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应昊听到这话,眼睛倏地一亮,激动万分,“多谢……大哥!”
凤啸一甩袖,“倒是如比遥所说,脸皮厚得很!”
他说得语气重,却也并未否认“大哥”二字,白应昊见状更加眉飞色舞,连连朝比遥递去笑脸。看来这小蛟在凤啸面前还是说了他不少好话的。
“我话已至此,接下去如何是好,你自己看着办吧。”凤啸最后放下一句话,和比遥一同离去。
白应昊在洞中欣喜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没一会儿满心的喜悦化为一腔思念。他的声音,他的气息,他的容貌。阿时,阿时……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某只凤凰会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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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兽 9
自那天后,凤啸将守卫山头的人撤去了大半。山洞中有专人送衣物和食物,守卫们都察觉到这山洞中关着一人,却从来不知这人是谁,生得什么模样。白应昊依照凤啸的提示,试着触动体内遗留下的禁锢法术以此抑制自身散发的煞气,但无奈这身体封存得太久,控制起来很需要技巧。他怕外出透气给凤啸和禽族带来什么不利,依旧整日待在洞中。
还逗留在梧桐宫中的比遥时不时来找白应昊送些吃的。送的都不是什么正餐,而是宫里厨子做的各式甜点,好似在报答他的那些芒果布丁。他成蛟不久,还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味道,不畏惧白应昊身上的煞气。白应昊摸摸他的头,心想这小蛟脾气野戾了些,谁对他好却是记得清清楚楚。
数日后,白应昊从比遥口中得知明熙回来了。他听到消息有些激动,不知道明熙是否成功地把他的身体带了回来。若是,等他的魂魄回到白应昊的身体里他就能重新回到凡界和凤时重逢,若非,至少凤时也知道了自己的下落。
外面太阳落山,石头缝里的光线都没了踪影,白应昊靠在石壁上,脑袋里却像面前的火堆一样亢奋地跳跃。他不希望凤时知道了他的消息后不顾一切地鲁莽行事,但又迫切地想见他。他在他身后小狗般地跟了半年,却连一次拥抱都没有获得,只有情急之中搀过他护过他,以及奇迹般地在手心中被赐予了一个吻。
白应昊想起那印在掌中的温度,觉得凤时冥冥中一定还是被他这个正主吸引的,所以才允许他如此纠缠,甚至让他住进梧桐里。
这么想着,心中不禁乐起来,白应昊竟没有发现有人进了山洞,等到发现的时候那人已经离得很近,只要再靠近一步就能看到白应昊所在之处,但那人却止步不前了。
“谁?”
来人像是怕人发现,故意隐藏了气息。白应昊警觉起来,此地鲜有人迹,外面又有守卫,什么人竟如此鬼鬼祟祟地摸了进来?
白应昊稍稍挪了下位置,那人躲在火光照不到的石头后,不走出去一些根本看不到。白应昊静候其变,那人却也要和他磨耐性似的,不移动也不说话,如此僵持了半晌,白应昊心中的某条弦突然像被拨了一下,急速地震动起来。
“……阿时?”
那边似乎微微颤了一下。
“阿时,是不是阿时!”
凤时花了大功夫才终于找到了这个地方。他偷偷来到上界,为了不被人发现仔细施了法术掩盖身上的凤凰气息,也不敢用高级法术,只凭着侥幸在梧桐宫附近一点点搜寻。好不容易找到了山洞,他一直耐心地等到日落,在黑暗的掩护下才成功避开守卫的视线进入山洞。山洞内充满着他所熟悉的气息,越往里,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越无法控制,但在最后的一个已经能看到火光的转口,他却忽然怯懦了。
里面的是他的爱人,自从千余年前那突然的邂逅,他的心就被牵入了那份情缘中。他心高气傲睥睨世俗,以为两人终能在自己的天地里美满,结果却是让爱人受了天雷酷刑差点元神俱毁;他叫出那一声“等我”,自信满满以为自己可以不惜岁月和代价让爱人重获自由,结果竟是可笑地认错了人,千年里一次次无视真正的爱人的接近,这一世甚至差点要让假爱人复生在真爱人的身体里。现在真相大白,他听到了爱人的消息就跑上界来诉衷肠,还有比这更厚颜无耻的吗?
