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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牙齿,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热水喂了进去。

    合上嘴唇,他微微抬着她的下巴,紧张地盯着她细白的脖颈。终于,她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药被她吃下去了。

    “来得及么?”易扬的声音幽冷。

    苏忌闭了闭眼睛,“不知道。解药喂下去的时候她已经毒发,能不能挺过去……全看她的造化。”

    易扬的拳头慢慢攥紧,从来淡然自若的脸上,第一次浮现了凛冽的杀机。

    .

    阮玉回到惠安宫的时候,霍子娆正不耐烦地坐在殿内饮茶。一见到她的身影,细长的黛眉便危险地挑起,“你去哪里了?”

    “奴婢只是出去随便走走,娘娘别太紧张。”阮玉道。

    霍子娆冷哼一声,“说过多少次了,让你少在宫里走动,当心被人认出来。”见阮玉不以为然的样子,她懒得再说,反正过了这回就不用再和她打交道了,“我看时辰也差不多了,绛雪轩那边应该已经出事了吧?”

    “应该。”

    霍子娆想了想,最后一次确认道:“所以说,贺兰皙真的中了那个南疆奇毒?”

    “是。”阮玉道,“南疆九清丸,服下之后毒性蛰伏体内,唯有药引可以催发。每一味药的引子都是不同的,全看配制的人如何选择。贺兰皇后服下的那味,药引正好是岭南思茂山上的伏荔草。”

    岭南伏荔草,只生长在思茂山的峭壁之上,别处无法寻到。若不是她刻意为之,贺兰皙恐怕一辈子都接触不到这种东西,也一辈子都不会毒发。

    一想到这个,阮玉的牙齿便不自觉咬紧。这些日子一直充斥着她大脑的恨意再次变得强烈,仿佛煎熬中的热油。

    师父他……当真是对她上心得紧。就算是下毒,也选了对她来说最安全的那种。

    他到底是多害怕她出事?

    她想起一个月前的某天晚上,她伤势还未好全,扶着墙绕过长长的回廊,想去找他说说话,却看到他独自立在庭院中对着月亮出神。

    她从没见过他那个样子,脸上没有一丝的阴沉抑或狠戾,五官柔和得不像话。庭中月色如水,他一身白衣沐浴其中,仿佛是披了月光一般。

    他就那样平静又专注地看着天上的月亮,仿佛……在思念这远方的情人。

    他的手中,攥着一封书信。

    后来她偷偷翻出了那封信,毫不意外地在上面看到了“贺兰皇后”四个字。是魏皇写来、邀请师父前往靳阳谈条件、换解药的书信。

    她知道,他一定会去。不是为了魏皇开出的回报,而是为了贺兰皙。

    她蹲在地上,捏着那页薄薄的信纸,仿佛想要透过这个杀死那个可恶的女人。

    “所以,我们将伏荔草的汁液混入伤药中,借着给贺兰皙包扎伤口的机会让药引进入她的血液,便能使她毒发?”霍子娆问道。

    “只要娘娘安排在谢臻宁身边的宫人足够机敏,能够不露痕迹地弄伤皇后再给她上药,便万无一失。”阮玉道,“南疆九清丸从毒发到毙命不过半个时辰,只要贺兰皙着了道,便再无活路。”

    只要她死了,她和师父就可以回到过去。再也没人能破坏他们的关系。

    霍子娆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但愿一切顺利。”

    外面忽然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和人声,霍子娆奇怪地和阮玉对视一眼。她尚在禁足,不可能会有宫嫔来看她,那就只有……

    “陛下……”

    她站起身子,有点意外地看着那个玄衣玉冠、俊逸非凡的男人。他带了不少人过来,此刻全站在殿门处,像是在等候什么命令。

    从霍子娆的角度看去,只觉得皇帝眼神冷淡,凝着冰一般,定定地落到她的脸上。她没想过会在皇帝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不是懒怠的,不是温存的,更不是脉脉深情、放纵宠溺的。

    他看她的眼神,就好像,她是他的仇人一般。

    “陛下……”皇帝一步步走近她,而她不知被什么力量束缚住,居然不敢动一下,只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您怎么了?”

    目光下垂,她看到他玄色的衣袖处有一块颜色略深,像是……血迹?

