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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句最无情的话,谁离开谁又会活不下去,你以为活不下去而已,只是你的以为。

    甚至任淰是见过周嘉泽一次,她陪同经理出席某个饭局的时候,她看到周嘉泽也在那处高档的夜总会。她才清楚,干爹干妈的劝导没有丝毫作用,周嘉泽依旧如故,用着他的方式,表达着他对沈心奕的思念,他的心门被放上一层又一层的锁,他把钥匙交给了那个叫沈心奕的女人,从来都没有她任淰待的位置。这样一想,她的心就慢慢发凉了。她想到在父母过世,亲戚抢占了财产,她一个人去他的学校找他,见证的却是他和沈心奕的幸福,她从来没有觉得别人的幸福如此灼人。他的世界与她无关,过去如此,现在如此,甚至未来也如此。这种念头,让她假装没有看到他,连打一个招呼都没有。

    她依旧陪着经理去出席饭局,甚至表现得很好,被逼之下喝了几杯酒。她想着自己总会好的,她的人生总不能够一直这样傻下去,目光一直放在那个连正眼都不看她一眼的男人身上。

    时光匆匆,也许有一天,她真的可以将“周嘉泽”这三个字赶出自己的心房。

    任淰发现方经理越发的喜欢带她出席各种饭局了,之前方经理喜欢带他的助手梁助理出席,但梁助理天生就一副“男女平等”的姿态,于是有她在,客户们更是呼喊着让梁助理多喝酒,梁助理每每都被灌得不省人事。而方经理带上任淰之后,她柔柔弱弱的样子让一群大男人也不好意思欺负,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才喝上几杯,影响不大。

    方经理原本对任淰的印象并不好,像他们这种在职场上待了多年的人,本能的排斥这种靠着关系进公司的人,之后任淰的工作态度让方经理慢慢的改观,就连一般的员工都讨厌加班,任淰却从不曾抱怨,现在这种年轻人能这样的已经很少了。

    任淰拿着包便走出去,对方经理歉意的笑笑,让对方久等了。她的姿态让方经理挺接受,也对她笑笑,一同进电梯,走出公司之后,方经理便去将车开过来。任淰则站在公司大楼下面等着方经理将车开过来。

    在等待的过程中,她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小姑打来的电话,让她自己多留意身边的男人,有合适的就试一试交往,对别人的长相外貌不要太看重,关键是要有车有房。任淰对着手机连连点头,小姑则告诉她谁谁现在的日子过得很不容易,就是不听长辈的意见,现在没钱的时候找借口到娘家骗钱。

    想到这些东西,她不可避免的蹙着眉头,生活啊,总是这么的世俗和无奈。

    方经理将车开过来,她立即钻进了车中。他大概是怕她无聊,主动问及她一些小事,缓解尴尬的氛围。

    没有什么太大的意外,任淰第一次出席的时候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也不懂得如何拒绝别人的酒,现在却已经学会了该如何说话,甚至还得撒娇一下,让别人不要逼自己喝那么多。难怪念大一的时候,那个老师让他们别去打工,所谓的学习社会经验工作经验,你大学四年积累的还比不上你出了社会一个月学到的。

    她没有机会念四年大学,嘴角漫起一股苦笑。

    今天她被灌得有点多,没有醉,可头已经有些晕,大概酒精已经将她的大脑细胞杀死了好几亿。

    走出来的时候,方经理扶着她,“你今天好像不再状态。”

    任淰笑了笑,没有说话。在走进这家夜总会时,她又看到了周嘉泽,她体内那股儿莫名其妙的自卑心又开始发作了,他在这里是玩乐,甚至看戏。她来这里,却是陪客户,这样一个对比,她又升起一股儿莫名的卑微情绪。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产生这种念头,可她忍不住。她老是希望,她能变得很好很好,站在金字塔的顶端,这样他就能不可避免的看到自己。而现实却总是那么的无奈,让她的这种念头,如同海市蜃楼一般虚拟。

    出去的时候,她没有看到周嘉泽,她吐出一口气,也好,自己这个样子,她也不想看到周嘉泽。

    只是才走了几步,在快到大门的地方,一群人在那里撕打着,甚至在将人往大门外拖着。任淰命令自己不要去看,也不要去管,与她无关。

    方经理发现了她的异常,“你怎么了?连手都在发抖。”

