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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我知道。”他也摸了一圈。

    清脆的铃声响起。

    谭沐恩一怔,随即发现铃声是从余慢的手腕上传出来的。

    余慢道:“有人进来了。”他好似发现自己说得太含糊,又补充道,“有人闯进隐士庄。”

    谭沐恩顿时想起隐士庄外面那个用来当障眼法的村庄,那里的狗就是他们的眼线,只要他们闯进迷雾森林,狗就会传讯。

    、开大会(十四)

    时间静静地流逝。

    由于找不到出路,所以余慢和谭沐恩都站在原地没有动,但白雾变得越来越浓郁,余慢和谭沐恩看着彼此在视线中渐渐隐去,好似中间突然多了一道墙。

    “会是谁呢?”谭沐恩这句话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身边的人。

    话音静默很久,没有回响,就在谭沐恩和连静峰都觉得不会再响起的时候,余慢开口了,“不知道。他停下来了。”

    谭沐恩道:“也许他是误闯进来的,不是三宗六派的人。”隐士庄进入的方法只有三宗六派的人知道。

    “希望。”虽然这么说,但听余慢的语气并不认同。

    当。

    白雾并没有隔阻声音,所以剑落地的声音依旧清晰可闻,只是这次的方位却与原来不同了,好似是从他们的右前方传来的。

    谭沐恩道:“难道是……”

    随着他未尽的话语,紧接着又是当当当三声,每一声的时间都挨得很近距离却隔得很远。如果声音是同一个人发出来的,那么他的动作是超乎常人的快!

    谭沐恩苦笑道:“看来我们都猜错了。”能够达到这样速度的,除了印玄他想不出第二个。

    地面轻轻颤抖起来,好像被人抓着左右摇摆一般。

    谭沐恩踉跄着退后半步,腰被一把托住,连静峰低声道:“小心。”

    “嗯。”谭沐恩站直身体,顺口问候余慢,却没有回音,“余慢!”他提高音量,却被连静峰捂住嘴巴一把往旁边拖去。

    砰得一声巨响。

    谭沐恩感觉到小腿被飞溅的碎石砸中,而方向就是他刚才站的地方。

    咯啦啦。

    地面传来崩裂声。

    隔着鞋子也能感觉到地面正不断地离开缝隙。

    连静峰和谭沐恩小心翼翼地避让着。幸好地面虽然开裂,却裂得不是很严重,至少没有鸿沟。

    “这里会不会塌了?”谭沐恩抬头,担忧地看着上方。

    屋顶灰蒙蒙的,好似被乌云笼罩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降下一场暴风雨来。

    “雾散了。”连静峰道。

    谭沐恩眨了眨眼睛。是的,能够看到屋顶了,刚才还像是压在棉絮里。

    连静峰道:“看下面。”

    谭沐恩低头,发现雾竟然是被地面裂开的缝隙吸收进去的。起初弟吸收的并不明显,但是等雾薄到一定程度时,就能看到它们像流水一样往里钻,其他人的身影依稀可见,彼此顾盼,惊疑不定。

    直到白雾全部消失,所有人才慢慢地朝中间走来。

    地面龟裂眼中,部分缝隙拇指粗细,像一条条蜿蜒的黑蛇。印玄就盘膝坐在这样的黑蛇上面,剑插在他的面前,好似一座丰碑,让人难越雷池半步。

    “这是怎么回事?”劳旦问。

    印玄面色发青嘴唇发白,不像会回答的样子,其他人倒是想回答,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潘喆道:“我们先清点人数,看看有没有少人。”

    各派掌门纷纷回头找人。

    其实除了火炼派和通神派之外,其他门派都只有一两个人,一目了然,根本不需要清点。

    “咦?余慢呢?”劳旦纳闷地看向左右。

    火炼派弟子都说不知。

    谭沐恩和连静峰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司马掌门,你的宝贝徒弟呢?”臧海灵问。

    司马清苦道:“一早就走了。”

    “杜神通呢?”劳旦又叫起来。

    余慢和阿宝毕竟是徒弟,少了他们对其他门派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杜神通是一派掌门,他不在场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了。

    通神派的弟子道:“师父去了洗手间。”

    潘喆眼睛扫过他们,慢悠悠道:“去上洗手间的不止你师父一个人吧?”

