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懊悔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笑意,“不是的……”她蹲下身,缓缓地捡起那香水盒子。
见她突然捡起香水,白川龙介不禁一愣。
“不便宜耶。”她捡起盒子,检视着盒里的香奈儿五号是否完好无缺。
见香水瓶没破,她心头颇为庆幸,“干嘛拿香水出气?它又没惹你。”
“反正你又不要。”他没好气地睨她一记。
此刻,她心头就像是快溢出蜜来甜滋滋的。“我以为她是……”“她?”他突然开了窍,“你见过我表妹?”
“我今天在百货公司看见你和你表妹在买香水,我以为她是……”她腼腆地解释着自己突兀举动的由来。
“你以为她是我的小情人?”他忍不住地笑出声音来,“拜托,她才十八岁,我要是早一点结婚的话,生她都绰绰有余。”
“谁知道啊?你们那种样子真的很像……”她难为情地反驳。
“你……”他打断她,两只眼睛如火炬般注视着她,“你这么生气该不是因为吃醋吧?”
因为被说中心事而又不愿意承认,她羞恼地低吼出声,“谁吃醋了?”她急转过身,迈开步伐就要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他又一次拉住她,振臂就将她扯进了怀中……“你做什……”还来不及抗议他的莽撞,她的所有话语就被他捱过来的嘴唇给封杀了。
她震惊地望着他,却只睇见他温柔却又充满着霸气的黑眸……“你刚刚打我一耳光,”他略略离开她的馨唇,低声喃道,“该给我个补偿吧!”话罢,他低头又攫住了她怔愣的唇——第六章她警觉地紧盯着他,看着看着,那双眼睛渐渐变得迷蒙起来。
当他的嘴唇紧紧贴合着她的,她有好一阵的晕眩。
那男性的胳膊环绕着她的腰,牢牢地将她锁在他如港口般的强劲臂弯中,让她有种窒息却又安心的感觉。
她迷迷糊糊、昏昏沉沉地接受了这个吻,不再感到自己的存在、不再感到任何事物的存在、不再有北条刚史的存在……不,也许她心底一直就没有为北条刚史这个人预留位置。
因金在北条刚史出现之前,她的心就已经被他给占满叮恍神中,她闭上了眼睛,细细聆听他稳健的心律,感觉他身上那烫人的男性气息……感觉到她在自己怀中像是一团融化了的糖球,他心里不觉欣然。
她冰凉而又甜美的唇瓣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真实,甚至让他忘了自己是如何的厌恶拜金女、忘了他们之前的所有争执及不愉快……他从未像迷恋她这般迷恋过任何女人,在知道她是个超级拜金的女人后,他几番挣扎着远离她,但最后,他还是恋恋不舍地围绕在她身边。
“奈奈……”他凝视着她迷蒙的眼,低声呢喃着她的名。
她微微睁开双眼,像是失了神似。
她发现了他那对热烈的眸子,还有那热烈的脸……终于,她恢复了神志、恢复了思想。
不,不该是这样的,她不该沉醉在他的拥抱及亲吻之下,他是她想要的人,却不是她理想中的对象。
如果她想拥有保障的未来,想拥有理想中的幸福,她应该选择像北条刚史那样的男人,而不是他!
他深情地望着她,低下头,像是意犹未尽地想再攫住她的唇。
这次,她躲开他,并轻轻地、决绝地推开了他。
“不……”她困难的开口。
他微怔,疑惑地凝视着她。“为什么?”
他以为她接受了他,他以为他们之间已因为今天所发生的事情而有了进展,但是……她还是拒绝了他。
她有点为难地望着他,声线却是冷漠而坚定,“你不适合我。”
“我不适合?”他浓眉深锁,一字一字艰难地吐出。
“谁又适合?北条那小子?”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满脸的肃凝,“随便你怎么说,总之我没打算跟你在一起。”
“从来没有?”他突然攫住她的手腕,眼底跳动着激动的火花。
她迎上他的眼睛,冷冷地说,“从来没有。”
她心里一阵绞痛,但她不能也不敢表现出来。
他难以置信地瞪着她,怎么都无法相信刚才沉醉在他怀中的她,竟是个拜金意志如此坚定的女人。
温柔感动不了她、深情感动不了她、真诚感动不了她……就连他把心都几乎剖开给她,她还能无动于衷。
好可恨的女人!
