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以为,那人该是……”
“磬谣,你醒了么?”
知棋闻声皱眉,连忙起身退到一旁:“给皇上和皇贵妃娘娘请安。”
轻舟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礼,就径自走到我身边,将我搂入怀中,急急说道:“你睡了三天三夜,这会儿终于醒了。”
“臣妾让皇上担心了……”
我无力靠在他胸膛说道,只觉他身子一怔,问我:“是在怨我没陪在你身边么?别多心,方才,我不过是和婷芳处理一些琐事。你看,我这忙完了,不就立即赶来了么?”
☆、我恨你2
“伶泠的事,皇上打算如何处理?会当作是琐事处理么?”
他扳过我的肩膀,皱眉:“你都知道了?”
“知棋已经告诉我了,”我攀上他的手臂说,“皇上,饶了伶泠吧。我欠她的太多,不能再……”
“磬谣,我不能宽恕她,即便我不是皇上,也不能宽恕她……”
轻舟似乎早料到我会替伶泠求情,婷芳也忙走上前来对我说道:“是啊磬谣,伶泠这次做的事,不是伤害你,而是想害你的骨肉啊。这关系到皇室子嗣,怎么能说饶就饶呢?”
是啊,怎么能说饶就饶呢?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对他二人说:“那等这一月之后,容我去看看她,成么?”
“嗯,”轻舟点头道,“我早知你想见她,所以将死刑定在了三月后。磬谣,这件事,天下人皆知,你我就是想保她,都保不住的。”
婷芳也道:“不过你大可宽心,没有人会为难伶泠,你就安心养好身子吧。”
“谢谢,谢谢你们。”
难得他们在这种时候,还能顾及我的感受。只是对于伶泠的愧疚,我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偿还。
轻舟拍拍我的头,笑着说:“好了,快躺下歇息吧。你二姐已经在宫里呆了三天了,待会儿我就让人领着她来看你。”
“只有二姐一人么?谢留痕呢?”
见我表情急切,轻舟不免叹了口气:“我宣他入宫吧。”
后来我才知道,我出事的这段时间,清宁殿已经严禁众人出入,哪怕我生产的事让二姐心急如焚,之后又昏迷不醒,轻舟和婷芳也没放她进来。
当我看见雅笛时,她已经激动得泪流满面说不出话来。
我静静躺在床上,拉着她的手一直笑。
四年了,我这单纯的姐姐也变得内敛,唯有那双眼睛还是如往前那般清澈。
直到知棋捧上绣帕让她擦去眼泪,雅笛才呜咽着说道:“娘娘,臣妾来看你了。”
“姐姐,让你受苦了。”
我淡淡开口,她显然知道我说的是何事,连忙摇着头说道:“不,没有,臣妾过得很好,劳娘娘担心了。”
【最近在考试,等到7月6号就考完了,十几科,没办法。】
☆、我恨你3
她面上的表情不是假的,但对我越发生疏了。我知道她关心我,但也知道,我们回不到从前了。
那一刻,我突然很害怕。
如果雅笛有一日也知道了三娘被赶出岳府,也是因为我娘。她会不会像伶泠那般,杀了我呢?
雅笛和谢留痕的事,最后不了了之,不是我不想管,而是我没法管。
坐月子的时候,除了见过几次孩子,轻舟,婷芳,其余时间,就只有知棋陪在我身边。
这一日,轻舟健步如飞地走进清宁殿,笑声传得更远,还未进门就已听见他的声音。
“磬谣,我找大法师算过了,我们的孩子,当叫绯辰。”
绯辰,绯辰,宋绯辰。
我就着他的手坐起来,靠进他怀里问:“为何是这个名字?”
“静钦法师说了,绯辰有帝王相,他朝为君,必定平定天下……前程似锦,何不为绯辰?”
他满脸喜色,我却有些害怕。
若是孩儿被认定为未来帝王,那么日后,争斗必定更多……
我心里很是害怕,但见轻舟一脸神采奕奕,不知该如何开口告诉他我的顾虑。
我只是担心,这又是他的计谋之一。
一个月后,我前往大牢看望伶泠。
阴暗潮湿的腐朽气味让我极其不适,通过重重石道,才发现伶泠被单独关押,并未受到什么苦难,牢头对她也多加照顾,我总算觉得好受一些。
牢头一边打开牢门,一边对我说:“娘娘,里面的丫头不哭不闹,每天吃饭绣花,一点儿异样都没有,你又何苦费心来看她呢?”