    难道是绛雪轩那边出了问题?也不对啊,就算贺兰皙死了,他也该按照她们的计划怀疑谢臻宁,怎么会跑来找她的麻烦?

    “陛……”她的声音忽然卡住,只因近在咫尺的男人忽然伸手,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他手指瘦长而有力,握住弓箭刀枪时是以一敌百的勇士,此刻掐住美人的脖子,却变成了嗜血无情的修罗。

    霍子娆觉得呼吸困难,脸也慢慢涨红。她想要挣扎,可制服她这么一个娇生惯养的女人对易扬来说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她的那点反抗根本起不了作用。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继续朝前走,霍子娆被迫随着他的脚步后退,很快便抵上了装饰华丽的墙面。

    惠安宫正殿的墙壁是用椒和泥混合涂抹的,是她恩宠最盛时得到的荣耀。椒房,椒房,从来都是皇后才能居住的地方。可是如今,他却用这样的方式让她跌入地狱。

    她背贴着墙壁而站,脸颊通红、檀口微张,连眼泪都下来了。皇帝却还不打算放过她,而是慢慢低头,几乎要与她额头相触。

    “我从不对女人动手,可你却逼着我破了这个例。”他轻声说道,右手的青筋随即突起,竟是在一点一点收紧。

    这一回,霍子娆连勉强的呼吸都无法维持。仿佛一条失去水的鱼,徒劳地张大了嘴,做着可笑的挣扎。

    铺天盖地的恐惧袭上心头,她感觉自己的脚也离开了地面。他居然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

    她感觉到晕眩,眼前也一片模糊。灭顶的绝望之下,她终于相信,自己今天也许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脖子上的力量忽然一松,她的脚重新踩在地上,却是晃晃悠悠。“咚”的一声,她狼狈地摔倒在地。

    前额砸上坚硬的金砖地,立刻便有血迹渗出。

    她捂住伤口,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皇帝看去,却只对上他居高临下、无比冷漠的眼神。

    四周的宫人早在皇帝掐住贵妃脖子时就吓得跪成一片。别说上前劝阻了,就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陛下,臣妾……臣妾做错什么了?”她仍不死心,妄图装糊涂蒙混过关,“你为什么……”

    “你做错了什么?”易扬冷笑一声,“你问我你做错了什么。”

    半蹲下|身子,他眼神厌憎,像是在看烂泥里的垃圾,“看来你不止心肠不好,连脑子都不够用。”往旁边一瞟,不出意外地看到某个熟悉的身影正跪在人群中,以为不会引起他的注意,“既然你想不起来,那我找个人帮你回忆回忆。”

    他一声令下,立刻便有个身材高大的侍卫一把抓住阮玉的胳膊,动作粗鲁。

    “放开我!”阮玉刚想挣扎,却被侍卫干脆利落地按上手臂处的关节。易扬带在身边的侍卫个个身手不凡,此刻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按,却足以让阮玉痛不欲生。

    果然,阮玉痛得就连惨叫都十分短促。一声叫完,便失去力气一般瘫软在地,额头上满是冷汗。

    侍卫将她拖到了霍子娆身边,两个人跪在一起,是一种认罪的姿态。

    阮玉羞愤不已,仰着头恶狠狠地看着易扬。

    “好久不见,阮姑娘。”易扬淡淡道,“上回放你一条生路,是想再给你好好改造、重新做人的机会,不过如今看来,你并不怎么领情。才这么短的时间,居然就翻出这么大的浪来,真是让我佩服。”

    阮玉本就是个烈性子,见事情败露也懒得再装模作样,冷笑连连,“魏皇客气了。当初我落在您手上,所受的折辱一直铭记在心,总想找个机会回报给您。此番可算是得偿所愿。”仿佛怕他不够生气,又补了一句,“贺兰皇后可好?看陛下刚才的表现,皇后娘娘怕是已经毒发了吧?怎么样,抱着喜欢的女人的尸体,那感觉一定很难忘吧?”

    易扬闻言面无表情,只黑眸里掠过一丝怪异的光芒。就像一个看不到底的深渊,千百年的沉寂之后,终究还是被激起了波澜。

    他盯着阮玉看了一会儿,忽然轻轻一笑,“你与其好奇这个,倒不如想想你师父抱着你的尸体时,会是什么感受?”

