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邑考闻言心口一松,却又听到纣皇说道:“但要朕相信你父亲姬昌没有顺势而为,指示吴国继续挑拨,却是不能的。”叫这姬昌惯常假仁假义、虚伪行事,便是此事与他无关,纣皇也要栽赃在他头上!
伯邑考看向纣皇,多年的教育以及对父亲的崇敬,终究还是叫他忍不住替自己父亲辩解道:“父亲仁义,最疼惜百姓,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这些都是……”
纣皇蔑视地白了他一眼,冷哼道:“所以朕要派兵镇压荆蛮,你西岐世子又在这里啰嗦什么?”
伯邑考一顿,张了张嘴,又觉得实在是说不下去,最后只能闭了嘴。
却是在这时候,巫医御七又从外间走来,手上捧了一案食物,端放到了两人面前。见到满眼的食物,伯邑考这才意识到已经一早没有进食,顿时觉得腹内饥肠辘辘。那御七却是将大多食物都摆放在他面前,纣皇反而只得了一碗夹杂了野菜的粟米粥。
伯邑考正为御七这番举动诧异,便听到纣皇嬉笑道:“御七,今日早餐很丰盛么?”那御七便回道:“再是丰盛也是做与西岐世子,与陛下无关。”
原来纣皇每日酗酒,已渐渐将胃弄得不好了,因此御七才要格外注意他的饮食,时常用温和简朴的食物来替他将养身体。
一顿早饭完毕,狗皇帝方才想起来今日是要去早朝的,又是将伯邑考丢在了一旁,转身走去外殿,叫来九尾狐陪伴着他,亲亲我我地去上朝了!
不说此时早已过了上朝的时辰,诸位臣子已经聚在九间殿将大半事务都完成了,正要离开又得随侍官来报,说是狗皇帝要上朝,一时又是抱怨不止,牢马蚤穷出!
且说伯邑考被纣皇丢在寿仙宫内殿里,在那巫医御七的看护下将所有食物吃下,虽然食物十分美味,终究觉得不过是早饭就做得这般丰盛花样繁多,实在有些奢靡。
又见御七并不动手收拾碗筷,只是一双冷眼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来瞧,伯邑考心下古怪,只得不好意思地向她说自己已经吃好了。御七眨了一下眼,忽然问道:“食物是我亲自所做,可还算可口?”
伯邑考愣了愣,心道这女子面上冷冰冰的,却原来是个外冷内热的人么?伯邑考完全没有想到这冷面的女子会亲自下厨为自己做食物,现在又被她紧紧盯着,不由得羞赧起来,脸上红了红点头称赞了她一句。
御七这才露了笑意。
须知纣皇从上辈子到这辈子都是生性凶残、嗜血成狂的人,因此还在二十一世纪法制社会的时候,不能在外逞凶斗狠的某人便将家中厨房掌控在了手心,每日杀鸡宰羊聊以自蔚,他既杀了鸡羊家中老母又怎容他平白浪费食材?只日日逼他将早中晚三餐变着花样做来,如此十数年锻炼之下,厨艺哪能不好?对付一个不知中华八大菜系为何物的伯邑考还不绰绰有余?
自然,暴君是绝不能下厨房给一个诸侯世子亲手做羹汤的,因此便让御七占了这便宜,叫伯邑考刮目相看,只道她是个贤妻良母的人才!
御七自觉好感值已经刷了上去,便心满意足地立即收拾了碗筷准备撤走,再去金甲面前好好宣扬一番“性别的优势”。伯邑考见御七不再理会自己,便将注意力投向其他地方。待到御七离开,伯邑考起身来到那两个书架前,伸手翻了翻,都是地理志此类书册,左面书架上摆放的竹简,内容十分庞杂,而右边书架上放置的羊皮上所记载的内容显然是已经整理出来的。伯邑考将羊皮纸大体翻了翻,见那上面字迹都是一人,自然明白这些都是纣皇所写,不由得暗暗心惊,这暴君哪有外人说得那般荒滛度日,分明就是变着花样迷惑世人,好将政敌也一同坑骗在鼓里!