    只需要一句话,她之前所做的努力全都白费,明明不要去关心不要去关注,还是忍不住去看,那里会不会有他?她推开方经理,向那群已经刚出大门外的人冲了出去,她已经不敢想什么了,只想确定斗殴中的人,究竟有没有他。

    她扯过看戏的人,钻进去,果然看到了周嘉泽。他被人打着,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满脸通红,喝得太多了,而在周嘉泽身边有一个女人在不断的哭,看来又是一桩情债。

    男人不断的咒骂着,喊着使劲打,打死他。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上去的,奋力拉开那些还在殴打着周嘉泽的人,眼泪不断的落下来,她冲着围观的人吼:报警啊,求求你们,报警啊,报警……

    夜总会里面的保安也上来劝架,而她扑在周嘉泽的身上。他被打得很惨,衣服上都是血迹,视线也朦胧而模糊。他的嘴角在动,她弯下身去听,他慢慢的吐出三个字:沈心奕……

    她突然泪如雨下,这一刻,她突然间懂他了。他是在自暴自弃,用这种自残的方式让沈心奕回来,他已经卑微到这种程度了,想这样逼沈心奕。不敢打她的电话,不敢打扰她。

    那群人很快离开,周围的人也很快散开,她流着泪抱着周嘉泽。方经理这才看到她,和她一起将周嘉泽送到医院去。

    第十一页

    任淰在听到医生传达的没有生命危险、只是需要动手术后,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期间方经理一直陪同她,并且安慰着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现在这些打架斗殴的人揍人只是为了发泄怒气,没有谁会那么傻真将人揍出个好歹来。任淰听得漫不经心,却又觉得自己耽误了方经理太多时间,推脱着让方经理赶快回去,她自己在这里守着。

    方经理刚走没有多久,周家的人全都悉数到场。任淰走上前去,说了周嘉泽现在的情况,他们才稍稍安心。她原本想要告诉他们,她是如何与周嘉泽偶然遇见,如何又将他送到医院来。但众人现在只担心着周嘉泽的伤势,对这点小事根本想不起。

    还是周奶奶在叹气之后,抓着任淰的手,感激她,还好有她,否则不知道这个臭小子会变成什么样子。任淰苦笑着,没有说话。

    任淰见他们脸上的担忧和紧张稍稍消退之后,这才走到倪芸的面前,用手轻轻的扯了扯倪芸的衣服。倪芸狐疑的看她两眼,很快就明白了她这是有话要对自己单独说,于是借口去洗手间陪着任淰一同去走廊的另一边。

    晚间竟然又下起了雨,楼梯口的窗子口轰轰作响,风进来吹得她发丝乱舞,单薄的影像瘦弱不堪,“干妈,你有没有办法联系到沈心奕?”

    倪芸好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不知道任淰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任淰将今天的事原封不动的传达给倪芸,尤其是周嘉泽在几乎昏迷时喊的“沈心奕”。任淰不清楚自己为何要这么做,她原本不该是这种伟大的人,可听到周嘉泽喊沈心奕的名字时,她突然就有些心冷了。如果他的幸福一定要沈心奕不可,她任淰只不过是一个笑话的存在,那她这个笑话就努力成全他吧,这样至少有一个人是生活在幸福里。

    “我这个傻儿子。”倪芸现在已经不想再指责周嘉泽什么了,只要儿子好好的,生意场上亏就亏吧,他们做父母的妥协就妥协吧,也不再计较那么多了。

    任淰看倪芸的表情就知道,倪芸已经妥协,会主动联系沈心奕。因为他们都害怕周嘉泽得不到沈心奕的消息会继续伤害着自己。

    任淰突然又觉得好笑,看吧,周嘉泽还是最聪明的那个,还是会如愿以偿,事情还是按照他的希望发展。

    她回过头,看着灰白的窗口,那里还是雨水的天下,她突然很想很想问,能不能也让她如愿以偿一次。

    她知道没有人听见,也知道上帝从来都不会成全她。一个倒霉到极致的人,慢慢的就不愿意去期待了,只会想着只要别更倒霉就好,一点一点的将期待值放低,最终什么都不愿意期待了。

    周嘉泽被推出了手术台,他的一条腿和一只手都已经骨折,全身还有大大小小不少伤口,医生在一边反复叮咛着需要注意饮食和如何对病人进行护理。麻醉药还没有过,周嘉泽并未醒来,只是脸色十分的苍白。他原本健硕的身体,在这几个月被他自己用残了不少,整个人散发出浓浓的颓废气息。