    “还有洪水师兄。”

    潘喆还想说什么,就被司马清苦的一声呵斥声打断了。“你做什么?!”

    臧海灵伸出手的停在半空,目光轻蔑地扫过司马清苦,坦然道:“拿回本就属于诡术宗的东西!”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印玄身上。

    印玄的闭着眼睛,面无表情,还在呼吸,但因为越来越苍白的脸色,看在别人的眼里就有种下一秒钟就会断气的错觉。

    “是印玄前辈救了我们!”司马清苦道。

    臧海灵道:“你怎么知道?”他的手就在剑柄两三厘米的位置,往前一伸就能握住。但是他停下了,默默地观察着其他人的神色再决定是否前进。

    司马清苦冷笑道:“如果你想知道,自然就会想到。如果你不想知道,那么就算亲眼看到也有的是办法自欺欺人地否定掉。”

    臧海灵的手终于向前递进。握住剑柄的刹那,他整张脸都像是在发光,眉飞色舞神采飞扬得难以形容,“这个世界要的是证据,不是推理。”

    司马清苦道:“所以你推理的结果和我相同?”

    臧海灵想把剑拔出来,但刚拔起一点就停住了。

    印玄手指夹着剑身,漠然地看着他。

    “这是属于诡术宗的!”臧海灵大喝一声,勉强将剑拔起来,想用剑锋指向印玄,但剑一离地,立刻化作一道光消失在印玄指间。

    拥有之后再失去的痛苦显然比从未拥有更加强烈。臧海灵眼眶一下子红了,双手虚握,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身上却散发出不惜一切死战的阴郁暴戾之气。

    司马清苦不着痕迹地挪到印玄身边,眼睛紧紧地盯着臧海灵。

    大地猛然一震!

    原本就被折腾得摇摇欲坠的礼堂发出崩裂的响声。

    “又是谁?”司马清苦皱眉。

    臧海灵冷笑道:“你怎么知道这次和上次不是同一个人呢?”

    “不是同一个人。”劳旦面色凝重,“是有人试图闯入隐士庄!”

    潘喆道:“隐士庄外围不是有眼线吗?难道劳掌门没有收到消息?”

    劳旦脸色变得很难看,“传唤铃在余慢的手上。”而余慢却失踪了。

    谭沐恩嘴唇动了动,眼角余光却看到连静峰无声地摇头。他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些事情发生得太蹊跷,在事情明朗之前还是保持旁观者的立场更好。

    “我们出去看看吧?”潘喆提议。

    司马清苦虽然看他不顺眼,这个时候却第一个响应。

    潘喆讶异地看了他一眼,眼中笑意一闪而过,却被司马清苦狠狠地瞪了回去。

    臧海灵指着印玄道:“他怎么办?”

    司马清苦道:“印玄前辈,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看样子,印玄受伤不轻,他也不放心把他一个人留下来。

    印玄点了点头,站起来。

    臧海灵见司马清苦鞍前马后的防御姿态,不由冷哼一声。

    礼堂外,天正晴,走在巷子里,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可是从礼堂出来的一群人却感觉不到半分暖意。

    街两边有着明显被破坏的痕迹,很显然,有人在这里大打出手了一场。

    是谁?

    闯入者?原本应该在礼堂却不在礼堂的人?

    每个人的心里都充满疑问。

    “谁?”

    劳旦突然停住脚步,眼睛紧紧地盯着街边小屋。那是一个酒铺,三宗六派的先祖们建造隐士庄的时候是把这里当做战乱时的世外桃源来打造的,所以考虑了很多生活上的细节,像酒铺食铺这样的地方自然不会少。不过后来却没有用到,这又另说。

    一个身影慢吞吞地从酒铺里走出来。

    谭沐恩回头看司马清苦。他正皱着眉。

    “你是谁?”劳旦不认识来人。

    “邱景云。”

    、开大会(十五)

    邱景云这个名字对大多数人来说都很陌生,但是劳旦从司马清苦的表情看出他认识来人,不但认识,而且纠葛很深。

    “你是怎么进来的?”劳旦面色大变。隐士庄绝对不是随便闯一闯就能闯进来的,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朝司马清苦看去。

    司马清苦皱着眉,眼底也闪烁着震惊。

    邱景云眸光微闪,“不是你们放进来的吗?”

