

    我起身冲他鞠了一躬:“谢谢您。我今天就可以上班了?”

    “嗯。”他点点头,笑了笑,“还有,别您您的,我也没那么老。我叫木乔,以后叫我木主编吧。”

    老杨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面相很和善。家里有个贤惠的妻子,烧得一手好菜,听说年轻时候还是他们老家当地有名的美人。女儿十五岁,今年初三,乖巧听话,成绩也不错,有望考上a城最好的重点高中。

    也许是家庭幸福,老杨脸上总是挂着笑,他对我也很照顾,一般出去采访都是他开着报社的车,有时候连着跑采访,怕我累还让我在车后面睡一会。

    有一天我和老杨找到了一个捏面人的手艺人。老人八十多岁了,却耳不聋眼不花,目光炯炯,精神矍铄,仿佛还是壮年。

    我一开口就是:“大爷,你今天心情挺好啊,碰到什么高兴事了,能讲给我们听听吗?”

    老人爽朗一笑:“活着就高兴啊!孩子啊,你该叫我爷爷,我今年八十六了!”

    老杨也带着照相机笑呵呵地凑过来:“老伯,你这手艺是祖传的吗?”

    老人笑着摇头:“这啊,是和我师父学的!我师父叫李面人,我十五岁就和他学这门活了,当时他有五六个徒弟,现在呀,就剩下我一个咯!这帮人哪,老的老,死的死,剩下那个嫌这没出息,下海经商了,听说是挣了笔钱呢。我哪,学到现在也,呦,七十来年了!”

    我笑:“那我真该叫您爷爷了!”

    老人冲我一笑:“你这孩子长得怪好的,看着就有股机灵劲,我就给你捏个面人吧!”

    我笑着看老杨:“杨哥,这个不违反咱们报社规矩吧?”

    老杨笑:“你这丫头,这算什么违反规矩呢?”说着又转向老人,“大爷,你安心捏吧,我给您照几张相行吗?”

    老人抬头一笑:“多照照这些面人吧,我这老模样,照了也不受人待见哪!”

    老人说着便从箱里摸出一小块面,手指灵巧地揉捏着,偶尔抬头看我一两眼。

    老杨给老人照了几张相,又进屋去给桌上摆的形形色色的面人照相。

    这时老人手中的面团已捏得差不多,便拿过一旁的油彩仔细地涂抹起来。我凑过去看,黑的头发黑的眼,淡的眉毛红的唇,还真像我呢!

    老杨也照好了相从屋里出来了:“呼!老伯!你这面人捏得像真的一样呢!这些年靠这手艺还能赚点钱吧?”

    老人眼神依旧专注手中的面人:“旅游季节还能多挣些,平时也就是勉强糊口呗。去年申请了个什么非物质文化遗产,现在政府每月还发些钱,日子倒还算不错……喏,成了!”

    我冲老人道声谢,接过他手中的小棍,上头的小面人正冲我盈盈一笑。

    “老伯,你这手艺这一代传了几个人哪?”老杨问。

    老人叹口气:“原本想传给我小儿子,可那小子看不上这捏面行当,嫌挣得少,后来和以前村子里的一帮人出去不知做了什么,现在在b城买了个大房子置了家。前两个月说要接我过去,我嫌那边闹,又没有什么认识人,还是咱们这清静些。再说,我也不舍得丢了这门手艺,要是去我儿子家,他们肯定嫌丢人,不会让我再捏这面人咯!”

    我听着有些难受:“那这么好的手艺不是要失传了?”

    老人神情忧戚:“现在的年轻人哪,都心浮气躁,这捏面也需要功夫时间,不好好学个年头,哪能捏出个真真儿的面人?”

    回去的时候,我想着老人说的话,又想着他凄楚的眼神,心里也是酸酸的。

    老杨扭头看看我:“丫头,怎么了?还想着面人的事呢?”

    我翻转着手中小小的面人:“杨哥,你说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是不是都要渐渐消失了?文化和艺术,要保留下来怎么就那么难呢?”

    老杨一笑:“你是年轻哪……现在这社会,想活下去多不容易,干什么不得先填饱肚子再说啊?要是都饿死了,哪来的艺术,哪来什么情趣?像我女儿小时候喜欢古筝,我让她学了两年,后来上了初中,哪科不要补习,数学物理英语天天忙得团团转,古筝哪我就让她放下了。等以后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比什么都强啊!”

