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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嘉泽一双眼睛直盯着任淰看,突然他冲任淰笑了笑,一伸手,直接用手将她刚放到床头边的保温盒挥到地上。

    保温盒里的热汤洒落出来,甚至一部分滴在她的鞋子上。她的眼睛对上他的视线,发现他的脸写满了笑意,是嘲笑,是讽刺。

    她直直的看着他,不开口,只是看着他。

    “不懂吗?”周嘉泽收起笑,“我说你不懂吗?”

    她还是沉默。

    “少这副假惺惺的模样,你觉得我会吃你做的东西吗?恶心的女人。”他一字一顿的指责清晰的传进她的耳里,可她竟然还是只能看着他。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吗?趁我受伤的时候主动来照顾我,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喜欢上你?你他妈做梦去吧,我怎么可能喜欢上你。”

    任淰深深的呼吸了一下,“我去楼下给你买饭,你是想吃清淡一点还是想吃味道重一点的?”

    她这副平静的样子再次让他厌恶,果然是脸皮厚得可以,“听不懂人话吗?给我滚,滚!”

    “如果我不呢!”她退后了两步,还是看着他。

    他用手抓着东西,可离他近的东西已经被他之前全都扔掉了,他烦躁的拿起自己靠着的枕头,将它向任淰扔过去。任淰还是不躲,枕头顺势落在地上,粘上了地上原本的汤汤水水。

    任淰看了一眼那个枕头,没有将它捡起,她看着周嘉泽,竟然笑了,如同挑衅一般,“你继续用力,更用力一点。反正你骨头还没有长好,来个错位,手变得畸形或者腿变得畸形,到时候,看看你的沈心奕还要不要你。”

    周嘉泽一双眼睛瞪着她。

    任淰见他似乎不打算继续闹了,很平静的收拾着病房里面的东西,地上的玻璃渣,还有一个摔坏的茶壶……她很安静的收拾着,心中不悲不喜,大概已经习惯了被他这样对待,于是就不觉得难受了,就不觉得痛了,跟着就不计较了。

    倪芸也许是得到了什么消息,也来到医院,看到任淰和周嘉泽的表情,什么也不问,似乎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倪芸来之后,任淰打过招呼之后,便将空间留给那对母子,她一个人走到医院下面。

    医院很大,下面不时有病人在走动。每一个病人,旁边都站着一个亲属。任淰不停的猜测着那些人与病人是什么关系,夫妻,父子,母子,或者情侣……她悲悯的一笑,恐怕没有一对,会是她这样说不出来的关系。

    什么关系呢?倒贴?不对,倒贴人家都还不要才对。

    周嘉泽心情烦躁,一天到晚都待在病房里,不能走,只能躺着,虽然医生建议可以坐轮椅出去走走,可他一想到陪着自己的人,本能的拒绝这种提议。

    倪芸看着自己的儿子,将一张椅子放到床边,这才坐下。椅子的位置原本离床很远,这是任淰摆放的地方,从来都不敢与周嘉泽太靠近。

    “儿子,别这么任性了,你不该这么对小淰。”倪芸摇摇头,只是话语中并没有带着指责。

    “我只是骨折,不是残废,不用随便拉个人来将我廉价卖掉。”周嘉泽说不出为何自己感到残废,或许只是任淰那无意的一句话,让他突然真的展开了联想,如果他真的残废,再也好不起来了,会不会有谁对他不离不弃。沈心奕在那个时候,会不会依旧愿意陪着自己,而且不嫌弃自己?

    他给不出答案来,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他觉得自己也不愿意以这种姿态要求沈心奕回自己身边。

    “你怎么会这么想。”看得出自己儿子讨厌这个话题,于是她也不愿意再提及,“你不想小淰照顾你,那你希望谁照顾你?沈心奕吗?”