    劳旦心头一惊,佯作镇定道:“你有什么目的?”

    邱景云道:“谈一笔交易。”

    劳旦道:“什么交易?”

    邱景云道:“放你们一条生路。”

    劳旦被气乐了,“代价呢?”

    邱景云的目光一下子越过挡在面前的众人,落在印玄的身上,“凝魂聚魄长生丹。”

    同样的要求被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提出来让劳旦的不爽乘以了二,“凭什么?”

    邱景云抖了抖袖子。

    两个厉鬼从袖子里出来,大摇大摆地站在青天白日之下。它们一出来,在场所有人就感到一股极重的煞气从他们身上弥漫开来,沉郁得好似一朵化不开的乌云。

    劳旦面无表情道:“就这样?”

    邱景云默默地退后半步。

    厉鬼顿时化作两道凄厉呼啸的疾风,猛然朝劳旦等人刮过去。

    劳旦没动,因为他知道有个人会动。

    果然司马清苦第一个出手。别说邱景云是他的徒侄,就算不是,抓鬼也是他的老本行,不能让别人抢去。他手掌一翻,两道黄符夹在指尖,口中默念咒语,黄符燃烧成灰,灰洒在疾风之中,燃起两道冥火般的惨绿火光来。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厉鬼噗嗤一声就消失在空气中,速度之快就如它们出现那般。

    司马清苦冷哼道:“班门弄斧。”

    邱景云道:“师伯宝刀未老。”

    一声师伯让劳旦等人的表情微妙起来,纷纷看向司马清苦,仿佛在说,原来是你门下干得好事。

    司马清苦脸皮厚惯了,也不觉得难受,只是干笑着道:“弃徒,弃徒,以前的,都过去了。”

    邱景云道:“即使师伯不认我,我心里也永远记着您是我的师伯。”

    司马清苦斥道:“想我认你就得靠行动打动我,不是靠行动打我!”

    邱景云愣了愣,眼底生出一股微小又明亮的期盼,“难道师伯愿意重新将我列入门墙,可是我已经……我已经……”他从来没有后悔自己变成僵尸,因为要保护同花顺的前提就是变强,却不得不为自己被逐出门墙而耿耿于怀。

    司马清苦道:“我们是御鬼派,乱七八糟的东西还不多吗?多你一个也不算什么。”

    劳旦听不下去了,“闹了半天,原来是贵派的家务事。”

    “哼。”

    空中响起一阵极轻的冷哼声,却让邱景云和司马清苦脸色双双一变。

    司马清苦道:“他也来了?”

    邱景云点了点头。

    司马清苦道:“是他要长生丹?”

    邱景云没有否认。

    司马清苦道:“他是不死之躯,要长生丹做什么?”

    “他要的不是长生丹,”印玄缓缓开口,“是我的命。”

    “看来你做好了受死的觉悟!”冰冷的语调直接冻住阳光下微醺的街道,让劳旦等人齐齐感到心底莫名一寒。

    “这又是谁?”劳旦等人看向司马清苦。

    司马清苦叹气道:“尚羽。他就是尚羽。”

    劳旦脸色大变。

    “交出长生丹,本尊饶尔等不死。”不可一世得仿佛他们的命早已捏在了他的手中。

    司马清苦道:“这么多年都不杀,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如果尚羽要杀他们,不管是三宗六派还是印玄,都绝不可能活到现在。

    尚羽道:“以前是没有必要,但现在,你们激怒了我。”

    司马清苦道:“我们自己开个小会怎么就激怒你了?难道是因为没给你邀请函?你也没告诉我们你的手机号邮箱号和门牌号啊,我们上哪儿给你送去?”

