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阿哥与众位哥哥见礼,略眼一扫,便走到十六十七一堆说话。
偏是十霸王不宁静,吆吆喝喝,“十五弟十六弟十八弟,过来,我们一起说话。”
他们三人不动,十阿哥便不住声音,无奈,三人只好与他们合群。
十八阿哥除了再次与哥哥们见礼,再不开口,悄悄靠着十六阿哥臂膀闭目假寐。
十霸王眼见,看见十八阿哥闭目打盹,又开始鸡婆,“十八弟不舒服呀?来,哥哥帮你捏捏|岤位。”
伸手不打笑脸人,十八阿哥只好低头言谢,“十八并无什么,不过闲着也是闲着,索性闭目养神。谢谢十哥,是个真是好人,好人有好报,十哥定会子孙延绵,富贵无边。”
十霸王哈哈大乐,跟八阿哥掰扯,“八哥,您看这小十八,说话就是中听,都快赶上八哥您了。”
十八阿哥哭笑不得,十阿哥这话,不知是抬十八,还是贬八爷。
且当夸奖了。
“十哥是在夸奖了。弟弟笨嘴拙舌,岂能与八哥相提并论。”
周边传来嗤笑,八阿哥丝毫不恼,继续轻声询问,“十六弟,十八弟,听说娘娘有些不好,可大安了?”
十六阿哥回了话。
十八阿哥道了声谢。
八阿哥接着十八阿哥话头,“八哥听你十哥说了,十八弟好胆色,好孝心,孝顺之人天护佑,十八阿哥后福必定不浅。”
八阿哥这般低姿态,十八阿哥也得回报,他拱手一揖,“八哥也是孝子,逝者已矣,望八哥节哀顺变。”
“八哥省的,谢谢十八弟挂怀。”
十四阿哥见他们说的热闹,也来掺和,“娘娘怎的还没好利索?若需药材什么的,只管差人问我母妃去拿,宫中若无,告我一声,凭他多贵多稀罕,定要买了回来。”
他对王氏病情侃侃而谈,似乎毫不亏心。
对十八阿哥也是笑容一对,似乎根本就没有那日的决绝逼迫。
看来真的把太子位视为他囊中之物了。这会儿志得意满了,换了亲善面孔,这这么急着以胜利者的姿态施恩惠,拉拢新生力量了。
十八阿哥心里撇撇嘴,小爷岂是那等眼浅之人。只要您不来加害就谢天谢地了。
“引而不发,藏拙一待时机。”
师傅教诲的谆谆教诲在脑海飘过,十八阿哥既不接话,也没出言不逊。
对于十八的冷淡,他摆出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之姿态,其实心中大大不爽, 想他如今气势,如日中天,呼声满野,心中期望,今日谒陵就是他的契机。
眼神凛一凛,觉得十八阿哥忒不识抬举。
十四阿哥神态尽入十八阿哥眼里,见他势在必得之势,自己唯有学习张廷玉,三缄其口,静默以待。
浩浩荡荡的龙子龙孙,乌鸦鸦跪了一地。
康熙亲自致祭。
自我检讨,把太子失德归于自身。
最后一句,如同炸雷在个人心中炸响。
“不肖子孙玄烨敬告,以社稷计,祖宗计,儿孙计,玄烨决定,大清朝自此不设太子位”
二废之后不立太子,这个十八阿哥有先见之明,可是却是不知,康熙于何种境地方如此决定。看着十四阿哥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十八阿哥心里不厚道得有些乐呼呼地,觉得自己老爹估计就是看他不顺眼,才有此一说。
幸灾乐祸,这是十八阿哥对所有在场阿哥们的描述。
是的,包括八爷党治核心人员八爷九爷,无不幸灾乐祸。看来,八爷党也不是固若金汤只堡垒。
傍晚转回京城,十霸王竟然脱离八爷党,跟十七十八并列拉呱。
嗓门超大。
“小十七,小十八,眼看就是年关,你们今年又有什么曲里拐弯的弯弯绕绕幺蛾子,给十哥透露透露,切勿让十哥再出丑行,最为交换,是个带你们去郊外放鹰,我岳家刚送来的,真正的草原苍鹰,有意思得很。”
十七阿哥欣喜若狂,“真的?不过。”他没法子保证,十阿哥今年年一定可以既露脸又不出丑。
这个是霸王,都小三十了,几个孩子的阿玛,爵封敦郡王,竟然想串通弟弟作弊?