凤时躲在石头后无颜见白应昊,这举动却让白应昊也心生不安。凤时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到这里却不肯相见,莫非是他对自己的身份还心存疑虑,生怕这只是一个圈套?又或者他有什么难言之语,比如他对自己情已经不复存在?
两人隔着一块岩石各自惶惶,谁都在揣测对方的心思,谁都又陷在自己的牛角尖里,焦虑的心思膨胀得极快,更加让两人都不愿先开口。
沉闷的时间像有几十年几百年,白应昊忍不住了,火烤得他半边脸呼热,另一边却仍旧冰冷。他无法忍受这种煎熬,借着变换姿势时发出的声响终于一鼓作气开口:“阿时,我都想起来了……之前的每一世,还有再之前和你初遇、幽会,包括那些事也……”
白应昊感觉另一边脸也逐渐热起来,他现在知道他在梧桐里做过的梦究竟是什么了,那些都是真实的记忆,他们亲吻搂抱,凤时美丽的身体就是最天然致命的诱惑,他打开身体向他发出邀请,他们曾经那么紧密地结合在一起……
热潮在小腹流转,白应昊一个激灵连忙压制,但一想到那亲密爱人正在几步之遥之处,身体的反应就更加剧烈。
“阿时,我知道是你,让我……听听你的声音好吗?”白应昊央求道,“只要一句话就行。”
那边依旧是沉默。
“阿时……!”白应昊话语最后一个重重的鼻息,凤时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心中一急,声音再也禁止不住,冲出喉咙。
“阿奇,你……”
情感的剧烈起伏带动着煞气在体内直冲乱撞,白应昊想控制但心不在焉,他的胸中现在满满的都是听到了爱人声音的喜悦,“……我没事,我很好。能再见到你,真好。”
“你……不怨我吗?我竟然……”
凤时的话只到了一半便再说不下去。白应昊听到他颤抖的声音,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把他搂进怀里。凤时说话向来只有指责嘲弄他人的份,何时如此忿恨地指责过自己?但他又明白了凤时不肯过来的缘由,他们彼此都太在乎对方,而那高傲自信的凤时觉得他伤害了他的爱人。
“你还记得上次替那只黑猫护法你晕倒后的事吗?地府少主来看你,我坐在院子外的亭子里,心里莫名地就嫉恨起来。那只黑猫凭什么可以拖累你病倒,那个阎尘凭什么可以呵斥你胡闹,一个眼神就让你乖乖喝药。可是后来想想,你欠阎尘人情,都是为了我。你待黑猫那般,只是因为你把它错认成我,你看着他,眼里看到其实都是我。一只黑猫的模样都能让你如此悉心对待千年,我好歹也算人模人样,应该不会比它差才对。”
白应昊说道,语气平静甚至带着些调侃,但却是十分十的真心。凤时愣着,他听到白应昊说嫉恨,那个对黑猫阿奇的仇视向来一笑而过的白应昊竟也嫉恨过。但是他恨的是黑猫,是阎尘,从来不是自己……
心结被那话语轻轻一抽,瞬间散开不复存在。凤时觉得那一个个字就像微小的水滴落在他的心池里,轻柔地荡起细小的波纹,让他无法再装得像块寒冰。那些波纹甚至撞击在泪腺上,要将他硬撑着的姿态全部揉去。
“你……你这凶兽,摆什么大度!做什么好好先生!”凤时别扭地捏着拳大骂。明明就是只听从本能的兽,做什么弄得如此深明大义!穷奇是他的,同样他也是穷奇的,就算大显野兽的独占欲又怎样!
“阿时,我本来不懂那些情爱的,是你教会了我。这千年轮回里我见了不少人世间的背信弃义,情浓时如胶如漆,一旦落难便两头纷飞,才知道你这样对我不离不弃是多么艰辛。”白应昊的声音慢而低沉,他深吸一口气,“阿时,我可以过来吗?我要过来了。”
他不等凤时的回答已经起身,三步并两步地转到岩石的另一边。凤时对次突然的进展还未做好准备,不知该用怎样的表情,幸好他所站之处火光照不到,白应昊顾不得仔细看他的神情,一把把他拥进怀里。
穷奇的怀抱依旧如千年前那般,宽广,结实,凤时把头埋在那熟悉的气息里,感觉泪腺又变得异常敏感,半晌挤出一句话:“你倒信任我,也不怕我和那假阿奇日久生情!”