    “阿宝姓什么?”

    此言一出,司马清苦立刻不做声了。

    “善德世家数百年来唯一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孩子,”尚羽道,“做尸帅最适合的人选。我记得当年你们都说他已经死了。”

    司马清苦道:“的确是死了。其实这个阿宝不是……”

    闪电划过长空。

    轰隆隆,雷声作响,掩去的司马清苦未尽之语。

    尚羽慢吞吞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司马清苦刚张开嘴巴,天空又是一道闪电划过。

    得了,这摆明是不让说。

    司马清苦只好闭上嘴巴。

    印玄慢慢地排开众人,走到最前面。尽管对面只站着邱景云,但是尚羽一定也在附近,所以他直接了当道:“我不会寻死。”

    “哦?”

    “要命,你自己来拿。”印玄伸出手,赤血白骨始皇剑出现在他的手中。

    “印玄,其实本尊一直很欣赏你。你的天资或许不是最好的,但韧性无人能及。易地而处,本尊也许也会做出他们一样的决定,将法宝和希望都交给你。”

    印玄抬眸,清亮的眼眸波澜不惊。

    谭沐恩忍不住道:“你说的他们是谁?”

    尚羽道:“你们认为当年的印玄真的有足够的能力从其他门派手里抢到他们的镇派之宝而不受追究吗?”

    谭沐恩皱眉道:“什么意思?”

    “嗤。”尚羽不屑解释。

    连静峰道:“赤血白骨始皇剑和凝魂聚魄长生丹都是他们心甘情愿交给印玄前辈的?”

    谭沐恩道:“为什么?”

    司马清苦叹了口气道:“为了对付尚羽。那时候尚羽已经有成为僵尸王的决心和野心,并且不断用人类来实验。天上的神仙不管这件事,人类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来与他抗衡。但是人类的寿命有限,除非得道成仙,不然再怎么修炼也只有短短的几十年,所以,为了能够修炼出一个与尚羽相抗衡的人,三宗决定让他吞下长生丹,并且暂时保管三宗的法器。”

    谭沐恩听得一愣一愣的,“那为什么传说不是这样的?”

    司马清苦道:“秘密培养对手这种事当然不能让对方知道!但是印玄服下长生丹的事情根本瞒不住,所以才会编出这样一段故事来。”

    谭沐恩有些懂了,“那现在为什么又说出来?”

    司马清苦叹气道:“难道你看不出已经瞒不住了吗?”

    谭沐恩沉默。

    尚羽道:“哼,这点心思有隐瞒的必要吗?如果不是丁瑰宝,本尊根本不屑计较!”

    司马清苦道:“阿宝是个好孩子,你就不能放他一马?”

    “当本尊的尸帅哪里不好?等本尊练成僵尸王之后,他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有什么不好?”

    “不是人了。”

    “人?脆弱无能的生物,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你看看你们,总是用几十年的时间来学习,用剩下的时间来工作,周而复始,多么浪费。长生之后,你们就可以无休止的工作和创造,多么美妙。”

    司马清苦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突然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道:“我终于知道人为什么要轮回了,并不是让人生变短,而是让短暂的人生更持久。”如果所谓的长生不老是让他们永远生活在无休止的工作中的话,还不如魂飞魄散的好!

    尚羽道:“不要再浪费时间,交出长生丹,本尊就饶你们不死。”

    司马清苦道:“只是这样?”他有些怀疑。尚羽没道理不知道阿宝在隐士庄。

    尚羽道:“当然,就这样。”

    “我也和你做一笔交易。”街道另一头,捆得像只粽子的杜神通被丁瑰宝一脚踢出来在地上滚了一圈,“离开这里,我饶他不死。”

    邱景云淡然地瞄了眼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杜神通,就好像在看一捧弄脏地面的土。

    “你们骗我!”杜神通吐出一口血,里面还掺着一颗牙,“你们不是说他很弱吗?”