    阮玉神情立变。

    “哦,你还不知道吧?朕今日恰好召了你师父入宫,我们可是聊了不少东西呐。”他笑意浅浅,“托他的福,朕的皇后恐怕没那么容易死。”

    阮玉一脸的不可置信。

    不,不会那么巧!师父今日怎么会在宫中!难道,他救了贺兰皙?不!不会!

    “所以,你与其在这里操着朕的闲心,倒不如抽空给自己想个合适的死法。”易扬俯视着她,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说一个玩笑,“朕同你们不一样,知道怜惜有情人,会让你和你师父死在一处的。你们就做一对同命鸳鸯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次更新还是后天…………………………忙于复习的阿笙心力交瘁…………………………

    祝大家元旦快乐,新年多吃肉还不长胖哦!!!mua!(╯3╰)

    关于那个伏荔草,是阿笙瞎编的,但有个很有趣的插曲。

    就是那天阿笙在群里问:谁能帮我想个高大上的植物名儿,用来诱发霖霖身上的毒。

    基友小宴在经过n个尝试之后毅然表示:不然就荔枝草吧。以族长的毒性,还弄不死一个女主?

    阿笙:……有道理!

    于是就编了伏荔草……【感觉这一章发了,今晚就会被阿箫暗杀……╮( ̄▽ ̄〃)╭

    推基友栗子的宫斗文,即将完结,很萌哒!

    文案:

    自古争宠的手段就那几样,扮柔弱,装坚强,玩真爱。

    偏偏云露玩出了新招。

    延熙帝:“那位云美人,颇有点像朕养过的那只宠物猫儿。”

    云露:“那皇上您是喜欢呢,喜欢呢,还是好生喜欢呢?”

    想争宠?先学喵~>▽<

    第53章 醒来

    温暖的殿阁内寂静无声,只听到更漏里的水不断滴落的声音。太过清晰,简直如擂鼓一般。

    易扬半躺在床榻的外沿,侧着头看着身边,久久没有说话。

    玉色的鹅毛枕上铺开缎子似的乌黑长发,女孩面色苍白,就连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仿佛凋零的花瓣。

    他盯着她这个样子看了太久,久到他都开始犯迷糊,是不是一直以来她就是这样,娇怯堪怜、柔弱单薄。

    记忆中那个张牙舞爪的女孩子不过是他的错觉。

    指尖摸上她的脸颊,不是预想的冰凉,而是温热的。也就在感觉到她温暖的瞬间,他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居然凉成这样。

    右手慢慢握成拳头,他闭上眼睛,脑海中又闪过两个时辰以前苏忌对他说的话。

    “从来没有人是在毒发之后再服下解药的,所以,我也不知道结果会怎样。”说到这里顿了顿,他又多用了几分力气,才顺利地把后面的话讲了出来,“但是,如果她明天天亮之前没有醒的话,应该就……解药不能把体内的毒素清除,那么就只能任由毒液渗透五脏、取人性命。”

    明明是这样骇人的内容,他听完之后却没有太大的表示,只是淡淡道:“那劳烦公孙你等一等了。过了今天晚上,咱们再慢慢算我们的账。”

    苏忌没有说什么,而他也没兴趣再去看他的反应,一言不发地回到内殿,回到她的身边。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觉得自己拼命维持的镇定也快消失殆尽,一切都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忽然凑近,将原本平躺在被衾中的她抱出来,揽入自己怀里。她身子柔软,有淡淡的馨香,熟悉的气息萦绕在他鼻尖,却让他的心猛地抽痛。

    大掌揽住她的腰肢,他低头吻上她的额头,轻声道:“霖霖。霖霖你醒醒,不要再睡了。霖霖……”

    他觉得自己说不下去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和懊悔涌上心头。

    他太大意了。

    在得知她中毒之后,他就应该不惜一切代价夺得解药。他不应该相信苏忌会保证她的安全,更不应该以为稍微晚几天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她会变成这样,都是他的错。

    明明就在昨天夜里,她还浅笑盈盈地坐在窗边插花,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天。桃花灼灼,而她手指莹白如玉,与那抹嫣红交映在一起,让他看得移不开眼。

    可是不过一天的功夫,她却毫无生气地躺在他的怀中,人事不省。

    也许,很快就会连性命也彻底失去。

    他觉得荒谬。

    保家卫国多年,他自以为可以负担起肩头的责任,可是到头来,却连最该保护的人都没保护好。

    这个样子的他,凭什么让她相信他爱着她?