不得不说,十霸王娱乐了小十八,昨日之纠结得以舒缓。
十八阿哥觉得分外好笑,起了玩心。皱眉歪头,略做思忖,坐出一种无限向往之神态,“苍鹰啊?我不喜欢,那家伙张的忒丑陋了。我比较喜欢翱翔天宇之白雕,通身洁白无瑕,红嘴红爪,火眼金星,分外标致了。哦,最好是一对夫妻鸟,看他们相依相伴,恩爱缠绵,怪有趣的,十哥家有么?”
是霸王一愣之后直嚷嚷,“小十八,你故意的,只听说熬鹰的,可没听过训雕的,那雕筑巢绝壁之上,凶猛异常,豺狼虎豹也敢下爪子,其实轻易能得的?你这可不地道,欺负人嘛。”
他们笑的热闹,康熙听见了,让人找了小十八去,询问他们笑为何来。
十八阿哥也不隐瞒,实话实说,“没什么,十哥想作弊,让我帮他在今年年宴露露脸,好显摆显摆。”
康熙一愣之后笑得只抽抽,“这个老十,只是。嘿嘿嘿嘿”
笑够了招手让十八阿哥靠近,悄悄说一句,“你就帮帮他,弄个简单的节目,让他赢一回。”
“嗻!”
十八阿哥嘴里答应着,心里却是一滞,真是人走茶凉,十三阿哥关在黑暗的牢房,暗无天日,外面之人却是生恐乐不够。
十一月二日,康熙叫大起。
十八阿哥五更天被珠儿推醒,他昨晚又跟绣布斗争半夜,最后又是不了了之。
这会儿困的很,珠儿服侍他用了御膳厨房送了的芝麻糊,迷迷糊糊出门,小李子提着灯笼,刚走乾清宫院子里,却见宫外一长溜的灯笼进宫来了。
十八阿哥打着哈欠,万分佩服那些七老八十的官员们,他们可是住在外城,此时入宫,估计昨晚就没睡下。
谁说当官就是享福呢!
十八阿哥于先到的哥哥们见礼打过着招呼,站到自己的位置,懒懒的靠着十七阿哥眯瞪。十七阿哥拐拐十六阿哥,示意他看小十八,两人相视苦笑,摇头挪开眼睛。
康熙升坐,他还在迷糊。迷糊着磕头,迷糊着请安。
康熙绝断各种大事,十八阿哥都觉得是与自己不相干的,反正他跟着十七阿哥没错,十七阿哥若跪下,他就跟着跪下,十七阿哥若说附议,他便也附议,十七阿哥一贯谨小慎微,跟着他绝不会出错。
纷纷扰扰,谏来议去,朝会已近尾声。
忽然一声,“四川巡抚年羹尧觐见。”
十八阿哥终于清醒了。
就见年羹尧摇摇摆摆进殿而来,甚是儒雅,好有派头。
他施施然跪下,以头点地,甚是虔诚。
“奴才年羹尧叩见皇上,皇上吉祥!”
十八阿哥冷眼盯着年羹尧头上火星直冒,狼崽子,你到安逸!
舌战
且说十八阿哥看见年羹尧人模狗样,恨得牙痒痒。
不过,轮不到十八阿哥发作,已经有人出列跪下奏本,“奴才有本要奏。”
康熙一看,原来是个毛头小子,倒想听听他要说些什么。
“当面奏来!”
“奴才要参四川巡抚年羹尧,一参他小小巡抚,竟然越府杀人,扰乱地方,目无王法,蒙蔽君父,罪在欺君,当诛九簇;
二参他无旨杀人,草菅人命,罪大恶极,其罪当诛;
三参他纵火焚尸,毁尸灭迹,致使三百余人灰飞烟灭,不能入土为安,其兽行灭绝人伦,惨绝人寰,罪在十恶。
年羹尧杀人放火、毁尸灭迹,比豺狼凶残,比鬼魅恶毒,如此凶残恶毒之人,有何颜面再为一省父母?
如此恶贼如不严惩,三百条冤魂如何能安?
恶贼狠毒堪比桀纣,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昭天理。
奴才恳求圣上,严惩恶贼,为国除害,为民伸冤,还郎朗乾坤一个清白,给天下百姓一个公道。如此社稷甚幸,黎民可安。”
“年羹尧,你可听见?”
“奴才冤枉!”
他话音刚落,十八阿哥正准备出列驳他,被十七阿哥拉住,“顾纳是九哥门人,你何必与他为当面为敌?何必急在一时!”言下之意,九阿哥正在使绊子,叫他不要参合这茬,要整闷到整。
他这一滞,十霸王率先蹦出来了。
“我呸,好你个狗奴才,三百条人命,你一句冤枉就顶了?”