他恨恨地放开她的手,沉痛地别过了头。
背过身,他大步地朝反方向走去,月光下,他寂寞而沉郁的身影拉得好长、好长……奈奈只睇了他的背影一眼,就立刻转过身去。
她急急地往回家的路上走,一秒也无敢迟疑,因为她怕只要一犹豫,她就会转身追上去。
她不能,绝不能!为了安定的人生、为了幸福的未来,她可以抛弃这么一点点的g情及感动,她可以只将他留在记忆中回味,她可以”“对不起……”她紧咬着嘴唇,不停地颤抖着。
终于,她咬伤了自己的嘴唇,而那咸咸的鲜血却来自她因挣扎而伤痕累累的心。
当她再度回过神来,她发现北条刚史送她的那盒和果子已不晓得被她遗落在哪儿了,而她手上紧紧捏着的是那装着香水的小盒子——※※※换下舞衣,奈奈与前来捧场的北条刚史双双步出店门口。?
“你想吃什么?”北条刚史体贴地询问。
“都行。”她淡淡地应着。
虽然约了吃消夜,但奈奈心里却没有丝毫雀跃的感觉。
自从那流氓介入了她的生命之中,她对北条刚史这位豪门贵公子的期待已经越来越淡了。
但是坚信着他就是真命天子的她,还是不断催眠着自己,他才是真正适合她的男人。
“北条。”突然,幽暗处出现了一道长长的身影,声线冰冷地唤着北条。
北条刚史一怔,猛地望向黑暗处那一道身影。
白川龙介缓缓地走到两人面前,脸上一点神情都没有。
“啊?你是……”顿了一下,北条刚史认出了眼前的他。
“我以为你不记得我了。”他淡漠说道。
“你到底想怎样?”见到他出现,奈奈不禁情绪激动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我不是跟你说得很明白了吗?”
白川龙介除了她一记,转而望向北条刚史,“离她远一点。”
虽然她已经明白地拒绝他,并选择了北条刚史,但他还是希望能阻止这不该发生的一切。
北条刚史已经和夏木家的小女儿订婚,他绝不可能给奈奈任何的保障及承诺;就算他对她真有那么一些感情,北条家也不可能接受没有家世背景的奈奈,进他们北条家的大门。
他不希望奈奈到了最后才悔不当初,他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即使她已经摆明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奈奈不敢相信他居然当着她的面威胁北条刚史离开她。“你……”她冲到他面前,狠狠地瞪着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冷冷地凝视着她,唇边是一抹严肃而凌厉的微笑,“我爱怎样是我的事。”
“你!”她怒腹着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北条,”他瞥着她身后沉默的北条刚史,意有所指地道,“记住我的话……”话罢,他毫不犹豫地旋身离去。
他想他应该不必多说什么,北条刚史是个花花公子,但也是个聪明人,绝不会也不敢犯这种跟他撕破脸的错。
奈奈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居然在她断然拒绝他之后再次出现在她面前,而且还当着北条刚史的面表现出一副和她很熟络的模样。
“舞影小姐,”北条刚史一脸疑问,“你认识他?”其实对于白川龙介的出现,感到最为惊讶的不是奈奈,而是他。
白川龙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而且还一副跟她很熟的样子?莫非,她是白川龙介的女人?如果是,那这回他可真是糗大了。
“不是的。”奈奈急忙解释,“他只是帮我赶走了几个找麻烦的流氓,我们没什么关系。”
“真的?”他半信牛疑地再次确定。
奈奈一脸无奈,“是他自己纠缠不清,我一点都没有那种意思。”
虽然心里有着他的存在,但她绝不轻易在外人面前显露出来,尤其是在北条刚史面前。
“我也很苦恼。”她低着头,一副委屈模样。
“我知道了,真的,我没放在心上。”北条刚史见状,立刻安慰她。
看她的样子不像在说谎,也许真是白川龙介自作多情、纠缠不清也说不定。再说,他已经锁定了她这个目标,实在没理由因为白川龙介的出现而放手。
“我们走吧!”他亲切地搭着她的肩,态度既温柔又体贴。
见他不再迫问,奈奈安心地一笑。
只是,在她微笑着的同时,她心底却沉淀了“他”的形影及声音。
不知不觉地,她纠起了眉宇——
※※※
坐在饭店雅致的咖啡厅里,奈奈浅啜着已经微凉的咖啡。
自从“他”上次出现搅局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
她和北条刚史之间的交往越来越频繁,一点都没有受到“他”的影响,而北条刚史也没因此对她冷淡。
一切都顺利的、如她所愿地进行着,但她心里竟没有一丝喜悦。
“舞影小姐,”坐在她对面的北条刚史拿出一只小绒盒,“送给你的。”
奈奈回过神,疑惑地望着他,“送给我?”
