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计(1)
次日一早醒来时,轻舟还未离开,静静坐在我身边,冲着我一脸淡淡的微笑。
我问他怎么了,他却笑而不答。
突然想起陈国一事,我便问他:“对了,我失踪的事,传出去了么?”
轻舟无奈叹了口气,伸手拂过我的长发:“这么大的事哪里藏得住?”
“那找回我的事呢?”
轻舟听出我急切的语气,突地目光一亮:“磬瑶,别告诉我,你是想……”
我按住他的手道:“你的计划我已经知道了,若是找到我的消息还未传出,那就再好不过。我们可以将计就计,你既然派兵搜寻我的下落,而我,就亲自前往陈国边境。”
“不行!”轻舟猛地摇头:“这不是上上之策!”
“你知道的,这就是上上之策!”我耐心分析道,“若有可能,我还能伺机传出消息,暴露他们的位置。到时候,皇上就同谢留痕的兵力来个两面夹击,一举歼灭!”
说罢,我便命知棋取来地图,指着上面的地形说道:“此处高山连绵,若是能派一队人马藏在两边的山峰上。皇上在前阻击,谢留痕从后追击,上有伏兵以弓箭攻之,定能杀陈军片甲不留!”
轻舟沉默不语,半晌后才抬起头来,缓缓一笑:“磬瑶,你果然是这世间最聪明的女子。只是,我不能让你去犯险。而且你刚才说的计策,也不需要你这么做。”
“不,需要的,一旦陈军捉住我,定会以为胜券在握,势必会放松警惕。到时我再略施小计,不怕不能引他们来此受擒!”
轻舟仍是皱紧了眉头:“那你说,你的小计是什么?”
我淡淡一笑,摇头道:“天机不可泄露,到时,皇上便知。”
“可是……”轻舟还是有些犹豫。
我只好撒娇似的靠在他肩上,两手勾住他的脖子,吻了吻他的脸:“别再可是不可是的了,你就信我一次吧。”
“我不是不信你!”轻舟无奈地拉下我的手臂,将我搂入怀中,“而是你根本就不明白,你是岳磬瑶,是天下无双的岳磬瑶,军营里全是男人,我怎么能让你落入他们手中?”
☆、献计(2)
“可是婷芳在外三年,也没出事啊!”
“她武功比你高!”
我和轻舟依然僵持不下,只好摊开手掌问他:“那你说,该怎么办?”
站在一旁的知棋这时走上前来,笑着说道:“奴婢倒有一计!”
轻舟连忙抬头看着她问道:“你快说!”
知棋继续道:“奴婢认为娘娘的话十分有理,若是陈军有娘娘在手,定会绑着娘娘直接威胁皇上退兵,甚至还会要求分割国土。一旦娘娘告诉他们皇上藏匿的地点,陈军势必会寻来,到时全军歼灭,都在娘娘的计策之中。若是皇上不放心,奴婢可与娘娘同去,可以假意是奴婢找到了娘娘,却走错了方向,误入陈国。另则,则可先在娘娘身上涂满无色无味的毒药,若是真有贼人想要轻薄娘娘,那人必定当场而死。”
轻舟再次皱眉,放开我起身走到知棋身边,低声问道:“究竟是什么毒药,竟会如此厉害?”
“断人魂,原是江湖女子门派用来保守贞洁的独门秘药,不过秘方奴婢倒是知道。”
知棋此话一出,显然已经不打算隐藏自己的身份,我想她是早已料到所有的事都在轻舟掌控之中了吧。
随后,知棋又道:“奴婢的母亲原先就会使这种毒,后来认识了家父背弃师门,因此我也知道断人魂的秘方配制。”
轻舟扬了扬手:“朕倒不在意你这些事,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朕倒是放心多了。如此,就由你保护磬瑶的安全,若她有任何闪失,朕便为你是问!”
“奴婢明白!”
知棋毫不慌乱,似乎已经胜券在握。轻舟离开之后,我方才问她断人魂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知棋淡淡一笑,“娘娘以为奴婢在骗人不成。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奴婢说的句句属实啊!”
“我知你不会隐瞒我,只是从未听你提起过这事,难免多心问问罢了。”
之后我便与知棋商议行动一事,她取出一个白瓷药瓶,先取丹药让我服下,再给我的身上涂满断人魂。
我皱着眉道:“其实不必这么麻烦。”
知棋则笑:“皇上也是关心娘娘,只好委屈娘娘一次了!”
