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索?”柳亦文眉头皱了起来,这个词语叫他不快,因为想起来警察们。不过他的思绪还是飘回了几个小时之前,在那间狭小的斗士里,他从昏迷中醒来后第一次抬起头,发现对面的老人伏在地板上,背脊深深插了一把匕首,临死前的痛苦使得他整个身躯犹如龙虾一样奇怪地扭曲。他右手向前伸出,食指蘸了自己流出的鲜血,写下触目惊心的三个字:
滿江紅!
十七、看不见的尸体(一)
“滿江紅!好奇怪的文字!”蒋游竹费力地打量着地板上的血字,虽然自己在年轻的时候读书并不是非常用功,但对于经手数以亿万计的汉字,还是有信心能够读懂。可眼前三个字第一次让他产生了阅读障碍的错觉,过了许久才恍然大悟,为什么会对这三个字有不和谐感觉了。
这几个字都是俊秀的繁体字,显示了主人强大的古文功底,纵然是在临时之前书写的,也丝毫没有破坏字体基本结构。但是这些字还有一个特点,骨架完整,但是都缺胳膊断腿的。汉字是中图画,缺少的部分可以通过人体大脑自带的模糊纠错能力弥补,整体依然能够辨认。只是这样一来,三个字就相当奇怪,就如现在小屁孩流行稀奇古怪的脑残文一样了。
很明显死者是遭到谋杀的,可是为什么在临死之前,还要写下奇怪的“滿江紅”三字呢?按照推理小说里藏有的情节,死者写下了暗示凶手的文字,但是被凶手发现了,于是又添上几笔,变成另外几个字。
可是汉字不是西文字母,也不是日文拼音,修改字体,谈何容易。因此这更像是一个字谜!不知名的字谜!想不通。
费力地看完文字,蒋游竹又费力地站了起来,感觉浑身酸痛,骨头都在嘎嘎地作响。可恶的柳亦文!蒋游竹恨恨地想,当年一招就被这个家伙击败了,这次败地更加惨,十多号人没有撑过三分钟,就遭遇到毁灭性覆灭。新仇加旧恨,迟早会讨回来的。
蒋游竹一拐一拐地往救护车方向走去,车子边歪歪扭扭地站着他的弟兄们,等着医生护士为他们疗伤。蒋游竹一边往前走,一边暗暗回想今天的整件事情,简直太奇怪了。柳亦文虽然不是一头好鸟,但是也没有必要沦落到杀人放火的地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今天晚上的时候,警方突然接到一个报警电话,说在杭州中文大学的教师宿舍里,发生一起杀人案件。闻讯之后,身为刑侦大队队长的蒋游竹就带着一帮警察匆忙赶过去,他们来到指定的寝室,门未锁,甫一进入,便发现在房间里面,地上躺着一具流血的尸体,而另外一个身材长挑的男子,正站在旁边,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滴着鲜血。
“他就是凶手!”
依照常理推断,首先进入房间的两个警察,毫不犹豫地做下了如此判断。纵然他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也一定与命案有非常重大的关联。于是,一个稍微年长一点的警察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位先生,请放下匕首!跟我们去警察局一趟,事情我们会弄明白的!”
目前的司法原则,已经从认定罪犯再搜集证据,转化到了搜集证据再寻找罪犯。所以眼前的男人在老警察眼中只是一个犯罪嫌疑人,加上他手中握着一把危险的匕首,万一反抗起来,说不定会造成不必要的伤害,所以他尽量用委婉的口吻,如同一个年长者,敦敦督促后辈一样。
“现在麻烦了!”那个男人摇摇头,顺从地把握着匕首的手臂放了下来,老警察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是猝然之间,那个男人猛然向他冲了过来。
不好,袭警!
一刹那,那个男人动作快地只容老警察想到四个字,随之自己整个人就轻飘飘地飞了起来,借着眼角的余光,他还瞥见同僚也飞了起来。那个男人,就在乘着自己放松警惕的间隙,猛然冲了过来,犹如一头凶猛的西班牙斗牛,穿过了两个警察身形的中间,而双拳重重地砸在了两个警察柔软的腹部。
这么一个看似文质彬彬的男子,想不到力气这么大!