    我苦涩笑笑,没说什么,静静地看着车窗外。

    这世界很多秩序其实在我们出生前就定好了,是不是?

    好像艺术永远要让位于物质,理想永远要让位于现实,而古旧的东西就被轰隆隆的历史大潮湮没,直到有一天,我们只有在博物馆里才能寻到它们存在的证明。或者,再也无处找寻。

    回报社以后忙着整理材料,然后就在电脑上噼里啪啦地打字。写了好几遍,却总觉得不满意,似乎是希望通过这个文章在a城引起什么反响,好让大家意识到文化正在流失,让社会对民间艺术给予足够的重视。

    不知到了什么时间,我还在不断地敲着键盘。木乔走过来敲敲我桌子的隔板:“哎,下班了,还没写完?”

    我抬头一看,天都已经黑了,又回头冲他一笑:“马上就好。”

    木乔轻轻一笑:“这么小就是工作狂,不好。”

    他回身倒了两杯水,给我一杯,自己拿了一杯:“没冲咖啡。也不知道老张从哪买的咖啡,喝了以后脑袋都疼。”

    我没回话,还在自顾自地打着字。木乔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出神地望着窗外的天。

    又过了一会,飞快地敲好最后几个字,呼一口气:“大功告成!”

    木乔走过来扫了一眼我的电脑:“文明与文化共存,艺术和生活相溶……我的妈呀,你没把这采访写成批判小说吧?”

    我笑笑:“放心,我用词很注意的。”

    木乔点点头:“注意了最好,否则出了问题你可要没饭吃。”

    我扁扁嘴:“知道了,大主编!”

    木乔笑:“怎么样,你加班这么辛苦,让主编大人请你吃顿饭吧?”

    在报社呆了快半个月,我和木乔接触很多,彼此也熟悉了不少,说话也比较随便。

    我嘿嘿一笑:“当然好了,说不定这就是最后的晚餐呢。”

    木乔白我一眼:“不识好歹的丫头!我去提车,你去楼下等我吧。”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已经飘起了细密的小雪。

    再过两天就要过年了,处处可以看到彩色的蜡烛和灯笼,偶尔还会想起鞭炮的脆响,节日的气氛遍布在a城的各个角落。

    一阵风吹过来,我觉得有些冷,使劲地裹了裹单薄的大衣。

    不知道秦川现在有没有回北城?是和舅舅一起准备年货,还是在美国孤单地迎接着新的一年?

    他一向怕冷,不知道今年有没有穿上厚厚的外衣,有没有戴手套?

    我伸出手,一瓣雪花轻轻落在我手心,然后便是略带一凉意地融化。

    心里忽然一酸。我们的爱,是否也像这瓣雪花,那么美,却在握住那一刹那永远失去。

    这辈子,是否还能再见?

    木乔带我去了一个精致的小店,店面不大,人却不少。

    我偷偷瞄一眼后面的价目都禁不住咂舌,一盘清炒土豆丝也要六十块哪!要不是木乔请客,打死我也不来。

    他似乎和这家店的人都很熟络,飞快地说了几个菜名,然后问我喝不喝酒。

    我笑着摇头:“你忘了,我还有个喝奶的孩子呢!”

    木乔笑了笑,似乎想到了什么:“你先吃,我出去一趟。”

    “嗯。”我点点头。

    木乔穿上长长的风衣走了出去,看起来很高档,不知又是哪个名牌,只是似乎一点也不压风呢。两秒钟后便清晰看到,门推开的时候木乔打了个寒颤。

    我不禁好笑地想,真是活该,要风度不要温度。

    过了大概十分钟,菜陆陆续续上来了。菜码很小,但显然是精心烹饪的,个个都那么精美鲜亮。

    我正在考虑要不要给木乔打个电话,却看到他一脸微笑走了进来。

    “大冷天的去哪了?”我侧头看他,“车也没开?”

    他随意拂拂头上肩上的雪花,笑着看我:“这地方停车位少,我把车开走等回来就没地方停了。”

    木乔眼神清亮,俊毅的面容竟让我一瞬间失神。

    暗自苦笑,我可能太想秦川了,怎么在每个人的身上都能看到他的影子呢?