    周嘉泽张张口,别扭的不说话,他是那么想过,如果他将自己伤出个好歹,自己的家人一定舍不得自己受苦,会帮他去找沈心奕回来,他的确打着这个算盘。在他的人生里,大多数的时候,他的那些小算盘最后都得偿所愿了。

    “儿子,你好好想一想,如果她会回来,早就回来了,怎么可能现在还不回来?她已经把你抛到脑后了,去过新的生活了,为什么你还这么的死心眼。”

    “我不相信,我绝对不信。”他想不出来,他们那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可以说没了就真的说没了。

    “儿子,你信不信都是一样。”倪芸站起来,摸着自己儿子的头,“为什么要钻牛角尖呢,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很多优秀的女孩子,你不用非她不可的。看开一些,也不要做傻事。”

    “可我做不到,做不到……我闭上眼睛,就想去找她,想问她为什么。”

    看到周嘉泽的眼眶红了,倪芸也不太忍心,“我养你这么大,不是为了让你去为一个女人做傻事。”

    他不说话,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那么烦,那么燥,心口那里被用东西堵着了一般,让他怎么都不能释然。

    “嘉泽,别把爱情看得看重,你想想安安,她现在也快要结婚了,时间总会是最好的良药。”倪芸拍拍他的肩膀。

    周嘉泽没有想到母亲会主动提起二哥的事,想到母亲现在心里肯定不好过,于是也不敢再闹下去了。夏安安,从小就喜欢周嘉铭的那个女子。过去的时候,周嘉泽会同周嘉瑶一起叫夏安安——小嫂子。那般喜欢二哥的夏安安,曾经说过非周嘉铭不嫁,曾经在得到周嘉铭死讯时哭得稀里哗啦,可竟然要结婚了。感情,是不是真的只是我们把它想得太伟大了?而它本来就不伟大。

    倪芸离开之后,周嘉泽一直沉默。

    这个夜晚,周嘉泽做了很长很长一个梦,他想起了他的二哥,想到他们过去一直闹着,他喊夏安安小嫂子,惹得她羞红了脸。他对周嘉铭说,以后他会将自己心爱的女人带给他看,可最终他没有做到。他想到自己与沈心奕交往的一切,过往的一点一滴全在梦境中展现着……

    他醒来之后,大口的呼吸着,明明不是噩梦,他却觉得梦境中仿佛出现了怪兽。他记得二哥笑着说:我会找到一个我愿意共度一生的人,对她好,对她很好,对她一辈子都好。

    周嘉铭说这句话时,脸上洋溢着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笑容。那时,周嘉泽在心底轻轻的对自己说:我也是。

    不求一生遇到多少女人,不求遇到一个多么好的女人,只求遇到一个让自己心动的女人,然后对她好,对她一辈子好,不离不弃。

    希望和现实巨大的落差,让他的心好似破了一个大口子,他剧烈的喘息着,猛的将灯拉开,他的眼睛似乎也模糊了,随手抓着什么东西就扔,不断拉,不断砸……甚至连床头的铁架子他都拉出来,推到在地上。

    动静太大了,张阿姨急急忙忙的跑进来,“怎么了,怎么了?”

    任淰看着几乎发狂的周嘉泽,没有去阻止,反而对着张阿姨笑,“没有什么,你先去睡,什么都别管,这里有我。”

    张阿姨还是不放心,可任淰的表情很坚定,让人从心底信任她。

    张阿姨离开之后,任淰将另一边的几个杯子全都拿着,走到还是不断哼气的周嘉泽身边,“要继续砸吗?”

    周嘉泽抢过她手中的东西直接砸在了地上。

    任淰继续,将这屋子里能砸的东西全拿给他砸给他扔,只要他痛快,最终整个屋子全是乱七八糟的东西,碎片,水渍,衣服……

    再没有可以砸的东西了,任淰反而笑了,“觉得痛快了?”

    周嘉泽瞪她一眼,没有说话。

    任淰一双原本柔和的眼眸,此刻却锐利了起来,“你觉得你砸光了这里的东西,沈心奕就会回来吗?我告诉你不会,就算你把这里给拆了,她也不会回来。”她指着那边的窗子,“就算你从那里跳下去,沈心奕也不会回来,顶多会在心里不屑你的行为,觉得你懦弱,觉得你恶心。”

    “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些话?”