又是想起九尾狐与申公豹的事情来,伯邑考顿时失去了再瞧这些书卷的兴致,颇是灰心地席地而坐,正是坐在殷娇玩耍了半日未曾收拾起来的拼图面前。此时代自然没有拼图这种玩具,伯邑考见了只觉十分奇妙,见碎片被涂上不同的颜色,还有各种标识,不由好奇地伸手去拼接。
他正拼得入迷,那殷娇不知何时偷偷跑了进来,见纣皇不在,立即大着胆子在内殿里翻找了起来——她这是要找那只白兔而来的,已先去纣皇寝宫寻过,没见到因此又跑来苏妲己宫中,可那白兔已经变回伯邑考,她哪里还能找到?
寻了半日也不曾见到半根兔毛,不由得哀叹连连,转过头来又见到伯邑考蹲在她的宝贝玩具面前,立即跑到他身边。本要将他赶走,却是见他已经拼出许多来,立即改变了主意,只蹲在一旁观看。如此看了半日,又是忍不住,从旁边摸出一块粉色图块塞到了一个缺口上,伯邑考这才注意到殷娇已经来到身边,连忙起身向她行礼。
殷娇正想他继续帮自己拼图,因此并不拿乔,连忙学她父皇那样装模作样地摆出和善面目,让他与自己一同拼这一副图。
此时这图已经拼出小半,伯邑考已然看出这拼图上所画之物不是其它,正是一张地图,只是这地图所囊括的地域远远大于他的见解,便只是见了小半张已是叫他有了大开眼界之感,因此才会忍不住沉迷进去,一直到殷娇伸出手来才察觉到她的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注:太伯、仲雍挑唆东夷侵略商朝,是本文设定内容,不要当真。╰( ̄▽ ̄)╮荆蛮吴国在今日的江南苏州地区,鱼米之乡是个好地方呀~脸红
ps:姬昌确实是趁着帝乙抗击东夷时干过谋反的事情;姬发也是在帝辛举全国之兵反击东夷侵略的时候发动反商大战,趁虚而入得到天下的,不然以他人口刚过一万的国力,真的斗不过爱打仗的帝辛。╰( ̄▽ ̄)╮这等史料,稍稍动动手,就能黑死西周开国大王一锅又一锅啊,太简单了!
第50章 龙游朝歌凤离岐山(十一)
因为第一印象十分不好,所以伯邑考不欲与三公主殷娇过多接触。岂知这小丫头听他不肯继续完成那副拼图,立即撒起泼来,双手一张就将他大腿抱住,哀哭连连,话里话外都是在哭诉自己可怜,有个凶狠残暴的父皇,今日若不能将这拼图完成,不止她自己要受罚,连她母妃也要一起吃苦,没得饭吃。
她哭得十分可怜,又是死死抱住伯邑考大腿,叫他不得动弹。伯邑考从未见过这等会耍无赖的小女孩儿,一时束手无策,最后实在被她缠得烦了,只能答应了她帮她将拼图完成。
殷娇立即收了泪眼,拉了拉伯邑考袖角,郑重地许他“好处”道:“今日你且帮本公主一次,日后便许你做驸马,给你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伯邑考当真是黑线,见她说得十分熟稔,怕是已对许多人许下了这等承诺。此自然只是儿童一句口头戏言,却还是叫出生礼仪世家的伯邑考皱了眉,暗道商人果然不知礼仪,女子这般教养长大,哪里还能有贞洁妇德观念?
他却是忘了,商人本就奔放,不论男女都没有贞洁观念,婚姻多是合意而居,不合则散,哪里有什么从一而终的观念?
