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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仍是依附教主的吕一海。这一次却出了一个小小的枝节,因为叶刺突然出现了!”

    韩小铮道:“如此一来,左之涯与他父亲之间虽然因为段如烟有了隔阂,但不至于会甘心为‘忘忧宫’卖命吧?毕竟血浓于水,他怎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去对付自己的父亲?”

    那人道:“所以,‘忘忧宫’的人便要告诉左之涯一件事,那便是吕一海并不是他的亲生父亲!”

    韩小铮吃惊地道:“这样蹩脚的谎言,也瞒得过左之涯?”

    那人道:“如果这句话是谎言,那么它的确是很蹩脚的,但它不是谎言,而是事实!”

    韩小铮怔怔地站在那儿,他发觉今天听到的不可思议的事大多了!

    那人叹了一口气,道:“不知你是否听……听叶刺说过他在追杀吕一海时曾杀了吕一海的妻儿?”

    韩小铮猛然醒悟过来,不错!在吕一海围攻叶刺时,韩小铮躲在阁楼上,便听到了叶刺与吕一海关于此事的对话!

    那人道:“叶刺的确杀了吕一海的妻儿,这是无涯教对反叛者处罚的规矩。所以,吕一海离开无涯教时,他是孤身一人!为了能隐名埋姓,他便选择了左家,杀害了左之涯的亲身父亲左长笑,然后易容成左长笑的模样,占其妻,有其于,而左长笑的妻儿对此事毫不知情,因为吕一海的易容术本就是武林一绝!”

    韩小铮只觉得自己的背心一阵阵地发凉!

    当左之涯知道自己朝夕相对敬爱有加的人不但不是自己的父亲,反而是自己的杀父仇人时,他该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情?

    悲痛欲绝?不,绝对不是悲痛欲绝这么简单!

    左之涯能够在听到这个事实时还站立着,的确不易!

    那人道:“我不知道神手是如何让左之涯相信这是事实的。总之,左之涯已信了,所以如此一来,不用神手再作任何鼓动,左之涯也是为他效力的!他必须为他真正的父亲报仇!”

    说到这儿,他叹了一口气,声音变得有些缓慢:

    “其实,吕一海虽然杀害了左之涯的亲生父亲,但这么多年来的朝夕相处,对左之涯也已有了感情,左之涯的一身武功,便是他传授的。当然,左之涯并不知道每天夜里把自己叫到野外练功的人就是吕一海!吕一海让左之涯练武,无疑是在为自己埋下一个潜在的危险,他不会想不到,但他却还是如此做了,谁知道他是出自什么样的心理?”他沉默了。

    韩小铮听得心里堵堵的。左之涯当然得为父报仇,但报了仇之后,他便快乐舒心了吗?

    段如烟居然没有死!

    吕一海居然是左之涯的杀父仇人!

    自己居然已失忆过一段时间!

    阿芸居然还在神手手中!

    无论如何,这绝对是一个很大很大的阴谋!

    韩小铮忽然想起了什么,急问道:“忘忧宫做下的事,神手为何知道得这么清楚?”

    这实在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那人一字一顿地道:“因为神手就是忘忧宫的主人。”

    又是一件让人惊愕欲绝的事情!可韩小铮已经麻木了。

    半晌,韩小铮方道:“神手不是六王爷吗?怎么又成了忘忧宫的主人?”

    那人冷笑道:“这正是他最可怕的地方!自古以来,江湖中出现了不少邪教帮派,他们都是野心勃勃,但结果都只能是昙花一现。因为对于这样的邪教,不仅武林正派中人要群起而攻之,连朝廷也视他们为眼中钉、肉中刺,必欲拔之而后快!”

    “而神手却是六王爷!所以在十几年前朝廷便已注意到‘忘忧官’这股邪恶势力的崛起,并动用了不少的力量打击,结果总是不顺人意,因为他们不知道‘忘忧宫’的主人居然就是六王爷!他们的每一次行动几乎全被神手掌握!他们如何能成功?”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顿,显得颇为神秘地道:“你认为知道这件事的人有几个?”