    任淰哼笑了一声,“你说为什么你受伤了之后,干妈就劝你放弃沈心奕?你这么聪明,应该能想到啊。你手上这么严重,他们这么心疼你,当然会联系沈心奕,可沈心奕还是没有出现。那是沈心奕不愿意看到你,她不再爱你了,你的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却像一个傻子似的做这些幼稚的行为盼她回来。”

    “你给我闭嘴。”

    她就不,仿佛发泄一般,“沈心奕已经不爱你,否则不会连你住院都不回来看你,她已经用行动告诉你,她对你已经没有丝毫的感情了……”

    周嘉泽的眼睛都因愤怒而发红,她几乎不用怀疑,如果他现在没有受伤,大概会直接上来揍她。

    “她不爱你,其实你知道的,否则不会那么作贱自己……”

    “她不爱你,不爱你了。”

    不爱了,一点都不爱了,真的不爱了。

    周嘉泽的呼吸声更为的剧烈,“滚,你给我滚,闭嘴,给我闭嘴。”

    “为什么要我滚?因为我说了实话。”她觉得自己现在真的不怕死一般。

    周嘉泽冲她吼着,“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知道我有多爱她吗,你知道吗,你知道我把她当做我最重要的人吗……”

    他不断的说着:你知道我有多爱她吗?你知道我有多爱她吗?你知道我有多爱她吗……

    任淰勾起了嘴角,能有多爱,也只是很爱很爱而已。

    “我怎么不知道,就像我爱你一样爱。”她的语气很平静很平静。

    如果不是那么深的爱,怎么会如此作贱自己,最终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第十三页

    自从那天之后,周嘉泽就变得十分的沉默,不再砸东西,也不再破口大骂,在医生护士来看他的伤势时表现得很配合,而且对治疗的过程也不再排斥。医生让他做什么,他都表示同意,不再像过去那般要么拒绝要么直接给人脸色看。以前他脾气不好的时候,护士都能感到这屋子的气压太低,对任淰表示同情,每次来做完事后立即跑掉。现在周嘉泽的性情变了,这些小护士停下来的时间也常了,还主动问周嘉泽许多事,只是他多半沉默,还是不愿意开口。

    倪芸和周治安来医院也发现周嘉泽的性情变了,问他什么,他答什么,这种状况让他们做父母的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周治安见儿子这个样子,还主动提出愿意为他买一艘豪华游艇。过去周嘉泽就想买,虚荣心作祟,开着游艇带着女朋友出去,又浪漫又有感觉,只是被周治安给骂得不轻,说他这想法简直是纨绔子弟的做法。

    现在周嘉泽听到自己父亲这样说,也只是摇头,并不感兴趣。

    在周嘉泽身体恢复的这段时间里,任淰依旧在照顾他,他也不再对她冷言冷语,甚至还配合她的行为,只是仍旧不爱说话。任淰自己也发现,他好像变了,她自己也不知道他这样的变化是好还是坏,不再发脾气了,也不暴躁了,却让她觉得他变得更加陌生,也更加难以接近了。

    甚至有些时候,任淰心里毛毛的,周嘉泽会盯着她,那种目光让她每次都不敢与他对视,也猜不透这种目光代表着什么。

    周嘉泽的伤势好一些之后,便回到家中,开始的几天大家唯恐他身体会出问题,对他各种嘘寒问暖,当他一个人的时候也要派人跟着,和看囚犯没有什么样子。他对这种现状很不满,却也没有吵闹,只是不愿意继续住在家里,要去他自己在外面的房子。

    周嘉泽才提出这种要求,就被周治安驳回。但倪芸不知道劝了周治安什么,周治安这才同意,当然了,前提是让任淰去照顾他,理由很充分,他们信得过,外面的那些护工可定尽力,但尽不尽心就很难说了。

    在他们将周嘉泽送到他住处后,离开的时候,倪芸让任淰送他们出来。这段时间,周嘉泽变化很大,倪芸认定这和任淰有一定关系,于是对她也带有一定的期望了。

    “这段时间,好好照顾嘉泽。”倪芸拍拍任淰的肩,心里已经将她当做半个儿媳妇来对待了。女人看另一个女人,很容易从眼睛里看到那情意。倪芸对自己儿子会娶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其实并不怎么干涉,不是什么富家之女也行,但总要对自己儿子一心一意。倪芸相信这个丫头会自己儿子的感情,如果找的是一个知根知底的女人,做父母的肯定能少操不少心。

    “我会的。”任淰觉得干嘛这嘱咐甚至有些多余。

    “女人就应该拿出女人的优势来,该柔弱的时候就柔弱,该强势的时候就要强势。如果用错了地方,柔软会变成有心计,强势会变成不可理喻,要懂得怎么去利用。”倪芸笑笑,有时候女人本来就不该那么单纯,何况单纯并不能换来自己想要的结果。