    倪芸和周治安看着自己儿子这样,不由自主的叹气。周嘉翼和韩佳佳劝着让他们都离开,回去休息,第二天再来,这里由他们二人守着。周治安原本不同意,要在这里守着,倪芸在周治安耳边说了什么,周治安先是瞪大了双眼,随后叹了一口气,这才扶着周奶奶打算一起回家。

    周奶奶他们一走,任淰瞬间就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人。其实在她送周嘉泽来医院的那一刻,她有着一点隐秘的兴奋,看吧,在他最为难的关口,只有她陪着他,只有她愿意不顾一切的保护着他。有些人,似乎这辈子扮演的角色只能是在困境中守候,她觉得或许自己就是那一类倒霉的人,可悲的是她还不觉得自己倒霉。

    韩佳佳看着任淰,“小淰,你也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和你大哥守着。”

    任淰笑着点点头,周嘉泽没有生命危险,这一类的小手术也谈不上什么危机,她也不用担心什么。而且,周嘉泽会有很多人陪着,不差她任淰一个。

    她没有选择坐电梯,而是从楼梯一步一步走下去,她觉得自己很理解某些变态的人毁掉另一个人,因为只有被毁掉了,其他的人才会远离那个人,自己才能去拥有。

    可惜了,她永远都没有那个勇气去做这样的事,于是她的平凡还是有道理可循的。

    任淰很早便起来,去菜市场买熬粥的食材,她认真的熬粥。可将粥终于做好之后,她看看挂在墙上的钟,又觉得时间太早了。她不愿意自己迫切的赶去,让人一眼就知道她的心思。

    粥放在锅里,她没有打算盛出来,害怕会冷却。

    她坐在客厅,右手捏住自己在的左手,左手的指头依稀可见几个小孔,那是她绣十字绣时不小心刺的。搬出来住之后,她不想自己胡思乱想,于是有时间就绣十字绣,让自己忙起来。

    墙上挂着的钟就是她自己的杰作,她呆呆的看着那钟,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之后,才拿着保温盒,将厨房里的粥盛出来。

    她提着粥赶去医院,只是周家的人早已经到了。任淰握着保温盒,放到周嘉泽的床头柜上没有说话,因为这时倪芸正在喂周嘉泽喝粥。任淰不自觉的在心底笑自己,怕来得太早,别人轻易的看透自己的心思,于是刻意在这个时间点来。然后呢,别人不再需要她的粥了。再然后呢,她做的一切永远是徒劳,悲悯感从她心底慢慢的爬上来,那一股儿心酸的味道蔓延在她的全身:任淰,你永远都是那么的失败。

    懦弱到极致,不敢争取,却又懦弱的不敢勇敢放弃。真是害人的性格,还好,她自己在害着自己,没有对别人造成什么伤害。

    周嘉泽依旧如过去那般,从头到尾没有看任淰一眼,吃了几口倪芸喂的粥之后便不耐烦了,“行了行了,大家各自去做各自的事,别把我当做宠物似的看起来,我没有那么弱。”

    倪芸收好粥,看了一眼任淰提来的保温盒,笑了笑,“是不是妈妈做的粥不合胃口?那换一种粥……”

    周嘉泽的眉毛都拧了起来,“我不饿,不想吃。”

    周嘉翼一直看着这个弟弟,这个时候像明白了什么,拉着自己的妻子走出了病房,任淰也随后走了出来。周治安在公司有事,并未赶来。而奶奶身体不太好,因此被劝着别来医院。

    等人都走之后,周嘉泽才看着自己的母亲,“妈,你什么话就直接告诉我。”

    倪芸摸摸自己儿子的头,轻叹一口气,“儿子啊,要知道,你有很多关心你的人,不要干傻事了。我和你爸爸年纪都大了,承受不起你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事。以后犯傻前,多想想关心你的人。”

    “妈……”周嘉泽太过激动,甚至在床上乱动起来,或许是动到了伤口,他呲牙咧嘴的倒吸一口气,英俊的脸庞也因痛扭曲起来。自从麻醉药过了之后,他觉得自己全身都痛,但一直忍着,这个时候竟然觉得不可忍受似的。