    韩小铮摇了摇头。

    那人轻轻地道:“三个,只有三个。一个是他自己,一个是我,还有一个便是你!”

    韩小铮苦笑了一下,因为他已知道了解太多的秘密,并不是一件好事情,尤其是这种要命的秘密,它很可能会为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你又是如何知道这么多事的呢?”韩小铮终于把这句话问出口了,其实他早已想问这个问题了,只是这样一问,便有一点怀疑对方的成份,而对方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又如何能杯疑自己的救命恩人呢?

    但最终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他觉得不问就憋得慌,如同有一根鱼刺卡在喉咙中,不吐不快。

    这事的确奇怪,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

    那人道:“没想到你把这个问题忍了这么久才问,看来还是把我当救命恩人看待了,可惜,我只能回答你一半!”。

    “一半?”韩小铮不解地道。

    “就一半。因为我是伏仰,无涯教无解堂堂主。”

    韩小铮吃吃地道:“你……你是伏……伏堂主?”

    伏仰道:“你还是像称呼叶刺那样称呼我吧!至于另一半,我暂时还不能回答你。”

    韩小铮也顾不得那“另一半”了,眼前这个人是伏仰已让他大吃一惊了!

    他磕磕巴巴地道:“你曾帮助我木叔叔击退吕一海,是吗?”韩小铮想看看伏仰的脸色,可惜看不到。

    伏仰道:“木叔叔?喔,你是指叶刺吧?好奇怪的称呼!你说的不错,那夜我是出手了,只可惜当时我不知他身上已中了毒,所以吕一海逃走时,我便追了过去,没有顾及他,没想到后来他竟……竟死了!”

    他的话气显得极为内疚与哀伤。韩小铮暗暗称奇,他心想:“虽然你与木叔叔以前曾是好朋友,可后来他与你妻子之间的事发生后,你竟然还毫不记仇吗?虽然木叔叔也是被人设计引诱的,可夺妻之恨终不是那么容易化解开的呀!”

    当然,这一次心中的问题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来了。

    伏仰竟看出了他的心思,道:“我知道你会想到什么。当然,我也恨叶……叶刺,但后来我才知道这是一场阴谋,从我与她成亲开始便是一场阴谋,她是神手安放在我身边的一条毒蛇!”

    说到这儿,韩小铮虽然看不见他的脸,却能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他的愤恨!对于这种事,韩小铮只有再缄其口,洗耳恭听的份。

    伏仰静了一会儿,大概是在平定自己的心情,片刻之后,方缓缓地道:“我们教主对我与叶刺两人的确有颇多猜忌,所以他把那女人嫁给我,只是为了牵制我。他没想到这婆娘其实是忘忧宫打入无涯教的人,她便借此机会兴风作浪,一时使无涯教的实力大打折扣!但教主见除了我与叶刺二人,心中仍是有些高兴,所以丝毫未对她有什么怀疑!”

    “她真的是一位公主吗?真的是神手的妹妹吗?”

    “哈哈哈,她是公主?她怎么可能是公主?那些话,只不过是神手胡编的!他如此说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把他自己与阿芸扯上关系,使以后的事情顺利发展下去而已!”

    他的语气满是讥嘲之意,却不知他嘲笑的是神手,是他的妻子,还是韩小铮,或者干脆是他自己?

    无论如何,他的妻子背叛了他,他的心中一定有过痛苦,而且这种痛苦一定是永不磨灭的,但他却又不愿让别人知道—甚至连他自己也不愿承认。

    所以,他便嘲讽他的女人,强迫自己去仇视他的女人!

    他岂非很苦?

    韩小铮道:“既然神手不是阿芸的舅舅,而阿芸还在他手中,那么他会不会对阿芸不利?”

    伏仰道:“其实这并不重要。”

    韩小铮吃惊地道:“为什么?”

    伏仰道:“因为你见到的阿芸并不是真正的阿芸!”