老警察重重地被推到墙壁上,嗵的,后脑勺受到惯性的力量,撞在粗糙的红砖上,痛地叫人只咬牙。腹部的痉挛此刻也从神经末梢冲到了脑部,刺痛、恶心,不悦的情绪一波接着一波。老警察努力地想爬起来,身体根本不听使唤,一动不动地瘫在墙角。
可恶啊!但是接下来,擅长搏击的蒋队长会给他好看的!
这个男人,当然是柳亦文。明知凭借着自己公开的身份以及社会人脉,确信自己根本没有杀人,进入警察局之后将很快被保释,并且一雪清白。可是他自认为这是受到了别有用心人的陷害,哪会这么轻易结束,定然后招无穷。进了警察局之后,当真是叫天不灵,叫地不应了,于是当机立断,逃走再说。
柳亦文一瞬间击倒两个警察,出于谨慎,他没有下重手,只是让两个警察失去了运动能力,休息一阵子即可恢复。
柳亦文奔出房间,四下里扫描一遍,旋即吃了一惊,门外竟然围着七八个警察。
看来真的被陷害了,不然哪会出动这么多人。而且他们为什么来得这么巧。
柳亦文更加认定了这个念头,呼啦纵身一跃,好似大鹏展翅,凶猛地扑向警察。他跳跃能力惊人,借着台阶一跃起来,竟然飞上了两三米。底下有动作反应灵敏的警察,早已行动,布局在自己将要降落的方向。
柳亦文轻轻一笑,底下一个警察也扑了上来,正好面对面,仗着自己飞得比较高,柳亦文突然伸出右脚,踩在警察的脸上,又纵身飞上了一米。
“啊!”那个倒霉蛋骤然挨了一脚,顿时跌倒在地上,脸面上清晰地显出一个脚印。
柳亦文这时落在了地上,距离那些警察有三四米远,正要转身逃跑,呼地侧面袭来一击睚眦冷拳。他本能地避开,极速转了半个身,查看偷袭者。
对方也是一个警察,比自己小两三岁吧。面目有点熟,却想不起来是谁!不过能够悄无声息地偷袭自己,这份功夫不错了。
柳亦文对自己的身手非常有信心,眼见那个警察打了一拳过了,既然拳头打过来了,而拳头长在手上,手长在身子上,所以身子也带了过来。他避开这一拳,反而碰地一下,骤然出拳,打中了那个警察。
十八、看不见的尸体(二)
那个警察好生硬气,中了自己的一击千斤重拳,居然一声不吭。这千斤重拳是自己的拿手绝活,一拳砸下,犹如千斤巨石砸下,尽管这次顾及对方是警察,力道缩减了不少,纵然如此,常人挨了一拳,定会痛得大叫。那警察居然不过踉跄后退几步,失声道:“你是谁,好霸道的拳法!咦,柳亦文!”
居然认得自己,糟糕!
柳亦文原想借警察们不认识自己,蒙混过关,仓惶出逃,想不到眼前有人认识自己。柳亦文是写文化报道出身的,极少和警方打交道,莫非这人也和道上有关系?
那个警察已经从灯光的暗处,游走到了明处,柳亦文一见之下,稍微思索片刻,便恍然大悟叫道:“原来是你,蒋游竹!”
这个警察,是他十年之前参加搏击大赛时候遇到的一个对手,因为实在太肉脚,一拳就被击倒,才难得记住了名字和样貌。
柳亦文忍不住出言讥讽道:“十年不见啊,小蒋啊,你还是没有长进!”
蒋游竹暴跳如雷,技不如人一直是他的心病,闻言更是大怒,扑了上去,但是不仅没有击倒对手,反而又挨了几拳。
接下来,柳亦文就如猛虎下山,在一圈羊群里横冲直撞,每个警察都被他打得鼻青脸肿,还好手下留情,没有下重手。到了后来,这个卑鄙小人居然劫持一个可怜的女孩子,逃之夭夭了。真是可恶啊!