“奴才乃是奉命行事。”
“呸呸呸,老十三真是瞎眼睛,上了你个叼奴的当!狗奴才奴大欺主,皇子你也敢坑害,好大的胆子!
张口奉令,闭口奉令,须知还有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一说,你堂堂巡抚,人家说什么,你就听什么?我叫你吃狗屎,你□吃是不吃?”
不少人掩嘴偷笑。
康熙也无奈,皱眉恼恨:都几十年了,还不长近,还是个棒槌。
八爷嫌他说的太粗鲁,不由叫了一声,“十弟!”
年羹尧却异常镇定,“奴才的确奉了十三爷手令才越府办案,十三爷是君,奴才是臣,奴才冤枉呀!”
十阿哥口拙,有理说不出,只有蹬脚叫骂。“我呸,呸呸呸,你个不要脸的狗奴才,你倒推的干净。”
十四阿哥此时插话,“十哥,这是君前奏对,年羹尧已经说了奉命办差,你有理说理,干什么口出粗语,实在不雅!”
饶是十七阿哥一再阻拦,十八阿哥依然义愤填膺,冲出了队列,他没学十阿哥出口叫骂,而是君前下跪,“启禀皇阿玛,儿臣有话要问年羹尧,未知可否?”
康熙随口便答,“准奏平身!”
“谢皇阿玛恩典!”
十霸王本来跳来跳去叫骂,此刻见十八阿哥有礼有节,备感汗颜,他也就跪下了。
“皇阿玛恕罪,儿臣孟浪失礼了!”
康熙一贯喜爱他耿直,只冷哼一声,并未出言责怪。不责怪就是纵容,明眼人都知道,十霸王也知道,心里狠狠乐呵一把。
十八阿哥清清嗓子,方才说话,“年羹尧,我来问你,你口口声声,说是奉命行事,可否把十三阿哥手谕内容当庭说来,让大家听听,评评,看看你到底冤枉不冤枉。”
“这个,奴才记不得了!”
十霸王又骂起来了。
“我呸儿臣孟浪,皇阿玛恕罪!”
十八阿哥等十霸王安静了方开口,“着四川巡抚年羹尧,乘进京述职之便,协同刑部,捉拿逃犯任伯安。此令。皇十三子,祥字!
年羹尧,年大人,我念的对是不对?”
“似乎是!奴才的确。”
十八阿哥岂容他再行狡辩。
“好,那我请问你,这手谕之中,那一句那一字,是叫你年羹尧杀人放火的?我怎么看不出来?”
“对,我十霸王虽然没学问,也听出来了,里面直教你抓人,没教你杀人,更没教你放火,完全是你狗 日自作主张,呃,皇阿玛赎罪,儿臣失礼。”
他有错就改,改了又犯,与十八阿哥一唱一搭,挤兑年羹尧。
文臣武将偷笑的不少,却也心中暗暗为他门兄弟的仗义喝彩。
年羹尧是玲珑之人,康熙放任十霸王,他知道自己今日怕是难以善了。他立马转了方向,继续胡诌,为自己开脱。
“奴才惶恐,十三爷的却没叫奴才杀人,可是当日奴才缉拿人犯之时,任伯安竟然勾结当地土匪拒捕,令我官兵死伤无数,奴才也是不得已,才动手杀人,还请皇上明察!”
十八阿哥接口道,“如次说来,你会杀人防火,完全是你自作主张,于十三阿哥毫不相干,是也不是?”
“奴才惶恐!”
“是也不是?”十八阿哥再次追问。
是霸王却在同时叫骂,“惶恐,惶恐,你惶恐个屁呀?你就回答,是哦或者不是,狗奴才!”
“是!”年羹尧终于说了个是字。
十八阿哥正要说话,十四阿哥跳出来了。
“虽然手谕没叫杀人,可是手谕是江南血案之起因,绝不能不了了之。”
十阿哥张口结舌,“十四弟?”
就连康熙也为之一楞。
众人形色,俱入十八眼里。
他决定赌一赌,就赌康熙也有心开释老十三。可是,要开释老十三,就得放年羹尧一马才行,这是十八阿哥不情愿又不得不做之事。
可是,今时今日,要杀年羹尧决不可能,只是愧对江南三百冤魂了!