    韩小铮糊涂了,他觉得自己的头脑出现了一片空白,耳边也“嗡嗡”直响。

    阿芸不是阿芸?他所见到的阿芸竟然不是真正的阿芸?

    韩小铮哑了般不会说话了,那模样显得有点呆,有点傻。

    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急得有些口吃了:“她……她……她……”

    伏仰打断了他的话,道:“可惜我也不知道你所见到的阿芸是谁,也不知道真正的阿芸去了什么地方。o

    韩小铮终于恢复过来,急切地道:“真正的阿芸有没有曾经落入过他们的手中?”

    伏仰道:“当然。否则他们怎么能假扮出一个让你也迷惑的阿芸?我一直以为阿芸自从进了六王府之后,就再也没出去过,前几天才知道真正的阿芸在两年前便已不在六王府了!”

    韩小铮道:“如此说来,我见到的阿芸所谓的失忆,也是编造的了?”

    伏仰道:“不错。”

    韩小铮的心中似被重锤一击:“他们为什么如此做?”

    伏仰道:“因为如此一来,才可以让你忽视阿芸的过去,忽视乃至忘却她已是左之涯的妻子,当你陷进这份柔情之时,便是他们的计划顺利开展之时了!”

    韩小铮的心在隐隐作痛!与“阿芸”相处的日子,他的心中已萌生了真正的情意,而且这种感情越来越浓,谁会料到,这仅仅是别人的一个圈套而已?

    最让他难受的不是被欺骗了,而是他第一次付出的真情被无情的玩弄了!也许,在他情真意切之时,对方正在暗暗得意地窃笑!

    心,在火辣辣地痛,像被一双粗糙大手用力地搓揉着!

    韩小铮忽然笑了,一笑不可抑止,笑着笑着,他流出了泪水。

    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流泪。

    也许,正因为不知道,才更真、更刻骨铭心?

    伏仲默默地在黑暗中看着他,他知道自己完全能理解韩小铮,因为这种哭笑莫名的感觉,他也曾经有过,甚至,比韩小铮还强烈。

    终于,韩小铮平静下来了,平静得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甚至,比什么事情也没发时还要平静!

    这种平静的背后,可以在那儿感觉到一种压抑的似乎可在瞬息间毁灭一切的火药味!

    韩小铮以极清晰的吐字道:“我一定会找到真正的阿芸!如果她死了,那么她的血将以百倍的代价来偿还!”

    他的声音不高,可谁都可以从他的话中听到一种可以冻结一切的冷意!

    伏仰道:“虽然可能你的武功已比我高,但有些方面,你还需要我的帮助。”

    韩小铮肃然道:“我只是武林后进,怎么敢与前辈相提并论?”

    伏抑大笑道:“你便别对我灌迷魂汤了,这近二十年来,我的武功可是丝毫不见进展,不过这么一路摸滚跃爬过来,总算多明了一些事情,多了不少心眼,也就是常人口中的江湖经验吧。”

    韩小铮道:“能得前辈指教,是我的福气。”

    伏仰道:“别前辈来前辈去的,你就不怕把我叫老了?我比你木叔叔可大不了多少。”

    韩小锋嘿嘿一笑。

    第五章王府风云

    六王府。

    清晨。

    六王府的范围大得有些不可思议,所以,在六王府的府内,竟有二个更夫!

    阿发便是其中的一个。

    天一亮,阿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他打着没完没了的哈欠往自己的那间低矮的小偏房走去,神情恍恍惚惚,那是瞌睡闹的。

    小偏房虽然又偏又矮又黑,但阿发仍是很喜欢它,因为小偏房中有他的婆娘。

    他的婆娘虽然又胖又凶又不好看,但阿发还是老惦着她,因为再胖再凶再不好看的女人终还是个女人。

    何况,他的婆娘比他小上十几岁,何况他的婆娘也不是什么时候都那么凶,有时候她也会像别的女人一样和阿发温存,甚至比一般的女人还来得疯狂。

    至于胖,在阿发看来,这在某些时候简直是个优点。

    想到他的婆娘那一身膘肥体胖的肉,阿发心里就痒痒的,脚步也又大又急了。

    就在他要拐过最后一个弯时,冷不丁看到一个人站在跟前!