    她的怀疑,原是有道理的。

    他将她抱紧了一点,嘴唇依旧贴着她的额头,“霖霖,你听得到我说话吗?你睁开眼睛,不要再睡了。”费劲地吸了口气,他勉强一笑,“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就算你想要……想要离开我,我也都……”

    声音忽然卡住,他沉默一瞬,再开口时竟是反了悔,“不,商霖。你听我说,你醒过来,回到我身边,我做错了的事情你一件件来惩罚我,打骂都随你。只要……你不要离开我……”

    最后一句几分喑哑,竟是哽咽了。

    黑沉的夜色一点点褪去,易扬抱着商霖躺在那里,眼睛定定地看着不远处半开的轩窗。

    活了二十多年,他从来没有如今日这般恐惧天亮。心里不断地重复着,慢一点,再慢一点。再给他们多一点的时间。

    可是外面的天,还是慢慢亮了。

    先是微弱的橘色光芒,然后那光芒慢慢变红,晕染开来,将大团大团的云彩也燃成温暖的颜色。红光泽被四方,就连窗户纸也被镀上了一层颜色。鎏金多枝灯上的蜡烛早就熄灭了,殿内却不再黑暗,晨光泻入,仿佛在一汪浓稠的墨汁里泼入一瓢水,黑色全部化开,而藏在下面的姹紫嫣红、满目繁华都展现在世人面前。

    他近乎茫然地开着一室明亮,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抽去了骨头一般,再也使不出一丝力气来了。

    天亮了。而她,仍然没有醒来。

    闭上眼睛,有什么东西顺着眼角滑落,激起他低哑的笑声,“哈……”

    生平第一次祈求,第一次这么强烈地想要留住一个人,最后的结果却是这么的让人绝望。

    老天对他,当真是残忍。

    柔软的手指抚上他的脸颊,带着清冽的冷香,让他瞬间僵在那里。

    “我死了,你就这么高兴?都……喜极而泣了……”

    他慢慢低头,却见商霖趴在他怀中,脸色依然苍白,唇角却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霖霖……”他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半天才挤出这么两个字来。

    “恩。”她曼声应道,“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你在那里发疯,真是吓死人了。”

    他没有再接话,只是环住她的身子,用力,再用力,最终把她紧紧抱在怀中。

    “霖霖……”他的声音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你醒了。”

    “恩,我醒了。”商霖仿佛明白他的心情,温顺地贴在他身上,不再有一丝反抗,“我醒了,哪里也不去了。”

    .

    皇后醒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椒房殿,提心吊胆了一整夜的入画跪在商霖床前,眼中含着泪,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

    商霖已经从易扬口中知道自己是毒发了,死里逃生一遭,想来这丫头被吓得不停。

    拍拍她的手,她柔声安慰道:“别难过啦,我这不是好了么?”

    “公主,您吓死奴婢了……”入画呜咽道,眼泪终于簌簌,“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奴婢也……”

    “入画。”易扬淡淡打断她,“去吩咐一声,让他们把那个给皇后喂了解药的侍卫领过来。”

    入画身子轻颤,知道自己在这里说这些让魏皇不喜了。公主昏迷着不知道,可她光听说陛下在惠安宫大发雷霆的事情就吓得够呛。

    “诺。”她低声应道,规规矩矩地退了出去。

    易扬坐在床沿,拉着商霖的放在被衾外的左手一边抚摸一边道:“还好吗?”

    商霖微微一笑,“还好。”其实她还是觉得肚子很痛,就好像有人用戳子在里面搅过一样,让她咬紧了牙关还咝咝地往外冒着冷气。

    但是看到易扬微红的眼眶和明显有些疲惫的神情,她便不忍再让他提心吊胆。

    还是一会儿见到御医再详细问问吧。

    不过……她想起易扬刚才莫名其妙的吩咐,有点不解。给她喂了解药的侍卫?

    .

    进来的果然是一个侍卫,还是商霖从没见过的生面孔。刚刚捡回一条命,商霖头脑有点迟钝,困惑地看向易扬。

    易扬却没有看她,而是冷淡地对那侍卫道:“你来看看。”

    侍卫没什么反应,平静地走到榻前,直接伸手去碰她的手腕。

    商霖忍不住惊讶。这宫里男女大防如此严密,就算是御医诊脉也得在腕子上放一条丝绢,这男人就这么直接来了?