伯邑考被殷娇缠得没办法,只能帮她拼图,却是不知道朝堂上,朝歌众多大臣已经因为听见他父亲欢喜高兴地吃下了全部“孝子饼”而个个脸色发青,几欲呕吐。
那饼却还是他西岐的老冤家——尤浑亲自拿去羑里,监督姬昌吃下的。那姬昌早就知道这饼中包的是自己儿子的肉,哪里有不悲切愤恨的道理?但为了西岐大业,此时也只能默默承受了这切肤之痛,佯装欢喜接过肉饼,一连吃下三块,方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盒盖,跪在地上叩谢纣皇对他的赏赐。
尤浑虽是个j臣,但是人性所致,见姬昌毫无所觉地吃下自己儿子的皮肉,还吃得十分高兴满意,顿时觉得作恶不已,再不愿意留下,见姬昌已经吃下三块,也便不管剩下的,立即转身回了朝歌,上得殿来就将这件事情禀告了纣皇。
那昏君听说姬昌吃了自己儿子的肉还不自知,当即哈哈大笑不止,嘲笑起身旁妖妃道:“爱妃还说他是圣人,若他真是圣人,岂能这般昏聩自食骨肉而不知?”
苏妲己脸色微微白着,转眼又恢复常色依偎在狗皇帝怀中,与他戏耍做娇。
底下臣子本就恶心难受,又见狗皇帝这般模样,毫无半点怜悯之心,个个寒心不已,暗道今日是西伯侯姬昌吃了孝子饼,却不知他日又是谁要去吃这孝子饼呢?
正是人心惶惶之时,比干却从侧边走出,拱手向纣皇询问如何处置姬昌,是否要将他立即放回西岐去。那妖妃一听这话,立即摸着狗皇帝的胸口,娇媚地与他说道:“陛下昨日可是答应了那西岐世子,只等西伯侯吃了孝子饼便会将他放回。陛下乃是仁君,若是对个死人食言了,可是叫臣妾瞧不起呢!”说罢便是娇嗔起来,在昏君身上蹭了蹭。
好色昏君被她这般花枝乱颤地蹭了一番,哪里还记得姬昌对自己的忤逆?立即说道:“爱妃这般说可叫朕伤心不已——朕岂是那等言而无信之人?”说罢便对比干说道:“亚相劳烦一些,替朕写一道旨意送与他西岐,叫他家再送两个孝子来,好换他们父亲回去。”昏君顿了顿,皱了下眉,而后道:“瞧姬昌那日模样,怕是对殷姬母子不好,便叫殷姬与她夫君和离了,带着儿子回来朝歌享受荣华富贵吧!”
底下比干自然明白纣皇用意,无非是要西岐送来质子,防他有所异动。
又想到那可怜的王妹能够摆脱西岐的囚禁,回到朝歌,比干心下更觉满意,立即领旨退了下去。他方退回武官队列中,那武官群里又站出一人,乃是金甲。只见金甲手中取出一支折子,呈在头顶上,由随侍官传到苏妲己手中,翻开一看,竟是武成王请旨东征的奏折。
这武成王何以突然要请旨东征?却还要说回微子启、微子衍两位王子谋反一事。当日因为微子启一句戏言,叫这武成王好生倒了一次大霉,不仅被纣皇关在家中禁闭,还被要求写出一份声情并茂,非将纣皇感动而不能的万字检讨书来。
这武成王是武官出身,笔头上的本事寥寥,能够凑出万字长篇已是难能可贵,声情并茂却是始终做不到,因此来回写了两三份检讨书都被纣皇无情地打回了,一时之间简直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呆在家中拿着笔刀对着竹简愁眉苦脸、唉声叹息。
还是那金甲送了苏妲己入宫,在朝堂上没有见到武成王,心中奇怪才来到他家中询问,得知了其中因由立即给他出了一个计策,让他请旨东征夷人,以此将功折罪。
武成王一听这主意,大感可行,立即就要去写下奏折,却又被金甲拦住。武成王当下十分奇怪,问金甲何故阻拦,金甲便对他道:“一年之计在于春,而今正是农忙之时,你若此时请旨,陛下好大喜功必然不顾百姓民生,立即叫你征兵东上,如此一来将军岂非未有功劳已先有了罪过?何况族兵心系家中农事,士气难免低迷,不若等到六月农事完毕之时再去请旨,方是功德,只是要委屈将军还要在家中再呆上些时日。”
武成王非是一味好勇斗狠之辈,自然不会觉得为了百姓多在家中憋上两个月是什么委屈的事情,因此一直按捺到现在,才让金甲将奏折呈上。
一向好战的狗皇帝果然如金甲所言,一见到这份奏折立即兴致高昂起来,当即夸赞武成王是个大忠臣,并宣旨将他从家中释放出来。
比干站在底下听到狗皇帝要派武成王征讨东夷,顿时眉头皱得老高。这是为何?只因此时太师闻仲已经远征在外,带走了不少兵员,狗皇帝再开一方战争,与那彪悍的东夷作战,民力哪里能够支持?