蒋游竹叹了一口气,看到部下们还在整理伤势,作为上司,暂时还得让一下,他揉揉发麻发肿的肩膀,坐在救护车旁边。
“需要我帮忙吗?好歹我也是医生!”
一个轻柔的女声传了过来,蒋游竹回过头,旁边是一个身形纤瘦,穿着一身白大褂的女子。她剪着短发,有一双英姿焕发的浓眉,秀挺的鼻梁,嘴巴里满不在乎地叼着一根牙签。她套着的白大褂是散开扣子的,露出里面一件凌乱的衬衫。说到这件衬衫的凌乱,是因为衬衫上的纽扣,都以错误地占据了下一个纽扣的位置,然后衣角凌乱地塞进牛仔裤里面。她相貌甚是秀丽,体型纤瘦苗条,却拥有一双与身形不配的胸部,叫每个男人惊呼。
“不不,不必了!“蒋游竹坚决拒绝了医生的帮助!
能叫她帮忙吗?她的双手,只对死人动手,要是让她包扎了伤口,那肯定是在殉职以后。
蒋游竹不怀好意地想着,因为这个女子,是他们的法医。她与蒋游竹是一起进入警察局的,蒋游竹又是干刑警的,经常碰到杀人放火的事情,所以两人接触多了,慢慢有了暧昧的关系,反正都是光棍,不妨碍别人。
法医孙晓芸坐在了蒋游竹旁边,现场她已经去看过了,照片也拍了下来,尸检要送到警察局之后才能进行,所以这时候没有事情。她问道:“看你一脸烦恼,是不是在懊恼被那个犯罪嫌疑人给打败了?”
蒋游竹摇摇头,回答道:“那倒不是,被人打败很正常,我又不是天下第一,我只是在苦恼那奇怪的三个字‘滿江紅’!有什么奇妙的含义吗?”
孙晓芸问道:“哦,是不是那几个缺胳膊断腿的字?想不到现在还有人在玩这种无聊的把戏!”
蒋游竹浑然一震,握住孙晓芸的胳膊叫道:“什么,你知道这三个字的奥秘吗?”
“放手,臭男人,不知道力道的深浅吗?人家可是很娇贵的!”
蒋游竹尴尬地放手,于是问道:“那么晓芸,这几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晚上来检尸房找我,我会告诉你的!”孙晓芸抛下这句话,就跑开了。
蒋游竹无奈地摇摇头,叹道:“女人啊!”
女人生来就是叫男人叹息的!
蒋游竹和同僚们回到警察局,写完案件的调查报告,并且下达了关于柳亦文的通缉令,他抬起头,看看墙面上滴答滴答嘶叫的石英钟,指针定格在凌晨三点四十五分。平常人这时候去打搅非常不妥,但是孙晓芸不能以常理来揣度,按照流传在警察局里的恐怖谣言描述,人小胸大的御姐法医孙晓芸,就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喜滋滋地解剖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做成丨人体标本。更又谣言污蔑,孙晓芸根本是一个恋尸癖!
一想到那血肉横飞的惊悚场面,蒋游竹脑门发胀,走出房间让春季的凉风吹了一头,才稍稍定下心来,暗想以他们两个的关系,该看的地方都看过了,该办的事情也办过了,孙晓芸总不会把自己给做成木乃伊吧!
蒋游竹绕过证物科的办公室兼仓库,来到位于警察局内部最后面的检尸房。检尸房旁边就是一个焚化炉,一些切下来的碎肉,都顺便在这里烧掉。每到白天开工的时刻,这里冒出一股吱吱的烤肉香味,闻之色变!
检尸房的灯还是亮着!警察局里当然不可能只有一个法医,不过夜深人静的时候,只有可能是孙晓芸呆着了,所以蒋游竹犹豫地一下,不敢直接推门进入,而是小心翼翼地敲门询问道:“晓芸!”
