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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顿了顿,“我不是故意想让你失望,只是人多眼杂,我怕你控制不住自己,被人看出端倪。”

    商霖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不断加速,几乎就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今日这个小宴本就是易扬给她找的机会,让她弄明白这个高沉究竟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如今四下皆无外人,他用这种口气对她说话,难道说……他真的是……

    “你……怎么会来到这里?”她低声道。

    高沉的眼神有些无奈,更多的则是自嘲,“我也不知道。等我反应过来,就已经在这里了。”

    商霖眼中陡然射出精光。他说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来到这里,糊里糊涂的穿越,岂不是和他们俩一样?还有他刚才那些意有所指的对话,俨然是熟人的口吻。

    天啦,天啦!所以她真的要在异时空和男神再续前缘了么?老天对她实在是太好了!

    “你过来多久了?”她用地下党接头般的口吻问道。

    高沉微微一愣,“果然瞒不过你。燕国使臣是三天前到的靳阳,而我……一个月前就过来了。”

    “哦……”所以他才穿过来一个月啊,“你把这边的事情都弄清楚了么?不会被人发现吧?”

    “你放心,我很小心,没有被任何人看出破绽。”他道,“靳阳的一切,我都摸熟了。”

    “那就好……”

    高沉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从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你……还怪我么?”

    商霖神情微变。他们俩的过去,如今想来着实是虐心虐肺。但说到底,一切都是她自找的,也不能怪他。

    抿了抿唇,她声音里有一丝涩意,“那些事都过去了。如今在这里见到你,我很高兴。”

    在这陌生的时空,见到自己曾那么喜欢过的人,她很高兴。

    “我……”

    “皙儿。”高沉压低了声音,郑重地看着她,“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带你离开这里!”

    商霖:“……哈?”

    .

    “所以,是你误会了?”易扬撑着下巴,一边翻看奏疏一边闲闲问道,“那个高沉只是跟你的暗恋对象长得一样而已,其实并不是一个人?”

    商霖无精打采地坐在原地,都懒得去反驳他那句“暗恋对象”,“嗯,是我误会了。”顿了顿,“不过,他应该和贺兰皙有点纠缠。”

    “猜到了。”易扬轻笑,“现在想起来,他们两个人青梅竹马,估计早就私定终身了吧。”

    “私定终身……”商霖喃喃重复。是啊,表哥和表妹,在古代本就是极易搞出暧昧的关系。那两个人,一个是皇帝的女儿,一个是长公主的儿子,彼此都身份尊贵,这段关系原本该是一桩锦绣良缘的,可惜……

    “贺兰皙那时候恐怕怎么也想不到,她和表哥最后的结局会是远嫁异国、天各一方。”

    “你很感慨啊!”易扬挑眉,“怎么,希望落空了,就伤春悲秋成这样?”

    商霖恹恹的没有接话。

    易扬叹口气,放下手里的奏疏,慢悠悠走到她面前,“来,小可怜,让朕看看你怎么了。”

    商霖的下巴被他有力的手指捏住,眉头忍不住皱起来,“你又玩?”穿越之后第一次见面就被他捏下巴的事情她还没忘呢!

    这家伙是有捏人下巴的癖好么!

    易扬笑笑,秋水般的眼眸定定地凝视着她,忽然专注起来。商霖被他的眼神影响,咽下一口唾沫,紧张地和他对视,“你……干嘛?”

    “其实我有点好奇啊,咱们朝夕相处也有好几个月了,你怎么也没对我产生点想法?”易扬一本正经道,“按说我这么一表人才、温柔体贴,比你那个暗恋对象差在哪里?你没有拜倒在我的光辉之下,让我很是不解啊!”

    商霖目瞪口呆。这样的话都问得出口,还一副学术探讨的认真表情,这个人脸皮是有多厚啊!

    虽然心中这么吐槽,可对上那张近在咫尺的俊颜,她的话却都说不出口了。柔和的灯光下,他一身白衣,玉冠束发,如诗词里描述的翩翩浊世佳公子,端的是好风姿。而就是这样一个好风姿的公子,却用那样软而温和的目光安静地看着她,像是在凝视什么举世难求的珍宝。

    她陷在这样的目光里,有一瞬的失神。

    “呵……”他忽然笑了出声,松开她的下巴后退一步,满意道,“看到你刚才的样子,朕终于确定自己魅力还在。放心了。”

    “你……”商霖这才发觉自己被耍了,脸颊瞬间飙红,“混蛋!”