    邱景云的目光慢慢挪到丁瑰宝的身上。脸还是那张熟悉的脸,眼神却判若两人,就好像同样的躯壳换了一个灵魂。

    丁瑰宝向前走两步,用脚轻轻地踢了踢杜神通的屁股,“弱?也许吧,可能他们没想到你更弱。”

    杜神通呸了一口带血的吐沫,眼睛滴溜地一转,落到劳旦身上,“劳掌门,你不是说三宗六派同气连枝吗?不会只是嘴巴说说,在这个时候袖手旁观吧?”

    劳旦两只手放在微凸的小肚子前,脸色平静地问道:“我正行问杜掌门怎么会在这里。”

    杜神通身体一僵,气势顿时矮了半截。

    丁瑰宝道:“好像是来抓我的。”

    低沉的笑声回荡在街道上。

    在这个一点都不好笑的时刻突然爆发出这样畅快淋漓的笑声,多少让人感觉到一些诡异,尤其笑声的主人是尚羽。

    “你说得对,我低估你了。”

    酒坊面街的墙突然塌陷下来,飞扬的尘土像一阵烟雾,遮掩着里面端坐的身影。墙的坍塌并没有影响到屋顶,就是屋子变成了棚子。

    邱景云退后两步,歪坐在酒坊边堆起的酒坛子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怎么办呢?”刚刚“落成”的棚子成了众人的焦点,劳旦等人都伸长脖子往里看,偏偏越想看越看不真切,只听到尚羽的声音慢悠悠地从里面传出来,“本尊越来越想看到你变成尸帅的样子。”

    丁瑰宝道:“就算不变,我也很帅。”

    “呵。”

    闪电横向划过整条街道,迅疾得只能看到一闪而逝的白光。

    司马清苦大叫道:“人呢?”

    劳旦和其他人面面相觑。

    丁瑰宝不见了,印玄不见了,臧海灵不见了,邱景云不见了,尚羽也不见了,杜神通倒是躺在地上,眼巴巴地看着他们。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谭沐恩忍不住问道。劳旦对尚羽的出现,杜神通的被抓都表示得如此镇定,好似早已预料,怎么都不像事先不知情的。

    劳旦与司马清苦对视一眼,“我们边找人边说吧。”

    谭沐恩道:“上哪里找人?找什么人?找到了该怎么办?”他一口气说完,眼睛立刻朝连静峰看去,像是在寻求认同。

    连静峰道:“相信劳掌门已经想好怎么交代了。”

    劳旦道:“司马掌门更清楚。”

    司马清苦急得捶腿,道:“我们先把人找到再说!”

    劳旦道:“隐士庄一共这么大的地方,我们分两头走,司马掌门和刁小姐、左先生一道。我和谭掌门、连掌门一道。”

    通神派的弟子看着躺在地上的掌门,想上前又不敢上前地看向劳旦,心底暗暗希望他置之不理。他们的希望很快破灭,劳旦亲自把杜神通拉起来,推给其他门下弟子,“好好照顾杜掌门,他受了惊吓,不适合和任何人接触。”

    杜神通气得满脸通红,“劳旦,你什么意思!”

    劳旦气定神闲道:“我什么意思,杜掌门再清楚不过。你不会健忘得连自己刚被甩出来时先向谁求救都忘了吧?”

    杜神通面色一白。

    劳旦压低声音道:“我真没想到三宗六派竟然真的有你这样的败类。”

    杜神通惨笑两声道:“败类?你懂什么?你是诡术宗的传人,学的是御火术,但我们是通神派,学的就是请神拜神!我听从尚羽有什么错?他本来就是神,而且是唯一愿意搭理我们的神!”

    劳旦鄙夷道:“这就是你为虎作伥的理由?”

    杜神通失魂落魄道:“所以你们不会懂。不能通神的通神派就和骗子没区别,装神弄鬼地糊弄那些善男信女,哈!偶尔施点法术找鬼差帮忙,还要被鬼差嘲笑。”他突然面色狰狞道,“我们本来是这个世上最高贵的人,离神最近的人!我们本该享有国师的地位,受人尊崇,高高在上,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劳旦听不下去了,摆摆手让弟子把人拉走。

    通神派弟子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门派的掌门神神叨叨地被拖走,越发惊慌起来,犹豫着朝前走了一步,就听劳旦不耐烦地挥手道:“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跟着司马掌门找人?我又不是杀人狂,你们师父在我这里能怎么样?”