☆、交换(1)
入夜后,我和知棋经过一番乔装打扮,弄得浑身狼狈不堪,便沿着小路往陈国而去。
天色暗淡,寒风刺骨,一阵阵扑打在我脸上,只留酥麻的疼痛。
知棋一边走,一边问我累不累。
我抹了一把头上的热汗,摇头道:“不累……我们现在到哪儿了?”
“离陈国边境还有二里路……”
“快!点燃火把,引起他们的注意!”
知棋听令后立即行动,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感慨:“娘娘,你做事实在是太拼了。”
我为之一振,只得无奈一笑:“没办法,谁叫我是皇上的女人呢?”
知棋起身,将其中一支火把交给我,张口语言,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我依旧笑着问她:“怎么了?有什么话还不能开口对我说的么?”
知棋也跟着一笑,但说出的话却不带丝毫感情:“奴婢只是觉得,像娘娘这般的女子,大可以执掌天下,根本,就不需要站在任何男人的身后。”
果然是娘亲的人,说的话,心中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可是……
“那是我娘亲的愿望,我并不是这样想的。”
知棋一愣,反倒好奇地问我:“那娘娘想要的生活是什么?”
我想了想:“自由自在,海阔天空,无拘无束,一种简单,却又不简单。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生活在哪里都好,只要,逃离是非……”
“就是这个理了!”知棋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娘娘虽是主子,但在奴婢心里是真心希望娘娘可以过得好的。可是宫里,哪怕是在皇上身边,除了算计,还是算计……就算能逃过一劫,那下一劫呢?娘娘,您虽和皇上是夫妻,明媒正娶,天下周知。但你从来都不是和他一起生活,而是同他的其他女人们一起生活啊!”
知棋一番话让我目瞪口呆,我从未想过一直藏在我心里的恐慌、委屈和无奈,竟然会从她口中道出。她继而说道:“奴婢不知娘娘何时才能明白这里道理,但奴婢只是想告诉娘娘,我若是您,有您这样的胆识和身份,定不会屈身鲁国皇宫,还不如趁这次的机会,离开鲁国,再也不回来!”
☆、交换(2)
“放肆,你怎么可以这么同娘娘说话!”
突然之间,冷寂从空中落下,横在我和知棋二人之间。
我连忙拉住冷寂的手道:“没事,知棋也是为我好才会说这番话。”
知棋却冷眼看向冷寂,嘲弄道:“你是皇上的奴才,我是娘娘的奴婢,说起来我们的身份都一样,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再者,我效忠的一直都是岳罄瑶,而不是鲁国皇后!”
“你……”
“好了,都别吵了!”我怕两人这般争吵下去会耽误了大事,便对冷寂道:“此处是陈国边境,稍有不慎就会被官兵发现,你依旧隐在暗处,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现身,知道了吗?”
冷寂听了我的吩咐,虽仍有些不满,但还是飞身离开。
知棋却僵在一边不再说话,我便拉着她继续赶路。
其实她说的话不无道理,只是我,不知该如何作答……
直到看见陈国巡防士兵,我才紧紧拉住知棋的手低声说了句:“谢谢。”
知棋诧异地回头看着我,正准备问我点什么,陈国的士兵就已朝我们冲来。
“什么人?”
三重人马将我们包围,而我和知棋身上都穿着鲁国宫廷服饰,十分显眼。
为首的官兵高举着火把,直接扫过我的脸,不禁募然一怔,之后便扯了我去,大笑着说道:“这鲁国的娘们长得可真不错啊!”
另一个则打量着我道:“瞧这身打扮该是大户人家,小娘子怎会落得如此狼狈?”
我知时机已到,便和知棋相视一眼,她便立即大喊道:“瞎了眼的东西,快放开娘娘!”
“娘娘?哟,还是个娘娘呢!”
周围一阵讥笑。
我原以为这些人听到我的身份后,会将我立即交给边境将领,没想到他们根本毫无此意,直接将我和知棋带入边城,一个叫“品茗香”的茶楼之中。
说来也奇怪,已是夜色正浓,那茶楼外却红楼高挂,门庭若市,聚集着各种各样的人物,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看起来似乎很不一般。
我和知棋再次相视一眼,决定按兵不动,先弄清这里究竟是陈国的什么地方,再做下一步打算。反正横竖还有冷寂接应,想来不会有事。
☆、交换(3)
那为首的官兵将我和知棋带到茶楼中间,令众人松开之后,指着我们朝周围的人大声喊道:“来来来,各位看看,这位鲁国小娘子是不是人间绝色啊……”
从入门开始,我和知棋就已吸引了无数目光,此时凭他这一声大喊,自然有吸引来更多人注意。
隔壁茶桌上一位打扮妖娆的中年女子,迈着小碎步拾了一张浸湿的方帕出来,往我和知棋脸上一摸,不禁连连赞叹道:“啧啧啧,这何止是人间绝色,简直就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啊!”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起身,将我和知棋团团围住。
奇怪,这些人看起来似乎都是江湖人士,怎会与陈国官兵勾结?