“嗯,进来吧!老蒋!”
明明年纪差不多,可是蒋游竹常年奔波在外,风餐露宿,相貌比实际年龄要大上几岁,因此孙晓芸喜欢叫他老蒋。
蒋游竹推门进入,孙晓芸背对着他,正忙碌地朝解剖床上的尸体,吱吱地施展刀法。为了接待来客,她转过身,蒋游竹心脏骤然停顿。
我的天啊!蒋游竹心中狂叫,她竟然在吃人肉,现实比谣言更加可怕!
孙晓芸满面笑眯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然而她的右手拿着一把手术刀,上面还滴着暗红色的死血,左手却拿着一只死人的胳膊,兴致勃勃地啃来啃去,神情那么安详,似乎如小女孩拿着棒棒糖舔。
蒋游竹几乎夺路而逃,叫孙晓芸一把拉住,她将啃了一半的死人手伸过来,问道:“想吃吗?这是新出的人体面包,做的很像吧!味道也很像!本来想买回来做个纪念收藏,但是肚子太饿了,你又没有请我吃夜宵,我凑合一下,便干活便吃掉算了!”
蒋游竹松了一口气,果真闻到一股面包的大麦香,拍拍胸脯说道:“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在吃人肉!”
“抱歉,我是素食主义者。”孙晓芸补充一句,“倒不是常常解剖尸体不吃肉,只是为了保持身材苗条。”
“你就是为了那三个奇怪的文字吧!稍等一下,我忙完这具尸体。”孙晓芸继续一边手持人手面包,一边对着狰狞的尸体,吱吱切割起来,看着那血肉模糊的场面,蒋游竹胃中直冒酸水,暗暗发誓,万一以后两人结婚了,即使再忙,自己也一定会亲自下厨房。
孙晓芸终于吃完了面包,尸体也差不多搞定。她丢下手术刀,拉起一块白色塑料布,盖在尸体上面,令蒋游竹稍稍安心。然后孙晓芸又掀开另外一张推床的塑料布,上面的尸体,正是那死去的秦嵩教授。
孙晓芸凝神说道:“那缺陷的‘滿江紅’三个字,其实解密非常简单,这是我们在少女读书时代常玩的游戏,不过后来因为太无聊了,也太废力气了,就再也没有流行开来。但是想不到这么一个糟老头子,留下了这种讯息。”
蒋游竹急忙问道:“那么这是什么意思?”
孙晓芸说道:“过来说,这里不方便,最好带着纸笔。”
孙晓芸把蒋游竹领到办公室里,脱下了那件血淋淋的手术衣和手套,趁她洗手之际,蒋游竹抢先一步泡好茶水。孙晓芸倒也没有理会,喝了一口水,掏出纸笔,写下了那三个缺笔的“滿江紅”字样,推给蒋游竹看。
蒋游竹从口袋里掏出照片,对比三个字,点点头说道:“晓芸记性真不错,就是这三个字。”
孙晓芸拿着钢笔指点着三个字解释说:“这种文字游戏的解密方法,是数清每个字的笔画,然后对应另外一个相同笔画的字,这些推断出来的字恰好又能组成一个词语。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蒋游竹一愣。
孙晓芸懒散地伸伸胳膊说道:“是的,就这么简单,因为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而且汉字可组成的词汇太多,非常耗费精力,这种蹩脚的游戏也逐渐没有人玩了。我就觉得奇怪,现场关于凶手的身份已经非常明显了,为什么还有留这种暗示,没有必要啊!”
蒋游竹苦笑着摇摇头回答:“不,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凶手的身份非常明显,但是我们现场,还发现了第三个人的脚印,似乎他在找寻着什么。这场凶杀案,可能隐藏着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突然,孙晓芸竖起了耳朵,紧张地抓住蒋游竹的手臂,四下里张望,低声叫道:“你,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响声?”
“嗯,没有。”
孙晓芸脸色刹那间变得很难看,说道:“我,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东西在爬动的响声,会不会是诈尸了呢?”