    易扬仿佛没听到般,神情愉快地回到案前继续看奏疏。

    商霖摸着自己滚烫的脸颊,想起自己方才居然被这家伙蛊惑住了,懊恼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没有察觉的是,被易扬那么闹了一通,她适才因为高沉而低落不已的心情倒是好了一大半。

    “你们除了这个还说了些什么?”易扬等她调整了一会儿心情,方问道。

    商霖想起高沉白天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心情有点复杂,“他说,他会带我走。”

    易扬眉头微蹙,“他想带你走?”

    “准确地说,是带贺兰皙走。”商霖充分发挥了自己脑补剧情的超高能力,“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具体是什么情况,不过大概能猜到。想必是皇帝赐婚的时候,两人都以为能放下这段感情,可等到贺兰皙远嫁,高沉才发觉自己根本不能失去她。他为她发了狂,失去了理智,所以才说‘等我反应过来,就已经在这里了’。”抬头看着易扬,语气肯定,“他要带贺兰皙私奔。”

    易扬沉默一瞬,露出了笑容,“胆子够大的。”倒像是极赞扬的样子。

    商霖哼哼了几声。有男人要带他老婆私奔,他居然一副英雄惜英雄的表情,真是海纳百川般的胸怀啊!

    .

    当晚商霖没有睡好。

    她做了个梦。

    细雨蒙蒙的屋檐下,她穿着玫瑰红的裙子,期待地看着远方。小诗的情报显示,每周的这个时候他都会到这栋大楼来百~万\小!说,如果他们在这里撞上了,她就可以借口自己没带伞,让他送她一程。

    那个人终于出现在她的视野。她唇边的笑容还没有展开,就看到他身边跟着一个娇小的身影。他撑着一把大大的黑伞,把自己和身边的女生都罩在里面。那女孩一直在笑,而他也低着头耐心地和她说着什么。

    他们步上了台阶,站到了她旁边。而她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咦?你怎么在这里?”他发现了她,一边收伞一边笑问。

    “我……来这里等人。”她勉强一笑。

    “哦。”他笑得很和气,“我还以为你是要走呢,想说你要是没带伞我借你一把。”

    他身边的女生听到最后一句,立刻热情道:“是你的朋友么?我这里有多余的伞,你要么?”

    她看着女生手中那把玫瑰红的雨伞,摇头笑道:“不用了。我朋友马上过来,我和他一起走。”

    “那好。我们先进去了。”他朝她点点头,牵住女生的手离开。

    她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这一周来的精心安排简直就是个笑话。

    “醒醒……”

    什么声音在她耳边不停重复,让她悲痛之余只觉愤怒。

    我都这么惨了,让我安静一会儿不行么!

    “喂!我说你……别哭了!”

    我哭不哭关你什么事!

    烦死了!

    “啪——”一声脆响将她从梦中惊醒。

    这里不是学校的图书馆,而是幽暗的皇宫内殿,帐幔华丽,而她躺在床榻上,有些茫然。眼角还有湿润的痕迹,右手停在半空中,掌心处有轻微的疼痛。

    她睁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身旁的男人。

    身着月白色中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块洁净的肌肤。墨色的长发披下,显得那张俊逸的五官越发动人。他就坐在她身侧,长腿半屈,是个十分不羁的姿势。黑眸里一丝感情也没有,冷冷地看着她。

    她被他的眼神一刺,本能地畏缩。借着外面的灯光,她终于看清楚,他的左边脸颊上,隐约有红色的指印……

    卧槽她刚刚居然打了他!

    “睡醒了?”易扬皮笑肉不笑,“不哭了?”

    商霖闻言慌乱地擦拭了一下脸颊,吸吸鼻子,“我……”

    “做什么噩梦了?”易扬冷冷道,“哭哭啼啼的把我都吵醒了。”

    他这么一提,商霖立刻想起刚才的梦境。那是她二十四年的人生里第一次尝到爱情的苦涩,并且在之后的数年里不断遭受这种痛苦。

    ……悲惨人生的开端啊!