我长长叹了口气,伸手去推牢门,用微乎极微的声音说:“因为她是我最好的姐妹啊。”
推开门的那一刹那,我看见伶泠坐在床上,面无表情的做刺绣。
她还年轻,还没有嫁人,一辈子的光阴都消耗在我身上。而我,却只能看着她死。
往前一步,她已放下刺绣,却不看我,只是说:“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还来做什么?”
“伶泠”
“是我做的,我就是想你死,”她目光平淡,幽幽转向我,说,“我恨不得你死。”
没有愤怒,没有一丝波澜,我看不出她对我有任何恨意,但她,却说出这么绝情的话。
“为什么?”为什么她偏偏选在我即将产子的时候,伤害我?我知道是我的错,是我欠她的,可是总想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就
“没有为什么,害死我娘亲的人,难道不该死吗?”
她别过头去,重新拾起绣帕,轻轻吐了口气:“我恨你,今生,我们永不相见吧。”
心口一阵一阵的抽痛,我多么希望她说的不是事实。
慢慢转身,离开牢房,我的身子便软了下去。
牢头碍于身份,不便搀扶,忙问道:“娘娘,您没事吧?”
“没事。”
我摆摆手,重新站稳身子,头也不回地走出大牢。
知棋一直在外面等候,见我愁眉不展便问我怎么了。
我道:“帮我一个忙。”
“娘娘”
“我不能看着她死。”
知棋是聪明人,她自然会明白我的意思。
☆、迷雾1
余下两月,我一直在想该如何救出伶泠。
嫣儿说:“姐姐,敌多友少,若想成事,当以智取。”
她私下里已经开始唤我姐姐,对我的事也很是上心。我知道若是劫狱,单凭我和知棋是不行的,更何况我的身份并不允许我现身,轻舟时不时就会出现在清宁殿,我就是想脱身也不易。
我不知自己该故作冷静,还是该着急。害怕自己每一步行动都被轻舟了如指掌。无奈之下,我只能找冷寂寻求帮助,希望他不要将我的计划透露给轻舟。
“娘娘,您是瞒不过主子的。”
我知道他是不会轻易帮忙的,但我却希望他可以相助。
月明星稀下,我看着他沉静的脸,轻叹道:“我只是不希望告诉他的那个人是你罢了。”
他沉寂了片刻,微微皱着眉说:“过段日子,皇上会西行狩猎,若是时间上赶巧,倒有一丝胜算。”
我不解:“你的意识是“
“依属下之见,娘娘最好与皇上同行,时刻待在皇上身边,也许属下能想办法将伶泠姑娘换出来,可是,就怕伶泠姑娘不愿同属下走。”
是啊,那日见伶泠,她分明是坦然生死,又怎么会愿意走呢?若是被她知道,是我想救她,只怕她就更不愿走了。
冷寂道:“惟今之计,还请娘娘稍安勿燥,待详细的计划订下来,再行事也不迟。”
我点点头,身边有嫣儿作军师,知棋和冷寂出力,我只需探清轻舟的心思就行。不过作戏,这哪里难得了我?
这本就是我在深宫中学会的唯一本事,但未想到,他教会我,我却用来对付他。
次日一早我便前往紫辰殿,半路瞧见婷芳一身华装朝我走来,远远就笑着问我:“磬谣,这是要去哪儿?”
“去看轻舟,”我同她素来都没什么顾忌,便径自拉着她的手问,“你呢?这一大早的就出来,又有什么事要打理了?”
她欢喜地一拍手,“说到这个,我正想找你商量呢!皇上要出游狩猎,后宫佳丽可随行,你说安排谁去的好?”
☆、迷雾2
“这这事不是一直由皇上做主的么?”
她笑道:“本来是的,我也这么同他说。可皇上说了,你若不去,谁去都无所谓了,便让我做主。我是走不了,就看你想不想去了!”
我微笑道:“呆会儿我问问皇上的意思吧,也不知道我如今的身子,太医们放不放呢!”
好巧不巧,我正有此打算,如果轻舟真想我去,那就好了!
婷芳点头:“那好,我就不耽误你了,难得出来走走,在院子里转转再回去吧!”
说完,她便松开我的手,忙自己的去了。
我对身边的知棋说:“你看,婷芳是不是比我更适合当皇后?”