    倪芸见到任淰眼中的迷惑,耐心的讲述着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的事。那时周治安也和一个女人走得很近,甚至已经有了风言风语,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倪芸的确气得不轻,可她冷静了下来,她没有去和周治安争吵,她知道如果去和周治安闹,只会让他感到厌烦,甚至心底将她当成一个疯子,尤其是夫妻间产生裂痕之后,别人便很容易插足。倪芸做的是假装不知道那件事,然后很委屈的告诉周治安,竟然有一个女人说她与他关系很暧昧,还要约她出去见面。周治安听到她这样说,脸色当下就变了。倪芸则表示她相信他的为人。

    最终周治安和那个女人的事直接就掰了。

    倪芸就是要这么有意无意的让男人知道,外面那个女人多么的虚伪,也许说着不喜欢男人的钱不破坏他家庭,背地里却找上了男人的妻子,这种事情男人通常都很避讳。

    倪芸笑看着任淰,“你要记住,你是一个漂亮的女人,你有你的资本。姿态可以卑微,但不能一直卑微,得合理利用这一点。”

    任淰点点头,“我知道了。”

    倪芸观察她的表情,发现她真的听进去了,这才满意的点头,“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了。”

    其实任淰对倪芸的这话并没有听进去多少,只是她也明白了一些东西,她在周嘉泽面前,的确太过卑微了。她这么的卑微,和他认定她卑贱也有关系,她不能这样一直下去。

    周嘉泽在家还是挺配合,不闹也不怎么争吵,甚至在任淰错误的理解他传达出来的想法时,他也只是蹙眉不说话。渐渐的,只要周嘉泽一动,任淰便知道他需要什么东西,知道他想要什么了。

    而且周嘉泽主动提出来,要为周嘉翼分担一些公事,于是每天会有专门的人送来文件给他处理,在他处理完之后又将文件送走。

    在他处理公事的时候,任淰总会默默的站在一边。她很羡慕这时的周嘉泽,好像只要他愿意,他随时可以变换自己的身份。想当一个叛逆少年的时候,就出去喝酒闹事打架,想变得任性的时候就一不如意就直接破口大骂,想要变成一个商场精英,直接就能在短时间内决定案子的方向。而这些,她任淰永远都做不到,她的身份似乎已经定格了下来。

    周嘉泽将文件处理好之后,头一偏,果不其然,就能看到任淰站在那里,她的目光有些不同,并非是爱慕,愣愣的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周嘉泽挥挥手让助手离开,然后对任淰招招手。

    任淰看到他的手势就知道他要做些什么,立即将他需要的东西拿来。周嘉泽看着她的身影,她很安静,安静得他会忘记了她的存在,可如果她真的没有在,他又会觉得奇怪,这种莫名的情绪,他想不出答案,于是干脆的也就不去思考这究竟代表着什么了。

    周嘉泽恢复得很快,在正式可以走路之后,任淰也不用继续待在那里了。周嘉泽回到家,一大家人都围着桌子,像吃着一顿团圆饭。

    倪芸和周治安都要敬任淰酒,感谢她这段时间对周嘉泽的照顾。周奶奶也连连夸赞着任淰,说谁娶了她就是谁有福气,而周嘉泽只是看了任淰一眼,没有说话。

    饭桌上的气氛还不错,过了一会儿之后,周嘉泽的手机响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便走到屋外去接电话,因为身体得到舒展,他的情绪颇好,毕竟被关了那么长的时间,现在简直觉得自己是身轻如燕,从未觉得有着健康的身体是这么重要,“竟然还记得给我打电话,今天吹的什么风?”他和这个小妹关系不错,以前周嘉瑶就是常常追在他身后,跟着他玩,因为他是这几个哥哥中最喜欢玩的,跟着他准没有错。

    周嘉瑶笑得特不好意思,“对不起啊,不过这也不能怪我,爸妈都不告诉我你受伤的事。不过没有关系,我三哥吉人自有天相,无论出什么事都会逢凶化吉,这么快就康复了。哈,我是来祝贺你的。”

    周嘉泽连续哼了几声,对此表示出不满来。

    “好吧,我为我迟来的关心表示愧疚,回来之后让三哥你捏我脸。”小时候他们两兄妹在一起的时候,周嘉泽最喜欢捏周嘉瑶的脸,每次她都装疼,跑着不准让他再碰。

    周嘉泽装出来的生气终于破功,问起她在外面的学习生活,让她和同学多出去走走,建立同学感情,一个女孩子在外面独自生活,很多地方他也帮不了什么忙,只能嘱咐她多照顾自己。

    “哥……”周嘉瑶咬着嘴唇,“你现在还难受吗?”