    心头一酸,她顿时觉得面前的男人也不那么讨厌了。甚至,还给她一种十分亲切的感觉。

    这是她如今唯一的同伴了。

    易扬长这么大头一次被打了耳光,心里正抑郁着,谁知罪魁祸首被自己冷语了两句,眼眶居然再次发红。

    到底谁是受害者啊!

    他不耐烦地皱眉,正要呵斥她不许哭了,却忽然被一双柔软的手抱了个正着。

    她……扑到了他的怀中。

    意外

    女孩身上清雅的香气萦绕在他鼻尖,柔软的发丝压在他胸膛,有些轻微的痒。昏暗的灯光下,只见她肌肤玉般白皙通透,小小的肩膀不停抽动,哭得很伤心的样子,眼泪甚至打湿了他的中衣。

    易扬的惊愕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奈,还有尴尬。

    黑灯瞎火、孤男寡女,一小姑娘在他怀里哭得惨绝人寰,被人听到还以为他怎么欺负她了呢!偏偏两人还躺在床上,真是……

    “是你打了我,不是我打了你。要哭也是我哭好么?”他道。

    “我……我就是很难过嘛!”商霖抽噎,如今的易扬对她来说就是亲切的老乡,实在是很想依靠一把,“你让我哭会儿怎么了!”

    这口气……

    “你刚才还没哭够?”他道,“去,离我远点,别让我听到你爱怎么哭怎么哭!”

    “没义气!”商霖一把抓住他的衣服,不管不顾道,“我们是战友!”

    他的战友可不会大半夜扑进他怀里……

    见易扬不说话了,商霖放下心来,继续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那些往事像放电影一样,一帧一帧闪过她的脑海,勾动她的心肠。当时真是不懂事啊,那么作践自己,如今回头看去只觉得每一步都是血泪交加。简直可怕!

    自怜自艾了一会儿,她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正想抬头说句什么,却觉得身下的人不太对劲。

    两个人挨得太近了,他原本微凉的胸膛有些发烫,身体的某处也不太和谐。

    他好像……

    她怔怔地朝他看去,正好他也在看她,神情依旧平静,只是眼眸里带着一丝嘲弄,似乎想看她会怎么办。

    “你……”商霖像被针扎了一般,立刻就想后退。然而身子刚动了一下,腰上就有一股大力传来。是他扣住了她的腰肢,不让她离开。

    想也知道自己的脸颊红成什么样了,商霖牙关紧咬,从齿缝里憋出一句话来,“流氓!”

    “你自己投怀送抱,怨得着我?”易扬轻哼一声,“正好给你提个醒,以后别随便挑战男人的忍耐力。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看出来了!”商霖气恼道,“你……你松开我!”她才不要继续感受他那里……

    “你还没认错呢。”易扬好整以暇,“来,道了歉我就松开你。”

    商霖有心硬气一把,然而局势实在太尴尬。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只犹豫了片刻就乖乖服软,“对不起。”

    “对不起我什么?”

    “对不起,我不该打你耳光。”商霖试图为自己辩解,“但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睡着了,你来叫我才会被打的。我睡觉不太规矩……”

    “看出来了。”易扬反唇相讥,“还有呢?”

    “还有?”商霖眨眨眼睛,见易扬意有所指,脸颊又红了几分,“我不该……在你怀里哭……”

    啊啊啊!这句话说出来怎么有一种她轻薄了他的即视感啊!救命,她刚刚就是一个情绪失控而已,没那个意思啊!

    易扬满意了,“这样就对了嘛。”松开她的腰,“好了,继续睡觉。”

    商霖以光速回到自己的那半边床榻,躲得太远导致背直接撞到了墙上,两只手紧紧拢住被子,裹了个严严实实。易扬见状不以为忤,反而诚恳道:“你这样的态度才是正确的,别看我一脸正气就放松警惕。说实在的,你对男人的防备心还是重一点比较好,不然以后一定会吃大亏的。”一副妇女之友的样子。

    “……谢谢提醒,我知道了!”

    .

    虽然当时被易扬闹得窘迫不堪,但第二天回忆起来商霖还是觉得确实是自己欠考虑了一点。只因她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这些方面要注意,再加上这段时间和易扬同床共枕成了习惯,也就不觉得靠近一点有什么了。可事实上,他奏是血气方刚一大男人啊!贺兰皙还是个美女,她顶着这幅皮囊去抱他,被调戏了活该!