蒋游竹哭笑不得,说道:“胡说八道,世界上哪会有什么诈尸的。你不是法医吗?不是最喜欢在三更半夜里解剖尸体,怎么连这个都怕?”
孙晓芸蹙着眉头狠狠捏了蒋游竹一把,喝道:“去,陪我看看!”
蒋游竹摇摇头,陪着孙晓芸过去。胆小的女人,畏畏缩缩地躲在他背后。检尸房的灯光非常明亮,空间又不是很大,一眼玩过去,一目了然,根本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大概是你吃了那个什么奇怪的面包,把耗子引来。”蒋游竹猜测道。
“胡说,这里阴气这么重,别说耗子,就连蟑螂也从没有见过一只!”孙晓芸恨恨地说,这么好的一次机会给蒋游竹显显男子汉的威风,他这么一点也不会把握呢?不过刚才自己是听到了响声,一个沉重的物体移向了窗户。于是她自然而然地也把目光投了过去,她看到,窗户的两扇玻璃窗被打开了,冷风吹进来,窗帘呼呼地飘动。
一定有人出去了!这个窗门,只能从里面打开,外面的除非是打破玻璃,可是玻璃却是完好无损的,难道真有诈尸,变作了僵尸鬼吗?孙晓芸忽然注意到,原本摆放今天被杀死的秦嵩尸体的推床,上面变得空空荡荡,而那张塑料布掀起,扔在了地上。
尸体,不见了!
孙晓芸刹那之间脸色煞白,愣愣地看着蒋游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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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过礼拜过的不是很好,去无锡出差,太湖水害得我肚子一直不舒服,偏偏键盘又坏了,不能打字。嗯,今天就加料吧!对了,搜集南京的奇闻怪事,越耸人听闻越好!
十九、孙子兵法(一)
脑袋痛!这种感觉真是令人不愉快,仿佛回到了少年时代,为了应付该死的高考,于是经历了三天三夜地狱式读书的煎熬,那时候脑袋便是这般痛的。胸口很闷,胳膊一动也动不了,被鬼压身了。
柳亦文费力地张开睡眼朦胧的双眸,他现在平躺在宽大的沙发上,胸脯被叠了一个奇妙的东西,眼珠暂时处于失焦状态,看不清什么,模模糊糊,好像一个皮球上搭了一个黑色的拖把。经过短暂地调整,晶状体恢复聚集功能,柳亦文终于看清楚,他顿时吓了一跳,上半身弹了起来,大叫道:“你怎么睡在我身上!”
随着他身子的直起,胸口的皮球拖把落到了地上。这是娇小的一清响,幸好高档的别墅,地板上铺的也是柔软的波斯地毯,一清响只是被摔醒,迷迷糊糊中四下里摸索,喃喃自语:“咦,我的眼镜呢?”
柳亦文盯着一清响,颇是觉得有趣,一清响身材娇小,和高大的柳亦文比起来,宛如一只娃娃,此刻她穿着一声粉红色的卡通睡衣,头发披了下来,爬在地上,到处摸索。摸啊摸,一清响抓住柳亦文的大腿,逐渐往上爬,她的小脸也慢慢从头发里露了出来。
“这小娘皮看起来长得不错,怎么昨天就没有发觉呢?”柳亦文暗想,然后细细打量着一清响。
一清响并不是那种一看就叫人着迷的美女,从相貌上来说,甚至感觉一般。她的脸型娇小,略微有点圆润,皮肤却非常出色,晶莹剔透,水晶一般的光滑,珍珠一样细腻,凝脂一般温润。她的五官亦是非常精致,仿佛是一个杰出的微雕艺人,在一颗宝石上面,雕琢了一张脸孔。
一清响沿着柳亦文的大腿摸啊摸,眼看就要摸到他的关键部位。要知道,在早上,正常的男人都是处于变形金刚汽车人首领的状态,以一清响小手乱捏的力道,说不定会咔嚓咔嚓。柳亦文突然瞅见她的眼镜就丢在自己的胸口,慌忙拉住一清响的胳膊,把眼镜塞进去,说道:“在这里。”
“哦!好的。”一清响戴上眼镜,柳亦文顿时失望地发现,洋娃娃变成了眼镜狐猴,这幅眼镜,真是邪恶的物品啊!