比干认为此时不宜与东夷开战,正要站出反对,却听到狗皇帝又派出一员老将鲁雄与武成王做副帅,监督他东征之事。
这鲁雄官拜左军上将军,乃是一员大将,虽然已经年迈,却是战场经验老道,最是擅长防御战,一城若能得他守护,便是千军万马而来也能守得滴水不漏。
比干见纣皇将鲁雄派出,暗道其中莫非有什么玄机,因此改变了主意站回原地不动。朝中几个老人见到比干不为所动,想要劝谏狗皇帝的心思也歇了下来,只端站着不去动弹,唯有几个刚刚顶替了父辈位置不知朝廷凶险的年轻后生依旧不管不顾地冲暴君而去,要他爱惜民力,莫在这等多事之秋妄动干戈。
如此这般,这一日朝廷上又是死了几个忠臣,着实叫人垂泪!
武成王得了解禁指令,立即冲出家门呼吸了一把自由的空气,却是立刻又被纣皇宣召入宫,于显庆殿同鲁雄一同站列。那鲁雄已先被比干敲打过,因此一来便拱手询问纣皇此次东征是否还有其他谋求?
武成王听到鲁雄这般言说,立即沉下心思思量起来,暗道纣皇将鲁雄这守将派来做自己副帅,莫非是想要闭门不战,只将东夷人抵御在外就心满意足了?却又觉得纣皇好大喜功,这种事情实在不是他作为,因此心中更加疑惑。
待到纣皇说出此番东征不过瞒天过海、声东击西之计,真正要征讨的是那紧靠东夷的荆蛮,这两员大将才恍然大悟。他们都是朝歌军团首屈一指的领头人,哪里能够不清楚那荆蛮于大商的危害,自然是欲除之而后快,如今得了纣皇指示,当真是心头血性翻滚,恨不得立即磨刀霍霍冲去那里杀伐一番!
纣皇将旨意下达于武成王、鲁雄,又见他们两人眼中好似烧了烈火一般熊熊热烈,这才满意地将他们放出宫去征集士兵,等待出征。
却说武成王刚刚出得宫门,正自思量要将妻儿送去哪里免叫自己在外担心,却是迎头碰上公子偈,言说父亲比干请他过府一叙。
这比干请武成王到他家中去做什么?乃是给他西岐设置陷阱去的!
原来比干见妖妃苏妲己三番两次替西岐说好话,心下难免古怪,怀疑她与西岐私下有勾结。而今武成王奉旨东征,势必要与东鲁姜桓楚合作,因此比干便要他趁机将宫中形势告诉姜桓楚,要他家提防这妖妃从中作梗,为祸害商汤天下而现行去祸害了姜皇后!