    阿发吓了一跳!定神一看,才知是李隐。

    当然,“李隐”这两个字阿发只能在心里叫,他一向是毕恭毕敬地称李隐为“李公子”的。

    李隐其实并不是什么公子,不过他在外面的派头并不比那些公子小。像他这样的人,六王爷手下有二十人,都是一样的年轻,一样的优秀!

    当然,还有一样的骄横!不过这一点是不会在六王爷面前表现出来的。

    阿发平时见到李隐这样的人,能避开就避开,实在避不开只好硬着头皮上去打个招呼。

    本来他心情挺好的,一见李隐,好心情一下子就飞了,只剩下一付惶惶然。

    阿发有点发抖地叫了一声:“李公子,早啊!”

    没有回声,甚至连鼻子“哼”的一下也没有。

    阿发更惶然了,他当然不介意李隐回不回答,可他不回答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不顺眼的地方?

    阿发的手心有了汗,向边上侧了侧身,道:“李公子您先过吧!”头垂得低低的。

    是血!

    血落于地上,溅开,如同一朵小小殷红的梅花!

    阿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他的头慢慢地抬了起来,抬得那么的艰难,让人怀疑他的脖子是不是折了。

    “啊”地一声惨叫,是阿发发出的!他看到李隐的脖子上有一条红色的印痕!看上去便如一只血色的颈圈!

    阿发惨叫之后,转身撒腿就跑,打更的家伙早扔了,两腿跨得像一只山兔,怎么看怎么不像一个五十老几的人!

    李隐死了!

    李隐之后是温书岭,温书岭之后是卢应与韦羽飞,韦羽飞与卢应之后是王楚!

    六王府如同发了瘟疫般,一日接一日地死人!死的五个人全是那二十人中年轻优秀的骄横之人!

    现在,虽然那余下的十五人还是很优秀很得宠,可他们再也骄横不起来了!在他们心中只剩令人心掠的惶惶然,谁也不知道下一个轮到的会不会是自己。

    李隐被杀的时候,他们根本就不以为然,他们认为要么是对方突然袭击,李隐防备不及,要么是李隐在他们这些人中滥竿充数!所以他们根本没有把这事往心上搁!

    温书岭的死则让他们有些在意了。

    而韦羽飞与卢应两人在同一天死亡,则是让他们又惊又惧!

    结果,第四天晚上还是死了一个王楚!

    王楚本是与另外三个人在一起,四人玩着骨牌,大声地吆喝。他们平时并不常玩骨牌,即使玩,也不会如此大声吆喝,也许,他们要借此机会给自己壮壮胆?

    后来,王楚突然觉得内急,一阵接一阵地袭来。他一忍再忍,结果还是没有忍住,他佝偻着站起身来,道:“歇歇,我去解个手!”

    他的对家今天输了,说话便一刺一刺的:“得了吧,找个瓶呀罐呀的就解决了,一出去,大概是回不来。”

    王楚心里本是这样打算的,若是同伴好言相劝,他一定会顺坡下驴,可这几句话太不中听,王楚心中的傲气“呼”地窜了上来,他硬着脖子道:“与其做缩头乌龟被尿憋死,倒不如伸出头去挨一刀!”

    话说到这份上,其他人也不好如何去劝了。

    王楚便气冲冲的出去了。

    一拉开门,晚上的风灌了他一脖子,他不由打了个寒颤,那股冲动也一下子退了下来,有些后悔,但终还是为了顾全面子没有回头。

    他的同伴等了一阵子,脸色越等越难看。

    终于,那位出言相讥的同伴道:“出去看看吧?”

    在众人面前谁也不愿示弱,所以,他们便齐出来。

    当他们看到王楚时,他已经死了。死后却没有倒下,而是上身抵在墙上,下身湿湿的,大概是撒了一半尿时,对方的兵器便进了他的身体,所以另一半尿就不由自主地洒在下身了。

    三人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白得像纸!