我百思不得其解,就在疑惑之时,旁边的一个约莫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突然高声喊道:“岳罄谣,她是岳罄谣!”
那小男孩手指就指着我,我着实没有想到,认出我的人竟然会是个孩子!
为首的官兵立即命人退开:“方才这丫头的确称呼她为娘娘,可你怎么就知道她是岳罄谣呢?”
那小孩洋洋得意地说道:“她身上穿着鲁国宫廷服饰,而最近鲁国来我陈国边境的,又只有岳罄谣一位娘娘。再者她国色天香,这模样放在哪儿都是天下无双……若是谢婷芳,早同我们打起来了,如此临危不乱者,定是鲁国岳罄谣无疑!”
听了他这番话,我更是惊讶不已,一个不大的孩子,居然知道鲁国宫廷之事,而且连我和婷芳的性子都晓得。
我忍不住问道:“你可曾见过婷芳?”
“见过!”那孩子一笑,依旧是满脸得意之色,“论辈分,她还得叫我一声师叔呢!”
说罢,他话音一变,语气一转:“可是她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十分不讨喜。若是再让我见着她,我非好好戏弄她一番不可!”
为首的官兵此时有道:“既然小公子认定此女就是岳罄谣,那还是请主公出来,再做打算吧。”
说完,官兵们就齐齐退出了茶楼,留一群江湖术士看着我们。
但这些江湖人士并没有为难我们,反而让我们和他们一同坐下,还请我们吃茶。
☆、交换(4)
方才给我擦脸的女子不禁笑着问我:“姑娘怎么到这儿来了?之前不是听闻你在狩猎之时,失踪了么?你们皇帝四处寻你,闹出好多个事来呢!”
我连忙按照之前的说辞回道:“是,我原本是同皇上一同出行狩猎,可生育之后身体大不如前,马不知怎的就突然受惊,之后便掉下山崖,整整半月,只得靠山间野味维持。还好我的贴身侍女后来找到我,带我一路离开,没想到……却误入陈国……”
“哦,原来如此,”那女子频频点头,“姑娘不必担心,我们并不是什么坏人,更不会做什么为难你的事,你尽管放心待在这里。”
我点头,转而问她:“如此也好,只是,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这里是陈国的什么的地方?为什么官兵捉到我们之后,会带我们来这里?还有,你们可以送我们回鲁国吗?”
那女子听我一连串发问,不免一笑:“这些,还是等主公来回答你吧。”
话音刚落,从二楼便走下一位身着华服的年轻男子。
那人身材高挑,偏瘦,面色沉着,眉目之间带着一丝冷意,看得我心中不由一惊。
他也不偏不倚地盯着我,直至走到我身前才停下脚步:“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和知棋同时起身,他却伸手将知棋拦住:“你留下,我只想同岳罄谣一人说话。而且你大可放心,我不会对你主子做什么。”
如此,我便只好对知棋点点头,示意她安心。
知棋无奈,只得退了回去。我便跟着那男子上了二楼厢房。
品茗香内的装饰都十分典雅,看得出这里的主人十分有品味。
那男子进屋之后,便将房门关上,开门见山地说道:“在下杨歌。”
杨歌?竟是他?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却听他继续说道:“我知道,娘娘此刻定是在想,为何士兵会将你带来品茗香,而品茗香的主人又是我?”
我点头,沉静回道:“的确有此疑问。”
杨歌笑道:“那是因为,此时的陈国早已是一片混乱,各方势力积聚,就连我这种想要隐世避祸的人,都不得不再次深入险境,召集天下义士,同谋大事。而如今陈国边境之内外官兵,已经统统换作我的人马,他们找到你,自然会让你先来见我。”
☆、交换(5)
“那此刻与鲁国交战的,又是何方人士?”
杨歌继而道:“是当今太子殿下,皇上病危已久,朝中上下势力几乎都由太子控制。他想要大造声势,于是起兵攻打鲁国……若换作我,定选南国而攻,断不会与谢留痕的兵力交手。”
我疑惑:“是因为长公主在南国?”