这武成王一向崇拜圣人之名,对那姬昌也颇有好感,因此对比干说西岐与妖妃相互勾结这件事情时,心中总是不愿相信,直到后来与金甲再做了一番对证,才不由得不去相信此事是真,又因他家妹子黄贵妃在宫中多得姜后照顾,自然上心,所以决定一定要将这件事情告知东伯侯。
想那姜桓楚在朝贺时本就亲眼见到苏妲己维护姬昌的情景,又被武成王这么一提醒,立即便深信不疑了!原本姜桓楚就忌恨当年东夷之祸时西岐趁人之危,无端祸害了他东鲁多受几年战火,而今又见他与妖妃勾结祸患商朝宫闱要害他女儿,真可谓恨上加恨,再难有与他西岐合作的一日!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伊利牛亲扔的地雷,mua~
xd,殷娇公主继续坑爹中~
第51章 龙游朝歌凤离岐山(十二)
纣皇将武成王与鲁雄两个吩咐下去,独自在显庆殿中站了片刻,独自思索起昌州铁矿这件事情。
那昌州如今已经从矿坑中挖出了铁矿石,但是铁与铜毕竟不同,只这两月时间就想立即锻造出武器与防具来,对冀州的工匠未免太过为难。
不说武成王就要开拔征东,就是那周复与杜浪子也在昌州逗留时间太长,早就已经将周边不服气的小诸侯攻打得服帖,如今闲置下来已渐渐不耐烦起来,要给江一春惹来麻烦——便是前日里还想跑去北面狄人领地里掠夺马匹,幸好被江一春及时发现,这才没酿下大祸!
江一春是伶人出身,本就不被金甲麾下放在眼里,周复与杜浪子这支兵马若是继续留在昌州必成祸端!纣皇要将这批祸胎尽快打发去戎地,因此思忖了一番后,决定铤而走险,死马当作活马医,将那善于制作法器的云中子派去昌州,帮助江一春尽快掌握锻铁之法。
纣皇做下决定,立即吩咐了申公豹发出信号与那云中子,叫他前往冀、昌两州。
诸事暂定,纣皇方才走出显庆殿,往后宫寿仙宫中而去。
寿仙宫中,伯邑考被殷娇缠住着实难以脱身,只能与她一起拼图。待到午时,御七又将午饭取来,却是连了殷娇一份。
那殷娇坐在小桌前,先是郑重其事地背了一诗——这诗说的是农人耕作辛苦,劝说食用的人要珍惜每一粒米饭,词句简洁明了,又是朗朗上口,伯邑考听过一遍已能全部记下,觉得十分适合拿来教育孩童。
三公主背了短诗,这才拿起碗筷来,却是挑肥拣瘦,叫巫医御七眉头挑得老高。但她是公主身份,不论是御七还是伯邑考都不能说她,只能看着她将肥肉留下,瘦肉统统剔回到菜碗里,至于蔬菜更是碰也不碰。
午饭还未结束,纣皇已经步入寿仙宫内殿,也不去瞧女儿一眼,只坐在伯邑考身后,伸手就要将他拦住,迫他依偎在自己怀中。
伯邑考却哪里肯?但见这狗皇帝上朝之前还算有几分天子气势,谁知两个时辰不见,下得朝来又变回昨天那个好男色的昏君!
想到昨日差点失身,伯邑考已是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待纣皇一贴到他身后,立即出手要将箍住自己腰身的那双大手掰开。纣皇见他反抗,立即在他耳边冷声威胁道:“朕已经下旨与西岐再送两个孝子入朝歌,才会将你父亲送回,不想叫你父亲、兄弟受苦,世子还是乖巧听话一些。”
伯邑考闻言一愣,不由得出声道:“陛下之志已通四海,周人早就不放在眼底,陛下何苦百般刁难?”
纣皇不由奇道:“你怎地知道朕有掠夺四海的心愿?”
伯邑考挺直上身,却又被纣皇立即拉回怀中,没有办法,只能暂时依靠在他怀中,闷闷道:“臣子听三公主所言,两位皇子已经将那地图游戏玩得十分娴熟,如今他二人被陛下放在外面游历,其中心思不难叫人猜透。”
“哦,原来这般好猜。”纣皇笑了笑,而后揶揄道,“世子如此聪慧,轻易就将朕心思猜透,朕怎能不奖赏一二?今日就叫你侍寝一夜如何?”