一清响坐在地上,看清楚了柳亦文,喜滋滋地说道:“哦,你醒来了,肚子饿了吧。我去做点东西。”
柳亦文点点头,受伤之后,非常需要营养的补充。等到一清响离开了自己,他摸摸脑袋,暗自思忖:“昨天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叫我这么头痛。似乎,我们把‘滿江紅’那三个字写出来之后,噩梦就开始了!”
柳亦文陡然脸色大变,他终于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情。
果然,一切可怕的事情,都是那三个可恶的字引起的,为了猜出那三个字笔画对应的词组,中文系本科毕业的柳亦文动用全部脑细胞搜索词库。
“热水瓶!”柳亦文艰难地吐出第一千零一个词语,一清响耷拉着脑袋摇摇头说道:“不对不对,笔画对不上。缺笔‘滿’共八画,缺笔‘江’四画,‘紅’却多了三画,热水瓶三个字没有对上!”
柳亦文倏然站直,拼命撞头,发疯地吼道:“不要拦我,让我死吧!哪个智商低于负二百五的家伙,想出了一个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谜题,纯粹考究人们词汇的数量,已经猜了几千字了,还没有猜中!”
一清响愕然,说道:“我不会拦你,你继续用力撞吧!可是,请不要把沙发撞坏了。”
柳亦文停止撞沙发,一清响凑了过来说道:“唉,我倒是想到了,既然我的老师他是历史学家,那么这个对应的词汇,也一定和历史有关!”
“和历史有关?”柳亦文得到了启示,开动脑筋,他本来就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但是苦于一直没有得到线索,以至于思维停顿。
“图书馆!”
柳亦文终于猜中了词汇。
一清响噌地跳了起来,喃喃自语说道:“对,就是图书馆三个字,那么附加在上面的第二层含义也清晰了!”
柳亦文一怔,糊涂起来了,这几个字还有第二层含义,小小的字谜,蕴涵的信息如此之多。
然后,为了庆祝破解字谜,两个认识才不到三小时的陌生男女开始庆祝起来了,自己性质浓时,随手打开了放在柜台上做装饰的红酒,喝个精光,到了后来,什么也不知道了,估计是宿醉加上大脑过于疲惫,很快睡着。
厨房里飘来阵阵熬粥的香味,一清响端着稠粥走了上来,笑眯眯地说道:“不好意思,这栋别墅太偏了,我不太来居住,所以储备的食品也不多,我们就凑合一下,喝点粥吧!”
柳亦文自然不客气地拿起勺子,正要下捞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可怕的事情。
按照三流电视剧和漫画的情节,里面有钱的大小姐,烹调手段都是很糟糕的,吃下去,就是死人也会被难吃到活过来。之前被冤枉,已经应征了三流电视剧情节的事实,这次会不会也是这样呢?吃,还是不吃,这是一个艰难地选择。
柳亦文一狠心,挨刀子都不怕,还怕女人的食物吗?他舀了一大勺子,扔到嘴巴里。嗯,味道不错啊!由此可见,三流电视剧不能相信。他看到对面的一清响,笑眯眯地瞧着自己吃饭,那副神情,好像是小妻子高兴地看着丈夫吃完自己煮的菜。
“看,看什么看,要看的话,去瞧瞧自己的脸,成什么德行了!”柳亦文威胁道,他最讨厌女人的这种表情。
一清响倏然惊觉,失声叫道:“啊,忘了梳妆打扮了。糟糕,让你看到我最丑的模样。”
一清响慌忙逃下去化妆打扮,背后的柳亦文叹气说道:“其实只要把你的眼镜拿走,那就好看多了。”
“等等,说道化妆,现在我已经成了通缉犯,难道我能够以这幅模样出去吗?”