他并不接十四阿哥这话茬,而是再此跪下三叩首,“启禀皇阿玛,江南血案之经过情形已经当庭辨明,年羹尧也已经证实,是因为他在协同捉拿之时,逃犯勾结土匪悍然拒捕所致;
无论拒捕真假如何,有一点是已经清楚明白,那就是十三哥并未下令杀人;
十三哥掌管刑部,捉拿逃犯乃职责所在,他之过错,错在没有明发诏谕,而是过度相信年羹尧的能力,最多就是个办事不力,识人不明,罪不至圈禁,况且,十三哥目前因为旧疾复发,加之监牢潮湿,双腿关节疼痛,夜不能寐,行走艰难,律法不外人情,十三阿哥若再在宗人府里待下去,皇家千里驹将不复存在,儿臣恳请皇阿玛明察秋毫,斟酌酌情!”
康熙半天不出声,乾清宫沉寂的氛围没几乎让十八阿哥窒息。
四阿哥出列跪下,“十八弟言之有理,儿臣胤禛附议!”
随后十六阿哥十七阿哥跪下附议。
十霸王刚刚震惊于十八阿哥之滔滔不绝,简直就是佩服的五服投地,不知如何是好了。
这回听了四阿哥之话,觉得整合心意,又见十六十七抢到自己头里,他慌忙的抢着磕头,还罗罗嗦嗦,生怕人家怀疑他的诚意。
“对对对,小十八说的太好了,他的话就是儿臣想说又说不来的话,这都怪儿臣平时读书太少,没有见识。哦,儿臣的意思是儿臣同意十八弟的话,儿臣附他的议。”
所有人都被他打败了。
附议就附议,罗嗦个什么劲。
十八阿哥更是满头黑线。
他自己不是神童,此一番话,在他心里盘桓日久,他曾经专门罗列整理,在心里幻想过无数次当庭面君,为十三阿哥伸张正义,并非张口而出。
对于是霸王的恭维,他是汗颜再汗颜。
汗颜到无地自容。
文臣多是八党,几乎无人附议。
附议多是武职。
四阿哥自居孤臣,响应他的几乎没有。
这也不能怪人,上面康熙压着,下面八党撑着,四阿哥一向对人清冷孤傲,谁人愿意出来白当炮灰。
十八阿哥有些失望,不料,文官之中却有一人出列跪下,泛出一丝清凉。
“奴才李卫附议。”
大家颇为好奇,都不知这李卫那棵葱。
四阿哥却知道,此人乃一捐官之纨绔,且长像油滑,平素四阿哥十分不喜此人,谁知他关键时刻还能说句人话。心里记下了“李卫”两字。
十八阿哥也知道,李卫自此得了四阿哥青眼,这小子原来如此交了投名状。
随后,五阿哥,七阿哥附议。
康熙眼神自跪着儿子身上转到站立儿子的身上,看着求情臣子了了数人,心中感慨,已有决断。
“十三阿哥滥用职权,办事不力,致使三百余人因他之疏忽,无有下场,着即日起圈禁三年。”四阿哥万分失望,心中也算有所宽慰,总算有个盼头。
十八阿哥唯剩叹气。
康熙少顿,复又开口,“雅尔江阿?”
“奴才在!”
“着你另辟小院独自关押十三阿哥,派遣太医为他瞧病,脉案交朕查验。”
“嗻!”
“年羹尧!”
“奴才在!”
“你擅杀人命,虽然事出有因,却也罪责难逃,本应重罚,念你任职期间,多有建树,对四川只安定立下大功,且四川多盗多匪,而地方官又非戢盗之才。
现在革除你巡抚之职,降为四川指挥使,掌管一省军政,罚奉三年,戴罪立功。
望你行事三思后行,好自为之!
若有再犯,朕若饶你,天不饶!”
很多人对此判决不满意,其中就包括十六十七十八三兄弟。
四阿哥是矛盾心情,既恨那年羹尧,又不希望他彻底倒台,毕竟他门下人才奇缺,年羹尧算是个中楚翘。
直可惜,康熙金口一开,谁敢不从。
于是众人只有跪地称赞一声,“皇上圣命烛照!”而后退班。
四阿哥黑风扫脸,独自离开,只不知他与谁生气。
十阿哥原本还要与十八阿哥拉呱啦呱,“十八弟”却被老九几乎是强行挟持走了。
十八阿哥肚里暗笑,十霸王横且横,却是怕老九正如自己怕四四,估计十霸王今日要被八阿哥九阿哥狠狠的敲板栗了。
一笑之后,想起十三阿哥,唉,忙了半天,他还要再关三年,十八阿哥有些挫败,觉得康熙似乎有些偏帮年羹尧,对自己儿子忒狠了。
难道真是要磨练十三阿哥鲁莽性格?
可是,十三阿哥如果没了侠义情怀,他还是拼命十三郎吗?
他还可爱吗?