    还有他此刻略为阴沉的神情,再加上有南疆九清丸的解药……

    “苏……忌?”

    侍卫手一僵,半晌才抬眸看向她,“皇后娘娘。”

    这是默认她对他的称呼。

    “是你给我喂的解药?”

    苏忌没有回答,但商霖依旧从他脸上得到了答案,一时心情有点复杂。正想再说句什么,苏忌已一把收回了手,后退两步,“陛下,皇后无碍。只需再服几帖药,便可将体内毒素清除干净。”

    易扬点点头。

    苏忌面无表情,“那草民先出去帮娘娘开方子。”言罢毫不犹豫地转身出了内殿,没有再看商霖一眼。

    商霖看着他背影,有点愣,“他这是……”

    易扬将她抱起来放上石青金线海棠纹引枕,“他这是心中负疚,想赎罪。”

    商霖有点没懂。

    “刚刚没告诉你,害得你毒发的人除了霍子娆,还有苏忌的女徒弟,阮玉。”

    商霖看了他一会儿,发自真心地感叹道:“她还真是锲而不舍啊!”

    易扬勾起唇角,似乎是想笑笑,但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勉强。手掌捧住她的脸颊,他喃喃道:“对不起……”

    “对不起?”她一愣,“为什么说对不起?”

    “让你遇到这样的事情,都是我的错。”

    他想起她在自己怀中闭上眼睛那一刻,当时的慌乱如今回想起来也记忆犹新。生平从未体验过的滋味,只因为他的托大才造成了这一切。

    甚至在她性命垂危之际,出面救她的人也不是他。

    他看着苏忌把她抱在怀中,喂她吃下解药,举止间竟丝毫没有迟疑。他知道苏忌一定明白,他如今之所以能在他面前这般无所顾忌,无非是他手中捏着商霖需要的解药。当他把解药交出来那一刻,他最大的底牌也就失去。

    他明明知道这些,却还是豁出了一切去救她。

    他陷在懊恼自责嫉妒不安的情绪之中,商霖却因为他的话忽然想哭。

    险死还生那刻,她一度以为自己再也醒不过来,以为他们再无相见之期。那时候她才发觉,原来自己还有那么多想说的话没说出口。

    她甚至没能告诉他,两个人最早的那次渊源。

    他们真正的初见。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次更新是明晚七点,阿笙明天就要开始考试了,紧张cry……祈祷顺利通过吧!!!

    好基友荔箫开新坑啦,《御前女官手记》!!!求戳求评求收藏哟!!!o(////▽////)q

    【文案】

    寒窗苦读十六年,一朝穿越到御前。

    沐容无语望苍天:居然以这种方式解决了就业问题?

    谁想自己的上司是皇帝啊喂……

    工作特征:

    钱多,假少,

    福利多,睡眠少。

    潜规则机会多,潜后成功上位的少。

    御前女官沐容表示:我心里苦啊!

    第54章 取舍

    不是在周俊家中,也不是在这陌生的大魏宫,而是在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个小巷。她是遭遇劫匪、惶然无助的少女,他是路见不平、出手相救的军官,一段无意中结下的缘分竟在多年后的另一个时空得以继续。

    “我以为,以后都见不到你了……”她低声道,“那时候,我真的好害怕。”

    她害怕和他分开,可是如今,她好好地活着,他也依然在她身边。手掌交握、四目相对,她便觉得,这世间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之前自己的那些忐忑不安、不忿纠结通通都不再重要。

    “易扬……”她唤他的名字,整个人都偎依到他怀中,“我吓坏你了吧?对不起,以后都不会了。”

    她还记得,晕倒前最后一刻,她看到的是他恐惧的眼神。那样真切,明明白白地表明了他对她的在乎。

    他没有骗她。他如今是真的把她放在了心上,一如她对他那般。

    易扬沉默一瞬,“我说了,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你想要怎么责怪我都可以。”

    只要,你别离开我。

    就算商霖没有把自己的不适表现出来,但易扬还是发现了,具体表现就是喂她喝药的时候叮嘱了句,“喝了药再躺一躺,就会舒服很多了。”