    周嘉泽拧着眉头没有说话。

    周嘉瑶也不确定自己哥哥是怎么想的,只能叹一叹,“妈妈打电话来说你之所以会受伤是因为心奕姐,所以我想知道……”

    周嘉泽望向天空,前几天天空还是灰白色,怎么都赶不走那股儿阴郁劲儿。现在天空竟然已经成一片蔚蓝,蓝色中漂浮着几朵大大的白云,像纯白的棉花糖,柔柔,想用手感受一下那柔软的触感。

    他慢慢的开口,“放心,你哥傻一次就够了,不会再有下一次。”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周嘉瑶心都提了起来,还是忍住了,没有将那些话说出来。因为事情在现在还没有结局,谁又知道以后会怎么发展,她也只能压抑住那股儿冲动,只是劝慰道,“哥,你要好好的,也许有一天心仪姐就会回心转意了。”

    周嘉泽挂掉电话之后,想到自己妹妹最后的那句话,莫名的觉得讽刺。明明他做的事,比这个讽刺千百倍,可当别人这样无意的说出来,他却觉得自己无限卑微了。好像他就只能够在原地,等待着沈心奕回头。别人的这种说话并没有错,他的确是那样做的,可为何听上去,自己会感到那么的刺耳?

    他站了许久,又望着天空,一直以为被污染到极致的天空不会出现这番景象,但还是出现了。你以为永远只会是灰白的无望色彩,其实那只是你以为,希望总会来,只要你愿意抬头看一看。

    周嘉泽进去之后,大家仍旧说说笑笑。周奶奶看了自己这个孙子好几眼,有意无意的就说任淰以后一定会是一个好妻子,说了许久,见周嘉泽也没有什么反应,于是也不再继续开口了。

    韩佳佳特不喜欢这家人的这姿态,完全像要将任淰绑定给周嘉泽,偏偏周嘉泽还不领情。独立女性当惯了,看到有女人为爱疯狂,特别是对方还不领情,看着就总有那么点生气。

    “小淰,你这些日子,一直照顾着嘉泽,也没有去工作,也耽误了不少时间。现在嘉泽的身体也好了,你有什么打算?”韩佳佳笑看着任淰,对她这段时间的表现虽然有些想说不够自我,但总归还是心疼的。

    “投了几份简历,已经有公司打电话来让我面试了。”任淰笑笑,她自己投简历,就是不希望再靠着他们给自己找工作。

    果然,她话一说出口,周嘉翼便主动要为她找工作,她又拒绝。

    韩佳佳看着一直沉默的周嘉泽,“三弟,小淰的工作是因为你才放弃的,你该为此做点什么吧?”

    被点到了名字,周嘉泽倒没有黑脸,甚至还举起了酒,想与任淰干杯,“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任淰原本有些手足无措,但喝下了酒之后,就急急的开口,“你们不用帮我,让我去面试的这家公司我自己很喜欢,我希望能靠着我自己找一份工作。而且,我希望你们不要为我做的事就感到亏欠我,一切是我愿意的,因为我把你们当成家人,当然了,我也希望你们把我当成家人,而不是这么的客气……想补偿我什么。”

    她这样说,别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伤好了之后,周嘉泽几乎把自己的所有时间全放在了工作上,每天尽心尽力的去公司,比员工些去得还早。每天也很晚还下班,俨然要做工作狂的模样。而他也与任淰没有什么接触,甚至他也没有想起过她。

    周末的时候,倪芸给他打电话,让他回去吃饭。

    自从他受伤之后,倪芸和周治安似乎格外关心他们几个子女,除了在国外的周嘉瑶,他们都被要求每个周末都得回家一趟,哪怕只让倪芸和周治安看看他们好不好,胖了还是瘦了,一定得在他们面前出现。