知棋淡淡回了句让人听不明白的话:“也只有娘娘您才不介意被人抢了风头。”
我淡笑摇头,走了几步,知棋又在身后低声说道:“娘娘切记别将心里的打算告诉贵妃娘娘。”
我回头一笑:“你想太多了。”
知棋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不知道是不是我平时对人太好了,这些丫头在我面前说话也越来越直接了。不过知棋是为了我好,她的话我也赞同,之后也没多想。
到了紫辰殿,轻舟正和几位大臣商议要事,我便在偏殿等着。后来听奉茶的宫女说谢留痕也在,我这心里就突然不是滋味起来,对知棋说:“呆会儿我去见皇上,你帮我把谢大人留住,我有话想同他讲。”
知棋有些为难:“娘娘,陈国近来一直扰我疆土,谢大人即将领兵前往,这个时候若拿儿女私情扰他,奴婢以为不妥。”
我这才发现,自从怀孕之后,对宫里的事就一概不知了。生产之后,就更没有关心过轻舟身边的事,满脑子都只有绯辰。可二姐的事始终是我心头的一块大石头,她若过得不幸福,我怎么对得起三娘?
思忖片刻,我仍道:“还是帮我留住他吧!”
约莫半个时辰,众人才散了,我入殿笑着同轻舟请安,他连忙将我扶起,欣喜地问:“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呆在清宁殿好好休息么?”
☆、迷雾3
“想你了,所以来看看。”
我拉着他的手笑说:“其实我的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出来走走总是好的。”
他微微一笑,双眸璀璨:“那就同我去狩猎吧。”
我满心欢喜,但表面上却有些犹豫,皱眉问:“但陈国那边不太安宁,这个时候你还离开,不好吧?”
“以安乐治不安宁,你我无惧,何恐他人嚣张?”轻舟牢牢抓住我的手道,“我想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还需要管天下是什么形势么?相信我,他们会解决的。”
我没想到这件事居然可以这么快定下来,心里还有些犹豫,便又道:“若是将军们在两月内胜过陈国,是否可大赦天下?”
轻舟闻言皱眉:“你还在想伶泠的事?”
“是,”见他又开始为难,我只好叹气,“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
(岳磬谣是典型的双子座性格,谢婷芳呢?宋轻舟又是什么性格?欢迎各位点评。虽然我一直觉得宋轻舟是天蝎座,这就是传说中的与双子座的爱情宿命吧!)
不知道怎么回答时便陷入沉默,如今我倒认为这是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只要够冷静,便可避免争吵。
但那时我却忘了,轻舟了解我,无论是表面的,还是心里的。
我什么都瞒不过他。
离开紫宸殿,知棋便领着我往清和园去。
她说此处人烟稀少,已约了谢留痕在此等候。
谢留痕于清和园外向我请安,拱手道:“不知娘娘召臣相见,所为何事。”
我语气平和地答:“自然是为了我二姐,难道姐夫还不明白了?”
谢留痕微仲,道:“臣,明白。”
我不想为难他,只是轻轻吐了口气:“若你爱她,愿意和她在一起,便留她。若你不爱,她也不爱,就放手各自过新生活吧。”
谢留痕惊诧,似乎未料到我会说出如此坦荡的话。但这的确如我心中所想,后见他张口预言,又终是没说出什么来,我便挥了挥手,道:“这是我第一次叫你姐夫,也不知是不是最后一次。打扰谢大人已久,就此告别吧。”
说罢,我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清和园。知棋道:“娘娘,您说谢大人会作何选择?”
我无奈地笑笑:“感情的事,谁猜的透呢?”
☆、西行1
两月后,知棋随我出宫,陪皇上西行狩猎。冷寂自然随行,嫣儿则留在宫中与我信通飞鸽。
华丽的车銮一路驶出宫,轻舟和我同坐,始终与我一块,相伴不离。我几乎找不到机会与知棋商量详细的计划。眼见着时间越来越紧迫,我却还没有拿定主意,对伶泠的生死安危就越来越在意。
“罄谣,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察觉到手背上传来的温度,我缓缓定神看向他,说:“没事,大概是太久没出宫了,所以就”
轻舟淡淡一笑,说:“你母亲离开岳家之后,也多少有些不适应,这会儿只怕已经在夏国安定下来了。”
“你有她的消息?”我又惊喜又疑惑,娘亲离开这么久可从来没有与我联系过,但轻舟却知道她的消息。是他一直在监视她,还是他们一直保持着私下联系?
我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轻舟将我搂紧,轻声道:“她过得很好,别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到底是我母亲。
我正寻思着,马车就已出了鲁安,林华碧道一片春景,让我突然想起四年落寞离开这里的时候。
夏国,殷远扬。若能救出伶泠,让她去投靠他倒也不错。我只怕寻求母亲相助,反倒让伶泠心中仇恨不减。
直到夜里,我们在驿站歇息,沐浴时才有和知棋单独说话的机会。
“我想到一个法子,不知可行不可行。”
知棋眼眸一亮:“主子尽管吩咐,只要奴婢能做到,定会万死不辞。”
“我想在狩猎的时候制造混乱,你就趁机逃出去,我和你一起。”
知棋惊讶:“主子,您不说您不打算去的吗?”