    他要听的不是这个,他都伤成了这个样子,他不信他的父母看得下去,他们应该会主动联系她才对……

    倪芸拦住周嘉泽,让他别乱动,“好好休养,争取早点好。现在公司全压在你大哥肩上,他虽然不说,但肯定很吃力。你不能那么自私只想着你自己,得为家里多分担。”

    倪芸看了自己儿子一眼,仿佛很失望一般,直接走出了病房。做母亲的哪里能不知道自己儿子在想些什么,她长叹一口气。痴情的人,固然很好,可如果没有遇到一个和自己同样痴情的人,那就是一个悲剧。

    倪芸出来和周嘉翼交代了几句,就让他们夫妻二人先离开。倪芸目送自己的长子和媳妇离开后,才转过脸来看任淰。只这一眼,任淰觉得好像自己变成了透明,倪芸能通过自己的皮肤表层看进自己的五脏六腑,强大而锐利的视线,让她连躲避都不能。

    倪芸一步步走到任淰的面前,“你喜欢嘉泽。”

    省去的问句,让任淰想起自己今天煞费苦心的晚到,于是在这一刻,她的那些行为,全像在掩耳盗铃。她动动嘴,可反驳的话根本说不出来,于是她选择勇敢一点,视线对上倪芸的视线。

    倪芸对她的表现很满意,“如果喜欢,就去争取,不要期待着感情会从天而降。”

    任淰如雷击般盯着倪芸,仿佛不懂倪芸话里的含义,“可……”

    “我要到了沈心奕的电话,但我打了多个电话,她一听到我说嘉泽的名字就直接挂断了电话,并让我别打扰她。”倪芸摇摇头,就是这个电话,让她彻底的想断了儿子与沈心奕之间的一切,她作为母亲可以妥协,前提是自己的儿子能够得到幸福,如果那个女人不能给自己儿子带来幸福,那么她不会再做任何的妥协,“那个女人不配得到我儿子的感情。”

    倪芸自然不会告诉自己儿子关于这个电话了,但她自己却已经有了决定。

    倪芸用手拍拍任淰的肩膀,然后给了一个鼓励的笑。

    任淰盯着倪芸的背影,似乎明白了。

    如果这是一个机会,她愿意花费一切去得到。

    任淰推开周嘉泽的病房,周嘉泽抬头看到是她,表情立即狰狞起来,“怎么是你,我妈呢?”

    她的脸色依旧狠平静,清澈的眸子看向他,“干妈有事先离开了,让我来照顾你。”

    周嘉泽瞪着她,“谁要你照顾了,给我滚。”

    任淰不看周嘉泽的脸,选择性的逃避掉他拒绝的姿态,“干妈让我好好照顾你,我不能让干妈失望。我在这里没有什么亲人,干妈对我来说就是我在这里的亲人,如果让干妈失望了,我会很内疚。你不用赶我,我不会走。”

    周嘉泽哼笑,“脸皮可真厚。”

    任淰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自言自语的开口,“你们家对我很好,将我当成亲人一般对待,给我找工作,关心我的生活,担心我能不能适应这里。这些好,我都记得,并且想报答,现在是我报答的机会,所以,我不会放弃。”

    周嘉泽恨她几眼,将脸转向了另一边。伤口处仍旧很痛,可他能在自己父母面前叫疼,也可以在自己大哥大嫂面前说痛,就是无法在她面前表现出自己懦弱一面。他有些气,自己必须忍着,于是他更加厌烦她这个“外人”了,因为他只有在家人面前才会随意。

    任淰在听到他的呼吸均匀了起来,这才抬头看他。他好像睡着了,她站起身,走近他,发现他偏过的脸,额头一直紧蹙着。她伸出手想为他牵平,叹了叹,还是收回了手,不想打扰他的睡眠。

    她轻轻的走出去,见门关上。在她关门之后,周嘉泽立即睁开眼睛,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

    他的身体不方便,原本医生是要为他装一根导尿管,避免上洗手间,他自己不愿意。有任淰在,他觉得她的存在简直就是来让自己不痛快的,于是等她走后,才让护士来帮忙。

    两名男护士见给他按一个轮椅,再扶他起床坐进轮椅里,推进洗手间之后,才又将他扶起。

    任淰去找周嘉泽的主治医生,她在他睡着的时候,看到他的手一直捏成拳头,他应该很痛,哪怕他不说。医生的态度很明确,止痛当然有,只是那种针的药物成分容易上瘾,让她考虑一下。