柳亦文慌忙扒完稠粥,抢到一清响梳妆台前,把一清响挤开,盯着镜子中自己英俊的脸庞,摸摸下巴和嘴唇,叹气道:“看来不得不改头换面了。”
二十、孙子兵法(二)
“一清响?”柳亦文低头询问女人,“你,有刮毛的刀吗?刮那里毛的刀也可以。”
一清响顿时小脸通红,捂着嘴巴吃吃笑道:“讨厌,那里的毛怎么会刮下来呢?倒是刮腿毛的刀,有一把,要吗?”
柳亦文情知一清响误会了,那里当然不是那里了,而是胳肢窝,女人最喜欢把那里清理地干干净净,一根毛也不留下。既然没有刮那里毛的刀子,刮腿毛的刀子亦可。柳亦文向一清响借来,忍痛刮下了养了多年的漂亮胡子。然后再摸摸光溜溜的嘴唇,真不习惯。
“嘻嘻,这样看起来年轻多了呢!”一清响化完了妆,在柳亦文看起来,根本没有变化。
“我真的有那么老吗?”柳亦文疑问道。
“嗯,要是我和你一起出去,说不定别人认为我是你女儿呢!”
“好主意,假如我们下次一起出去话,我会考虑我们两人扮演这两个角色的。”
片刻,化妆完毕的两个男女就开着车跑出去了,因为柳亦文的胳膊还没有痊愈,所以依旧让一清响开车,她一边开车一边解释道:“历史学教授的图书馆,自然不是中文大学图书馆,亦非西溪浙江图书馆,则是孤山的浙江图书馆古籍馆。”
柳亦文心底却升起了一个疑问,此刻提了出来:“假若谜底真个是浙江图书馆之古籍馆,那‘满江红’三个字的笔画,为何不当初直接就对应了古籍馆字样呢?非要硬生生地贴上图书馆这三个字。须知,杭州古籍馆数量非常有限,可是图书馆就多之如牛毛了,万一猜错,岂不是糟糕?”
一清响苦笑道:“个中原由,我不太清楚。或许我老师自有深意,或许根本是老头子的胡搞!”
转眼一清响驾车到了孤山脚下。孤山其实为西湖山中一个半岛,东连白堤,西接西泠桥,因一阕“四周碧波紫绕,一山孤峙湖中”得名。唐时诗人白居易有“蓬莱宫在水中央”之句,所以孤山也可称为蓬莱岛。山中有中山公园、楼外楼和秋瑾墓等风景名胜,山西南则是收藏了《四库全书》的文澜阁,亦为浙江图书馆古籍馆。
柳亦文一伙男女,惜乎当然无暇欣赏美景,急匆匆地奔进了古籍馆,在几十万图书中穿梭。一清响那娇小的身子,一边如小耗子般钻来钻去,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七二、三,七二、三……”
柳亦文听得奇怪,心思转动,顿时恍然大悟,这几个数字当中,“七二”是缺笔的笔画数,“三”是多笔画之数。原来秦嵩在字谜里布下的第二层含义,就是这个啊!
一清响沿着一排排古老的书架,寻觅到七十二号,将第三本书抽将出来,定睛一看,正是一本《宋史》,翻开的第一页赫然写着四个红字:
天日昭昭!
一清响和柳亦文面面相觑,两人个子一高一矮,就是面对面,也得一个低头一个抬头,模样非常搞笑。在他们心中,不约而同地大骂:“这死鬼老头,又给我们下了谜团。”
“还好,这次大概至少有点技术含量了!”柳亦文自嘲地说道。
一清响摇摇头,把古书塞进随身携带的坤包里,拉着柳亦文赶紧跑出去。现在柳亦文还是通缉犯的身份,仗着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地方的原则,出乎警察之预料,不仅没有外逃,反而回到了市区。但是这种把戏不能玩太久,时间一长,肯定会被人发觉的。
善良的市民协助了邪恶的歹徒出逃,当途径楼外楼的时候,柳亦文突然说道:“等等,能够停下吗?”