    因为知道自己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商霖格外听话,即使那药苦得要死都是没说什么,乖乖地由着他喂了下去。

    只是喝到最后的时候忽然有一阵余痛袭来,她忍不住咳嗽,将嘴里还没咽下去的药也吐了出来,弄脏了两人的衣裳。

    被他看到这么狼狈的一面让她有点尴尬,用帕子掩住唇就要避开。他却抓住了她的手,就这样带着她的动作替她擦拭唇角。

    他神情还是淡淡的,唯有目光十分柔和,擦拭的动作也透着一股小心翼翼,仿佛她是什么易碎的瓷器。

    “易扬……”她喃喃道。

    他深吸口气,朝着她微微一笑,“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

    她脸颊红红,刚想反驳他却忽然低头,直接吻上了她。

    轻轻柔柔的一个吻,给了她推拒的机会,只要她不想随时可以结束。她却没有推开。

    他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动作也跟着热情了起来。

    等到他终于松开她,两人都有点气喘吁吁。易扬大拇指抚摸着她嫣红的嘴唇,促狭一笑,“这药这么苦,难为你没有抱怨。”

    他这是……感受了一把她嘴里的药味么?

    商霖大窘,一把打开他的手,“你烦死了……”

    这样没有力度的娇嗔,最终只能引得他扬唇一笑,心中是说不出的柔软。

    .

    商霖在当天晚点的时候知道了霍子娆被暴怒中的易扬掐住脖子的事情,惊得连眼睛都睁大了。

    等到易扬过来的时候她便按捺不住地询问道:“你和霍子娆撕破脸了?”

    易扬神情轻松,“不是和霍子娆撕破脸,确切地说,是和霍弘撕破脸了。”

    她就是这个意思啊!

    见商霖神情困惑,他想了想又道:“唔,阮玉是为什么能进宫你知道么?”

    商霖摇头,“我本来觉得她是艺高人胆大,自己想办法混进来的。后来觉得皇宫大内,应该不会这么疏忽,所以……”

    “是霍弘送她进来的。”易扬干脆道,“我想她多半是孤身跑到霍府献策,巧舌如簧令霍弘相信了她的计划,这才把她送进宫来帮助霍子娆。这回他们的计划既能取了你的性命,还可以愤怒中的我的手处死谢臻宁,那之后霍子娆在后宫便能一人独大了。”

    “……真是有够毒的。”幸亏棋差一招,苏忌当天居然在场,而易扬也不是霍弘以为的昏聩无能,没按照他们的想法被迷惑。

    等等。

    商霖猛地抬头,“那你这回朝霍子娆发了难,他们岂不是就知道你……”

    “知道我之前的荒唐都是装的,知道我其实早就明白霍弘在打什么主意,更知道我一直防备着他。”易扬淡淡接口,“是的,他都知道了。”

    商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陷入了沉默。

    易扬瞥见她的神情,“你别又在那里自责,这回的事情不怪你。其实霍弘送阮玉入宫,想杀你固然是一个重要目的,但最要紧的原因却不是这个。”

    “那他是为了什么?”

    易扬嘲讽一笑,慢慢道:“还是之前那个理由,他是为了试探我。”唯一的不同便是这回他没能藏住,被他试探出来了。

    商霖在那里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道:“你不该那么冲动的。要是你不对霍子娆动手,我觉得还是能敷衍过去的。现在被他发现了,以后你的处境就危险了。”

    “智商刚刚八十的商霖小朋友,让解放军叔叔给你解释一下。”易扬揉揉她的头发,语重心长,“霍弘这回的试探最毒辣之处就在于,只要你没死,他就能发现问题。无论是我暗中和苏忌有着往来,抑或是我原来还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解南疆奇毒,随便哪一条都说明了我和原来那个任他摆布的徐彻不同。既然都藏不住了,那何必再做徒劳的遮掩?我累得慌不说,还教他看了笑话。”

    商霖被他说的哑口无言,只能乖乖受教。第一权臣的疑心果然够重的,她和易扬都那么小心了还是被他看出了破绽,接而连三的试探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易扬见女孩不再说话了,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她叫他忍下这一回,继续和霍子娆敷衍。可是对于那个胆敢对她下这种毒手的女人,他又怎么忍得下去?

    不出这口气,他心下难平。

    .