    她没有资格去为周嘉泽决定要不要打这止痛针,只是慢慢踱回病房,刚好看到那两位男护士离开。她以为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立即紧张起来,“怎么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周嘉泽狠狠的瞪她一眼,却没有开口。

    任淰将他上下打量着,终于确定他没有什么事,脸上的担忧才慢慢消散。

    周嘉泽觉得她的神情简直让人讨厌,受伤的人是他,现在痛的人也是他,不明白她干嘛露出这担忧的表情来,莫名的就觉得厌烦。

    “医生说如果痛的话可以打止疼的针……”只是有副作用……

    “谁说我痛了,我好得很。”他一边说,还一边动着,大概是又动到了哪里,他咬着牙,额头上冷汗直冒……

    她立即制住他的动作,“你不痛你不痛,是我胡乱猜测,你别动了。”

    她的眼里竟然是祈求,这种陌生的眼神,让周嘉泽蹙紧了眉头,然后偏过了头。他喜欢的沈心奕,永远都不会露出这种神态来,那个女孩永远会过得幸福美好,知道怎么做人生才会绚烂多彩。周嘉泽喜欢那样的沈心奕,不会因旁人的悲伤而让自己难受,懂得如何珍惜自己的生活。

    周嘉泽很不喜欢看电视剧,却还是愿意陪着沈心奕一起看《爱情公寓》,沈心奕说,她最喜欢的角色是胡一菲,她觉得自己和胡一菲很像。只是她告诉周嘉泽,表面上看上去强势的女人,她的内心其实越发的柔弱,只是大多数人都看不懂,大多数人都喜欢那些表面温柔的女人。

    所以沈心奕最讨厌的角色是诺澜,把诺澜定义成虚伪有心机的女子,只是大多数男人恐怕都更喜欢诺澜这样的女子。

    沈心奕一边看一边与周嘉泽分析着诺澜多么有心机,明明是她自己放弃了自己前夫,还一副自己是受害人的摸样。还有诺澜和胡一菲之间打球,她故意崴脚博得曾小贤的同情。胡一菲在看手机,肯定是诺澜发的她与曾小贤暧昧的照片……

    周嘉泽莫名的觉得任淰的表情和诺澜那楚楚动人的表情多么像。

    “打电话让我妈来,你可以滚了。”

    任淰站在原地,没有动,“干妈的身体不好,如果还在医院守夜,会……”

    “那喊我哥来,喊我爸来,这该没有问题吧?”

    “他们白天要去公司上班,晚上如果又来照顾你……何况他们都是自己开车……”

    周嘉泽简直气急,但他反而笑了,“给我请护工,可以了吧?别告诉我我们周家破产了,连护工都请不起。”

    任淰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我会比护工更认真的照顾你……”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脸上全是不安,仿佛她自己也知道,这个理由完全不能说服他,知道他肯定会拒绝。甚至她低着头,不敢看他,好似知道他马上就会对她吼两句。

    周嘉泽觉得自己更烦了,好像在她面前的自己就是洪水猛兽,她怕自己怕得要命。他想不通,为什么她这么怕自己,还是倔强的赖着自己不走?

    如果是沈心奕,恐怕会在这个时候趁他没有能力时踢他几脚,然后转身潇洒的离开。

    他胸口的不满一直积压在那里,他以为自己会释放,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

    任淰没有等到他的回答,抬起头,有些欣喜的看他,“那你现在……”

    “去给我把我的衣服拿到医院来。”周嘉泽拉着被子给自己盖上,他讨厌穿衣服提供的病服,仿佛要让人一眼就看出他们这些全是病人……虽然是事实,可就是觉得烦。

    任淰点点头,欣喜的走出去。

    任淰刚离开,周嘉泽便借了一小护士的电话,给倪芸打去电话,叫快点请个护工。倪芸的动作很快,立即托人找了个经验丰富的护工。

    任淰回来的时候,护工张阿姨早已经到了,并且还做了不少事。周嘉泽的脸色不太好,他还在郁闷倪芸怎么给他找了个女的,见到任淰之后,也依旧没有好气。他还在郁闷呢,看到任淰的表情更加郁闷了,她那表情仿佛被人给抛弃了似的,眼神中虽然没有多少指责,可让人看着仿佛他成了一个负心汉……