我点头道:“我自然不会现身,但却必须制造混乱,最好我们一起失踪。”
知棋听了这话反倒有些犹豫:“可是,这混乱最后若查清与我们有关,岂不是”
温热的浴水流过我的颈项,知棋的手指也跟着渐渐停了下来。
“我们,需要借东风。”
当夜,我伺候轻舟睡下,便随知棋入了院子。驿站外守卫森严,我们根本就没有出去的机会。若想成事,就必须等到那个时候,又或者
☆、西行2
我该给她们一个机会。
次日一早,我在轻舟怀里醒来时,狠狠打了个寒战。
吹了一夜的寒风,又服了致体虚的药,总算是让身体垮了下来。
轻舟连忙问我哪里不舒服,我扶着额头说:“没事,大概是染了风寒。狩猎我就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他只是略微有些惊讶,唤了随行的太医来,偏不巧不是蒋诚,也幸得我之前有服药。
知棋也伪装得很心急,轻舟无奈之下只好让我留下。
“务必要将皇后的病治好,若是缺药材,便回宫去取,决不能有半点差池!”
他紧紧握住我的手,眼里有无法掩饰的关怀。
我不想骗他,每一次隐瞒都是折磨。
轻舟和众人离开后,驿站就只剩下我和知棋,还有一位老太医。
皇上出行,药材都带的齐全。普通风寒怎会血药特意回宫取药呢?
我着实有些头疼,唯恐自己行动受限,连同知棋也被老太医监视着。
可就偏巧了,刚好有一位配药怎么找都找不着,知棋便道:“请娘娘指派两名侍卫,陪奴婢回去取吧。”
我仔细一想,这事定有蹊跷,但还是顺水推舟地应了下来。
太医和知棋一走,冷寂便出现在我眼前。
“娘娘,那药是属下偷走的。”
我会心一笑:“还没将计划告诉你,你就这么了解我的心思,真不愧是暗卫。”
冷寂面色忧虑,低头道:“虽然属下不赞同娘娘的做法,但娘娘的吩咐,属下不敢不从。”
说罢,他又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我,半晌后才继续说道:“也许知棋回宫后,能给娘娘带来好消息。”
我不明白他此话究竟是何意,但这宫中,猜测不到的事实在是太多了。我若能全部猜透,怎会无法掌控伶泠的生死?
我只是猜透了过程,预知了结局,真的给了她们一次机会,却未想到,对我下手的人竟然会是她。
等待了整整三日,一切风平浪静。
☆、西行3
冷寂也未告知我任何消息。
我知道他其实早已察觉到宫中的变动,只是不愿告诉我罢了。
轻舟却是每日欢欢喜喜地将猎物带回,我总是淡淡笑着,说自己很好,无需担心。
三日后,与知棋一同回宫的侍卫快马加鞭带来了药材和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端木紫在宫中做法,欲谋害皇后,已被谢贵妃关入天牢。
若说旁人欲害我,我还能信。可婷芳却说是端木紫……
这仿佛是上天跟我开了个巨大的玩笑。伶泠和端木紫同时被关押在天牢,我究竟该救谁?
轻舟显然也不相信这件事,冷笑着问我:“磬瑶,你觉得这事是真的么?”
我拼命摇头:“端木紫不会做这种事。”
轻舟吐了口气:“是啊,那就是她惹婷芳不高兴了。”
“惹婷芳不高兴,就要被关进天牢吗?”我觉得这话有些可笑,不禁语气轻蔑道,“婷芳也不见得这么小家子气吧?”
没想到我的一番话竟换来轻舟大笑连连:“磬瑶啊,你把婷芳当什么人了?如今这宫里,太皇太后不管事,你我又不在宫中,后宫所有事务交给婷芳全权处理。无论端木紫有没有做过,下旨的人总是婷芳。若是婷芳有所顾忌,也不会直接将端木紫关入天牢了。”
我始终不明白,为何轻舟会如此想婷芳,他们可是表兄妹,是夫妻啊。
这话叫谁听了都不会高兴。
我闷闷不乐地道:“你怎么可以将婷芳想做小人呢?”
轻舟坐在我身旁,轻轻抚摸我的长发,笑着说道:“她不是小人,不过你也不见得会了解她。”
说罢,他便转过头来,紧紧凝视着我的眼眸道:“或者你,始终不敢相信,她是怎样的人。对我,你也是如此吧?”