    周嘉泽对父母的这种做法嗤之以鼻,却不会想过去那般表现出来,而是即使不耐烦,还是选择回家。在那天最后一次砸完东西后,他确实被任淰那句话震得不轻,她的声音那么的轻,可眸子那么的坚定,甚至一度让他产生了逃避的想法。那天后,他给自己做了一个设想,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残废了,永远只能够待在床上,还有谁会不计较一切的照顾他,对他不离不弃?他首先冒出来的人是自己的父母。

    周嘉泽回到家之后,发现大哥大嫂都已经在那里了,他们都在说笑着,他也直接走过去与他们打着招呼。而韩佳佳笑得春风满面,正和任淰说着话。

    韩佳佳推了推任淰,“问你呢,你怎么不说话?”

    “哎呀,没有什么好说的。”任淰有些躲避韩佳佳的目光。

    韩佳佳扯了扯周嘉翼的袖子,笑得花枝乱颤,“看看,我们的小淰还在害羞呢!”

    原来是他们下午过来的时候,开车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任淰,当然还有任淰身边的男子。回到家之后,韩佳佳见任淰一回来,便对她严刑逼供,一定要说出那个男人来。

    任淰招架不住韩佳佳的问话,只能从实招来,那个男人是一个医生,正是周嘉泽住院的那个医院的医生,因为那段时间任淰一直在医院,便与陈卓认识。陈卓知道她并非周嘉泽的女友之后,便以各种名义来接近她。

    韩佳佳是过来人,不由得笑道,“他是在追求你吧?”

    任淰低头不语,也算默认了。

    韩佳佳回忆了一下那个人,带着点分析,“虽然只是晃眼一看,但样貌挺不错,职业又是医生,很好啊,现在医生的待遇很不错,而且年终奖非常优厚。而且啊,如果小淰找了个医生老公,以后我们住院肯定方便了很多……”

    周嘉翼赶紧敲了敲自己老婆的头,“说什么胡话呢!”

    韩佳佳赶紧打自己的嘴,“我错了我错了,我们都好好的,离医院远远的。”她笑着,但还是看着任淰,“但医生真不错哦!”

    任淰笑得含蓄,还是并不说什么,只是她挺羡慕韩佳佳,尤其是看到韩佳佳和周嘉翼之间的相处。每个人都说自己是在找着属于自己的爱人,有些人找到了,很多人没有找到,于是没有找到的那些人羡慕了已经找到了的。

    她的视线刚准备收回,却与周嘉泽的目光无意对上,她立即收了回来。原本今天就是一个意外,她不想让他以为她是刻意的一般。

    饭后,周家两兄弟都被留了下来,任淰却执意要回去,她还有一些工作没有完成,今天得回去加班,他们劝了一会儿,见任淰态度非常坚定,也就让她离开了。

    任淰自己也觉得自己很奇怪,看到他们相处得这么好,应该开心才对,可她心里却有些难受,好像知道这一切都不属于自己,幸福是属于他们一家人,和她没有关系,这种念头一旦起来,便不可遏制。

    她站在院子里,看着那些小孩玩着的小东西,不自觉的又笑了起来。过去她常常跑到这里来,最大的原因便是这里有很多玩乐的地方,对于那时小小的她而言,简直可以当作半个游乐场。现在她依旧记得那份心情,却早已过了继续玩的年龄了,不时不忧伤的。

    她太过投入了,连身边站着人都不知道。

    “应该恭喜你?”周嘉泽的声音很突兀,任淰本能的被吓了一下。

    “什么?”

    她的确不懂他在说什么。

    “不是交男朋友了吗?”刚才她们的话,他听得很清楚。

    任淰这才明白,也许他误会了什么,只是刚想解释,心口就产生了一股儿逆反情绪,她为何要向他解释?没有必要,而且他应该也不在乎。

    “哦……”她的声音很低,也并不想说什么。

    周嘉泽见她竟然承认了,胸口闷着一股气,盯着她看,却不说话。

    任淰也觉得没有什么好说的,“还有事吗?”

    周嘉泽不想看她,“你照顾我这么久,我觉得我应该表示感谢。”

    “你道过谢了。”

    “那是口头上,现代人都知道那种感谢最没意思。”他将钱包拿出来,“还是这个比较实际。”

    任淰看着他的动作,突然觉得自己很是悲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的钱……”

    “你拿走,你自己无所谓,可不代表别人无所谓,我可不想每天都有人对我念着,我一直对你有着亏欠。”

    原来是这样……

    任淰捡了几张钱,“那好吧,我只要这些,就相当于我是在给你打工,这是按照我工作的工资来算的,这样该可以吧?”