    王楚几乎根本没有挣扎!而他们三人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三人赶紧回到屋子里,一直围着坐到天亮!

    四天下来,整个六王府已是纷纷扬扬的一片!人人自危,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死亡的人是谁。

    尤其是二十个年轻人中剩下的十五人,简直是度日如年了,每到夜晚降临之时,便有一种恐惧感占据他们的心!

    是谁!能够在戒备森严、高手如云的六王府中来去自如?

    这二十个年轻人的武功已是卓越不凡,但五个死者在死亡之前都没有反抗的迹象,全是一招致命,这该是一种多么可怕的武功!

    各种说法开始如雨后的竹笋般冒了出来。

    甚至已有人开始怀疑问题出在内部!而且持这种看法的人还不少,因为这样才能很容易地解释为什么杀人者来无影去无踪!

    但很快各种各样的猜测便无影元踪了。

    这得从一条狗说起。

    在王楚死后的第二天,值守王府西大门的人同时注意到远处有一条黄铯的狗狂奔过来!

    狗的速度快得惊人!而且是笔直向六王府而来!

    因为狗的来势大猛,所以众人觉得有些蹊跷了。几个人同时飞身而上,要将这条黄狗堵在门外!

    黄狗如离弦之箭般飞掠到西大门处!当众人正要拔刀乱砍时,黄狗已哼都没哼一声,便倒在地上了!

    倒在地上之后,众人才发现它的胸口有血在汩汩而流!

    而狗的脖子上带着一卷纸!

    也就是说,这是别人早已算得精精确确的事,狗在跑至王府门口处时,刚好气绝身亡!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还准备对这只狗乱刀加身呢!

    其中一个人忙摘下狗脖子上的那卷纸,忐忑迷惑地展了开来,立即有好几个脑袋圈了上去。

    “我已查明阿芸仍在府内!若不交出来,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为此送命!”

    众人哗然!

    原来如此!

    反面还有字:“限一天之内给予答复!你们只需要把答复之言书于纸上,贴于离你们五里远的柳庄村头大椿树上即可!”

    下面又有几个字:“知名不具!”

    柳庄。

    村头大榕树下,这儿有数十个村民在围观贴于榕树上的那张纸。

    “你不该告诉我们自已是谁,现在只要你再有举动,我们便让你吃尽苦头!”

    村民们被这莫名其妙乃至有些胡说八道、狗屁不通的几句话弄糊涂了。

    看了半天,也看不懂是在说什么,他们便又慢慢散开了。

    在他们中间,夹杂着四五个目光如炬之人!他们的目光警惕地在人群中扫来扫去。

    可惜,他们什么也没有发现。

    子夜,六王府。

    一片乌云慢慢地移动着,终于,它遮住了月光!

    但很快,月亮又重新探了出来,不过这一次,它变得有些发黄,毛茸茸的像发了霉。

    紧接着,更浓、更厚、更多的乌云以极快的速度卷了过来,声势骇人。

    天似乎一下子低了下来,空气也稀薄了好多,让人的气也喘得不太顺了。

    远远的,闪电在闪着惨白妖异的光芒,在扭曲、穿刺!

    闷闷的雷声“轰轰”地滚将过来,滚过这边时,已不真切了。

    月亮隐了又现,现了又隐,几经乌云的戏弄,终于一头扎进了乌云中,再也不出来了!

    天地立时混沌一片!

    风便在这时候扬起了!

    先是丝丝缕缕,若有若无,让人的心为之悬起,担心它是假的。

    然后它便真切起来了,大把大把地往人的脸上身上扬来,沉闷之气一扫而光!

    人身上的毛孔便不由自主全欢畅起来,就想大呼几声——当然,更多的人已感觉不到此时的舒畅,因为子夜大多数人都已沉沉睡去了。

    蛙声开始欢畅起来。

    猛地,一道耀眼的亮光闪过!几乎照破了天!