听了这话,我不免一怔。
他果然是了解我的,所以才能如此看透。
我以为只要我不说破,他也不会说破,可是为何……
没有谁比我更想知道一个答案,无数次我在心底问自己,他究竟可不可靠,值不值得我相伴一生。
如今绯辰出生,婷芳归来,心里越来越不安定,我害怕有一天会失去,更害怕自己有一天变得没有价值。
即便他曾经说过,我是他最爱的。
即便他曾经说过,除了我,其他人都不重要。
☆、猜测1
是夜,寒从东来。我躺在床上彻夜难眠。
伶泠要救,端木紫也要救。我不知事情为何会突然变得如此混乱,唯一可以肯定的便是,自从婷芳回宫之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又是三日,知棋回来,将煎好的药送到我手里。
“娘娘,不能再装了,您一定要好起来,时间不等人。”
我呆呆地看着她,无力地问了一句:“究竟是谁要害我?”
她说:“您知道的。”
是啊,我知道的,却如何都不愿相信这个结果。
我只能告诉自己,我不能倒下,伶泠和端木紫都指望着我,我不能倒下。
次日一早,我便强装笑颜,执意要独乘一匹马,与轻舟同行狩猎。
他拗不过我,只好答应下来。
“先说好,若是略有不适,就回去休息,知道了么?”
看见他满眼的担忧,我微微一笑,露出个无比灿烂的笑脸来:“好,我知道,为了你,我也不敢随便折磨自己的。”
说罢,便策马扬鞭,激起一阵黄土奔腾而去,将轻舟远远甩在身后。
他怎么知道,我每做一件事,都用了多少苦心。每一次决定,都是在伤害自己,折磨自己。
不一会儿,我便闯入密林,周围到处都是飞禽猛兽,在此处狩猎,果然是别有一番风味。
冷寂很快就追了上来,勒住缰绳说:“娘娘,主子让属下来看着您。”
我笑着问道:“你这话的意思,究竟是想要我不要轻举妄动,还是告诉我,已经可以开始行动了?”
冷寂微微一愣,沉静了许久才道:“属下效忠于主子,同时也效忠于娘娘。只要是娘娘的吩咐,属下一定拼尽全力办到。”
“若是有暗卫相助,娘娘此次一定马到成功。”
此时,知棋也从树下跳了下来。
紫衣飞扬,好不潇洒。
冷寂略微有些呆滞,我也笑开了:“你想不到知棋有这般好武艺吧?”
冷寂点头道:“属下只知知棋姑娘内力不凡,未想轻功也如此了得,实在令人佩服。”
☆、猜测2
知棋也道:“冷暗卫的轻功才是真正的上等,实在不是奴婢比得了的。”
我掩嘴一笑,“你们俩个,也别英雄惜英雄了,咱们还是赶快行动吧。”
知棋道:“以我们此刻的脚力,回宫也需两日。”
“是,加之我还要制造出一些意外,那就要花费更多时间了。”
说罢,我便飞身下马。
身子还有些弱,加上许久不曾练武,难免有些脚下不稳,也被我强强忍了下来。
微微喘了口气才说:“我们要制造意外,看似坠崖的意外。”
冷寂眸光一闪,眼瞳紧缩,忙道:“娘娘,您这么做,会让主子发疯的。”
我冷声道:“轻舟就算发疯,也不过是花费大量人力物力来寻我。可若是伶泠和端木紫有事,那便是两条人命,我输不起,也不想输!”
冷寂不禁叹了口气,跳下马来:“属下明白。”
说完,他便从我手中接过缰绳,拖着两匹马走到悬崖边,迅速点下马儿的哑|岤,将它们推下山崖。
我和知棋也腾空而起,飞上树梢,不再周围留下任何痕迹。而冷寂则以树枝作笔,在地上绘出无数凌乱的马蹄脚印。
做完这些,他便抬头道:“娘娘,开始吧。”
我虽觉得有些荒唐,可一出戏要演的像样,便少不了任何一处细节。于是便扯开嗓子喊救命,一声比一声凄厉,就在听见远处马蹄声传来时,朝山崖飞出。
知棋紧随其后,大叫了一声娘娘。而后,冷寂也跟着跳了下来。
以我如今的体力和武艺,这的确是拼死一搏,但我已顾不得那么多。
就在身子不断下坠的时候,知棋和冷寂同时抓住了我的手,牵住山崖上的图腾,朝石壁后腾空而去……
双脚着地,石水回荡。
我定眼一瞧,只见身处一处石洞之中。冷寂道:“这是属下偶然发现的。”
解释之后,他便用洞内的树枝荆棘将洞口掩住,点燃火把,对我和知棋道:“请随属下来。”
☆、猜测3
我定眼一瞧,只见身处一处石洞之中。冷寂道:“这是属下偶然发现的。”
解释之后,他便用洞内的树枝荆棘将洞口掩住,点燃火把,对我和知棋道:“请随属下来。”
我忍不住边走边问:“这条路通向何处?”