白应昊想了想答道:“它打不过我,又不会说话,到时候我把你抢过来就是。”
凤时抬头瞪他一眼,但黑漆漆的也看不到。他推开他,向前迈开步子,“过来,让我看看你和千年前有没有缺了什么。”
两人终于来到火堆边上,借着火光仔细看着对方。穷奇的模样威猛高大,虽然已经剔去了脸颊上的须髯,仍是让人望而生畏的悍将风范,和白应昊那英俊潇洒的样子很是不同,但凤时却觉得那张脸上隐隐约约有点白应昊的影子,就像在恶龙的模样里装了对小狗的眼神。
“怎么了?是不是化形出来和以前不一样?”白应昊看到凤时蹙眉着急问,他还没照过镜子,不过以前也不常照镜子,真不知道自己的模样是不是有些变化。
“以前天地间只有一只穷奇,既是种族名也是它自己的名字,现在你却有名字了。”凤时顿了顿,薄唇微启,“应昊。”
白应昊没想到凤时会这样叫他,此生和往世的感慨一起涌来,心头的一阵酥麻直传到小腹。他方才就已经有过情动,这回更加克制不住,他感觉到某部位的悄然变化,偷偷斜瞄身边的爱人,身体僵硬得不敢妄动。
凤时似有所察觉,丹凤眼缓缓一瞥,白应昊更加欲火焚身口干舌燥。他转过头,试探地把脸凑过去,还未碰到,凤时的唇已经递了上来。顿时唇舌交缠,难舍难分。
千年的等待都灌入了这一吻中,但一吻又如何装得下千年的思念。身体的炙热不但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更加蓄势待发。白应昊觉得自己理亏,哪有爱人辛辛苦苦偷摸过来,他却猴急地只想要立刻压到的?何况这地方尽是灰沙,怎么能委屈他圣洁的凤凰在这种地方……
“应昊,顺应昊天,都叫这名字了,又何必克制。”凤时靠在石壁上拨弄着自己的头发,环视一圈找到一块从洞壁上突起的平坦石块,半倚半坐,眼睛中映着火苗,媚惑无比,“来吧,我为你守身守了千年了。”
听到此话的白应昊如获赦令,再也忍耐不住,上前抱住千思百念的爱人,亲吻爱抚,一夜疯狂。
作者有话要说:满意了吧,终成正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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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兽 10
晨曦破晓,薄薄的日光从石头缝里透进来,照到凤时脸上。凤时缓缓醒来,见自己躺在平坦的石块上,身上盖着两人的衣服。转头,白应昊不在边上,石块下面却有一只侧仰的巨兽,四肢歪斜,脖子扭在一边,那样子分明就是不慎跌下去的。
凤时觉得好笑,顿时起了坏心,伸长胳膊用指甲刮了刮它的一只爪心。穷奇的鳞皮厚实,凤时稍用力的举动对他来说正好是搔痒,惹得他脚爪一缩,赶蚊子般地挥两下。凤时玩心更重,锲而不舍地继续挠,没一会儿,穷奇忍无可忍,低吼一声翻过身来前爪扑上石块,低下头却是在凤时的脸边蹭了一下。
——这世间敢挠穷奇痒痒的,除了这位凤公子还有谁?白应昊就算睡得迷糊,自家爱人却是不会认错的。
这一蹭白应昊倒是彻底清醒过来了,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睡着变回了原形。昨夜里他们折腾得太疯狂,仗着法力的支撑一次又一次地放纵,竟然把他累得连化形术都解开了。白应昊想到这里忽然一惊,连他都如此,承受一方的凤时岂不是更加糟糕?他身上隐匿气息的法术比化形术更加难维持,再加上两人激烈的动静和放肆的呻吟,岂不是早传到外面去了?
白应昊懊恼地自责怎会如此猴急,如今他又不是不会法术的凡人,好歹也该先施个法布个结界,要是昨夜里突然有人进洞来,这不全让人看了去!
“阿时,我昨晚太急了。”白应昊变为人形,满脸内疚,“你不要紧吧?”