    蛙声一下子停了,似乎在惶惶不安地等待着什么。

    终于,“轰”地一声巨响,几乎响彻天地!

    开了场,接下来便是气势非凡了,一道接一道的白色光带穿梭如蛇!一响接一响的雷声让人为之震颤!

    此时,即便已睡下的人,也该醒了吧?

    风越来越大了,当它大到终于可以把碗口粗的树摇动得站立不稳时,雨便铺天盖地般扑降下来了!

    其实最初刚来的时候,雨是疏朗的,似乎是用来打打底色用的,极快地均匀地洒过一遍之后,是短暂的空白,然后大雨正式出场了!

    这是疯了一般的一场雨!

    几乎整个天地间的万事万物都因为它而动了起来。

    虽然天地间漆黑的一片,什么也无法看清,但谁都可以凭直觉感觉到万物的疯狂!

    六王府在任何时候都是有亮光的,马灯,气死风灯都派用场。

    只是在这种时刻,灯光都已朦胧昏暗,缺少生机。

    六王府内,永远有人在警惕着!

    突然,一条人影如风中枯叶般飘进了六王府中!

    六王府不愧为六王府!在这个人影尚未落地时,已有数枚暗器从几个不同的方向向那个人影射去!

    连这样风雨交加的夜晚,他们也要防守得滴水不漏!

    一声闷哼,枯叶般的人影身形一滞,开始直坠而立即有几个人影从不同方向朝这个坠下的人影疾扑而上!

    然后,便听得数声惨叫,转眼间,这几个人已如败革般倒下!

    那个人影再度飞掠而起,长射而出,速度奇快,哪有受过伤的迹象?显然,那一声闷哼,只不过是诱敌之计!

    惨叫声立即惊动了其他人,好几个窗口亮了灯,呼喝声不绝于耳!

    但如此黑夜加上风雨大作之时,使得局面混乱已极!

    当赶过来的人找到毙命于墙角下的四个人时,对方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大规模的搜寻开始了!六王府的人几乎是全部出动!

    但折腾了足足有大半个时辰,也一无所获!

    六王府又渐渐地静了下来,风雨声开始清晰起来。

    王府的伙房后面有一间柴房。此时,柴房房门突然开了,一个人影从里边闪了出来!

    正是韩小铮!此时他已恢复了本来面目。

    韩小铮在这里边呆过一段时间,但他大部分时间是困于屋中,所以对诺大一个王府仍是一无所知,他只能隐身于黑暗之中,然后伺机攻击有灯的地方。

    韩小铮尽量贴着各种墙脚溜走。

    当他从一个墙角拐过的一刹那间,突然看到一个人与他仅有一尺之距!

    两个人都是一楞!

    然后便同时向各自的兵器抓去!

    但对方只将兵器拔出一半,韩小铮的剑已切断了他的喉管!

    热血喷洒!血与雨水混于一处,转眼即逝!

    那人向后倒去,身躯着地,溅一片雨水,但声响已被风雨声所埋没了。

    韩小铮的最大目的并不是杀人。他以极快的身法在飞掠穿梭!快得几乎是一闪即逝!

    终于,他发现离他二十多丈之外,有一间单独的房子灯光特别亮,而这间屋子又特别高特别大!

    韩小铮俯身于一座假山之后,仔细地观察了一阵子,他发现在屋子四周不时有人影闪动。甚至,他发现屋顶上也有一个人探出了头搜寻着!

    韩小铮在黑暗中冷笑了一声,他用力地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如一只猫般悄无声息地向那边靠近!

    倏地,他感觉到有冷风来自身后!

    在这样的风声大作的夜晚能感觉到这一点的人,的确不容易!

    显然,身后的人也想奇袭得手,所以不敢发出声音来!

    韩小铮故作不知。就在身后的兵刃即将及身的那一刹间,他的身躯突然不可思议的向一侧滑出两步!

    “嗖”地一声,一杆长枪从他身侧暴扎而过!