“只要主子他们往山下搜寻,就不会发现此处,我们就可以从山洞出去,直通城内。属下已经安排好了各处的马匹,马皆是好马,不出意外,也许不需两日,我们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宫,只是这般,娘娘会更辛苦。”
我着实想不到他居然已经做好了如此多的打算,心里十分感激,忙道:“只要能顺利救出伶泠和端木紫,我不怕辛苦,一点儿都不怕!”
知棋不免叹道:“娘娘,您有没有想过,紫婕妤之前已经被您放走,此刻却被皇贵妃娘娘以这般借口抓回来……先不说别的,若是宫里的事,被皇贵妃娘娘查到倒是有可能。可紫婕妤已经出宫,就算真的要害你,又怎么会被她追查到?奴婢以为,从一开始,紫婕妤就未顺利逃出宫去,一直,都在皇贵妃娘娘手中。”
听她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时间上有巧合。
当日我放端木紫走的时候,婷芳正好回宫,也许被她捉去了也不一定。
可是,她为何要捉端木紫?
端木紫是我的人,并没有伤害过轻舟,也未破坏过轻舟的大事,怎么想,两个无仇无恨的人,也没有相互陷害的道理……
我只得叹道:“知棋,你给我一个理由,让我相信你的揣测,行么?”
知棋没有说话,倒是冷寂来了一句:“说不定,紫婕妤知道了皇贵妃的什么秘密。”
我无奈:“她们两个互相都不认识,怎么可能……”
“娘娘,您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
冷寂回过头来,眼里带着些许无奈。
他似乎知道的事很多很多,比我看得更透彻,却不见他有任何烦恼。
他只是无奈,也许是对生活,也许是对这座皇宫。
也许,身处皇家,我们都无从选择。
☆、入宫 (1)
不知走了多久,耳边始终回荡着水声,忽远忽近,将红尘的喧嚣停歇,却仍是举步维艰。
冷寂在前翻开一堆碎石,录出一条小道来:“娘娘,出去之后,我们很快就能回城了。”
我伸手挡住阳光,轻轻呼了口气。
出洞之后,冷寂牵了三匹马来,我们一路从林华碧道狂奔而走。在入城之前,换了装扮,毕竟在鲁安,每个人都认识我,我不能将我回来的消息传出去,绝不能。
知棋道:“主子,我们还是找处地方稍作休息,等晚上再入宫可好?”
我想了想,也是如此作想,便在客栈住了下来,由冷寂去打探消息。
等到晚上,冷寂回来告知我们皇城戒备的情况,我见他满眼通红,心里有些焦急:“你如今这般疲惫,今晚能应付得了吗?”
“主子不必担心,属下可以应付。”
我有些抱歉:“为了我的事,还要连累你们,实在是过意不去。”
知棋道:“主子千万别这么想。紫婕妤没有错,如果救出她可以问出皇贵妃的打算,对您来说也有好处。我们不单单是在救人,而是在保护您日后在后宫之中的生活啊。”
我点点头:“你说得很对,几年未见婷芳,她已经变得我越来越不认识了。我也很想知道,她现在,究竟是想做什么。”
入夜之后,我们从皇城西墙而入,直奔牢房而去。那里守备森严,根本就没有入手的机会。
知棋低声道:“主子,待我下去引开他们,你们入牢房救人。”
我拦住她,提醒道:“自己小心点,尽量别伤人性命,若是迫不得已,也要隐秘,别引更多人来。一个时辰后,在林华碧道汇合,如果你没出来,我们安顿好伶泠和端木紫,就来找你。”
她点头:“主子放心,奴才明白。”
知棋说罢,便飞身而下,匆匆跑向树林,制造一番声响之后,便引得守卫随她而起。
我和冷寂相视一眼,齐齐飞身而下,从大门直入,而后兵分两头,各自寻找伶泠和紫婕妤。
以我才生产之后的体内和身手,实在有些力不从心。可今日不知怎的,每次对守卫下手,我都毫不犹豫,用手肘一一敲昏他们,挨个挨个地寻望牢房里的人。
监牢里关押的牢犯并不多,听见动静之后,他们纷纷走到牢门前。
我扫了一眼,终于在角落看见伶泠。
还好之前知棋教我开锁的方法,我来不及同伶泠多说,就拉着她往外走。
她惊讶道:“你是谁,为何要救我?”