    也好,就当做她是在卖自己的劳动,心里也许还平衡些。

    她把多的钱放回他的手中,“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任淰转身就走,嘴角露出苦笑,但没有回头。周嘉泽一直看着她的背影,在她走到大门时,他终于追了上去,“任淰。”

    她诧异,然后转过身看他。

    “这就是你说的你爱我?才过了多久,就立即和另一个人在一起,这就是你说的爱?”怎么这么的廉价。

    任淰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我总要嫁人吧?”如果想要嫁人,总要试着去接受别人,总需要妥协的。

    她不想再多说什么了,也许是心真的有些累了。

    周嘉泽还是瞪着她,“原来这就是你说的爱,真他妈廉价。”

    任淰站定,突然看着他笑了,“周嘉泽,你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他看着她,完全不懂。

    “你那么爱沈心奕,她走了,她不要你了,甚至不爱你了,可你还是活着的啊!”没有去闹自杀,没有去继续折腾,没有要死要活。

    爱只是爱,可生活是生活。

    第四十页

    任淰没有过与陈卓发生任何超出友谊之外的感情,在医院的时候,陈卓很照顾她,尤其是在周嘉泽对她发脾气后,当她一个人在医院游荡时,陈卓总会出现,用着各种方式安慰着她。后来周嘉泽出院,陈卓也告诉她许多照顾病人的方法,病人在这个时候心理承受能力相对较弱,所以照顾的人应该强势一些……她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的朋友,但也仅仅只是朋友。

    她没有去想周嘉泽的态度代表着什么,回到这座城市之后,她觉得自己失去了很多很多的东西,活得太过卑微,完全没有自我。这种念头,是她在早晨一个人走在空旷的广场,听到巨大的钟声响起,她突然问自己,如果有一天,她真和周嘉泽在一起了,会怎么样?她几乎能够想到那幅画面,她对周嘉泽言听计从,她什么都不用要求他,他就可以对她指手画脚,她扪心自问,这不是她想要的,她要的是公平的感情。

    她想象的画面是虚幻的,可让她清楚的懂得了,她应该尊重自己,即使爱一个人,也得爱自己,否则就不要去怪别人为何瞧不起自己。

    任淰工作得很努力很努力,她想多学一些东西,使自己能更有自信,至于别的,她暂时不愿意去多想。

    下班后,她走出公司的大楼。

    陈卓已经将车开了过来,她原本想过马路,被他的车下一跳。她回过神来后,尴尬的打着招呼,“今天不用值班?”

    陈卓点点头,“快上车。”

    他后面的车已经忍不住按着喇叭了,任淰只得快速的上车。她有些紧张,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现状。

    “想吃什么?”陈卓随意的开口。

    他这般平常的语气,让她觉得如果自己拒绝就显得矫情,何况她也找不出借口来,她才下班,自然不可能以已经吃过饭作为拒绝的理由。她有些后悔,在他之前问她与周嘉泽是什么关系时,她不该那么否认,否则不会有现在的麻烦。

    “随便吧!”她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来。

    “这里可没有随便卖。”

    他笑看着她,眼神中有几分闪动的光芒,她想他一定是一个积极生活的人,而不像她内心那样死气沉沉,莫名的,她对他的感觉很好。

    “你觉得什么好吃?我还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好吃的。”这么长的时间,她都没有好好出去逛逛,最主要的是也不知道找谁出去逛。

    陈卓想了想,建议了一个地方。任淰没有去过,对此抱有一定的幻想。

    大概是吃饭的时间,陈卓建议的地方人满为患,门口还站着不少人。陈卓给她介绍着,别看这么多人,等不了多久,他们先去点菜,有空出来的座位,服务员会叫他们,何况来都来了,当然要吃着了才划算。

    任淰原本以为会等很久,没有想到几分钟之后便能进去了。

    “我高中的时候,就很喜欢来这里吃东西,每次必点豆腐汤和茄子锅,那味道吃过之后便念念不忘。”陈卓夸张的描述着。

    “看不出,你还是一个吃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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