伯邑考堂堂男儿之身,一方世子,怎肯去侍寝这昏君?无奈暴君昏庸无道,他正要起身告罪,请求狗皇帝饶过他,对方已是冷笑道:“你若不愿意也无妨,等你两个弟弟来了便换他二人来侍寝,虽然稚嫩些,想必也别有一番滋味。”
伯邑考不想这狗皇帝竟然会说出这般禽兽不如的话来,登时气得身上阵阵发抖,心中几番思量来回翻滚,只恨不得立即翻去桌子,捉了桌脚砸向背后男子,叫他头破血流,再不敢这般轻薄自己,侮辱他家中子弟。
无奈时势逼人,强他不能做出这番欺上举止:伯邑考知道自己比不上纣皇强壮魁梧,纵然自己能将他打伤,使他生气赐下一死,自己是得偿所愿了,那两个被送来的弟弟又要如何?
纣皇见他面色凄凄惶惶,眼里红得惨烈,似乎正在生死挣扎之间徘徊,不由得笑出声来,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道:“今日朕十分困倦,只叫你来做个抱枕,世子莫要听到‘侍寝’二字就动了邪念——朕可是要为难的。”
纣皇此话倒是不假,因为冀、昌两州的农作物被赵公明改良过,成长期大大缩短,一下子将纣皇制定好的“第一个五年计划”在短短半年内就完成了,将他的全盘计划全部打乱。于是从前日早上到现在,不得不重新制定计划的纣皇已是两天两夜没有合过眼,哪里还能有精神去与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伯邑考玩妖精打架的游戏?
本是脸色凄惨的伯邑考听他这般说,怎能不知道他又在戏耍自己,登时气恼得整张脸都红了起来。
身边御七终于看不过眼,这才岔开话题问道:“陛下吃过午饭了么?”
纣皇抬头看她,笑嘻嘻道:“厨房做的肉饼有些多,朕不想浪费,便叫他们都拿来给朕吃了。”
被他强行纳在怀里不得动弹的伯邑考听到这话,顿时恶心不已,暗道这纣皇当真是个疯子,身为帝王却半点不珍惜自己名声——恐怕现在宫里宫外已经传遍了狗皇帝喜欢吃人肉的传闻了。
纣皇见伯邑考一脸鄙夷,又要去咬他脖子捉弄他,一边的殷娇却是终于将碗中最后一粒米饭粘进嘴里吃掉,立即撒开碗,跑到父皇面前拉住他手道:“父皇父皇,这是女儿驸马,你怎可将他抱在怀里,好叫人羞羞脸?”
纣皇、伯邑考两个闻言皆是嘴角一抽,暗道这丫头好不要脸,竟也好意思来羞别人的脸!
纣皇立即冷哼一声道:“他是你表叔,岂能做你驸马?殷娇公主莫要肖想不该肖想的人才好!”他又瞥了一眼饭桌,立即吩咐御七三日之内都不许给殷娇肉吃。
这殷娇生性贪食肥肉,听到他父皇要不给她肉吃,当即凶巴巴地站起身来,在纣皇脚上狠狠踹了一脚,骂了一声“臭父皇”便立即转过身去,在他父皇发火责罚前溜之大吉。
待到殷娇跑走,御七才慢腾腾地收拾起桌上残骸,而那纣皇则是抓住伯邑考的手,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强行将他带去了皇宫中超大的浴池中,鸳鸳共浴去了!
却说为了爱徒不惜自卖其身的云中子,这日得了纣皇命令,立即动身脚踏七彩祥云飞去了冀州。却是不想还未见到冀州城主,反被几个儿童堵在了城门口,不得入内!
这几个儿童脸上俱是调皮捣蛋,当先一个自称大王,本是坐在城头之上,见到云中子从天上而来,立即跳到地上,两指朝他一指,大喊一声,目射金光道:“得,你是何方妖道,快快从实招来手中孩儿从哪里偷来,往我冀州城中又是要做何勾当?”