    认清楚这一点,她也不好给他摆脸色看,只求这一出尽快揭过去,谁都别提了。

    她既往不咎的态度让易扬有些惊讶,本以为女孩子遇到这种事都得气几天,不料她这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然而转念一想,又觉得她似乎一直就是这样,遇事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不爱怪罪别人。

    倒是识趣。

    .

    七日之后,皇帝忽然提出要去南山行宫小住,邀请了四位燕国使臣一起。

    南山行宫在靳阳城外二百里的地方,风景优美,山上有温泉活水,是历代帝王极为青睐的度假胜地。商霖不知道易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跟着一起。除了她之外,贵妃霍子娆、昭仪谢臻宁、婕妤薛玉嫣还有怀了龙胎的宝林苏锦都得了恩典,随扈南山行宫。

    商霖坐在窗边,托腮看着远处的葳蕤群山,有些无聊。入画吩咐了宫人去收拾带来的行李,自己坐到了商霖身边,“公主。”

    商霖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高都尉……还有半个月就要走了。”

    一听到“高都尉”三个字商霖就头疼。她还奇怪呢,入画身为贺兰皙的贴身侍女怎么可能不知道高沉和自家公主的关系,却原来贺兰皙离开煜都时受伤太深,跟入画下了死命令,绝不可在她面前再提起“高沉”二字,所以她事前才没有得到警告。

    “哦。挺好。”商霖淡淡道。

    入画咬唇,“公主真的看开了么?”

    “当然。”商霖一脸平静,“入画,我现在是魏国的皇后,和高都尉再无半点可能。我放下了他,你应该感到高兴。”

    “是。”入画犹豫了许久,毅然道,“既然公主已经放下了都尉,您便和他说清楚吧。”从袖中抽出一张字条,“这是他让奴婢给您的。”

    雪白的笺纸上,是一行雄浑磅礴的隶书:明晚亥时三刻,临渊亭候卿,盼至。

    .

    “不去?”易扬抬头。

    “不去。”商霖斩钉截铁,“月夜私会神马的太危险了,我才不要被人抓住这种小辫子。”

    “你这么慎重是好事。不过你一天不说清楚,帝国主义的贼心就一天不死啊。”

    商霖想想也是,忍不住抱怨道:“都怪在双华亭那天你回来得太快了,不然我当时就能解释一下。”

    “现在再解释也行。”易扬道,“还照上回那么办。明天晚上我约高沉吃个饭,你一起,正好暗通个款曲。”

    商霖无语。亲自安排自己皇后和旧情人见面,徐彻的帽子都要被您染绿了好么陛下!

    .

    第二天晚上,明月高悬,皇帝与高都尉在后山的惠安亭品酒吟诗,风雅得直赛靳阳的名士们。

    商霖作为身负重任的女主角,在席上却一直保持了矜持,含笑看着两个男人从古今趣谈聊到山水诗词,用完了一碟蟹粉糕。

    “半年不见,公主的口味倒是变了。”高沉忽然道,“你从前最不爱吃这种东西的。”

    商霖笑意不变,“从前不喜欢,不代表现在不可以喜欢。”转头看向易扬,情意无限的样子,“本宫从前还不知道自己能嫁给魏皇,不知道诗词里描述的琴瑟和鸣居然是真的……”

    易扬等她表白完了之后才握了握她的手,调笑道:“就算喜欢,也不要吃太多了。当心胃里积食,晚上又睡不好。”

    这通话说下来,高沉的面色就有些发白。

    商霖仿佛没看到一般,转头认真地对他道:“都尉大人,以后请称呼本宫皇后。毕竟这里是魏国,本宫如今最重要的身份,不是燕国的公主,而是魏国的皇后。”

    高沉勉强一笑,艰难道:“诺……皇后。”

    商霖见他魂不守舍的样子,自己都觉得自己残忍。不过即使换成真正的贺兰皙,也没有更好的做法了。早在她嫁入魏宫那天,她和高沉就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今生今世都不会再有任何机会。