    这种毒药发作起来要命,但一旦解了恢复也很迅速,两天之后商霖便可以下床活动了。而与此同时,霍贵妃给贺兰皇后下毒并企图栽赃给谢庶人的事情也终于被捅了出来,满朝上下一片哗然。

    霍弘为此专程上了奏疏请罪,称自己教女不善,有负圣恩。奏疏里同时用了不小的篇幅斥责了自己这个女儿,说她善妒成性、不识大体,实不配服侍圣驾,无论陛下如何发落她自己都没有怨言。

    不得不说,这份奏疏写得很有水准,言辞间直接将霍子娆毒害皇后这件事定性为后宫争宠,女人间的小把戏而已。他身为国之肱骨,女儿惹出这种事来他虽然有错,却怎么也不会牵扯太多。皇帝若是执意为此发落他,反倒显得皇帝不知轻重。更不消说他那些慷慨陈词,一派磊落忠臣的架势。

    商霖的重点却放在了另一方面。她认认真真读完了这份奏疏,几分愕然,“霍弘他……是不打算管这个女儿了?”

    “弃车保帅。”易扬的回答很简洁,“他试探出了我的虚实,作为代价损失一个在宫中经营多年的贵妃,虽然有些亏本,但已经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了。”

    商霖还是有点消化不良,“是他把阮玉送进宫来给霍子娆的,可是出了事情却立刻将她弃之不顾,这样的父亲真是……”

    见女孩一副三观被刷新了的样子,易扬的表情像是在看什么小动物,“别说霍弘膝下儿子女儿一大堆,就算他只有霍子娆这么一个女儿,大业当前放弃她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顿了顿,“而且,霍子娆只是她的庶女,估计从前并不怎么得她的宠爱。”

    “不宠爱的话为什么送进宫来?”话一出口,商霖立刻反应过来,就是因为不宠爱才舍得送进宫来啊。霍弘是奔着谋朝篡位来的,这个服侍过徐彻的女儿注定是个炮灰,后半生还不知道要怎么过呢!

    想到这里她忽然有点好奇,霍子娆究竟为什么会肯进宫当这么一个炮灰?

    “对了。”她又想起一件事来,“苏忌和阮玉两个,你打算怎么处理?”

    易扬神情微变,“你觉得呢?”

    “我觉得有什么用,看你的安排啊。”商霖道,“不过,你会杀苏忌么?”

    她没能掩饰住,语气里带上了一点担忧。易扬听在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感受。

    “你要是不希望我杀他,我就不杀他。”他淡淡道。

    商霖被他话里的意思惊住,“你不用为了我改变你的计划,我没那么任性的。”

    易扬闻言却笑了,“我当然得为了你改变计划。你不喜欢的事情,如非必要,我也不会执意去做。不过我知道分寸,你不用担心这些改变会对我有什么危害。”顿了顿,“所以,你可以放心地跟我说你的想法,要怎么调整我会去考虑。”

    这样的语气,倒真是把她捧在手心宠爱的意思了。

    但兴许是商霖已经明白他的心意,听到这样的话也不似从前羞涩,只是抿唇笑了笑。

    “你还是自己决定吧。”她道,“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没意见。”

    苏忌固然救了她,但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会中这个毒。她和易扬的处境已经足够危险,她实在没那么多泛滥的爱心去管别人。

    所以,就交给易扬来处理吧。

    她这么说完,忽然觉得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妈妈再次结婚,继父是个温柔敦厚的人,如高山一般屹立在妈妈身后,连带着她也有了依靠。打那以后,她遇到什么难以抉择的问题就交给继父,自己只需要坐在一边等着结果就行了。

    十分的安心。

    作者有话要说:

    阿笙这会儿估计刚考完试,这一章是存稿箱发哒!

    看在阿笙期末考试还更文的份儿上,收藏一下我的作收啦!!!收嘛收嘛收嘛!!!让人家在亚历山大的时候也高兴一下啦!!!么么哒!!!

    第55章 赐死

    易扬的决定下得很迅速,霍子娆被赐了鸩酒,罪名是毒害中宫。铁证如山,任是谁也没办法说他这个处置太狠,只得默默旁观曾经宠冠后宫的贵妃娘娘落得这样的惨淡下场。

    送她上路的前一天,商霖捏着霍弘那份奏疏想了许久,忽然开口,“我想明天去见见霍子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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