杨歌不禁大笑起来:“是因为南国气势将尽,而你鲁国正旺,尤其是你和宋轻舟两手联手,对了,还有一个谢婷芳……如今的鲁国可谓天下最强,只有太子那样的疯子才会对你们动兵,换作我,与你鲁国交好还来不及……”
听了这话,我算是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
“所以你是想通过我与鲁国联手,助你夺下皇位?”
杨歌依旧摇头一笑:“我志不在天下,却的确是想你助我。”
说罢,他紧紧凝视我道:“我知道,以你岳罄谣的智慧,绝不会是误入陈国。告诉我你的愿望,我帮你实现,以此作为交换,你也帮我实现一个愿望。”
我听后不免一笑:“早就知道此招总会被人拆穿,既然如此,那我还是开门见山的好。我来此,就是想请君入瓮,一举歼灭陈国兵力。若是你想得陈国,这是最好时机,若不想,就真不知该由谁来捡这个便宜。”
杨歌听后顿了顿,片刻之后又道:“你们大可一举歼灭陈国,这一点我毫不在意,只要不伤我百姓,这天下谁拿去都与我无碍。”
这下我又不明白了:“一个男人不要金银财宝,不要天下霸主,那定是要美人。可你却又道与长公主无关,这究竟是何意?”
杨歌无奈地叹了口气:“难道你现在还不明白?宋琬久居深宫,看过的争斗虽多,但她从来不曾明白,这后宫之中的女人于男人究竟是何物。岳罄谣,我只是想让你帮我,帮我让她明白,她究竟处于怎么的环境,被怎样的人利用着。”
的确,宋琬嫁入南国,是处于联姻,但这种关系可以维持南鲁两国友好多久,还是未知之谜。照轻舟的霸心,宋琬最后定会被牺牲,倒不如让她早有打算,做好准备……
☆、埋伏(1)
“看来,你是真的爱她。”
“不爱了……”杨歌无奈一笑,垂下眼说道,“就是因为不爱了,才想像朋友一样,希望她了解这个残酷的人世,所谓皇宫贵族的女子,永远都逃脱不了的命运。”
说完,他深深吸了口气,别过头去:“娘娘请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真是,明明还爱着,为何不肯承认呢?
我转身推开房门,却又听他在身后问:“敢问娘娘一句,娘娘在后宫这些年,可曾明白这个道理?”
我苦涩一笑:“明白又如何?明白了,也不见得可以逃脱这般命运。”
女谋天下
下楼之后,知棋连忙问我杨歌有没有为难我。我摇头,“他只是问了我一些事,并答应帮助我们,你不必担心。”
那日,我和知棋便在品茗香厢房住下,却又是一个失眠夜。
我不明白,为何知棋和杨歌会在同一天对我说出相同的话,难道这天下又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么?
杨歌是陈国之人,据他所言,陈国现在内乱不堪。而知棋是娘亲的人,娘亲如今在夏国,难道说夏国也……再者杨歌又提起宋琬,宋琬如今身处南国……这般看来,四国相连,提起的却是同一件事……
我内心惊慌不已,总觉事情似乎比我想象中还要复杂。
第二天一早,杨歌便派人送我和知棋去前线。做样子似的在我们身上加了手链脚铐。
只是走到半路上,突然来了一阵狂风。
西北的天黄沙飞石,霎时便不见天日。
知棋牢牢抓住我的手,嘶声力竭地喊道:“娘娘,抓紧我!”
按理说我与知棋武功都不弱,这普通的黄沙根本就奈何不了我们。
可待那黄沙散去,押送我们的人马统统消失不见,好似早已被漫天黄沙吞没。
我望着一望无际的荒地,内心十分惶恐不安,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从未有过如此感觉。
“娘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小心有埋伏……”
话音方落,地下便有了动静。
——————————————————————————
☆、埋伏(1)
“看来,你是真的爱她。”
“不爱了……”杨歌无奈一笑,垂下眼说道,“就是因为不爱了,才想像朋友一样,希望她了解这个残酷的人世,所谓皇宫贵族的女子,永远都逃脱不了的命运。”
说完,他深深吸了口气,别过头去:“娘娘请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真是,明明还爱着,为何不肯承认呢?
我转身推开房门,却又听他在身后问:“敢问娘娘一句,娘娘在后宫这些年,可曾明白这个道理?”
我苦涩一笑:“明白又如何?明白了,也不见得可以逃脱这般命运。”
女谋天下
下楼之后,知棋连忙问我杨歌有没有为难我。我摇头,“他只是问了我一些事,并答应帮助我们,你不必担心。”
那日,我和知棋便在品茗香厢房住下,却又是一个失眠夜。
我不明白,为何知棋和杨歌会在同一天对我说出相同的话,难道这天下又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么?