十八阿哥有些纠结,现代的若楠,迷恋的是侠义十三王。
十六阿哥十七阿哥分外担心小十八,十六阿哥临别悄悄叮嘱,“小心皇阿玛尅你!”
十七阿哥也悄悄嘱咐一句,“当心四哥排渲你!”
唉,难道两个大老板都开罪了不成?
十八阿哥于是更加纠结了。
再是纠结,乾清宫不能不去。不去的话,只会更更纠结。
十八阿哥原本觉得自己光明磊落,坦坦荡荡,这会儿被哥哥们一再提点,心里万分忐忑。
今时的确不同往日,今天十八阿哥掺和了政事。
唉!心里悄悄叹口气,长大了真烦。
也不知康熙会不会怪罪自己掺和党争,其实,十八阿哥真的、真的、不愿意与他们掺合,实在是气不过,才路不平!
十八阿哥没有像以往那般嘻嘻哈哈往里闯,而是在门口悄悄伸了半个脑袋,往里窥探,还满脸正经。
门前侍卫看了都偷偷掩嘴而笑,这招十八阿哥很久没用了。
李德全悄悄的悄悄的眨巴一下眼睛。
十八阿哥心里咯噔一下脆响,心道,坏了,今天一顿尅怕是不能逃脱。
对着李德全挤挤眼睛,表示谢谢。十八阿哥轻手轻脚准备开溜。
谁知康熙忽然发话,“胤祄似乎忙得很呀?”
十八阿哥认命的回身进屋,扑通一声跪下,咚咚咚三个响头,“儿臣叩见皇阿玛,皇阿玛吉祥!”
康熙半天不叫起,十八阿哥可不敢自己往起爬。
于是再饶舌,“皇阿玛午饭想吃什么呢?要不要儿臣去传膳?
儿臣想吃昨个那样的五花小炒肉,昨个的都被十三哥吃光了,十三哥都一月不见荤腥了,您说说,儿臣如何跟他抢?
皇阿玛您要陪给儿臣才是,还有,儿臣奉旨办差,劝得十三哥回心转意,他说了,不怪皇阿玛,只怪自己识人不明,也怪自己立功心切,以至闯下大祸,他后悔了,明白了,今后会改正错误积极向上,好好生活了。
皇阿玛,您要奖赏儿臣才是,儿臣昨个饿的睡不着,夜里做梦,满桌子都是红烧肉,五花肉,刚要吃呢,就被小李子那个狗奴才推醒了。
皇阿玛,皇阿玛?您在听吗?您不会睡着了吧?”
十八阿哥忽然头上挨了一家伙什,“小东西,就会饶舌,滚起来给老子捏捏后腰,哎哟,忍得朕腰子都酸了。嘿嘿,嘿嘿,你娘十分温柔娴静,也不知你像谁,这般皮实饶舌。”
十八阿哥见警报解除,干脆傻兮兮的跟康熙继续腻歪皮实,“儿臣谁也不像,都是皇阿玛您给惯的不成样了。”
康熙其实不怪罪十八阿哥,只是有些奇怪,他那些涛涛话语,从何而来。
“十八阿哥跟皇阿玛老实坦白,儿臣其实一直觉得十三哥冤枉,心中为他辩白无数次了,只是一直没有胆量说出来。今天是迫于无奈,年羹尧实在是太不是东西了,一再诬赖十三哥,儿臣我是是忍无可忍,才路见不平,说出口来。”
康熙一笑,算是接受十八阿哥辩白。
片刻之后,忽然脸色沉静了。
“今天雅尔江阿提议,是不是把你十三哥的福晋接一位进去,朕觉得此议甚好。这事你亲自去办,问问你十三哥的意思,他爱谁是谁。不要委屈了他,你以后多跑跑,嗯。”
十八阿哥看着康熙老爹,暗自思忖,既然如此关爱,如何不干脆放他回家去?
这话却不能说出口,此话一出,说不定会惹怒康熙,觉得十八阿哥得寸进尺了。
唯有跪下领旨,“儿臣领旨!儿臣代十三哥谢谢皇阿玛!”
“嗯,去吧!”