“嗯。”他一笑。
她接过绒盒,并轻缓地打开来。“咦?”绒盒装躺着一只卡迪亚的白金钻戒,耀眼又夺目。
“这是……”她迷惑地看着他。
他帮她取出戒指,温柔地笑问:“我可以帮你戴上吗?”
她怔愣着。这是什么意思呢?是一种承诺、一种约定、一种求婚的方式?
“北条先生,这是……”她犹豫着追问。
“你愿意接受吗?”他热情的眼底写满了期待,定定地注视着她。
她知道了,她几乎可以确定他是在跟自己求婚了,可是……可是为什么她心里反而犹豫起来?
这不是她千方百计想得到的吗?她应该欣然接受,应该伸出手让他为她套上戒指。
快,伸出手呀,她心里有一个声音不断催促着她,吉原奈奈,你这个笨蛋,快点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是的,她不该犹豫,这是她要的、是她期盼的、是她一直在追求的!
当她还在忖度之际,她的手已经不自学地伸了出去——北条刚史盛住她的手心,并将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
“舞影小姐……”他温柔的在她手背上一吻。
奈奈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他,脑海里竟浮现出另一张脸孔来。
她拧拧眉心、企图将“他”的记忆、“他”的影子、“他”的声音甩出她的生命……“我想更加了解你。”北条刚史握住她的手,两只眼睛如火炬般燃烧。
她微愣,不解其意。
他靠近她,低声地说道:“我在楼上订了房间……她一震,惊愕的瞪大了眼望着他。
这一刻,她总算明了“他想更加了解她”的意思。
这会是他吗?这个男人连问她的名字都不曾,连她家里的状况都不问。
“舞影,你不愿意?”他微微皱着眉头,表现出一副失望的模样。
“我……”她还在犹豫什么、考虑什么?他是她理想中的金龟婿人选啊!
她已经二十五岁,再拖下去,她根本就要错过钓金龟的黄金岁月了。
吉原奈奈,答应他!立刻答应他!
不要三心二意,不要在这个时候还想着那个不列入考虑的流氓,不要!不要!
“嗯。”在这一刻,她咬牙下定了决心。
就是他了,她要抓紧这个难得的机会,她要把握住未来、把握住幸福、把握住这个男人。
就将第一次交给他,然后将他紧紧地抓着、紧紧地不放开吧!
※※※
站在饭店客房里的落地窗前,奈奈的身子不断地颤抖着。
她早有心理准备将自己的第一次献给那个理想中的金龟婿,可是……现在的她却犹疑着。
是因为对象是北条刚史吗?不,他是她梦想中的理想对象!是她一心想追寻的豪门子弟,选择他是绝不会失误的。
不能再想了、不能再退缩了,今天她要一鼓作气抓住幸福。
“想什么?”北条刚史由她身后轻轻环住了她的腰,并低头在她耳际吹气。
一进房间,他的表现及举动比平时的他还要大胆且热情,那么强烈的转变让她有点不能适应。
“没……”她不安地回应。
送礼、上床,这是北条刚史泡妞的一贯伎俩及程序,而他也从未失误过。
在他眼里,像这种没有身家背景的女人,全都是认钱不认人的,只要给她们一些甜头,她们什么都愿意给。
他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低头就要吻她。
不知怎地,奈奈本能的躲开了。她应该坦然接受但是她没有。
“我……”她惊慌失措地退了几步。
为什么?为什么接受过那流氓索吻的她却躲开了北条刚史的索吻?他会不会因为她的拒绝而懊恼生气?
他先是一怔,旋即撇唇一笑,“你害羞?”