这小大王当真长得可爱,就见他【遍体红光,面如傅粉,右手套一金镯,肚皮上围着一块红绫】,好不神气活现!云中子定睛一看,见那金镯、红绫正是师兄太乙真人乾元山金光洞中宝物乾坤圈、混天绫,心下立即暗叫一声好造化,可算找到这捣蛋小子了!
原来这小大王不是别人,正是那太乙真人找了一个多月还没找到踪迹的徒弟——灵珠子!
这灵珠子是神圣下世,命里该是姜子牙先行官,因此早早降下凡间,托胎在陈塘关李靖家中,怀得三年零六个月,攒得一身精血灵气才挣脱出娘胎去!
却是不想,他父亲唯恐他是个病症,因此巴巴地前往朝歌求来了巫医御七为自己妻子看症。这御七一来如何还肯将这灵子放在李靖家中养育,等他太乙真人弄去做一个反商先锋?因此暗中下了黑手,行一个掉包计,将李家三郎送去了冀州,叫江一春收养调教,另外又寻了一个与李靖面貌相似的小巧儿郎冒充了李靖之子!
也是太乙真人私心太重,控徒弟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一心只想好徒弟依旧像以前一般只尊敬爱戴自己一人,因此见到李靖家孩子被人掉包了,竟不去告知真相,只诓得李靖告诉他是何人与他家夫人接生,得了答案立即颠颠地跑去朝歌找巫医御七。御七虽是被他找到了,却是不肯将灵珠子下落告诉他,还冷冷用言语来讥讽。太乙真人是道家金仙,被她这么一激,立即恨恨地走了,暗道自己神通广大,又与徒弟心灵相通,没了这小丫头师徒情分难道就断绝了不成?
他道与爱徒是“心意相通”,却是不想这小子被养在冀州城内,日子过得十分快活,只管每日领着一众小子在城门口耀武扬威,哪里还能记得上辈子是有一个师父的?因此寻了一个多月,竟是茫茫人海全然没有头绪!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pokemon亲扔的手榴弹╭(╯3╰)╮
谢谢银月冰月亲扔的地雷╭(╯3╰)╮
作孽地发现哪吒莲花化身的身高有一丈六尺,也就是五米………………想吓死人啊这孩子_(:3」∠)_
【遍体红光,面如傅粉,右手套一金镯,肚皮上围着一块红绫】by原著
第52章 龙游朝歌凤离岐山(十四)
江一春将灵珠子从肉球里刨了出来,依旧照着书上给他起名哪吒——这自是江一春并不惧怕与李靖家孩子重名,引来麻烦。那李靖却因为太乙真人直接甩手离开,既没有收他小儿子为徒,也没有给他取名,因此只是按照家中排行给这孩子取名作水吒,(注)反倒没有和冀州哪吒名讳重合,倒是江一春运气!
江一春知道哪吒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因此养在身边并不拘束他。哪吒一出生就是五六岁模样,已是到了启蒙岁数,江一春见此便将他送去了冀州新开设的学堂里。
商朝时,文字只有贵族能够学习,不允许平民掌握。好在江一春教授的是家乡天朝的简体字,非是高贵的商朝文字,他背后的金甲兄妹又是纣皇面前红人,别人也就不好多说他什么,见他办了学堂也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去了!