十八阿哥再去宗人府,十三阿哥已经被移入后院最深处一座院落,院子是新隔出来的。地方不大,却是三开间两层楼房,冬天一楼有炕,夏天二楼通风,房里桌椅板凳样样俱全。
院里还有一排小房舍,可做厨房。若无一道高高的院墙,一家人住着也能过得。只是院子里光秃秃的并无花草树木。
看不出十三阿哥心情是好是坏。
十八阿哥猜测,大约不会好,谁会愿意放弃大好前程,平白去坐监牢。
不过也看得出,他并不十分颓唐。
至少看起来如此。
十八阿哥稍稍安心。
十三阿哥见了小十八,十分高兴,忙着招呼十八阿哥就坐喝茶。
小头目忙前忙后的招呼,不仅送了热茶,还送了一盘核桃,一盘炒熟的板栗过来佐茶。
十三阿哥着实夸了他几句,说他名副其实,名唤王敦实,人也敦实善良。
夸得那头目红了脸。一个劲的搓手傻笑。
十八阿哥起身珍重道谢,“有劳老哥了!”
王敦实更加不安,手脚无措,“别别,十八爷,奴才该当的,这什么话说的。”
为了让他安宁些,十八阿哥挥手让他退下了。
十八阿哥说了自己来意。
十三阿哥却不赞同,他不愿意牵连妻子。
十八阿哥不容他推辞,心里羡慕那位中选者,能与十三阿哥这顶级帅哥朝夕相对,牵连又有何妨。
“这是皇阿玛的意思,也是弟弟的意思,三年时间,若无人陪伴,您要如何熬呢?十三哥不要顾虑,嫂嫂们已经嫁了您,难道还能置身事外不成?十三哥只要告诉弟弟,你要谁来就可以了。弟弟一准把她弄进来了。”
见十八阿哥说的直白,十三阿哥竟然脸红了。
“也无所谓是谁,谁若愿意就是谁,若无人愿意,弟弟也别难为她们,都不容易,真的,十八弟,千万别难为他们。”
十八阿哥信心满满而去,却折羽而归。
侧福晋瓜尔佳氏离不开孩子,也是,她女儿十一岁,儿子八岁,正是需要母亲之时。
庶福晋石佳氏,侧福晋富察氏言说他们不受十三阿哥宠爱,早就绝了夫妻情义,剩下一个嫡福晋兆佳氏,却身怀有孕,还有女儿需要照看,显然不能近来。
见十八阿哥空手而回,十三阿哥倒嘿嘿直笑。
十八阿哥没有好气,一屁股坐下埋怨开了。
“还笑,害我不得交差。干嘛呢,既然娶了,偶尔也要,也要
唉,现在遭报复了吧,人家不来,看您三年如何熬”
十八阿哥说着自己先红了脸。
十三阿哥扯扯嘴角,眼里含笑。
“什么这个那个,你十三哥是人,又不是配种,拉到哪里是哪里。”说的他自己也红了脸。
不知为何,十八阿哥新生一份窃喜,这个家伙果然专情。对康熙赏赐的女人也敢应付差事,简直就是白拿工资不干活。
可是,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十三阿哥正常男人,如何熬得,别熬废柴了。
于是继续游说,“十三哥记不记得我屋里的翠儿?那丫头老实本分,身家清白,今年十七了,正是花嫁之年,且生得眉清目秀,十三哥抬举他做个格格吧!”
十三阿哥但笑不语。
十八阿哥被他笑的有些不自在了。
“十三哥,你别误会,我平时虽然喜欢跟他们打打闹闹,嘴上说的热闹,从来不下手的,我跟珠儿翠儿之间,那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见十八阿哥激动,十三阿哥本想给他一脑崩,手伸到半路改捏十八阿哥翘鼻头。
“胡扯什么,谁怀疑你清白了,你别费心了,十三哥没那个心思,你但有空,过来瞧瞧哥哥,陪我练练剑,下下棋,喝喝酒,谈谈风月天气,十三哥就满足了。”
“真,真的呀?”
“废话嘛!”
问话之人双颊带彩。
回话之人双眸夺目。
“十三哥,今天天气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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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处不纠结
十八阿哥没完成康熙老爹的差事,回宫缴旨,心情似乎还蛮不错。
康熙听了默默无语。
半晌叹气道,“随他吧!你十三哥还有何愿望?”
“十三哥希望能给他些藏书,他想利用这三年时间,好好读书,修身养性,陶冶情操。”
“准了,你去藏书阁,要啥搬啥。”
“儿臣领旨!”
十一月三日
京城迎来了首场大雪,雪片大如鹅毛,飘飘扬扬,下了整整一夜。
早起,踏着厚厚积雪,听着脚下嘎吱嘎吱的踏雪声,十八阿哥分外兴奋。置身银装素裹中,顿时觉得心灵也宽广了、纯洁了,人也轻灵高雅了。
十八阿哥惦记着送书之事,好几次岔神,被师傅抓了示范作诗,差点要挨戒尺,幸亏他伴读小范功底深厚,人又机敏,每每帮他化解疑难。
结果,板子没挨上,却被十七笑话了。
“十八弟今日精神不济,不会昨晚又被红衣小鬼吓着了吧!”