凤时躺着懒散地瞧他一眼,“我不是第一天知道你的威猛。”
白应昊被他说得不知该得意还是窘,看到凤时□的肌肤上到处的印记,又觉得幸福无比,低头再次亲吻上那两瓣柔软的红唇。
“山洞后面有一条水流,我带你过去洗洗。”
他小心地将凤时抱起来,穿过一条一人宽的缝隙,到了水边。水是从高处流下来的一条小溪,原先只有细细一条,白应昊发现后在地上弄了个坑,聚了一洼浅池,正好用来洗澡。
凤时把披在身上的衣服扔到池边,白应昊看着坐在水中□的爱人,看到那水面上纤细的腰身和水中光洁的长腿,不禁又心猿意马起来。但两人已闹了一夜,他实在不好意思再索要,谁知凤时玉臂一勾,揽着他的脖子便吻上来。□的身体贴在一起,身体的反应根本无处掩藏,凤时奸计得逞呵呵笑着,一边还有意无意地磨蹭。这样的诱惑谁受得了,白应昊叹息一声,搂着凤时细细吻着,很快呻吟声伴着水花,小小的山中小池化为一潭春水。
一番翻云覆雨之后白应昊替凤时披上衣服回到原先的洞中。才穿过缝隙,白应昊遥遥望见火堆旁一个身影。他心中一惊,却见身旁凤时无所畏惧地走过去,再仔细一看,原来竟是栮魑。
栮魑正在照料火堆,见两人返回,立直身体低头行礼,“公子,大人。”
白应昊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声“大人”原先是栮魑睦魅用来称呼黑猫的,现在理当用在正主身上。白应昊摸摸头,总觉得听着生疏别扭,便道:“还是叫我名字吧。”
栮魑向凤时投去请示的眼神,见凤时点头同意,改口叫了声“白公子”。他平时情绪淡漠看不出波动,此时面对换了身体恢复了身份的白应昊却略带敬畏。凶兽的煞气从本源上和地府的阴之力相似,加之穷奇武斗强于法斗,如今亲眼见到果真不假,那强壮的体魄和隐隐透出的煞气都给人一种威慑,若是可以栮魑真想和他比试一场。
“小睦没有一起来?”
“地府的法术在上界施展不开,栮魑的身手倒能派上用场。”凤时道。
白应昊点头赞同,栮魑不仅拳脚功夫好,更擅长隐匿。他应该是和凤时一同来的,但直到他主动现身,白应昊丝毫没有发现他。
“正好比遥也在禽族,他这几日常来找我,说不定你们还能见到他。”
“我知道他在此地,还多亏了他的气息我才能找到这个山洞。”凤时道,“沐涧把他带去了水族,这回来禽族大约是让他来给大哥报信的。”
凤时找了个岩石坐下,栮魑已经趁着两人戏水的时候把洞中收拾一番,昨夜留下的yin靡味道散去了不少,地上斑驳的法阵图案和从石壁上垂上的断锁所带来的阴寒可怖感重新变得引人注意。凤时想到自己爱人的躯体千年来一直被封于此地,心情郁郁忿恨。白应昊坐到他身边,揽着他的肩头。
“那些都过去了,你大哥在极力替我隐瞒,如果我放弃凶兽的身体,以人类的身份我们就能在一起。”
白应昊看着凤时,以为他会为此高兴,但凤时没有,甚至连惊讶都无,双唇抿着,凝重而略带不敢地思索着什么。
“阿时?”白应昊不明白,“怎么了?难道我的另一个身体……”
“明熙来找我要你的凡躯我就想到了大哥的打算。”凤时打断白应昊,“但是回到那个躯体里之后怎样?难道你还打算在禽族手下做事?”
“嗯?”白应昊越发困惑,感觉自己完全没跟上凤时的思维。他如果变回了凡人,难道不是回到凡界和凤时一同在梧桐中生活么?虽说凡人有寿命之限,但既然他身上的禁锢已经解开一部分,想来会有办法延长寿命,就算之后凤时获赦重回上界,他作为家属默默跟着同去就是,为何会扯到为禽族做事上头去?“难道明熙还传说了什么口信?”