见他没生气,她稍微松了口气。“嗯……”低下头,她怯怯地点了头。
“没关系,”他端起她的下巴,笑说:“我们一起去洗个澡。”
“咦?”她一时呆愣。
北条刚史紧环她的腰,将她的身体压向了自己。“今晚不要回去……”她突然扳开他的手指,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雀鸟,“不,我……”明明说要把握机会,但她的身体还是本能地、下意识地避开了他。
“你到底是怎么了?”北条刚史微微拧起眉心。
“也许……”她碍口地吐出话语,“也许我们该等结婚后再……再发生关系。”
北条刚史一怔,然后像是听见了什么可笑的话般狂笑起来。
“结婚?你说结婚?”
“北条先生,你……”奈奈惊疑地望着他。
“大家出来玩玩,你干嘛这么认真?”他不屑地说。
“玩?”她震惊不已,“你送我戒指不是向我求婚吗?”
他哼地一笑,“我已经订婚了,小姐。”
此时,奈奈简直不敢相信这些无情又可恶的话,会是从北条刚史的嘴里说出来,“你订婚了?”
“当然。”他坦白地承认。
“那……那你为什么要追求我?”她悚然而惊讶地望着他。
“因为你漂亮嘛!而且……”他似笑非笑地欺近她,“听说你很喜欢我这种有背景、有家世的男人,不是吗?”
“你……”她一脸受辱地直瞪着他瞧。
“舞影小姐,我们北条家有头有脸,想也知道不会娶个艺妓进门嘛!”说着,他将她锁进怀中。
她愤怒地将他推开,“不要碰我!”
这一际,她才发现自己是个彻彻底底的笨蛋以为能一朝变凤凰的笨蛋!
那流氓说得对,她不能把男人当傻瓜,当他们为你付出一些,也就代表他想得到一些。他说得对,她总有一天会自食恶果,总有一天会吃亏受伤,“你干什么?”北条刚史一脸不悦地瞪着她,“你都收礼了,难道想反悔?”
收礼?她下意识地睇着自己无名指上的白金钻戒。
这就是她答应出卖灵肉的证据吗?天呀!她让自己变成什么样的女人啊?!
“还你!”她冲动地想脱下戒指。
“唉,”他挨身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笑说:“别生气,大不了结婚后,我们继续维持关系不就得了。”
她是他所遇过最漂亮的女人,他还真是舍不得放手呢!比起夏木家小女儿那人工制造的美貌,她可是“明目”多了。
“不……”她猛摇晃着头,“我不要!”
“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他沉下脸。
奈奈使尽全力挣脱他,并将手指上的戒指硬是拔了下来。
“还你!”她狠狠地将戒指丢向他,“我不要你的谎言!”
他眉头一挑,冷哼一记,“谎言?”他一脸轻蔑地睨着她,语带嘲讽地嗤道,“要不是你眼里只有我的家世、我的财势,你会没发现我的谎言?”
他说的话像一千支、一万支大头钉打在她头上似的,但疼的不是她的头,却是她的心。
他说得一点都没错,是她自己带眼不识人,是她自己走进了他设下的陷阱里,是她,都是她!
她噙着眼泪,转身拔足狂奔,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拖着懊悔及不甘的脚步,奈奈一步步朝着回家的路走。
倦了、累了,她在公园外的椅子坐下;她必须整理一下情绪,绝不能让父亲发现她的不寻常。
岂知才刚坐下,懊恼的眼泪便不听话地落下,脑子里也只剩下对那流氓的回忆……她一直以男人的金钱和地位去评估一个男人的价值及好坏,她以为那是安全与幸福的保障,但今晚,她惊觉自已彻底的错了。
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现在的她只是个教他唾弃的女人,只是个无可救药、死了活该的拜金女。
他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不会再缠着她、不会对她说教、不会抱她、亲她……天呀!到现在她才晓得自己有多在乎他。
虽然他是个流氓,但是他一直很真诚地对待她、一直关心着她,他从没欺骗过她,从没企图从她身上得到些什么,他……他是一个真正的好人,尽管他是个流氓、是个黑社会。
可一切都太迟了,她已经失去了拥有幸福的机会。
站起身来,她踩着伤心的步伐,缓缓地踱回家去。
刚到家门口,她就发现家里亮着灯,而大门也半掩着。抬起手,她睬了一眼时间……这么晚了,爸为什么还没熄灯睡觉?
“奈奈!奈奈!”突然,邻居的欧巴桑跑了出来,一脸忧急地大喊。
“欧巴桑?”她惊疑地探问,“怎么了?”