    杜神通闻言突然不闹了,朝弟子使了个眼色。

    通神派弟子这才朝已经离开一段时间的司马清苦等人追去。

    杜神通突然道:“我还有一个徒弟跟着丁瑰宝,他……”

    “你的事以后再说!”劳旦起步就往司马清苦他们离开的反方向跑。

    谭沐恩和连静峰跟在他后。

    “这个事情要从印玄到了隐士庄以后说起。”劳旦边走边道。

    、开大会(十六)

    劳旦之所以召开这次大会,一半是迫于臧海灵的压力,一半是出于门派之间的竞争压力。

    道术界的三宗六派和小说里的武林门派不同,小说里的武林门派不是靠卖武艺为生的,争个武林盟主什么的都是为了权力面子之类的东西。他们不同,他们学道术用道术,这是吃饭的家伙。三宗六派同气连枝这句话对外行人说说还行,内行人都知道这句话就是个狗屁。市场总共这么大,争饭碗的事谁和谁同气连枝?

    火炼派听着挺威风,可在混饭吃这方面远远不如御鬼、黄符、吉庆这些精通旁门左道法术的门派,通神派虽然不能通神,但比不上人家名字取得好,装神弄鬼偏偏信众是一骗一个准,相较之下,他们的收入实在少得可怜。所以听到臧海灵许诺拿回赤血白骨始皇剑就传授黄符派会的秘技给他之后,他的心立刻活络开了,所以才有了三宗六派讨伐印玄的事。

    但是后来的事远远出乎他的意料。

    潘喆在印玄抵达之后,特意找他坦诚了尚羽的事,虽是将信将疑,但他意识到自己生活的世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平静,再来他暗示三宗六派有尚羽的眼线,希望他能够配合把内j找出来。

    他原本不是很信,但是刁玉和左可悲的到来为这件事增加了可信度。权衡利弊之下,他最终决定配合他们行动,反正他们要做的事本来就和他预想中的一样——投票逼印玄交出长生丹。

    臧海灵、杜神通这两票是肯定投“是”的,加上自己、潘喆、刁玉、左可悲,已经是稳赢不输,剩下三票投什么无关紧要。事情后来果然如他们所想,司马清苦投“否”在意料之中,连静峰和谭沐恩也出人意料地投了“否”,但这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

    随后,印玄拒绝交出长生丹,他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计划,逼他第二天正午给个交代,这一天的空闲就是留给内j布置行动的。

    内j的确有所行动,但出乎意料的是直奔印玄而去,闹了一场莫名其妙的偷袭。潘喆旁敲侧击地向印玄打听过对方的实力,得到深不可测的回答,这个特征的矛头似乎直指尚羽。为了防范这位大魔头,潘喆找了司马清苦,一起在刁玉的指点下摆了个迷雾阵。这个阵法看起来凶险难测,其实根本没什么大的作用。这样做的目的是引对方觉得印玄身受重伤,露出马脚。

    劳旦跟着做这些决定时,内心一度矛盾不已,甚至好几次想找臧海灵和杜神通说明此事,可最终还是忍住了。如今想来,一阵后怕,要是当时真的说了,只怕就抓不到杜神通这个老狐狸!

    想到后来发生的一切,劳旦就觉得自己这场戏不算白演,不过尚羽比传说中更加厉害,恐怕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

    劳旦一边担忧,一边挑着对自己有礼的话解释给谭沐恩和连静峰听。他之所以让谭沐恩和连静峰与自己一道走,除了看中他们法术高强之外,就是为了重树自己的光辉形象。从他们听完自己讲述后的表情来看,他做得很成功。