    牛排上来了,热气腾腾地冒着,石锅里正咝咝啦啦响着。

    木乔抬眼看我:“等好我切好给你这盘,这家牛排好吃却不好切。我以前和女朋友来吃她总是切的面目全非。”

    我笑:“可别小看我,我切东西可是一流。”

    说着便拿起刀叉熟练地切了起来,一抬眼正对上木乔微笑的眼睛:“哎,怎么从没听你说过你女朋友?”

    木乔眼神一黯,笑容也收了几分:“大学毕业就分手了,她非要去美国,而我不能走。快两年没见到了,偶尔打个电话,也是沉默更多。”

    “哦……”我点点头,没再问下去。

    离开或者留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像很多电视剧里演的很多遍的情节,明明相爱的两个人却要为了自己那个理由倔强地不肯妥协。然后在很多很多年后再后悔这一刻,没有选择相携着走下去。

    其实之所以留恋那个人,那些事,也许只是因为,未曾得到。

    “想什么呢?”木乔笑笑看我。

    我摇摇头:“呵呵,就是忽然想到不见不散里一个情节,徐帆哭着说自己在飞机上做了个梦那块。”

    他皱眉,似乎也想起了什么:“这个电影还是我陪她一起看的……”苦笑一下,又低下头,“快吃吧,一会牛排都凉了。”

    我笑着看他:“主编大人。”

    “嗯?”木乔没抬头。

    “这顿饭算是报社福利不?”

    木乔轻笑一声:“你别太大负担,我就是恰好想来吃,又不想一个人来。”

    我吐吐舌头:“合着我就是抓壮丁来的。”

    他笑笑:“小丫头,哪那么多话。”

    吃完牛排又上了甜品,我喝完了果汁,摸摸鼓鼓的肚子:“主编大人,你不用送我了,一会我坐公交回家就行,有一趟正好过我家。”

    木乔扯过餐巾优雅地擦擦嘴角的碎屑:“没事,顺路。”

    我觉得好笑:“你知道我家在哪,就顺路?”

    木乔笑笑:“走吧。”

    我无奈一笑,只好跟着他上了车。

    保时捷左拐右拐进了小巷子,木乔皱眉看我:“年纪不大倒挺会骗人,公交也能进这里?”

    我大声辩白:“公交停在那个巷子口,再走十分钟就到家了。”

    行到一处窄窄的小道,车也没法进了。木乔按一下锁,我开门跳下车。

    “主编大人,你快回去吧,前面不好走。”

    木乔却也开门下来了,从车后面拿出来一个小包递给我:“喏,拿着。”

    “什么啊?”我笑着看他,“报社今年福利这么多?”

    他笑笑:“少废话,送给孩子的。”

    我打开袋子大略看了看,是套孩子的衣服。再抬眼看他,只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家就在前面,就孩子和保姆在家,你要不要进去坐坐?”

    木乔迟疑了一下:“好!”

    我一手提着包,另一只手伸向他:“前面没灯,你不熟悉路,我带你吧?”

    他笑:“不用吧?你可别借机占我便宜。”

    我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那好,您哪自己走吧,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说着便拎着小包向前走去。

    刚走两步就听到身后一声惨呼:“操!谁家的狗在这大便?”

    我强忍着笑,清亮地喊道:“主编大人,大家伙都睡了,你可小声着点。”

    木乔似乎有些不情愿地把手伸了过来:“哎季末,你拉着我吧!”

    ------题外话------

    我回来啦~!~各位大大

    ,

    十三 木乔

    我嗔怪一声:“我可不想占您这个大便宜啊!”

    他咬着牙终于崩出一句:“快点,我!怕!黑!”

    我笑,伸手拉住了他:“走吧,马上就到了。”

    木乔的手很软很凉,不像秦川的手总是厚实温暖。他似乎真的很怕黑,手心都沁出了细密的汗。

    “喂。”背后那人忽然喊了一声。

    “别急,马上就到了。”我以为他害怕了,飞快地说了一句。

    木乔忽然笑了:“不是,我想说,我很长时间没和女孩子牵手了。”

    我也笑:“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这两年依旧清白。”

    “你说,我们今天吃了饭又牵了手,现在又要去你家,这场景是不是有些熟悉?”