杨歌是陈国之人,据他所言,陈国现在内乱不堪。而知棋是娘亲的人,娘亲如今在夏国,难道说夏国也……再者杨歌又提起宋琬,宋琬如今身处南国……这般看来,四国相连,提起的却是同一件事……
我内心惊慌不已,总觉事情似乎比我想象中还要复杂。
第二天一早,杨歌便派人送我和知棋去前线。做样子似的在我们身上加了手链脚铐。
只是走到半路上,突然来了一阵狂风。
西北的天黄沙飞石,霎时便不见天日。
知棋牢牢抓住我的手,嘶声力竭地喊道:“娘娘,抓紧我!”
按理说我与知棋武功都不弱,这普通的黄沙根本就奈何不了我们。
可待那黄沙散去,押送我们的人马统统消失不见,好似早已被漫天黄沙吞没。
我望着一望无际的荒地,内心十分惶恐不安,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从未有过如此感觉。
“娘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小心有埋伏……”
话音方落,地下便有了动静。
——————————————————————————
☆、埋伏
片刻之间,地下之人便崛地而起,一道道黑影落在我和知棋眼前。
知棋手疾眼快地将我护在身后,抬腿勾拳,一个一个地解决朝我们袭击的黑衣人。
不一会儿,我身后也被人包围,心想着身上带有剧毒,必然有恃无恐。出手对敌,毫不慌乱。
无奈人多势众,我和知棋身上又有镣铐,终是抵挡不住,被那些黑衣人所控。
“走!带回去见将军!”
我和知棋相视一眼,杨歌所说的护送我们去边疆,不会只是这样而已吧?
走了几里路,便到了军营。我和知棋被无情地扔在沙地上。
掌兵的将军姓曹,细细打量了我们一番,又看了看我们身上的服饰,不由地挑起眉毛,冷声问道:“你们是鲁国人?”
“是!”我毫不迟疑地回道,“我们的确是鲁国人。”
“哦?”那曹将军脸上露出赞赏之意,“想不到你们鲁国女子误入敌国,居然还敢自报家门。说吧,来我陈国做什么?”
知棋连忙接话道:“我和我家主人迷了路,还让将军大人有大量,放我们回去!”
“回去?”曹将军走近,低低一笑,“我们军中可许久没有女人了,你觉得你们来了,还有机会回去么?”
说着,便伸手欲摸我的脸颊。
我偏头躲过,知棋那边立即大声吼道:“大胆!我们皇后娘娘可是你能碰的?!”
“皇后娘娘?!”
周围议论纷纷,我却是满心欢喜,身份暴露,这对我们的下一步计划又推进了一步。
知棋冷冷扫过众人一眼:“所以还劳烦将军送我们皇后回鲁国,如此一来,娘娘说不定会感激将军的救命之恩,求皇上停止战事!”
曹将军点了点头:“姑娘这话倒是说得不错,不过,就怕你们皇帝不肯呢!”
“那将军想如何?”我冷冷问道,“这已经是本宫可以做出的最大让步。”
曹将军思忖片刻,方才道:“那娘娘可记得回去的路?”
“不记得,但我知道地点,这黄沙之中,若是不得将军的人护送,就算将军有意放了本宫,本宫带着宫女也出不去!”
☆、埋伏
曹将军听了这话不免大笑起来:“对,看来娘娘很识时务,那咱们这就走如何?”
“那就再好不过了!”
说罢,曹将军便扬扬手,让将领们除去我们的镣铐,反而好奇地问道:“敢问娘娘身上这些东西究竟从何而来。”
另一边将士便道:“属下看见两位都是从陈国境内押出来的。”
“哦?”曹将军疑惑,“那就奇怪了,难道娘娘之前被他人所控?”
“是……”我也毫不隐瞒此事,“当时,的确是被另一帮人捉住,他们打算送我回鲁国受赏,说起起义缺少银两……”
“哦?”曹将军听了这话,眸光不禁亮了起来,“快,我们马上走!”
“是!”
我心中冷冷一笑,这次你们还不中计么?
而后,漫漫长路,我和知棋顺利地将陈军引入了之前预定的埋伏地点。不知道轻舟他们准备好了没有。
到了峡谷,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呼呼的风声。
曹将军问我:“娘娘说的可是此处?”
“的确是……”
“那怎么没看见鲁国的军营呢?”
我抬头朝远处望去,“那不就是么?”
话音刚落,曹将军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根本就不管我和知棋。
看来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偷袭。呵,这么好的事他怎会不上当呢?但还是疏忽了我这个请君入瓮之策!