一清响愕然,但是依旧踩住了沙发,疑问道:“你肚子饿了?赶紧回去吧,这里太危险了。要是被抓住,我可不管,我会说是被你劫持的。”
柳亦文神秘地笑笑:“楼外楼除了吃饭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好处。我要到里面去会一个人!不得不见的人!”
“什么人啊!让你如此牵肠挂肚。”一清响酸酸地说。
柳亦文拉着一清响,步入楼外楼,走到一个包厢内,指着一个半老的老头子说道:“就是他!”
“他,一个糟老头,你找他干嘛?”
那糟老头子翻翻白眼,说道:“小姐,此言差矣,我虽然老了,但是还不糟。问问身边的那位同伴,就连他也时常地依靠我。”
柳亦文介绍道:“一清响,你知道我是从事秘密行当的。做我们这行的,最需要的就是及时的情报,不如连自己什么时候死了都不知道。所以我们需要这种情报中间人。孙子兵法曰: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就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江湖人称百晓生的人也!”
百晓生洋洋得意地说道:“正是在下。哎,柳亦文,你还没死,怎么还有胆子跑到这里来,难道不怕将你送到局子里去?”
柳亦文哼地一声,骨自坐到了凳子上,隔着一张桌子和百晓生谈话。一清响瞟了一眼,便胆怯怯地坐在了柳亦文旁边。
柳亦文说道:“事情自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也不废话,我问你,陷害我的人,究竟是谁?他为什么要陷害我?”
百晓生叹道:“江湖上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老柳啊,这次你篓子捅大了,你得罪了不得了的人。”
“什么人?”
“你也晓得,自八九十年代以来,盗墓之风日烈,从前失传的几个门派,也借尸还魂,回到了人间。俗话说,地分南北,那盗墓门派也分南北两派。北派名为易趣,以胡八一和王胖子为首。他们两人根本是业余的,凭着一本什么十六字风水,横冲直撞,到处胡闹。听说他们最近去了一趟西藏,无功而返,后来国家打击盗墓的力度越来越大,混不下去了,就跟着一个姓杨的美国女人偷渡出国了。南派名为淘宝,以杭州的张黎为首,那张黎号南海三叔,人称黎叔,最喜曰‘黎叔很生气,后果很严重!’。黎叔倒是个高手,祖传的盗墓门派,最近听说去了云顶天宫,还没有回来,不知道死了没有。这两个也罢了,他们忙着盗墓,和你这个干夺宝的也没有多大关联。可是,你却不知道为什么,和他们干上了!”
“他们是谁?”柳亦文紧紧逼问道。
“霸府一派!”
二十一、孙子兵法(三)
“霸府一派?”柳亦文瞪大眼睛,急切地说道:“没有听说过,他们究竟是干什么的?”
百晓生絮絮说道:“霸府一派,乃是几个盗墓门派中,最为诡秘的一派,就连我这个无所不知的人,了解的也不多。据传闻,该门派始建于八十年代初,甫一出手,就是大手笔,一口气就把成吉思汗陵给挖了,然后又相继掘了满清关外的几个陵墓,做事心狠手辣,极其残忍。他们到底有多少人,外界根本无从所知。唯一可以确知的,就是他们主要的四个首脑,按照古代军队的人员的称呼,分别命名为斥候、间、丞和大将。九十年代以后,由于国家大力打击盗墓团伙,盗墓之风日糜。加上盗墓风险大,收益小,投出和收入不成正比,霸府便改行,转入文物倒卖行业。当然,以他们的行事风格,一出手就是大手笔,价值在千万以下的,根本看不上眼。似乎那个死掉的秦嵩,掌握了一样极其重要的宝贝,竟然吸引霸府出动。现在,和你对峙的就是霸府的斥候。”
柳亦文苦笑一下,暗想秦嵩这个老头子,不知道哪里挖来了如此重宝,竟然吸引了最为神秘的霸府出动,那老贼自己一命呜呼归天罢了,倒是连他也牵连进来,害苦了。柳亦文突然心念一动,自己和秦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