    “照这么说来,我们现在最大的目标应该是除掉尚羽?”谭沐恩面色凝重。

    劳旦苦笑道:“可能吗?”其实要是能重来的话,也许他宁可不知道自己生存的世界还有这样一个变态的神存在,至少活得心安,现在可好,时时刻刻要提心吊胆世界会不会在他的一个不高兴中毁灭。这样一想,他倒是由衷佩服起印玄来,不是每个人都能十年如一日地追求着一个近乎不可能的目标不气馁不放弃的。

    连静峰道:“不可能也要可能。”

    劳旦侧头看了他一眼。

    连静峰道:“这是我们的世界,应该由我们来守护。”

    劳旦心猛地一颤,有点不甘愿地承认自己一把年纪竟然被一个晚辈给教育得热血沸腾了一下。

    “看那里!”走在最前面的谭沐恩收住脚步,手指向前一指。

    一个巨大的透明的如玻璃一样的半碗覆盖着隐士庄角落的空地上。阳光无碍地深入碗中,人却被拒之门外。

    这是劳旦等人第一次见到尚羽的真面目——

    一个俊美到难以描述的青年,长发披肩,随意张扬,悬空坐着,就好像他屁股下有一把看不见的椅子。他并没有像印玄一样穿着古式长袍,尽管他在年龄的计算上比印玄更加长远,但是身上的西装很新潮。他甚至还戴着一只深红色的领结,就像一个古早就移民去了欧洲的贵族,一张俊美得令人仰视的东方面容却毫不突兀地穿着西装。

    邱景云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后,印玄盘膝坐在他的对面,丁瑰宝和臧海灵占据另两个方位。

    五个人,各据四方。

    “现在不会有闲杂人等打扰。”尚羽眼眸暗藏凌厉地扫过臧海灵,“除了一个多余的人。”

    臧海灵道:“我是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尚羽道:“赤血白骨始皇剑?”

    “是。”

    “如果你能杀死印玄,它就是你的。”尚羽道。

    臧海灵道:“这个不需要你说。”

    “当然需要。”尚羽傲慢地撇嘴,“若没有本尊首肯,你认为你能拿到么?”

    臧海灵喉结上下动了动,似乎有点不甘愿,却又不得不低头承认。

    尚羽道:“如果没有异议的话,你可以动手了。”

    臧海灵慢慢地抽出剑。

    丁瑰宝突然挡在印玄面前。

    尚羽道:“不关你的事。”

    丁瑰宝道:“你把我拎进来之前怎么不说不关我事呢?”

    尚羽道:“你会成为我最满意的作品。”

    丁瑰宝道:“我宁可你骂我是个废物。”

    尚羽晃了晃翘着的腿,神情却冷下来,“你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尸帅素材,所以不管你怎么说,都不能改变本尊的主意。”

    丁瑰宝将四个鬼使从怀里掏出来丢在地上,随后拿出护手霜擦了擦手道:“我并不打算说,只会做。”

    邱景云在看到同花顺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变。

    这个细节并没有逃过丁瑰宝的眼睛,“同花顺。”他用脚尖踢了踢那只圆鼓鼓的屁股。

    同花顺打了个哈欠站起来,“大人?”

    丁瑰宝突然弯腰,用嘴唇亲掉他眼角挂着的泪花,嘴角一勾,笑道:“你一会儿要好好保护我。”

    同花顺没闹明白什么情况,下意识地抱住丁瑰宝蹭了蹭,“大人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丁瑰宝又亲了下他的下巴,才抬头迎上邱景云近乎冒火的眼睛,“三元。”

    曹煜下意识地挡在三元和丁瑰宝之间,如临大敌。

    丁瑰宝道:“一会儿……”

    三元冷冷地截断道:“放心。”

    丁瑰宝眯起眼睛。

    三元看向他的眼神冰冷,“我会保护这具身体。”

    丁瑰宝道:“这就够了,我也不指望你能做更多。”

    四喜指着自己道:“大人,这边,这边。”

    丁瑰宝道:“你就站在我面前当肉盾吧。”

    四喜嘴角抽了抽,内心十分想拒绝这份“美差”,但话最终在丁瑰宝威势十足的凝望下吞了回去,讷讷道:“大人啊,你好像不一样了。”

    “我不是和以前不一样,应该说这才是我以前的样子,真正的样子。”丁瑰宝说完,身上散发一股极大的怨气和煞气,让所有的鬼使都为之一震。

    、开大会(十七)

    尚羽眼底闪烁着疑惑,“你身上怎么会有鬼煞之气?”