    韩小铮无需回头,他伸手向后一抄一搂,双手一较劲,便听得一阵“咔嚓”的脆响,袭击者的头颅已转了个面,变成脸朝背后了。

    韩小铮的右手一带,那人便重重地摔在地上了。

    这声音是他故意发出来的,响声之后,他立即一缩身,将身一矮,隐于一丛杜鹃之下。

    果然,响声过后,立即有另外一个人影向这边冲将过来,因为光线大暗,他没留意脚下的尸体,一不小心绊上了,一个踉跄,没等惊叫出声,便觉脚下一紧,然后身躯不由自主地重重摔下!

    一下子磕飞他的四颗门牙!

    他还没反应过来,便觉胸口一疼,思绪断了。

    此时,韩小铮已贴近一间屋子,他双足一点,人便如一缕轻烟般贴墙飞了上去!

    在身子即将与上边的屋檐相撞的那一刹那,韩小铮左手在墙上一按,身子一拧,便已倒旋而上,轻盈地落于屋顶之上!

    从这儿可以看见另外那间高大的屋子顶上的情景,韩小铮紧贴屋面,向对面望去,他看到那边有两个极为模糊的人影,若不是他们不时要动一下,几乎无法将他们与屋梁区分开来,他们正探头向四下望,头上大大的罩着一顶斗笠,身上有无蓑衣却不知了。

    韩小铮略一思付,伸手轻轻揭下一片瓦来,暗一运力,瓦片便已碎成数块!

    韩小铮拣出四块来,看了看那边,一扬手,碎瓦片便呼啸而出!

    同时飞出的四块瓦片竟分了先后!前边的两块瓦片“啪”地一声,将对方两顶头笠击飞了,在那两人一楞之下,后面二片碎瓦已飞至,正中他们的脑壳!

    二声惨叫!

    一个人受痛不过,一个打滚,便从上面滚了下来,立即摔折了腿!

    另一个却不肯滚下来,只是俯于屋面上大声惨叫!

    一下子把屋子所有的人都惊动了!

    数十个人影一下子从各个角落冒了出来,一下子将屋子四周守了个严严实实!

    韩小铮心头火起,双手在屋面上一按,便如一只惊鸿般横空飞掠!向另外那幢楼顶飞去!

    剩下的那个人只知惨叫!韩小铮一骈指,立即点了他的哑岤,然后韩小铮脚一用力,便听得“轰”地一声响,屋面倒蹋了一大块!

    韩小铮身在空中,抓起一同飘落的几块瓦片,双手速扬!

    一部分射向守卫于门外的人,另一部分射向屋内的几盏灯火!

    灯火应声而灭!

    而外面的人本是背对着屋里,他们没有想到袭击会来自他们的背后!猝不及防之下,已有好几个人倒下!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立即齐齐向屋子里涌了进来!

    有的从门冲入,有的干脆破窗而进!

    屋内一片漆黑。

    从大门涌进的人刚踏进来,便觉得有一个人向他们凌空冲来!

    立即有数件兵器齐齐招呼而出!

    惨叫声响起,死于非命的却是从屋面上坠下的同伴,韩小铮以惊人的手法一把抓住从天而降之人,同时便扣了他的岤道,然后飞抛而出!

    所以他在空中已无法挣扎,只有眼睁睁让同伴剌成一蜂窝状!

    众人砍了同伴之后才由同伴临死的惨叫声分辨出误杀了自己人,一时都楞了楞!

    韩小铮的剑便已在他们这么一楞之下,飞速划出!

    黑暗之中,未见剑影,只闻破空之声!

    几颗大好头颅飞了起来!

    热血四溅!空气中有了刺鼻的血腥之气!但很快又被风卷了去!

    韩小铮袭击得手,立即反身倒旋,他在屋顶落下之时,已看清这间屋中空无一人,但东侧有一扇门,在他落下时迅速关上了,所以他要向那边冲杀!

    “砰”地一声,他准确地找到那扇门,一脚将它踢得粉碎!

    然后,他便看到了阿芸——当然,也许她是假的!