    想到这里,她忽然有点难过,就好像自己的恋情被人否决了一样。

    “从这里看去,山间风光倒是不错。”易扬故技重施,慢悠悠地踱到亭外,把舞台留给他们俩。

    而易扬的身影一走远,高沉立刻急切道:“皙儿……”

    “都尉,本宫的意思方才已经很清楚了。这里不是你久留之地,还请都尉早日回国,不要让姑母和父皇失望。”商霖严肃道。

    “皙儿你别怕,我真的安排得很好。我今晚就可以带你走,只要你……”

    “我不会走的。”商霖道,“魏皇是我的夫君,我不会背叛自己的夫君。我们俩就算从前有什么,如今也都过去了。”

    高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片刻后情绪忽然有些失控,“我不相信。皙儿,你是怕我出事,所以才说这样的话来逼我放手,对不对?”

    “你冷静一点。”商霖见他急了,自己也有些急了。亭子外的宫人虽然都经过了易扬的筛选,可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让他们看出来的好。这家伙音量再大一点,私语就变广播了!

    “皙儿……”

    “嗖——”什么东西划破空气的声音。

    “娘娘小心!”

    商霖呆呆地望着前方,无数只羽箭破空而来,又快又准又狠,掀动呼呼风声,让她半点动弹不得!

    尼玛!这是要把她钉在墙上吗!

    被掳

    手腕上一阵大力传来,她尚未反应过来已被扯入一个怀中。身子撞上坚实有力的胸膛,她抬头,看到了高沉线条硬朗的下颔。

    “别怕……”他一手揽着她,闪身躲避那些羽箭,还分出神来安抚道。

    根据商霖的情报,这个高沉身手应该是很好的,据说还曾在羽林军里历练过。只是按规矩面见君王不能持刃,所以他手中连个武器都没有,这会儿也没法子反击,只能躲躲闪闪。

    “护驾!护驾!”商霖听到王海慌张的喊声,然而因为今日别有所图,易扬只在亭周留了几个侍卫,大队人马则被安排在较远的地方,此刻远水难救近火。

    惨矣!

    “你……当心!”商霖挣扎着朝易扬的方向喊了一声,正好看到他顺手夺过身旁侍卫的长刀,干脆利落地劈落几支射到面前的羽箭,身手那叫一个帅气!

    这家伙……以前到底是干什么工作的啊!

    高沉搂住商霖避到一株大树后,听着不远处的打斗之声,胸口剧烈起伏。一瞬之后,他忽然轻笑一声,“虽然和计划不一样,不过,这样也好……”

    商霖一愣,颈后一痛便失去了知觉。

    .

    商霖醒来的时候,窗外仍是沉沉黑夜。她揉揉还在作痛的脖子,坐起身子四下打量。这是一间普通的卧房,床榻干净整洁,床头的高几上摆了一个雪白的细颈瓷瓶,里面用清水供了几支绿梅。幽香阵阵,沁人心脾。

    “吱呀——”房门被人打开,高沉端着一个檀木托盘,缓步而入。晃动的烛光里,他容貌俊美,眼眸专注地看着她,端的是蛊惑人心。

    “你醒了?我熬了你喜欢的糯米杏仁粥,还准备了你爱吃的小菜,用一点吧。”

    商霖看他半晌,“这里是哪里?”

    “先用饭。”高沉微笑道。

    “你掳了我出来?”商霖抿了抿唇,有些不可置信,“这是杀头的死罪!”

    高沉低笑两声,“我知道。”平静地看着她,“从你离开煜都那天起,我这条命就不再是自己的了。我此番来找你,就已经抛下了一切。”

    妈蛋,这么琼瑶是要闹哪样!

    “疯子。”商霖咒骂了一句,起身就想往外走。高沉却不让她如愿,大手握住了她的胳膊,“你要去哪里?”

    “还能去哪里?回南山。”商霖道,“在我失踪的消息传出去之前。”她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现在天还没亮,那么她最多消失了几个小时,还来得及。只要她快点赶回去,就不会有人发现这件事。

    “都过去一天一夜了,你现在回去也来不及了。”

    “一天……一夜?”商霖脖子有些僵硬,“你说什么!”

    高沉眼中流露出一丝歉意,“对不起,我昨夜下手重了些,你睡得有点久……”

    商霖觉得自己有些扛不住了。也就是说,她不是原本以为的被掳走几个小时,而是已经被掳走整整二十四小时……

    靠靠靠靠靠!这个王八蛋自己作死,为什么非要拖上她啊!