但他江一春自己已经是两州代理城主,肩上担子已是不轻,根本不能坐镇课堂传授学业,好在那从酒池肉林中出来的五十六名侍婢在宫中时已经受到纣皇与御七的亲自调教,两年学习之下,大多已有小成,挑出二十名出挑者放在学堂里,分成大人小孩、快班慢班两种来教倒是完全能够应付。
江一春将哪吒领去学堂,又不放心这小子因此特别嘱咐被选作校长的逢齐莫去多管束这小子,反正天塌下来也是有人来替他顶着的。
哪吒生性顽皮,但毕竟第一次进学堂,难免好奇,起初还能学着身边学生斯斯文文地端坐在课桌上听老师讲课,但是不多时就不耐烦起来,瞧着身边一个学生头上两只犄角就好奇起来,终于手痒难耐,伸出手往那犄角上摸了过去。
这头上能长出犄角的学生自然不是凡人,而是汾河龙太子敖真。汾河龙王听说冀州办了学堂,学习的还是什么从来没听说过的天朝文化,因为好奇便将自己儿子送了过来。
这汾河不过黄河一个支流,在龙族里仅是一个旁支,没有什么权势,因此这敖真虽然担着太子名头却不是那飞扬跋扈之辈,在人间学堂里学习也一直十分谦卑,不敢用身份去欺压别人,深得先生喜爱。
又因为敖真学习成绩着实不错,身份又高贵,与城主义子哪吒身份倒是般配,因此先生特别将哪吒弄到他身边坐下,想让敖真给哪吒做一个学习的好榜样。不想,第一日第一堂课上就出了情况。
那先生刚在黑板上刷刷写下两道两位数字以内的加减题目,回过头来,还没张口叫人上来解答,就看到了哪吒的一只爪子落在了爱徒的犄角上,登时吓得不轻,暗道这要如何才好?他们一个是汾河龙太子,一个是冀州小霸王,如何处置也是不当!
先生正心中计较着要怎么处理这个问题,底下敖真已经转过头来看向哪吒,奇怪地问他为什么要摸自己犄角。哪吒一抬脚坐到课桌上,拍了拍身上红肚兜,嘻嘻哈哈道:“我见你与别人不同,竟然长了一对小角很是可爱,所以要来摸一摸,你可不要害羞!”
敖真闻言竟是不生气,反而自己伸手也将头上犄角摸了摸,而后便站起身来,要往哪吒头上摸去。哪吒哪里肯?立即跳到课桌上,一面用凶巴巴的眼神吓唬敖真,一面防备他来偷袭自己。
敖真见他这样,立即奇怪地问道:“我是龙类自然有角,你觉得稀奇所以要摸一摸,我并不怪你;但我也觉得人顶上光滑无角,很是奇特,所以想要摸一摸你的头顶,你怎么就这般防备我?难道是在害羞?”
哪吒被他说得面红耳赤,因为敖真用的是他原本话来套他,使他不好出尔反尔,因此只得哼了哼,却不好发火,只重新坐回座位上,背过身不去看敖真。
那敖真却是真的一派天真,竟然没有察觉哪吒正在闹别扭,反而以为他坐下来背过身去是为了方便自己去摸他脑袋,于是也不与他客气,立即伸出两手,在哪吒的小脑袋上摸了摸!
被偷袭了的哪吒何曾受过此等羞辱?当真气煞也,陡然转过身来,正要跳将起来与这龙太子一较高下,谁知敖真只是摸了两下就收了手,点点头感谢他道:“谢谢你哪吒,我早已经好奇死了,可是你能告诉我你们人头上怎么就能没有犄角呢?”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敖真还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将这么极端的问题抛了过来,这是叫哪吒如何回答?但他天生机灵,眼珠子一转,立即指着敖真鼻子道:“你在我前头上学,你不知道的问题应该去问先生,怎么来问我这后生?”
敖真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便又去找先生求解。那先生哪里懂得这些?只咳嗽一声,装模作样道:“等你们长大了自然就清楚了”便将话题含糊了过去,继续授课。
哪吒见先生分明是在糊弄,眼睛一瞥又见敖真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当真好笑不止,暗道真是什么样的老师教授什么样的学生,又道自己这般聪明伶俐可不能让这糊涂先生教得跟敖真一般笨了,因此立即跳将起来,爬到窗户上钻了出去,自顾自玩耍去了!
哪吒这般自然玩得开心,每日里领着十几个年岁相仿的小小儿童在学堂外玩耍。因为江一春有言在先,所以先生并不管束哪吒,反而是那敖真自觉自己是哪吒同学,不能看他这样胡混下去,时常在下课后将哪吒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