凤时闭口不语,看起来很有些难言之情。白应昊不想逼他,但这又事关两人的将来。这时,一直默不作声地立在阴影中的栮魑突然发出了有人靠近的警示,接着两人都察觉到了来人的气息——凤啸。
白应昊暗叫不好,就算凤啸是个再开明的好兄长,凤时作为被流放的罪人的事实也不会改变。偷偷潜回禽族是罪上加罪,凤啸有他身为族长的责任,怕是不会轻易地放过凤时。若是刚才不来那么一出鸳鸯戏水或许现在凤时已经到别处躲避,可现在……
白应昊不安而懊恼,伸手暗暗与凤时十指相扣。
进入山洞的凤啸脸色果然不佳。他的视线略过白应昊,直指他边上的凤时。凤时原先被白应昊以半步的位置护在后面,但他的性子终究容不得他如此逃避,在凤啸到来的最后一刻迈步到和白应昊并肩的位置,笔直地回望他的兄长。
凤啸蹙着眉,白应昊肯定他看到了凤时脖子上的痕迹,不由更加紧张。
“失了一千五百年的修为还能瞒过守卫偷入此地,我是否该夸奖你几句?”凤啸终于开口,其中的奚落味不言自明。
凤时沉默着不接话。
“我在下界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吧!”
“我记得。”凤时回答得很干脆,视死如归一般。
白应昊终于察觉到其中有他所不了的事,急道:“阿时,你和大哥在说什么?”
“既然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便老实在此地等候发落。”凤时转向白应昊,却无意为他解惑,“明熙已将你的身体带回,你此几日好好休养,准备移魂。”
凤啸说完很快离去,白应昊无暇庆幸凤啸对两人的欢爱痕迹熟视无睹相当于默认了两人亲密的情人关系,最后那番话让他确信凤时为了见他将付出巨大的代价,并且凤时早知如此仍旧冒险来到了此地。
“阿时,怎么回事?大哥要把你怎么样!”
“到时候就知道了。大哥大约从比遥口中得知我将修为赠人,这回不会轻饶我了。”凤时说得事不关己,把白应昊听得心惊胆战,但转眼又见凤时咬牙切齿起来,“大哥早料到了事情会如此发展,他知道你的身体被封在上界,我就必定会回上界如他的意!”
白应昊总算听出了事情的概貌,自己似乎成了引诱凤时回来的诱饵。他不知道这最终对凤时是好是坏,但对这一任的凤王,他有种莫名的信任感。“大哥那么疼你,肯定不会为难你的。”
凤时闻言侧脸眯眼,“才几天,这声‘大哥’倒叫得顺口。”
白应昊厚着脸皮笑,凤时想到自己牵肠挂肚,不顾一切地偷溜上来,而这凶兽竟在此地混得好不自在,连大哥都叫上了,不由得来气,一把拧上他还在傻笑的脸皮。
“哎哎,阿时……”
“哼!”
凤凰甩袖转身,凶兽小狗似地赶紧追上,山洞里小俩口打情骂俏,方才的紧张忐忑却是早没了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小俩口的甜蜜山洞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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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兽 11
那天之后山洞外的守卫又森严起来。原先远远守着整座山头的侍卫如今严密地把手在山洞口,这架势无疑是洞中有什么要犯。过不了几天,朝凤中流传起了罪人凤时偷溜回上界被秘密关押在梧桐宫后隐秘山洞中的谣言。朝臣们起先没当回事,细细推敲后不禁恍然大悟。宫后山头里似乎有些奇怪动向的消息他们早有耳闻,却迟迟不见凤啸对此有任何说法。如若谣言属实事情就好理解了,毕竟是亲兄弟,凤啸不愿这个恨铁不成钢的弟弟拖累自己,想私下里解决这事也情有可原。
在洞中的凤时对凤啸这招暗度陈仓并不关心,他和白应昊自过自的,有声有色。他们两人也不知该算久别重逢还是小别胜新婚,从早到晚如胶如漆甜甜蜜蜜。一个禁欲了千年,另一个是精力充沛的凶兽,在一起无疑是干柴烈火。山洞中虽破陋,颠鸾倒凤起来却也别有一番风情。洞外有人守着,洞内还有栮魑戒备,他们从千余年前初识起还未有过如此正大光明无须顾忌的机会。
一边恩恩爱爱,另一边求证谣言的折子越堆越高。凤啸命人把折子搬走,宣入刚从后山归来的明熙。
“怎么样?”