    “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些什么!”商霖愤怒地吼道。她这么被弄出来,南山行宫里不定乱成什么样儿了。更重要的是,古人最重视名誉贞洁,现在好了,皇后娘娘被旧情人掳走一天一夜,啥可能没有啊!

    她完蛋了!

    “我知道。”高沉重复道,伸手捧住商霖的脸颊,“皙儿,我以前就是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才会眼睁睁看着你离开。如今我明白了。父母也好,陛下也好,都不能成为阻挠我们的理由。我要和你在一起,就算是死,也不会放手。”

    商霖被动地与他对视,脑中忽然闪过很久以前的月下,她和那个人坐在学校的操场上,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到最后两个人都有些醉了,她靠上他的肩膀,含含糊糊地说着醉话。而他笑着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搂住了她。他滚烫的唇凑近她的耳朵,轻声道:“商霖,你怎么这么有趣?如果和我在一起的人是你,我一定舍不得放手……”

    她的眼泪立刻就涌了出来。

    高沉看着她眼含热泪的样子,怜惜地摩挲她的脸颊,“皙儿,别哭。你这个样子,我会心疼的……”

    心疼你妹啊!老娘不是为你哭的!

    .

    ……发泄完一通之后,商霖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从善如流地坐到桌前开始吃饭。糯米又黏又软,含在嘴里立刻就化了,好吃得要命。商霖喝了半碗之后,立刻改变了看高沉的目光。我嘞个去,看不出来这家伙一副贵公子的派头,厨艺居然这么棒!

    “咳咳,这粥挺不错的。”商霖一本正经。

    高沉笑意深深,伸手替她理了理有些散乱的鬓发,“你又不是第一次吃我做的东西,怎么这回这么惊讶?”

    呀,原来这是贺兰皙和他谈恋爱时的固定节目啊。倒是疏忽了。商霖眼珠子一转,面不改色,“很久没吃,有点忘记了。”

    高沉闻言眸色一变,没有说话。

    “我们,现在是在哪里?”商霖尽量云淡风轻地问道。

    “安全的地方。”高沉道,“你不用担心。”

    商霖打量他一瞬,明白过来。他还因为自己昨夜和刚才的态度迟疑,担心她找到机会又想跑。

    清了清嗓子,商霖换上一副哀切而深沉的表情,“表哥……”

    高沉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你也猜到了,我之前说的话都是不想你以身犯险,如今既然你下定了决心,我也被你救出来了,那么你有什么打算都得告诉我。”商霖认真道,“情况已经是这样,无论是燕国皇宫还是魏国皇宫,我们都回不去了。既然要浪迹天涯,就得做万全的准备。”

    高沉凝视她片刻,直看得商霖有些不安,担心自己是不是露馅时,才慢慢露出笑容。他五官硬朗,本是冷漠的性子,可面对她时却总是温柔体贴。商霖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满是爱怜地看着自己,心弦一颤,险些把持不住……

    口胡!不要被勾引啊!

    “我事前已买通了行宫的守卫,也一路部署好了,本打算昨夜约你在临渊亭相见,然后便带你离开,谁知魏皇会突然召见……不过虽然横生枝节,结果却是没差的。如今南山行宫乱成一团,咱们正好趁机离开。”

    原来是这样。商霖沉思片刻,蹙眉道:“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来行宫?这也在你的计划内?”

    高沉颔首,“只需安排几个魏国的臣子向魏皇提出建议,邀请燕国使臣去南山游玩即可,并不是什么难事。”顿了顿,“你也知道,如果要将你从大内宫城中带走,难度着实太大,去了行宫就容易多了。”

    是啊,南山行宫的防卫严密程度怎么能和九重金阙相比?他们就不应该从宫里出来,不然也不会被人钻了空子。

    想到这里,商霖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似乎有什么极关键的问题被她忽略了。可要去深究到底是什么,却又一时想不出来。无奈之下,她转而问起了别的问题,“昨夜那些刺客,是怎么回事?你事先知情吗?”