“你……你快去医院吧!”欧巴桑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你爸爸突然昏倒,我家老头子已经将他送到医院去了。”
奈奈有一瞬的失神,她怔怔地望着欧巴桑,唇片歙动却说不出话来。
刹那间,她的记忆回到了十年前母亲昏倒的那一个下雪的夜里——“奈奈,”欧巴桑摇摇她,“别发呆,快点到三井综合医院去啊!”
她回过神,转身疾奔而去。
不要死,爸爸!她在心里不断呐喊着,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要连您也离开我,不要!
不知何时,她的眼眶中已经蓄满了泪水。擦去眼泪,她一刻也不敢迟疑地往三井综合医院而去。
现在的她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索其他的事,她只希望她父亲没事、希望他只是昏倒、希望她在天上的母亲能保佑父亲度过难关——※※※医生将她父亲的情形讲解给她听后,像是下最后通牒似的说:“令尊的情况非常危急,必须马上开刀。”
“成功机率是多少?”她一直紧捏着衣角,以转移她满怀的恐惧及不安。
“一半一半。”医生又说:“如果不开刀是完全没机会。”
她觉得自己的心都快冻结了,十年前的那一天由她父亲作最后决定,而十年后的今天却只剩她自己。她好无助、好旁徨、好忧急、好害怕……“吉原小姐?”医生轻声唤醒她,“你决定了吗?”
她抬起头,定定注视着他,“请您为我父亲开刀吧!请救救我父亲……”说着,她难以抑制地淌下泪来。
医生点点头,“我尽力…”他凝视着她,说道:“请先缴付三十万保证金,还有……”他突然有点为难地开口。
“医生,还有什么问题吗?”奈奈疑惑地询问。
“令尊的手术是个大手术,他有任何保险吗?”
她摇摇头,“没有……”
“这样呀……”他皱起眉头,状似欲言又止,“令尊的手术费用非常昂贵,你有困难吗?”
她懂医生的意思,当初她母亲就是因为付不起昂贵的手术费而去世,现在……她遭遇了同样的困境。
“需要多少?”不知怎地,她突然冷静下来,因为她知道这个难关除了她自己,没有任何人能帮她度过。
“林林总总加起来,最少也要三百万。”
三百万!
对有钱人来说,这实在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数目,但对她来说,这笔钱却关系着她父亲的生死。
不要紧,她可以去筹、可以去借,只要能救回她父亲,她什么都愿意做,即使是回头求北条刚史,做他的地下情人。
“医生,请您马上为我爸爸开刀,钱我马上去准备。”
“这样呀……”他迟疑着。
“求求您。”奈奈苦苦恳求着他,“我绝对会付出手术费的,请您先为我爸爸开刀,拜托您!”说着,她几乎要向他下跪。
医生拉着她,点头笑道:“我知道了,我会尽力的。”
她眼底漾着泪光,神情激动地道着谢,“谢谢您,谢谢您。”她握住医生的手猛晃,“我现在立刻去筹钱我马上去。”说罢,她转身奔出了医院。
第七章
离开了医院,奈奈无助地在街上晃,三更半夜的,她到哪里去找三百万,别说三百万,就连三十万的保证金,她都未必拿得出来……在舞香工作的人大都没什么积蓄,而舞香老板娘自己还背负着一千万的债务,根本帮不了她。
向银行贷款已经来不及,将名牌服饰典当又未必当得了好价钱,回头找北条刚史有很大的成功机会,但免不了要让他言语糟蹋一番,接下来还得乖乖地成为他的玩物及禁脔……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她到底该怎么样办才好?
正当她感到绝望之际!一块亮晃晃的白色招牌突然吸引了她的目光——万里财务公司,二十四小时营业,不需保人,绝对保密,额度宽松,现办现借。
任谁都知道这是高利贷公司,也就是所谓的地下钱庄。
高利贷公司大都由黑道开设,一直还不出钱时,难免落得堕落风尘的地步;但这是她惟一的机会,以后的事,以后再讲。
想着,她义无反顾地进入这家位于大楼里的“万里财务公司”——※※※意外地,这家高利贷公司有着相当敞亮的门面,一点都不像是黑社会分子开设的地下钱庄。
电动门一开,里面坐着十几名员工,大都是三十岁以上的男性及妇女。
他们穿着非常正式的制服,就像是银行行员似的。
“欢迎,有什么需要我为你服务的吗?”一名三十几岁的女职员亲切地招呼着她。
她在女职员面前的椅子坐下,“我急需要一笔钱,可以马上借我吗?”