“臣看他过得好不逍遥!”明熙臭着张脸。他原先还想去看那凤时在脏兮兮的山洞中的落魄样,谁知他竟神采奕奕心情极佳,时不时嘲弄自己两句,一点担忧焦躁都找不到。那个占着凶兽模样的人类一如既往地护着他,还有一个在暗处的地府少年伺候着,那哪里是谣言中的“关押”!
“白应昊的凡躯可有异样?”
“回族长,没有。施在躯体上的法术非常精妙,如此维持数年也不是问题。”
明熙这么说着,心中再次疑惑。凤时会对一个凡人的躯体如此用心?凭他对凤时的了解,若有人占了他情人的躯体,他不把其揪出来狠狠报复就不是凤时了,哪可能这么悉心地替他保存躯体?方才在洞中他见凤时和白应昊关系融洽,甚至眉来眼去,难道他在下界这么些年里已经割舍旧情换了新情人?
明熙回想上回在人界谈及穷奇时凤时的激烈反应,觉得不像。那总不会那白应昊就是穷奇吧?明熙脑中浮出和善、不记仇、忠犬般的凶兽模样,感觉背上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赶紧把这个荒诞的想法扔出九霄云外。
“移魂之术并非上界擅长之术,需谨慎为之。时儿身边应有一个擅长此术的地府童子,到时候可把他一同叫来。”
“臣明白了。”
再过了些时日,关于凤时被押的谣言越传越广。族中老臣上谏要求严惩的同时,却也有另一股风言渐起。原来凤时在人界千年,面上孤高不改,却帮过不少流落在凡界的精怪。一些受过恩惠的念着他已在下界思过千年,极力替他辩解,连龙族三殿下都派了人来说情。凤啸一拍案几,我凤族的家务事岂容他族干预,次日便在朝会上亲口证实凤时被押一事,并下旨:凤时仍为戴罪之身,不予以重列凤族宗室族谱,但念其在凡界的表现,容许其戴罪立功,发落至极南之地为族守疆,若无诏令不得返回朝凤。
这道旨意让朝堂中一片哗然,臣子们摸不清凤啸的真正用意。旨意中并未提及凤时私自潜回禽族,莫非是凤啸向他授意如此?但后一半的刑罚根本不是减轻了对他的发落,极南之地是禽族乃至上界的边疆之地,谁不知道哪里千里荒芜,聚集着不少穷凶极恶的逃犯,加上边界结界时常动荡,异变野兽时有出没,禽族一直以来都想管理却难以插手,将凤时流放至那处,说白了就是变相的死刑。
众人不曾料到凤啸会不顾手足之情至此,原先对凤时颇不待见的也不禁为他惋惜起来。
旨意送至石洞之中,凤时跪地接旨,眼角瞄到传令官同情叹息的眼神,心中不禁觉得可笑。待传令官离开,在内回避的白应昊出来看到凤时嘴角上的冷笑,知道那位凤王憋了千年对这惹事弟弟的报复终于来了。
“大哥的心略果真了得,不光是我,连你也早就被盘算进去了。”凤时把手上的朱红圣旨往白应昊手里一抛,白应昊展开来看,看到那“极南之地”的时候彻底明白了凤时那嘲讽中的含义。极南之地对别人是极其险恶的地方,对穷奇却如同自家后院。那里是他从前经常栖息的地点之一,再凶恶的逃犯野兽也不敢惹凶兽,见了他只有乖乖绕道的份。要说穷奇是那里的无冕之王也不为过。
“堵了群臣的嘴,给了弟弟一份贵重的兄长爱,还不费一兵一卒把那头疼的极南之地的问题解决了,大哥不愧当族长的料!”凤时的眼睛斜望过来,“你以前可曾料到你会变成禽族的爪牙?”
白应昊叹息,“我以前也不曾料到会遇到你。”
凤时一愣,哼了一声把圣旨拿回来。白应昊跟在他后头,伸手从后面搂住他,“我无父无母,无家无财,天地间孤零一人,实在不配娶,只好以身入赘。既然要入凤家,给大哥当个爪牙什么的都是分内活儿。”
被搂着的凤时听他满嘴油滑巴结,不禁又瞪他一眼。白应昊委屈地眨巴,他明明说的都是真心话,难道他的凤时变得和某只孔雀一样脸皮薄了?