就在这时,嗖嗖嗖的厉箭不断地从山崖上射下,峡谷之中顿时人仰马翻。
知棋紧紧拉住我的手道:“娘娘快跟我走!”
我和知棋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当时人群混乱,根本就没人理会我们。
知棋地低声匆匆说道:“娘娘,为何皇上这么快就放箭?你我都还未逃走,他就不怕刀剑无眼,伤着娘娘么?”
我顿时一惊,心中冰凉冰凉的。
知棋真是一语击中,让我说不出话来。
轻舟什么时候做事……管过我的死活?
他要的,始终是他的江山啊!
鲁国的军队找到我们的时候,陈军已经全部被歼灭。
轻舟骑着一匹快马追上,下马后紧紧抱住了我:“磬瑶,你真是我们鲁国的功臣啊!”
☆、姐妹之情
功臣?这样便算是功臣么?
成全他的一切,我便算是功臣?那我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谁为我考虑过?
回宫后,便再不见轻舟,听闻是朝堂上的事又让他忙得不可开交。陪在我身边的只有知棋和禄安。
禄安见我终日闷着不说话,便寸步不离,耐心劝道:“主子也别焦心了,如今端木小主,伶泠姑娘,还是王嫣小丫头都出了宫,您还有什么顾虑的呢?”
是啊,出宫了也好,总好过我们这些一辈子都出不了宫的……
知棋撞了撞禄安的胳膊:“这次娘娘死里逃生,不过是受了些惊吓,你也别总在这里吵着娘娘休息。”
说罢,便又另指派他做事去了。
禄安一走,知棋便将门关上,笑着说道:“主子别急,什么事都有过去的时候。其实小禄子说的也对,娘娘在意的人,如今都不在鲁国,倒也替娘娘分了不少忧。”
“可我的孩儿呢?”我无奈一笑:“我的绯辰,可有机会离开这皇宫?”
“这……”
知棋一愣,显然是不知说什么好了。
5这才一会儿,禄安便在门外传:“主子娘娘,皇贵妃娘娘来看望您了。”
1我一愣,坐直了身子,婷芳来了?
7来的正好,我正有事要问她。
z这便理了理头发残发,让知棋开门请她进来。
小婷芳见了我便笑得合不拢嘴,边走边道:“这是有多久没见着姐姐了,妹妹好生想念啊!”
说说罢,便就着旁边的椅子坐下,拉着我的手不放,又继续说道:“妹妹虽未出宫,但对姐姐的事却不敢怠慢,这一来二往地传了不少消息回来,每每听到惊心动魄之处,妹妹这心里就担心得慌。还好姐姐平安无事的回来了,不然妹妹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网我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在宫里不是过得挺好地么?”
“恩?”
“我和皇上这一走,这宫里便成了你的天下,将我弄出去的人,偏偏又全捉回来,我还不明白,妹妹你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姐姐这话指的是……”
婷芳睁大眼睛,一脸不解地看着我。我也着实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同婷芳这般说话。
可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究竟我看到的是真,还是听到的是真?
人人都说婷芳已经不是以前的婷芳,可我还是拿她当姐妹。但姐妹,却处处与我作对……
想到此处,我不免长长叹了口气:“我说的,自然是端木紫与伶泠一事。”
“她们?”婷芳淡淡一笑,丝毫不顾及我脸上僵硬的表情,自顾自地说道,“她们不是私自逃出宫去的么?”
“可你明明知道她们是我的人!”
我语气一重,婷芳便愣了愣神:“瞧姐姐气的,妹妹先前是不知,这会儿知道了,以后再不会提这事。妹妹还真不知,不过一个丫头,一个后宫嫔妃,怎就把姐姐气成这样?”
我深深吸了口气,着实未料到她居然是这么想的,只好摆摆手道。
☆、尾声
“罢了,我今日有些乏了,你先退下吧。”
“是。”
婷芳起身,无奈叹了口气,三步之后,不禁回头问道:“姐姐,我们之间,非得如此么?”
我愣了愣神,如此怎么了?若她不先与我为难,我如何会为难她?
“先回去吧,其他事日后再说。”
无奈之下,我只得如此作答。
三日之后,宫中举办庆功宴,不过是因我献计引陈国出动,与谢留痕左右夹击,打得陈国落花流水罢了。但就是因为这么一件事,我再次声名大噪。
人人都知鲁国皇后岳磬瑶非等闲之辈,想必今晚宫宴又将无比热闹。
离开寝宫前,知棋带着王嫣来找我,说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小丫头依依不舍地看着我道:“娘娘,我真的必须离开皇宫么?”