“小姐在哪里高就?”
“我是舞香的艺妓。”
“噢,”女职员暗忖了一下,“那属于流动性的行有借款限制。”
“我有急用,你们的限制是:”她焦急地询问。
“不能超过一百万。”女职员说。
她一怔。一百万,那只是手术费的三分之一。
看她一脸忧急,女职员又问:“不然你有任何抵押品吗?”
“抵押品?”她微愣。
女职员点头一笑;“例如房子或车子之类的。”
她又纠起眉头,心急如焚地恳求,“小姐,我急需要三百万,可是我没有任何抵押品。”
女职员闻言,霎时面霹难色,“这样的话,我实在是……”“小姐,”奈奈诚恳地哀求着,“拜托你帮帮忙,我父亲等着钱开刀,我……我实在是没有其他方法可想了。”
“这样呀……”见她一副等着钱救命的模样,女职员也于心不忍,“请你将证件给我一下,我帮你问问社长。”
奈奈紧抓住惟一的机会,连忙从皮包里取出证件交给了女职员,“麻烦你了。”
女职员一笑,“我不敢保证一定会成功唷!”说着,她起身朝最里面的一间办公室走去。
奈奈惴惴不安地坐在椅子上,她感觉到自己的双腿一直在发抖;一波又一波的恐惧及不安无情地袭击着她,让自以为坚强的她几乎招架不祝一会儿,女职员笑容满面的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吉原小姐是吗?”女职员笑说:“我们社长请你到他办公室坐坐,他想当面跟你详谈。”
她一怔,轻颤地站了起来。
“这边请。”女职员礼貌地招呼着她。
尽管有着满心的不安及疑惧,奈奈还是硬着头皮尾随在后。
她不知道这个社长是什么样的人,又是为了什么要当面跟她详谈?
要是他是个想了解事实的正人君子也就罢了,但假如他是个想趁机对她提出过分要求的恶狼呢?
不,她不能再考虑那些有的没的了,当务之急是先借到三百万,其他的全都交给上天去安排吧!
※※※
这办公室里没有明亮的日光灯,只在室内的对角各摆上两支晕黄的立灯;室内铺着地毯,人踩在上面时安静无声,进到这儿,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奈奈忐忑不安地进入了办公室,却只见到一个背着门口,望着窗外的男人。
奈奈站在原地,戒慎地看着他的背影。
宽宽的肩、挺直的背、修长的腿,穿着黑色衬衫、黑色长裤,整个人沉浸在一种不知名的神秘及寂寞之中。
那男人并没有立刻回过头来,他抽着烟,对着窗外那闪烁的霓虹灯沉思着。
她觉得有点不安、有点尴尬,还有更多的困惑,于是,她轻咳一记。
终于,那男人回过头来,面对着她。
奈奈惊愕地望着那唇边叼着烟,一副桀惊不驯、冷漠倨傲的男人,像是被下了咒语似的发不出声音,也动不了。
他,那个流氓竟是这家财务公司的社长?他常说他不是那种在街边威胁善良百姓的地痞流氓,原来都是真的。
“你要借钱?”白川龙介唇边悬着一抹冷冷的笑意。
他手里拿着她的证件,又笑着说:“我以为我看错了,原来真是你。”说着,他朝她走了过去。
她想跑、想立刻逃出这儿,但是她的脚动不了,仿似被黏住了一样。怎会是他?他居然是这里的负责人?!
自己如此落魄而狼狈的时候,竟然被他看见了……“呃……”她的喉头干涩,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白川龙介站在她面前,微弯着腰,将脸靠近了她,“你要借三百万?”
她点点头,碍口地坦承,“是……”
“怎么?”他哼地一笑,“北条那小子不肯借你?”
他的眼底有狎意、有报复、有嘲讽、有教人发抖的阴鸷;她不禁打了个哆噱,下意识低头避开了他炽人的目光。
他端起她的下巴,冷笑着:“是你把他甩了?还是……”他在她脸上吹着森冷的气息,“还是你让他……”未等他说完,她狠狠地拨开他的手,转身欲夺门而去。
“你!”他将她猛地扯了回来,“你不是要借钱吗?”