不过他已经不是从前那只笨拙懵懂的穷奇,久在尘世,察言观色审时度势的本事学了不少,见凤时如此眼神,赶紧换了别的话题,“我如今和从前大不相同,不光禁锢没有完全解除,这个身体也无法保留,要在极南之地当地头蛇恐怕不那么容易。”
“当然不会容易。大哥虽说疼我,但这回是狠了心要罚我,怎么会给便宜差事?”凤时哼声道,“在凡界祥和的日子过得久了,是该活动活动筋骨,让我的寒火重现上界了。”
“可是你的灵力……”
“你小看我?”凤时眼睛一斜,“我身上一无禁制二无轮回,灵力养个几天就能补回来,至于给了栮魑比遥他们的那些修为,就当我没活过那些年。”
白应昊听到他这么说,想到他在这一千年里为一个虚假的自己付出的心血,想到他晕倒吐血,不禁心疼。但如今他们总算重逢在一起,凤时如此神采飞扬盛气凌人,白应昊胸中的满腔爱意又澎湃涌动,手臂再收紧几分,低头蹭着凤时的脖颈。
凤时斜瞧着他,转过身眼角轻挑嘴唇一勾,媚得白应昊骨头都酥了,连忙伸头索求他的吻。凤时也不扭捏,唇舌缠绵,一吻过后反倒是凤时恋恋不舍。
“大约很快就要进行移魂法术了。”
“你不愿意?”
“天地间仅此一只穷奇,你舍得我还不舍得。”凤时把白应昊按坐在石块上,自己坐在他腿上抓了他的一只手玩弄。穷奇的手掌十分宽大,指甲略长,如同兽爪一般坚硬。“我最初喜欢上的就是这威风凛凛的模样,若有如此猛兽为伴,岂不叫别人妒红了眼?”
白应昊心中暗叹他的阿时果真想法独特,可是一转念又着急起来:“那你不喜欢我凡人的那个样子?”
“地上凡人何其多,怎么能和凶兽比?”凤时不屑道,见白应昊越发局促,弯起眼笑道,“不过那副皮相倒也算英俊倜傥,还沾过白虎的气息,勉强能入眼。”
白应昊这才长舒一口,托着凤时的背在他勾起的嘴角上亲了一口。其实想想也是,他对着一只不能说话不会呵护人的黑猫千年都不曾变心,又怎么会嫌弃他那凡人的模样呢?那好歹也是帅哥一个,卢天益和秋蛮不都说他和凤时在一起郎才女貌,不,郎才凤貌嘛!
作者有话要说:回帖~~~~~~~~~~
☆、凶兽 12
凤时的发落处置完毕,接着便是白应昊移魂之事。此事牵扯重大,只能在暗中进行,去后山传话这等跑腿的活儿也不得不由已经位及次臣的明熙亲自担当。
明熙对洞中的住客和访客都没什么好感。凤时不用说,栮魑一副少年老成样,气息身影忽隐忽现果真如同鬼魅一般,而那说是从龙族三殿下处来的黑蛟比遥偏偏喜欢和这样的栮魑黏在一起,几乎言听计从。相比之下,只有那穷奇模样的白应昊给明熙的印象稍好。
不过要说起凤时即将被发落至极南之地,明熙心中却有种说不出的感受,到底是年少时的同伴,没有那段时光他现在也无法成为深受凤王宠爱的心腹。去了极南之地便是生死未卜,虽然他觉得凤时咎由自取,但心里头总不免生出些可惜之情。凤时当年在凤族子弟中也是被寄予厚望的一个,嘴上虽刻薄了点,能力却是出类拔萃。他和凤啸一母同胞,兄弟间情谊深厚,若没有千年前那一出,如今凤啸登上族长之位,凤时在旁辅佐,岂不是禽族的昌盛之世?
明熙心中忿恨感慨,转头看向凤时身边的白应昊。这凶兽化得人模人样,但一看就是蛮夷之辈,
也不知道凤时究竟看上了他哪点。现在凤时对那人亲切友善,却不知是否因为那个身躯曾是他所爱。若是如此,那名叫白应昊的人类岂非太可怜了!
但若不是如此……
明熙瞧瞧那举手投足都极有默契的两人,再想到在凡界白应昊为凤时挡枪,凤时为他抢了自己的宝贝腰带,如果凤时真的移情别恋……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