    丁瑰宝耸肩道:“我是御鬼派传人,沾点鬼煞之气不是理所当然?”

    尚羽道:“御鬼派传人身上应该是阴气,丁海食把你送给司马清苦不就是想以御鬼派弟子的名目来掩盖你纯阴之体的天然阴气么?”

    “哦……”丁瑰宝拖长音,佯作恍然,丝毫没有谎言被揭穿的尴尬,“原来是这样。”

    尚羽上下打量他,缓缓道:“上次见你,你身上还没有。”

    “是么?”

    “本尊想知道的,一定会知道,不过现在……”他抬起手指,朝印玄一指。

    臧海灵和邱景云同时出手。

    邱景云刚冲到丁瑰宝面前就停下了。

    同花顺正张开双臂挡在前方,因困倦而微微发红的眼睛委屈地盯着他,眼泪像自来水一样,一点一点地有节奏地往下掉。

    邱景云的心像拧毛巾一样,淅淅沥沥地滴着血,手里的黄符怎么也丢不出去,只能怔怔地扎在原地。

    另一面,臧海灵的剑在阳光下幻起无数个耀眼的银色光圈,将丁瑰宝、四喜、曹煜和三元笼罩其中。

    丁瑰宝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掀起轻蔑的弧度,身体挡住剑射向印玄的光,施施然地一手洒出一把冥纸,一手洒出一把豆子。

    白花花的纸与白花花的光搀和在一起,好似发光得雪花片,让站在玻璃罩外的劳旦等人下意识地侧开目光。

    “喝!”臧海灵的剑朝丁瑰宝当头劈落。

    曹煜和三元抢身上前,一个架剑,一个踹腰,默契得好像事先演练过数百遍。

    臧海灵剑柄在掌中滴溜溜地一转,直接朝三元的脑袋劈下。

    三元身体从实体转向魂体,飞快退后。

    长剑击了个空,插在地上。

    无数魂魄从地底钻出来,抓起冥纸钻入豆子。

    噗噗噗……

    一连串爆豆般的响声。

    豆子爆开,化作一个个幼苗似的小人儿,在地上欢快地跑来跑去。眨眼的功夫,小人儿就长大了,与臧海灵一般大小,调皮地到处钻来钻去。

    臧海灵劈了几个,却越劈越多。被劈开的小人儿像蚯蚓一样一分为二,各自长出身体的另一半,继续绕着他们蹦蹦跳跳。

    尚羽道:“没想到御鬼派还有这样的法术。”

    丁瑰宝道:“说明你的脑袋没有你想的那么大。”

    尚羽弹指。

    挡在丁瑰宝身前的同花顺大叫一声昏死过去。

    邱景云面色大变,愤怒地扭头瞪着他。

    尚羽冷笑道:“我不是让你来对着他含情脉脉的。”

    邱景云道:“你答应过不会伤害他!”

    尚羽道:“你也答应会听我的命令。”

    邱景云道:“你的诅咒本身就是一种伤害。”

    尚羽道:“如果你认为睡觉是一种伤害,本尊相当不介意改成魂飞魄散。”

    邱景云面色煞白,身体挡在同花顺面前,却又觉得自己分外渺小与无力,好似一层透明的玻璃,挡不住任何阴暗和伤害。

    丁瑰宝道:“用屈辱换取毫无诚意的诺言来苟且偷生真的比同甘共苦同生共死更值得?”

    “谁说本尊是毫无诚意的诺言?!”尚羽变色。可惜小鬼们在他们中间穿梭不息,根本没有人注意他的神色。

    丁瑰宝道:“利用别人的弱点来要挟他为自己所用,堂堂神兽竟然也沦落到这么龌龊的境地。”他说完,笑容突然凝固了,因为尚羽的头突然越过小鬼们出现在他的视线之内。这说明他起来了——不止站起来,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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