上书房顿时一片嗤笑。
当然,笑声里有善意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半夜惊叫之事,宫中已经暗自偷笑了老久了,各位皇兄更是笑得肚子抽经疼。只是那时康熙下了严令,不许传到老佛爷耳里去,大家有所收敛,不敢笑在当面。后来又发生一连串变故,大家也没心情笑了。
这会儿十七也是一时狗血,才提起此事来。
十七阿哥调笑,十八阿哥恼不得他,只觉得腻歪,有什么好笑得。
“哦,十七哥如此念念不忘,想来颇感兴趣,哪天半夜之时,弟弟也帮十七哥弄个试试吧。”
这个威胁十七阿哥怕怕的,十八阿哥一向说得出做得出,为防自己半夜中招,十七阿哥慌忙的道歉,“别驾,哥哥不过说句玩话,用不着这般吧,大不了哥哥以后不说就是了。”
下午,十八阿哥下学后没去习武,直奔藏书阁,按照十三阿哥书单,除囊括所有兵法类书籍,还挑了有关纵横、治国、经济,末又自作主张,挑了几本游记类书籍。加上自己连夜改写的许多现代笑话,一并送去,给了十三阿哥。
十八阿哥把自己珍藏的上等花凋,尽数搬到宗人府来了,喜得十三阿哥眉开眼笑,“十八弟深知吾心矣!”
十三阿哥似乎已经淡定了,在院子里辟出一块场地,安放了弓箭靶子。看来他是不想荒废了武艺。
见十三阿哥剑快如风,灵如游龙,与雪地中龙腾虎跃,十八阿哥难免心痒,紫玉教他的剑法过于柔了,十八阿哥渐渐长大,似有不尽意之嫌,于是缠着十三阿哥让他教导自己,把招数化到自己软剑里。
一个教的仔细,一个学的认真,双双练得痴迷。
只道王敦实来送晚饭,兄弟两个才惊觉天色已晚。
坐监牢可以涮火锅子,看来王敦实花了心思的。
兄弟两个就着浓浓香香狍肉锅子,涮着青菜,喝着小酒。
十三阿哥三海碗下肚,脸不红,心不跳;
十八阿哥抿着小酒盏,三杯下肚已经面带挑花。
十三知道弟弟量浅,自己再倒一碗,给十八阿哥斟酒半盏,十八阿哥酒一沾唇,他便夺去带了。
见十三阿哥喝得高兴,十八阿哥便索性杯不喝了,专门给十三阿哥涮菜斟酒,插空谈些朝中大事给十三阿哥知道。
临行,十八阿哥缠着十三阿哥给自己做了篇赋,以便明天交差。
当晚酒至微醺,回宫倒头大睡,隔天上学,迷迷糊糊间,十八阿哥竟然把十三阿哥原稿呈上,得了总师傅夸奖,惊了一身冷汗,心里道声惭愧,暗下决心,以后要加紧练字,以期早日赶上十三阿哥的神韵。
十八阿哥字迹,十六阿哥一目了然,十三阿哥字迹,他也知之甚祥,当天黑脸教训了小十八,每天下学之后,亲自监督十八阿哥练字临贴,虽然是在十六阿哥小院里,十六阿哥也十分谨慎。有些语焉不详的提醒弟弟,不要贴得十三阿哥太近乎,免得有心之人惦记。
十八阿哥心里有一份纠结有一份苦。
纠结在于他自己对那个光秃秃的院子有着乐土般的向往。明知这分心思不能有,就是摁不住。
苦却是有苦说不出,他不能说出自己一切乃是康熙授意,那样子就是打了老爹的脸了。
尽管自己心向往之,的却奉命行事。
落在外人眼里,就是他十八偏帮十三,归了四党。
不能反驳自己亲哥太势利,他只是遵从公众生存之法则。
无奈只能告诉十六阿哥,“哥哥放宽心,弟弟做事,但凭良心,我只是关心自己兄长,想必阿玛不会怪罪。”
十六阿哥自有自己见解,“有人得意,便有人失意,小心驶得万年船,你听哥哥的没错,啥事都得有个度才是。
你老大不小了,见天去泡宗人府,纵然别人不嚼舌根子,皇阿玛也会觉得你不务正业了。
况且,据我所知,老佛爷已经在跟额娘合计,开年要给你指嫡福晋,老佛爷似乎看上了这届秀女,阿灵公的小女儿玉蝉,已经留在身边了。你都快娶媳妇了,还是收敛些,稳重些才好。”
十八阿哥一囧,怎么又提这章呀?