    “不知。”高沉道,“不过魏国朝堂上水这般深,有几个刺客算什么?如今我们都出来了,就不用管这些事了。”

    说完这个,他当真恢复了淡然的神情,“我把碗收起来。”

    “等……等等。”商霖见他要结束对话,忙不迭道,“我还想吃。”一边吃东西一边套话比较容易啊!

    “你饿了一整天,不要突然吃太多,会伤到胃的。”他温和道。

    “可……”商霖不死心,“可你还没告诉我,这里是哪里呢!”

    “这是我在靳阳城外的一处别院,专门为了今日的事置下的。我们先在这里歇一晚,明早就可以离开。”

    .

    明早!

    商霖第五次翻身之后,终于毅然决然地坐了起来。

    不行,就算她名声多半已经毁了,还是得回去。高沉现在是对她很好,但那都是看在贺兰皙的份上。他以为她是他的爱人,自然小心呵护。等两人相处一久,他看出问题来就不妙了。

    而且,她也实在没办法和长着那样一张脸的男人朝夕相对。

    想到这里,她动作利索地穿好衣服,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走了出去。此刻月色正好,一地银霜,她呵了口气,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这院子并不大,一共只有两进,她走了一圈之后看到一道门,似乎正是通往外进的。

    心头一喜,她刚想过去却又觉得哪儿不对劲。似乎,自己不该这么轻易就跑到了这里……

    剧烈挣扎片刻,她还是慢慢后退,转而走到庭中的石桌旁坐下,俯趴在桌上,似乎打算在这里继续睡觉。

    冷冷月色下,她身上只穿着一条湖绿色齐胸襦裙,越发显得单薄冷凄。

    她没有等太久,便听到轻微的脚步声。

    “皙儿,外面凉,别在这里睡。”

    她叹息一声,称赞自己果然睿智。看来她的举动一直都有人在暗中盯着,随时报告给高沉。如果她刚刚露出一丝想要逃跑的迹象,晚上演的那出戏就白费了。

    她维持趴在桌上的姿势,只是略微偏了偏头,正好可以看到高沉英俊的侧脸,“表哥,我心里乱得很,睡不着。”

    高沉在她旁边坐下来,柔声道:“怎么了?”

    “我们这样走了,有很多人会被连累吧。”她抿唇,“明媒正娶的妻子被人抢走,这是多大的耻辱,魏皇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光是我从燕国带来的宫人,估计就都活不成了。还有两国好不容易缔结的盟约,也都要毁于一旦。真的值得吗?”

    高沉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笑了,“你从前总说我为别人考虑得太多,独独不为自己着想。如今我如你所愿抛开顾忌,你怎么反倒瞻前顾后了?”

    商霖明眸如水,认真地看着他,“我只是觉得,表哥不是那样不负责任的人。”

    高沉明显被这话触动了,片刻后微笑道:“我自然不是。”轻叹口气,“你放心吧,南山行宫那里我都安排好了。他们不会发现我们不见了。”

    不会发现?商霖愕然,“可你不是说,我现在回去来不及了吗?”

    “那是让你死心的假话。”

    “那你究竟是怎么安排的?”商霖追问道,“我们两个大活人不见了,他们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你忘了糖人张了吗?”高沉轻笑,“他那门绝活,你从前可是很想学的。”

    靠!她最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高沉开始历数他和贺兰皙的往事,她这个冒牌货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该死的,怎么能在关键时刻打这种哑谜!

    “哦,原来如此啊……”她面不改色,“可是,保险吗?”

    “糖人张的易容之术再高明不过,他亲手做的人皮面具自然能瞒过所有人的眼睛。假扮我们的那两个人是我亲自选的,身形与你我一般无二,绝对没人看得出来。”

    易容之术?人皮面具?太尼玛高端啦!

    这不是宫廷文么?怎么突然就变武侠了!

    “昨天夜里,贺兰皇后遇刺,至今伤重不起,而燕国使臣高沉为了保护皇后也身中数箭,尚在救治。”

    商霖愣愣地看着高沉,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两人是我的死士,他们会代替我们名正言顺地死去。从此以后,天下再没有贺兰皙和高沉,我们可以用全新的身份活着。”

    商霖心里乱哄哄的,仿佛大学的时候去演舞台剧,临上场才发现道具拿错了,心跳都被吓得停滞。

    也就是说,易扬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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