这一次,她迎上他的眼睛,倔强而高傲地回应,“我是来借钱,不是来让你糟蹋的!”厂他一震,蹙眉苦笑,“这样就叫‘糟蹋’?”
“我父亲等着这笔钱救命,我没时间跟你在这儿瞎耗!”她眼底漾着泪光,质问:“你借是不借?”
他微微一顿,神情稍霁,“你父亲是什么毛病?”
“心脏玻”
“哪家医院?”
“三井综合医院。”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些,他只需要将钱借给她就行了。
“这三井院长是心脏科的权威,我父亲十年前也在那儿动过手术,只不过……”他若有所思地说着。
“只不过什么?”她焦急地追问。
“他不随便动刀,除非有关系、有门路、还有……钱。”他又是一笑,“只要有这些,他绝对能将你父亲从阎王那儿救回来。”
关系?门路?钱?她什么都没有,一样也没有。
他睇着她,冷冷地说道:“求我。”
她一震,错愕地望着他。求他?他的意思是……“只要我一通电话,你父亲一定有救。”他实在不是个乘人之危的人,但是面对她,他忍不住就想起了他们之间曾发生过的爱怨纠葛。
虽然他同情她当前的处境,但是潜意识里总觉得她活该如此,谁教她是个拜金的女人。
他要惩罚她,让她知道这就是她拜金的下场,让她知道在这个时候,能帮她的,就只有这个她曾经看不起且厌恶唾弃的“臭流氓”!
“时间是很宝贵的,错过了急救的黄金时间,你父亲他……”他语意中隐含着威胁。
她低着头,声线哽咽道,“你……你想怎样?”
当下的她除了求他,再也没有其他方法可想了。
她当然知道他想趁这个机会报复她、惩罚她,但是与其去求北条,然后让北条糟蹋,还不如求眼前这个男人。至少,他是惟一让她有心动感觉的男人。
“你是聪明人,”他重新端起她的脸蛋,高深莫测地一笑,“应该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她眼底盛满委屈的泪水,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
“请你帮忙。”她语音颤抖着。
“说你愿意,”他如炬般的眼神攫住了她,一字一字像是针刺般传进了她耳里,“说你愿意顺从我,从此以后随我高兴。”
她咬住下唇,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我……我愿意……他漠然地凝视着她,心里却翻腾着连自己都不清楚的波动。
这个女人,这个拜金的女人已经成为他的笼中之鸟,插翅也难飞了。他应该欣喜若狂,应该纵声大笑,但他的心情怎反而沉重了起来——他转身走到办公桌前,气定神闲地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三井院长吗?我是白川龙介……”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只淡淡地道,“我想请三井先生帮个忙,有位姓吉原的先生在您的医院里等着效心脏手术,我想请您亲自操刀。”说着,他瞅了奈奈一记,“好,那麻烦您了,再见。”话罢,他挂断了电话。
奈奈难以置信地站在原地望着他,唇片歙动却发不出声来。
因为太过紧张、太过震惊,她甚至没听见他刚才在电话中自称白川龙介。
她不晓得他究竟是什么人,居然可以一通电话就联络上三井综合医院的院长,而且只是三两句就请动了不轻易动刀的院长。
她想,他……他果然不是一般的黑道。
他走了回来,一言不发地睇着她,“放心,你父亲不会有事的。”
“你……”她眉心紧蹙,一脸疑惑,“你是谁?”
他冷漠地、无情地望着她,冷不防将她锁人怀中低头便掠夺了她惊悸的唇瓣——※※※他用温暖的掌心捧住了她的脸庞,晕黄的灯光映照在她泪湿的眸子里。
“你是我的了,是不是!”他的声音低如耳语,他的嘴唇重新抓住了她的口。
他紧紧地、紧紧地吮着那唇,像阳光吸收着花瓣上的水珠似的,“是我的……”他的唇滑向了她的耳际,压在她柔顺的长发上。
她发觉自己在发抖,在他怀中时,她就像只脆弱的雀鸟般不禁一捏、不禁一握。“不……”她隐隐知道他想做什么,但是她现在实在没那心情,即使她已有心理准备被他占有,然而一想起生死未卜的父亲还在医院里,她就……“不要……”她轻轻挣扎着。
他懊恼地瞪视着她,“我们已经约定好了。”
不知怎地,她的拒绝及挣扎让他觉得受挫、觉得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