    周嘉泽看着任淰的表情,突然又乐了起来。照顾他就那么好?遇到这种情况,不是应该能躲多远就多远?他每次陪沈心奕看电视剧,看到电视里面的男主角或者女主角得了不治之症,还有人拼命的抢,他都觉得假得要死,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是害怕得病的那个把自己缠住才对。他这种想法被沈心奕狠狠的鄙视了一通……

    周嘉泽也不解释,就任淰一个人,肯定不能照顾他,总不能白天黑夜的守着吧?人总要休息。但如果任淰自己理解错误离开,那也好,省得他厌烦。

    只是任淰也不走,就坐在那里,她会主动和张阿姨学习怎么正确的照顾人,张阿姨经验丰富,脾气也好,任淰问什么,她都无条件的解答。

    周嘉翼晚上的时候过来一趟,见到任淰还在,直接将她叫出了病房。

    任淰几乎已经知道了周嘉翼想对自己说什么,而她的答案也十分的坚定,她就是想要照顾周嘉泽,她也不觉得这是一种委屈,反而很庆幸,有这个机会和周嘉泽相处。

    所以在周嘉翼开口之前,她先笑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如果觉得我傻,那就让我傻一次。我心底一直有点不甘心,总认为他一点也不喜欢,很大的可能是我们没有相处过。如果这次……这样相处了,他还是那么的讨厌我,我心底的那点小希望,就会真正的让它熄灭。”

    周嘉翼原本是想问她为什么要辞职,这样究竟值得与否。任淰的态度,让他开始怀疑自己了,值得与否,只是外人用金钱或者时间等东西去估算价值,可我们从来不会把感情算进去……作为局外人,总以为局内人都是些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傻子,可有时候并非如此,那些一直理智的人,难道就一定比那些不理智的人更幸福?想必没有谁能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来吧!

    “我只是怕你委屈了自己。”

    任淰拼命的摇头,“可以从另一个方面来看待问题啊,如果我和他之间是十万分之一的几率在一起,或许我还会为了这点几率而跃跃欲试,现在啊,有这个机会可以尝试一下。如果真不行,我就彻底绝望,从此再也不会对他有任何幻想,这样就可以真的死心然后去遇见下一个人。这样算起来,利大于弊吧?”

    周嘉翼摇摇头,“我说不过你,如果这是你选择的,记住,要自己去承担它带来的后果。”

    任淰点头。

    周嘉翼摸着她的头,真是一个傻丫头啊。

    周嘉翼走进病房,任淰看着他的背影。周嘉翼虽然和周嘉泽是亲兄弟,但他们长得其实并不像,周嘉翼的长相更多的继承了周治安,五官硬朗,给人感觉好似行伍出身,眉宇之间多是英气。周嘉泽的五官多遗传了倪芸,五官精致,轮廓分明,帅气中有着一点邪气。

    任淰笑笑,只是心口的那个地方,钻出一股酸涩的液体,让她明明在笑着,眼睛里却冒出了一股儿液体。

    夜间的时候,周嘉泽准备去洗手间,一想到这个问题,他都感觉烦躁。他一动,任淰便立即醒来,她问了他一句要什么,她去帮他拿。没有得到回应,她也没有继续问,如果她敢继续问,周嘉泽一定会又冲他发脾气。

    周嘉泽想到白天,周嘉翼对他说过的话。一个女孩愿意无条件的照顾他,他可以不感激,但没有必要一直给人脸色看,毕竟她没有欠他什么。周嘉泽当时回了周嘉翼一句他又没让她来,可他自己也知道,他确实没有资格对她百般挑剔和嫌弃,她确实不欠他什么。

    任淰去扶他起来,现在这个点了,大家都睡着了。她是个不太愿意去麻烦别人的人,于是没有去按铃,而张阿姨睡在外面,她不想去吵张阿姨。

    周嘉泽拂开她的手,恶劣的话冲口而出之前,还是忍了忍。

    “我扶你起来。”她很坚持。

    两人争执不休,终于将张阿姨吵醒。张阿姨进来,和任淰一起,将周嘉泽从床上扶起来,推进洗手间。周嘉泽在这一刻更加厌烦了,尤其是面前都是两个女人。张阿姨看的人多,知道周嘉泽这是在别扭,冲任淰笑笑,“人老了,瞌睡也多了,我还是继续睡了,这里交给你了。”

    张阿姨说完还冲任淰眨眨眼睛。任淰知道张阿姨误会了,她以为他们是一对情侣,只是周嘉泽受伤了,脾气变差所以才这么对她。

    张阿姨走出去之后,周嘉泽便努力的从轮椅上站起来。任淰立即去帮忙,他这个时候倒没有推开她。

    在他一只脚站起之后,任淰立即给他一根拐杖,见他保持平衡后,这才匆匆的走出洗手间,同时关上门。

    她一直在洗手间门外,过了一会儿后,才小声的问,“可以了吗?”