待冷寂带着端木紫出现在牢门前,我才开口道:“出去之后再说。”
☆、入宫 (2)
伶泠听出我的声音,更是惊讶:“主子……怎么……你为何来救我?”
我来不及多做解释,一是担心引来更多的人,二是担心她不愿同我走。
我死死拽住她的手臂,径自将她拖了出去。
离开皇城之后,我们一路疾走,没有直接走城门,而是从城门西南守卫较少的地方离开。
到了林华碧道,我和冷寂才取下面纱,重重舒了口气。突然感觉昏天暗地,还未开口对端木紫和伶泠解释,就径自倒在了地上。
不知睡了多久,再醒来时,已经身处一间小茅屋中。
知棋端了一碗黑糊糊的药给我喂下,说:“主子,您太疲惫了。”
我揉着额头问她:“这次我又睡了多久?”
“两天……”知棋叹了口气,“主子,多注意身体,您还年轻,日后还有大把的日子等着你。若是你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只怕,会让有些人更得意。”
我不解:“这话什么意思?”
知棋欲言又止:“奴婢还是让伶泠和紫婕妤同你解释吧。”
她转身,让冷寂开门让端木紫和伶泠进来。
端木紫一见我就紧紧抓住我的手道:“娘娘,你为何要为了我冒如此大的危险?见你晕过去的时候,我,我心里很难受。知棋说你生产之后身子一直很弱,没想到你听见我有难就来救我。”
我虚弱一笑:“也不单单是为了救你,这次回来,是为了救伶泠,后来才知道你出了事,所以就带知棋和冷寂一同来。不过,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婷芳要捉你?而且你根本就不在宫中,怎会在宫中做法?我,我实在弄不明白,她究竟是怎么找到你的?”
端木紫无奈地叹了口气:“娘娘,你有所不知。我在宫外听见你早产的消息,心中一直焦急便返回鲁安,想要跟你见一面,可始终找不到机会。后来有宫里的太监找到我,说您招我入宫相见,希望我可以为您祈福……我当时很诧异,但,为了娘娘您,我也愿意冒险一次。哪知入宫之后,才知您根本就不在宫中……”
我惊诧道:“你怀疑是婷芳设局?”
“皇贵妃?”端木紫摇摇头,“是淑妃娘娘捉了我去,然后交给皇贵妃娘娘受审。”
“刘心玉?”伶泠在旁笑了起来,“紫婕妤,你未免也太过天真。如今后宫之事,全凭皇贵妃一人说了算,有些事,根本就不需要她出手,自然有人会帮她做。就如我,夫人害死我娘亲的事,也是皇贵妃告诉我的。谢婷芳此人,深不可测,你当真以为她和我们主子是一路人么?”
说罢,伶泠便凝视着我,目光是那么陌生,好似我从未认识过她。
☆、入宫 (3)
“我想清楚了,主子您不过是骗了我,但却没有伤害过我。真正害死我娘的,是大夫人,而主子您不过是个借口。连同皇贵妃也是如此。主子,您还真可悲,皇上利用您,大夫人利用您,连您最好的姐妹也利用您。现在,就连我也想利用您。既然您救了我,那么日后,我就留在您身边,直到有一天,我杀了大夫人报仇为止。”
我惊讶得说不出来,伶泠怎么会这么想?
“我还是打算,送你们去夏国,我娘亲也在那边,但我不是让你们去投靠她。只是,伶泠,对付我娘亲并不容易,如果你真的要对她下手,我不会阻止,但我不想到了最后两败俱伤。”
对于仇恨,我已经无能为力,只是想将伤害降到最低。
我揉了揉额头:“我还想再休息一会儿,你们都出去吧,留知棋守着我就行了。”
冷寂带着她们离开之后,知棋便问我:“主子打算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伶泠已经有打算,我还能阻止么?仇恨,可不是这么容易抹灭的。”
知棋点点头:“是啊,可是一边是伶泠,一边是夫人,仁贤皇后。仁贤皇后非一般人,以伶泠的实力,绝斗不过她。也许慢慢的,她就会放弃。”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就怕她受到伤害,就怕伶泠以后过得不好。可是仇恨,我不能阻止她报仇,只是希望她可以过得好。”
次日一早,冷寂买了一辆马车,我交代他将端木紫和伶泠送到夏国再回。
冷寂问:“真的送去尚书令那里?”
“除了殷远扬,我在夏国不认识任何人。虽然我是夏国的公主,可是,总不能把她们送母亲那儿吧?而章华,也是母亲的人,想来想去,除了殷远扬,我真不知该信任谁。”
知棋不解:“可是主子您似乎并不了解他,为何对他如此信任?”