    我拇指食指狠狠捏他手心,痛的木乔惊呼一声:“喂,干什么!”

    “让你瞎说。等会见到保姆正经一点,她可是个大嘴巴,什么事都乱说。好了,到了。”

    终于行到一处有光亮的小屋,我放开了木乔,他却不放手。

    我扭头看他,他竟然还紧紧闭着眼睛。

    我觉得好笑:“睁开你的大眼睛吧,到家了,不黑了!”

    木乔一睁眼睛,见周围已经有了光亮,马上放开了攥着我的手,看上去有点不好意思。“哎,关于我怕黑……你可别告诉别人啊。”

    我嘿嘿一笑:“保密可以,要加薪。”

    木乔弹我脑袋:“小丫头,这么多福利还要加薪哪!”

    我和木乔回家的时候孙阿姨正抱着安安看少儿频道的动画片。安安显然不知道电视里在讲什么,却还在开心地依依呀呀地对着电视叫,好像在同里面的人物说话。

    “孙阿姨,我回来了!”

    孙阿姨抱着安安迎出来,似乎有点不高兴:“季末啊,你今天回来的可有点太晚了,我还没回家做饭呢。”

    我苦笑一下:“阿姨,以后我再回来晚就给你加钱行吗?”

    孙阿姨飞快地接口:“哎呀,都是邻居嘛是不是,什么钱不钱的!”眼神却泄露了她的口是心非。

    我从孙阿姨手里接过安安,小家伙晶亮的眼睛微笑着看着我,嘴角长长一道亮晶晶。

    我用小手绢擦了擦安安的口水,木乔正好走了进来,我连忙给孙阿姨介绍:“阿姨,这是我们报社主编。”

    孙阿姨上下打量一下木乔,断定这是个有钱人,眉开眼笑奔上去:“看这小伙子,长得真俊啊!”

    木乔显然不怎么高兴,皱着眉敷衍着答了几句。

    孙阿姨眼睛在我俩身上转转,嘿嘿一笑:“行啦行啦,我得回家做饭去了,小季也是,以后再怎么也别回这么晚哪!”

    我看着孙阿姨一扭一扭走出门,气得都要背过去。

    怎么的,以为我把儿子扔家里,和男人私会去了?

    忽然又有点底气不足。好像……就是这么回事啊。

    木乔见孙阿姨走了,长舒一口气,扭头皱眉看我:“从哪找这么个保姆?”

    “邻居,因为看孩子方便才找的。”我亲亲安安圆圆的脸蛋,又逗弄他一会。

    木乔看着新鲜,一脸兴奋走过来:“哎,我也想抱抱。”

    我不放心地放着他:“你会吗?这是孩子,不是玩具,不能乱抱。”

    木乔嗔怪一声:“别小瞧人了!我姐姐家孩子也托我照顾过呢,小孩都跟我可亲了。”

    我看着安安的黑眼睛:“安安,你想让那个大坏蛋抱吗?”

    木乔苦笑:“别在孩子面前这么说我好不好?”说着就伸过手来。

    然后有个小傻瓜就禁不住美色诱惑,自己把小手伸了过去。

    我无奈笑笑,把安安小心地放到他怀里:“好好抱着啊,出什么事我可和你拼命!”

    安安在木乔有力的臂膀上似乎待得很开心,一个劲把自己的口水往他脸上蹭。

    我悲哀地想,完了,木乔一向有洁癖,这回可要生气了。

    没想到他竟然毫不在意继续逗着安安玩:“哎,小坏蛋!长得比你老妈漂亮多了!”

    我失笑:“行,你坐吧,我给你倒点水。”

    烧好了水端出来时,安安已经在木乔怀里睡着了。看时间快九点了,也到睡觉时间了。

    我把安安轻轻接过来,放到了小床上。木乔在我身后一起看着安安熟睡的样子,轻轻地说:“我忽然觉得有个孩子挺幸福的呢。”

    我笑:“和他玩是挺幸福,养孩子可不幸福,操心哪。”

    木乔点点头:“我都没问过你,怎么自己带孩子?他爸呢?”