    第六章山野枪王

    韩小铮看到屋子里不只是阿芸一人,另外还有二人。

    一个是韩小铮认识的——尹飞扬;另一个韩小铮不认识,他们静静地盘膝坐在地上,似乎在等待着韩小铮的到来,如二位殷勤好客的主人。

    韩小铮见阿芸正背倚着一堵墙而坐,她的脸色极为苍白,在看见韩小铮的那一瞬间,她的眼中闪过万分的惊喜!

    但很快这种惊喜立即被不安所代替,她高声道:

    “阿铮,快走!他们早已设计好如何抓你!”

    焦急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韩小铮心中不由一动,看起来她不像是在表演,因为人的眼神是极难做作的。

    韩小铮道:“阿芸,你放心,我能进来,就能出去!”

    一直沉默的尹飞扬冷冷地道:“阁下来得倒是颇快,只是如果你认为出去也会如此容易,那么你便大错特错了!现在这间屋子四周,至少有上百名一流好手,你是插翅也难飞了!”

    韩小铮道:“你为何要甘于被神手利用?”

    “利用?这怎么能称之为利用?我与他之间,只是一种很好的合作而已!”

    “但是在他眼中,你只是他的一把刀,一把随时可能会被抛弃的刀而已!”

    尹飞扬丝毫不为之所动,他的语气中没有一丝愠怒:“你岂不是也一样替他办过事?当然,你会以为自已有很好的理由,其实每个人都愿意替自己开脱,却去指责别人。”

    韩小铮冷冷地道:“如此说来,我只能踏过你的尸体,才能有机会走出去?”

    “不,还有我。”说话者是那个一直未曾开口的人。他抬起头来,冲韩小铮咧嘴一笑:“还有我,你必须将我们都杀了,才有机会掠出这间屋子。至于出了这间屋子之后,还会发生什么,就不是我们所需要管的事了。”

    他咧牙笑的时候,韩小锋发现他的牙很整齐,很白。这与他一脸劳苦状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也许,他的牙是他身上惟一一处不像庄稼人的地方了。

    其他地方都象——不,不应该说是“像”,筒直就是!

    粗青布褂子,草鞋,方方正正的粗糙的脸膛,头发有点乱,一双手奇大,上边关节突出,几乎看不到什么肉,这样的手抓一把土或握一把锄头,是再协调不过了。

    不过,现在他手中拿着的却是一杆抢。

    枪也很普通,也许可以说是土气。枪杆黑不溜湫的,甚至还不很光滑,枪尖也没有那种逼人双眼的光亮与锋芒,枪头处挂的也不是如红云一般飘动的红缨,而是用一块很俗的布代替。

    他这么抓着这杆极不起眼的枪,微笑着看着韩小铮。

    韩小铮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想不出眼前这个人是谁,但他知道此人一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韩小铮道:“阁下何人?”

    那人很质朴地一笑:“许多人叫我老牛。”

    韩小铮的瞳孔收缩了,这使得他的眼睛开始显得格外的亮。

    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极不起眼的人居然是据说枪法已不在昔年“惊电枪”之下的“老牛”!

    许多人说“老牛”只能算半个江湖人,这不是因为他的武功不够高,而是因为他极少涉足江湖,更多时间,他是呆在某个不起眼的山村,伺弄几分地,如一个地地道道的农人一样。

    这并非他在故弄什么玄虚,也不是做出什么清高的模样,“老牛”是真正愿意与土地打交道的人物,在他隐于某个山村时,都是悄无声息的,与别人一样日出而出,日没而归。

    更绝的是他庄稼手艺精得如同他的枪法!

    韩小铮不知这一次神手是如何把他找来的,韩小铮很不愿意与“老牛”这样的人为敌,他觉得无论是他死在自己的剑下,还是自己躺在他的枪下,都是一件遗憾的事情。

    “老牛”似乎看出了韩小铮的心思,他道:“能杀我的时候,你也别犹豫,其实我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不该死。”

    韩小铮几乎忍不住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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