“可是,有些事是看缘分,信不信任,也是一种缘分。从我第一次见他,我就信他,就是如此感觉。”
我淡淡一笑,就如我第一次见到轻舟,我一见他,就付出了可以付出的全部。
这是一种感觉,也是一种缘分。
只要他要,我就愿意,奉上我的全部。
☆、暗杀(1)
轻舟在山崖下找到我已是半月后,我支开了冷寂和知棋,独自一人穿着破烂的衣衫窝在石缝中,任由寒风迎面扑来。
这种感觉,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只是觉得冷,好冷。
直到我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直到我看见轻舟拉开长袍紧紧拥抱住我,问我有没有受伤,冷不冷。
然而我冷的不是这副身体,而是这颗心。
突然不知道还有什么是可以信任的。
无论是轻舟,还是婷芳,我都已看不清。
不是年少时,不是那份简单纯真,就无法信任。又或者,他们从来都没有真实过……
我将手伸入轻舟手中,他紧紧拉住我,眉头紧蹙:“究竟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坠崖了?”
不待我开口,他再次将我拉入怀中,紧紧握住我,口气恶劣地像是在警告:“大牢被劫,端木紫和伶泠都被人救走……磬瑶,下次做事不要这么冒险,更不要做得这般明显。就算我不说,别人也看得一清二楚,再明白不过。”
我身子一顿:“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为何不治我的罪?”
“你这往返不过十日,而我给你半月的时间……在山崖的这五六天,就算是惩罚吧。”
他长长叹了口气,俨然没有怪罪之意,可是我的心累了,突然不知自己为何身在此地,为何曾经做了那样的选择,为何留在轻舟身边,卷入这一切又一切的是非之中。
女谋天下
彼时,鲁国与陈国交战,由谢留痕主前锋。但对于陈国,除曾听闻杨歌一人之外,我了解甚少。
然知棋告诉我,皇上此次西行狩猎,便是为了监控战事。但另一方面,则是在告知天下,鲁国与陈国此战,皇上甚为重视,等同于御驾亲征。
我却有些着急,与知棋分析道:“如此一来,皇上安慰堪忧啊。”
知棋点头称是,拉下幔帐,小心翼翼地冲我说道:“娘娘不知,奴婢早您先回营地几日,听说皇上先前为了寻找您的下落,被陈国探子偷袭,好在上天庇佑,皇上又身手敏捷,因此毫发无损。”
☆、暗杀(2)
我一听这话就急了,知棋又按住我的手道:“娘娘别急,这事千真万确,是皇上下令不许同您说的。如今那两个陈国探子已被我军擒获,皇上正在夜审呢!”
我正欲开口,冷寂便从门而入,低声道:“可是几番逼问都没有结果,看来之后,陈国还有更多刺杀行动。”
“你也知道了?”我不禁眉头紧锁,“如此一来,他岂不是要把自己当靶子使?”
冷寂却摇摇头:“娘娘应该想想,皇上为何带您出行。其实皇上早已料到此行凶险,论武艺,皇贵妃在娘娘之上,可皇上情愿带着娘娘来此犯险,也未带其他人,这是为何?”
为何?
我如何得知?
不过冷寂倒是说得很对,婷芳的武艺在我之上,而我在婷芳之上的……便是计谋。
对了!难道说皇上是想……
我心下不免一沉,有的时候忍不住回想,若是我心甘情愿为轻舟献上计策,也就罢了。可如今他往往是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每每陷入危机关头便让我出谋划策,我于他,究竟算是什么呢?
我早已不是几年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深宫中的一切我都控制得游刃有余,为何他还要令我再陷泥沼?
我原以为生下绯辰之后,一切都可以结束的,原以为,就可以结束……
冷寂见我许久未曾开口,似乎已经看穿了我的心思,低声说道:“娘娘不必多虑,皇上每逢危难之时都想着娘娘,可见皇上心里对娘娘是极其信任的。”
我漫不经心地点头,之后便问冷寂:“你带着这番话来,是皇上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冷寂连忙垂头说道:“是属下自己的意思。”
我便又点头道:“那好,今日咱们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我会亲自同皇上献计。”
夜凉如水,寒风刺骨。
夜里,知棋守在帐外寸步未离,我隐隐约约看见她的背影,也毫无睡意。
不知何时,帐帘被掀开,轻舟缓缓走近眼前,我慌忙闭上眼睛,隔了一会儿,他便掀开被子钻了进来。
“磬瑶,我很想你。”
罢了罢了,有这句话就够了。
我缩着身子投入他怀中,只?br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