    周嘉泽没有说话,她才会打开门,又进去扶他。因为如果他没有好,他才会主动开口,恶狠狠的说没有。

    久而久之,任淰也找到了他的规律。虽然他仍旧对她没有好脸色看,但她却觉得很满足。

    倪芸偶尔会往医院跑,看到他们的相处方式之后,将任淰叫出来,“好好照顾他。”

    任淰能懂得倪芸的暗示,她一心的把这个相处当成她唯一的机会,却不知道这是机会,却也是她人生中最痛苦的开始。

    第十二页

    任淰衣不解带的在医院照顾着周嘉泽,他自从受伤之后,脾气变得十分的暴躁,开始的几天手疼脚疼,连翻身都疼不可耐,但任淰一直守在病房中,他即使痛也压抑着,莫名的不愿意表达出他十分痛楚,好似这样会减少他的男子气概。在他实在受不了时,任淰竟然联合医生给他打了一支止痛药。也是在晚上的时候,周嘉泽才知道那一针是止痛药,因为不像前一天那样痛了。

    他不再痛,应该是一件好事,可他冲着任淰嚷,甚至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将能摸到的东西全都向任淰扔过去,玻璃杯在她脚边碎成晶莹的碎片。

    即使他这样对她,她也不躲开,只是默默的看着他。于是周嘉泽更加生气了,她这算什么表情,是在控诉他不对吗?他以为她至少会埋怨几句,可她什么都不说,等他终于觉得无趣之后,她会小心翼翼的收拾着病房里的一切。

    在照顾周嘉泽的这几天,她已经瘦了很多。她回去煲汤时,张阿姨才换她的班照顾着周嘉泽。

    任淰动作很迅速,很快吃过饭,将煲好的粥提到医院。还没有进病房,远远的就听见又有东西砸在了地上,她的心突的揪了起来。通常情况下,周嘉泽是不会对张阿姨发脾气,在他骨子里还是有着一定的教养,对长者有着一定的尊敬。于是她加快了脚步,走到病房门口时,正好看到张阿姨急急的走了出来。

    任淰向病房里面看了一眼,立即将张阿姨拉到一边,“发生了什么事?”她不相信周嘉泽会无缘无故的就发脾气。

    张阿姨叹了叹,“我只是看到他今天冲你发脾气,还往你脚边扔东西,就忍不住劝了他几句,也不知道我哪句话说得不对了,他立即就激动了起来。”

    任淰冲张阿姨微微笑了笑,“他脾气不太好,张阿姨你多担待啊,不要和病人一般见识。”

    张阿姨轻轻的叹气,抓起任淰的一只手,“你这样的女孩子现在到哪里去找,那小子怎么不知道珍惜,还这么对你。”

    任淰抿嘴笑,却并不去解释什么。她自己知道自己,能有什么好的,还不是抱着一定的目的,根本不是什么善良的人。

    “如果那小子不要你这个女朋友,告诉我,我给你介绍一个更好的。”张阿姨突然发狠的开口。

    她突然找到了症结所在,“女朋友?”一种念头迅速从她的大脑中闪过,“阿姨,你对他说我是他女朋友?”

    张阿姨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不对,任淰也不想指责什么,“阿姨,你回去休息吧,这里就交给我。”她苦笑一声,还是嘱咐着,“不过下次不要在他面前说这些话了,他发脾气是应该的,我不是他女朋友。”

    张阿姨看着任淰觉得莫名其妙,不是家人,又不是女朋友,那她为何在这里照顾那小子?而且据她所知,那小子并没有结婚,可看任淰那心甘情愿的样子,又不得不感叹,现在的年轻人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反正她老了,是理解不了了。

    任淰却对自己露出苦笑来,难怪周嘉泽会发脾气,在他心中他的女朋友只会是沈心奕,别人只会玷污了他心中的最爱,他怎么能不生气?

    知道他会发脾气,她还是走进病房,一步一步走到床边,将保温盒放到床头,“还冒着热气,趁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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