我点了点头,心想不能再留任何人在身边,知棋和小禄子送不走,但我却可以将不相干的人送走。
“嫣儿,姐姐……只是不想受任何人威胁罢了,再说离开皇宫也不是件坏事,何况姐姐希望你能做一个平凡人。”
“不!”嫣儿高高抬起头,倔强地说道,“嫣儿喜欢如今的生活,嫣儿就喜欢兵法战术,若姐姐执意要我做一个普通人,还不如让嫣儿留在皇宫做一名粗使丫头!”
听了这话,我只得摇头叹气:“我哪里是这个意思,只是想你离开皇宫后,帮姐姐一些忙罢了。”
“什么忙?”
王嫣顿时眼眸一亮,我也松了口气,知道也只有如此才能让她离开这里。
“我自是想请你帮我探望我的家人。”
嫣儿虽是母亲安排在我身边的人,但她对岳家之事却并不十分知晓。我便告诉她,我对两位姐姐十分思念,希望她可以代我去看望她们。
嫣儿一听这话立即答应下来:“好,姐姐放心,我一定办好此事。”
送走嫣儿,知棋不禁眉头紧皱:“娘娘,这样真的不会有事么?”
“你说嫣儿?”我微微一笑,“她精着呢,若不是我诓她,她又怎会离开?”
“可是……岳家的事,嫣儿最好还是别……”
瞧知棋紧张的模样,我不禁笑了起来:“如今母亲不在,岳家还会有什么事?”
那时的我哪里知道,知棋的担忧不无道理,而是我将一切想得太过简单。
庆功宴设在景元宫,我同知棋刚离开便碰见了轻舟,没想到他身边竟然只带着陆谦。
“皇上。”
我微微福了福身,右手已被他扶住,抬头时却见他锋眉微蹙,不禁好奇问道:“皇上,您……”
“这里没有外人,你也不必再称我皇上……这话,我原是对你说过的。”
我着实一愣,没想到他竟是为此事不高兴。可若是换作往日,我一定会开开心心唤他一声轻舟,但我为何要去取悦一个一直在利用我的男人呢?
我只得僵硬地微笑道:“皇上,宫宴要开始了,还是先过去吧。”
“罄谣……”
我缓缓回头注视着他,然而他却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尾声
后来到了大殿,我才知今日罗芷兰和叶琴准备献舞。上骑都督之女叶琴,是第一批入宫秀女,却一直未能得到皇上宠幸。初听到这个名字时,我还有些许诧异,料不到她竟会献舞,而且还是与罗芷兰一同。
看来我离开宫中这些时日,倒是发生了不少我不知道的事。
更让我想不到的事,叶琴跳舞的身姿十分曼妙,就连轻舟也开始缓缓有节奏地拍到我的手背。
对此,我隐约有些不安。
后来如我所料,那晚哪里是我的庆功宴,分明是给罗芷兰和叶琴一个机会重获圣宠。我不明白,鲁国的天下不是已经安慰了么?就连陈国都已对我们俯首称臣,轻舟为何还要流连她们?
我习惯了,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
而轻舟更是一改往常,纵情歌舞,不理政事。
在我身心俱惫之时,前堂的、后宫的所有要事几乎都由婷芳拿主意。知棋几次劝我,我也懒得理会,实在是累了,倒不如陪在绯辰身边自在。
但我何曾想到,就在我打算不问世事之时,意想不到的事又发生了。
知棋惊慌失措地来找我,说罗芷兰与叶琴共舞之时,在她鞋中放了银针,不仅伤了叶琴的脚,还伤了她腹中皇子。
我着实一惊:“怎么会这样?”
“贵妃娘娘已开始着手调查此事……”
知棋话音刚落,小禄子便来传说皇上来了。
我蹙了蹙眉,看着疾步朝我走近的轻舟,已经猜到他出现在此的用意。便走上前去,低声道:“皇上放心,臣妾会处理好此事。”
后来,我岳磬瑶便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替罗芷兰顶罪。
“是我担心叶琴腹中怀有龙子会威胁到绯辰的太子之位,所以才下此毒手。”
尽管所有人都不相信是我做的,但我仍是被打入了冷宫。离开前我拜托知棋一定要将绯辰护好,不必理会我在冷宫中的生活。
许多日子过去了,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天醒来时,总觉得宫外不断有人走动,连声音都嘈杂了。
“外面出什么事了吗?”
我这么问不是担心宋轻舟,而是担心绯辰。我的孩子,我唯一的留念。
冷寂推开窗,望着宫门道:“皇上,今日会来。”
答非所问!