“额娘的意思?”
“老佛爷的意思,额娘也是这个意思,说要给你说个媳妇收收心,免得你满世界乱跑,成天不见个影。还有,你以后尽量不要掺和十四哥的事情,德母妃已经给了额娘好几顿排头了。”
十八阿哥本来漫不经心的,闻听额娘受了牵连,顿时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心里有了份负疚,收起轻忽心思,同时也愤懑了。
德妃竟然正装出击,母子齐上阵,还真是心连心。
难道他认为十四阿哥对十三阿哥穷追猛打理所当然?又或许之前她对十三阿哥种种都只是虚表?
十四如果耍横,十八阿哥总可以想招整治他,可是德妃?十八阿哥有种无力感。
第二天下了学,十八阿哥塞了御膳房大师傅一张百两银票,请他们帮自己预备了一桌丰盛的席面,叫上两位哥哥去给自己额娘请安,以安额娘心怀。
结果,十五阿哥却说十四阿哥请他赴宴在先,无论十六阿哥如何挽留,他都不为所动,竟然扬长而去。
“我没有两位弟弟的胆色,也没有弟弟们出息,还是不要留着爱眼了。”
儿子不睦,分成几党,王氏忧心惧怕,气噎抹泪。
十八阿哥特别惭愧,忙给自己额娘道歉,“都是儿子的错,惹得十五哥不高兴了,连带额娘受累,儿子不孝,额娘骂儿子几句吧,只是别哭,儿子听了心里难受。”
看来,过日子不是自己一人之事,牵着哥,连着娘,十八阿哥在不敢轻忽了。每日下学,不再乱逛,每天下午都到额娘处请安,有时还会陪着额娘一起晚餐,哄的额娘高兴了,再去乾清宫给康熙老爹请安,哄哄老爹高兴,偶尔也假装贪心,骗点老爹的东西,免得康熙觉得他已经长大成了、不好玩了。
深夜回到自家院子,他便仔细研读法海留下的书籍,努力学习做一个合格的皇子。有时候实在郁闷,就关死了房门练习绣竹,只是每每自己看不上,绣完了拆,拆完了绣,整个一个瞎折腾。
他每日里低调再低调,努力做个好儿子,好皇子。尽量不再给额娘哥哥添麻烦。
之后,康熙又叫两次大起,十八阿哥努力学习十六十七两位哥哥的龟息功夫,所有大哥哥们附议,他就跟着附议,绝不再多说一字半句,免得惹祸上身,连带额娘受气。
再者,那些军政大事,十八阿哥听得晕头转向,就是想说,也不知如何开口。
十霸王几次来约小十八去府里玩耍,都被小十八拒绝了。
无他,只是四阿哥意味不明,虽然之前他是针对年羹尧与老十四不是针对四四,谁知他会做何想,毕竟这两人与他关系匪浅,或许迁怒,也未可知。
不管他迁怒与否,十八都不愿意于八党牵连过多,除了四四忌讳,康熙也忌惮八党的势力。谁叫他们有人有才。
十八阿哥更不想让四阿哥觉得自己是红袖善舞,也不愿意康熙老爹觉得自己八面玲珑。
思前想后,他还是觉得,在这群聪明人之中,愚笨些或许活的更滋润些。
于是心里打定主意,任他天翻地覆,自己只做阿玛额娘的好儿子。
或者说,做康熙喜欢的毫无野心的逍遥儿子。
夜深人静之时,十八每每会思绪翩跹,想起关押在宗人府的十三阿哥,想起他别时眼里的希翼,觉得异常惭愧。
十八阿哥那时许诺,今后每逢初一十五,康熙忙碌之时,会抽空前去看望,结果出了德妃排渲王氏之事,遂耽搁了。
十八阿哥自己是不在乎别人如何对待仗着自己,他可以时不时在康熙身边转悠,别人想要拿捏也没机会。
可是王氏不行,近年康熙专宠和嫔等一些新晋嫔妃,加之身子时时不爽,力有不逮,寻常几乎不大光顾其他嫔妃处。
除非那位主宫生辰,康熙才会稍加辞色,关怀关怀。
王氏位底,虽然颇有姿色,到底难敌宫中那些花信之期的娘娘,一年之中面君次数,屈指可数。
日子原本就过得颇为苦闷,还因为自己受到德妃明里暗里挤兑,十八阿哥不忍心再给额娘惹麻烦,不得不夹着尾巴装低调。
不为自己,只为了额娘。
生养之恩大如天,自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