    我摇摇头:“他不知道我有孩子了。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

    “哦……”木乔俯下身轻轻摸摸安安柔软的小脸,“你怎么不找个男人?自己能带过来吗?”

    我沉默了一会:“再等等吧,他现在太小了。”

    木乔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笑笑:“你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倒是挺坚强呢。要不等过了春节这一阵,在报纸上登登你的事,或许他会看到,就来找你了。”

    我摇摇头:“不用了,他去美国了。”

    “哦……”木乔苦笑,“不辞而别?”

    “算是吧,”我扯着嘴角苦笑一下,“我爸妈把他送出去了。”

    木乔皱眉看我:“怎么?是亲戚?”

    我点头:“嗯,他是我表哥。”

    木乔又俯身看看安安:“这孩子不傻吧?”

    我好气地狠狠拍他的背:“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他起身,龇牙咧嘴地揉揉背:“小丫头下手真重!我开个玩笑嘛!我好歹也看过这么多孩子了,傻不傻我还看不出来哪?”说着又干笑几声。

    安安似乎被吵到了,小眉毛皱了皱。

    我赶紧拉着木乔出了小屋,把他赶到门口:“行了,孩子也看了,家也来了,挺晚了,主编大人快回去吧!”

    木乔嘟嘟囔囔:“你当我爱在这呆着啊!外面那么黑!”

    我苦笑:“送佛送到西,走吧!”

    我跟木乔刚走到门口,陈奶奶忽然出来了,一脸惊讶地看着我们两个。

    我怕陈奶奶会错意,连忙说:“陈奶奶,这是我们报社主编,我平常总和您说那个。这不看快过年了,今天下班又有点晚,怕我在路上出事,特意把我送回家了。”

    “哦,”陈奶奶笑了笑,“主编哪,谢谢你平时照顾我们季末啊!这孩子心眼实诚,做事也认真,准保错不了啊。”

    木乔高大的身体突然震了震:“您是曹莹的姥姥是吧?”

    陈奶奶皱眉思索了一会,忽然睁大眼睛看着木乔:“你是……姓木的那个小子?”

    木乔苦笑:“是,姥姥,是我,木乔。”

    陈奶奶把木乔拉到灯光下,好好地看了看:“呵呵,还真是你!怎么出来干报社的工作来了?”

    木乔笑:“姥姥,看您说的,大学时曹莹学的设计,我学的就是传媒啊!”

    陈奶奶点点头,似乎有些失落:“这孩子,也好长时间不来个电话,不知道在那边过的怎么样。你们家……”

    木乔忽然拉过陈奶奶:“姥姥,这些以后再说吧。”

    陈奶奶侧头看看我,也没了下文:“天挺晚了,让季末送你出去吧。这又下雪了,我这老胳膊老腿的怕滑呦!”

    我听陈奶奶这么说,连忙过去把老太太扶进了屋里。

    陈奶奶在我耳边小声说:“季末,这小伙子可是个宝呦!”

    我脸上一红:“奶奶,你说什么哪!我们可是纯粹的工作关系。”

    陈奶奶笑笑:“奶奶的眼光可错不了。”说着又叹口气,“唉,是我们小莹没福分哪!”

    老人的心思我也没法去猜。我苦笑一声:“奶奶,我先去送送他,一会就回来。”

    再出来的时候,木乔正站在我屋子外面的小灯下面,肩背上落满了雪。

    “哎,你说,世界还真小啊。”他似乎是听到我脚步声,忽然说了一句,然后很自然地伸出手来让我拉。

    我没有回答他,黑暗中只能听到彼此安静的呼吸声。

    终于走出了小巷子,月亮映着雪地,银色的光辉流溢四周。木乔走到了保时捷旁边,却没有开车锁,忽然扭头笑着看我。

    “季末,我为什么觉得冥冥中有什么带着我走向你呢?”

    我摇摇头:“主编大人,马列主义浇灌出的苗子别相信命理之说。我知道你桃花多,就放了小女子吧。”

    木乔薄唇抿了抿,目光难明,忽地笑了:“你紧张什么?我开个玩笑……回去吧,挺冷的!记得初三来上班!”

    我看着他上了车,笑着招招手:“主编大人,欢迎来玩。”

    木乔摆摆手,脸上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

    我长舒口气。其实我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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