“我不想见到他,你也走吧!”
话音刚落,冷寂就已跪地,宫门哗啦一声被推开,人未入,声先近。
“冷寂,带皇后离开这里,马上带她走!”
那个熟悉的男人,总是让我魂牵梦萦的男人,疾步走到身边,将一方木盒交到我手中,温柔的吻落在脸上,眼中有我看不清的温情:“快走!”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不留余地。
皇后?
我还是他的皇后吗?
明明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他还表现得如此情深意重做什么?
冷寂蓦然走近:“请娘娘随属下离开。”
“我为什么要走?成全他另一场计谋,还是让岳磬谣消失在这世上?”
我只觉好笑,除了解释,他什么都不同我说,有的时候甚至不解释。究竟是跟我说不清,还是无话可说?
☆、尾声
二十二年,我这才发现自己活的如此窝囊!
“娘娘,”冷寂那张常年神色不变的脸上,难得皱皱眉,“容属下在路上同娘娘解释,现在快走!”
“绯辰”我不能将我的孩子独自留在这吃人的魔窟。
“太子殿下有皇上和贤妃护着,绝不会有危险。娘娘还是快随属下离开这里吧!”
他难得如此紧张,眸子里带着微怒,似乎觉得我的固执不可理喻。
修长的手指突然穿过我发梢,我侧身一躲,他却敲碎了我身后石墙。
“走!”
他拉着我在西处地宫一路狂奔,我惊讶地问他:“冷寂,宫里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祁王领兵入宫,誓要营救娘娘!”
“什么?!”他为何又做傻事?
“娘娘忘了祁王曾经立下的誓言吗?他说过,若是皇上待娘娘不好,他定会领兵闯入皇宫,抢了皇后,夺了天下。这些,娘娘都忘了吗?”
我微仲,是,宋祁的确说过这话。我以为只是威胁,没想到他居然会来真的。
“那我就更不能走了。”
我试图挣脱冷寂的手,在想这几日忍气吞声够了,到底要不要与他动手。
“娘娘,”冷寂惊鄂回头,“难道你喜欢的是祁王殿下么?”
“我只是再也不想看到任何人因我而死了!”
“祁王不会死,皇上让属下带娘娘离开,只是单纯的不想让祁王找到娘娘罢了。为什么娘娘到了现在还是相信谢皇后挑拨离间的话,却不相信皇上的一片深情呢?也许天下人都有骗过娘娘,但属下愿用性命担保,皇上心中只有娘娘一人。他为了让娘娘生下孩子成为皇长子,暗地里杀了多少亲骨肉?若不是爱娘娘,他怎么会做出如此残忍的事?”
“那不是我想要的。”宋轻舟是说过这话,但与我何干?
冷寂紧紧拉住我的手,无奈一笑:“没想到,你居然还不信。”
“他瞒了我无数次,伤害过我无数次,如果我还相信他,便是我太痴傻了!”我不是罗芷兰,给不了宋轻舟一次又一次的信任。好了伤疤忘了痛,那可不是我岳磬谣!
以我现在的武艺,想要离开这里并不难。
我只是很后悔,为何此时才知自己想要的,不是宋轻舟能给的?
如若换作宋祁,我今日所得,会不会不一样呢?
我努力将内力移至手心,如火烧一般的感觉灼烫着我们的手。冷寂紧皱眉头:“娘娘,别逼我伤你!”
“这话该由我说!”
冷寂的武功远在我之上,但俩人相斗在于斗智斗勇,曾经他没有我娘心狠,所以败在她手下。而我却因三娘的事,激发了潜能,赢了她。
能不能赢,关键在于下手狠不狠。
冷寂骨子里到底是愚忠多些,而我又是他主子,他自然是不会伤我的。
只是
“娘娘若执意去找祁王,只怕就真的背上祸国央民,红颜祸水的罪名了!难道娘娘想当年长公主的预言兑现么?”
不!我不是水性杨花的女人,我没有做过对不起鲁国的事。
☆、尾声
而我却因三娘的事,激发了潜能,赢了她。
能不能赢,关键在于下手狠不狠。
冷寂骨子里到底是愚忠多些,而我又是他主子,他自然是不会伤我的。
只是
“娘娘若执意去找祁王,只怕就真的背上祸国央民,红颜祸水的罪名了!难道娘娘想当年长公主的预言兑现么?”
不!我不是水性杨花的女人,我没有做过对不起鲁国的事。
我什么都没做过,为何要让我背负上那些罪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