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不会了。”宁之远叹息一声,“不会了。”
***
这天,他滴完药水后,留下片刻,与老王大夫说了会儿话,当晚就收拾行李,搬出了荷花客栈。
夏末拿着饭勺无措的站厨房里,听宁之远与小乐告别,她始终没有露头。
她告诉自己,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
可,添饭时打碎了一个碗。
宁之远拖着箱子走到荷塘边,老王大夫那里等他,交给他一串钥匙后,急冲冲的回家吃晚饭去了。
夜晚的诊所与白天完全不同,因为周围没有什么家,所以极其的安静,宁之远上了二楼,和衣病床上将就了一夜。
第二天,大家都来看热闹。
宁之远穿着白大褂,给老王大夫打下手,打个针抓个药什么的,一面开始重新复习被他扔下五年的专业知识。
他的脸很冷,打针的小孩被吓得不敢哭,可等勇敢的挨过屁股针后,会得到这个可怕叔叔给的一颗甜甜的糖。
他不怎么爱说话,面对老阿姨们的八卦问题都漠视,却会每天不厌其烦的提醒她们:“风湿关节炎的李阿姨不要喝酒,高血压的秦阿姨不要发脾气,糖尿病的郑阿姨千万不要再吃五花肉了……”
一群老阿姨每天被叨念着,却也不见得改正,得过且过活的自。
老王大夫笑眯眯的助攻:“对,们要听小宁医生的话。”
夏末天天守客栈里,最远不过是去巷子头食杂店打酱油,一直不知道这个镇上来了个小宁医生。
她每天夜里,面对小乐的睡前一问时,都说:“叔叔回家去了,叔叔也要结婚生小孩了。”
每天说一遍,心头的伤口就一直没能愈合,很难受很难受。
小乐也不怎么爱笑了,也不闹着要看动画片了,反而是把宁之远留下的积木当成了宝贝,每天都玩,就连小黑叫他去玩泥巴他都没了兴致。
夏末只能这么看着,等着,等小乐把这个叔叔忘记。
能忘记,就好了。
***
可忽然有一天,小乐又变得爱笑爱闹爱看动画片了,夏末却没有自己预计的那般高兴轻松。
她觉得自己真是不可理喻啊……
夜里睡觉时,小乐趴她的耳边说悄悄话:“妈妈,叔叔没有娶老婆生孩子,看见他了!”
夏末拍打孩子后背的手僵半空,久久未落下,轻轻问:“哪里?”
小乐特别高兴的与妈妈分享:“叔叔好厉害啊,妈妈,觉得叔叔最厉害了!”
孩子词不达意,一直不断赞美他的叔叔。
夏末的脑子跟手完全不是同一套系统,虽然脑子里一直命令自己:“不许动,不许去!”
可双手却快速的给小乐穿衣服。
小乐眯眯笑着伸手伸腿腿,被妈妈抱起来后,还很欢喜的亲了妈妈一口,继续说:“妈妈,好喜欢叔叔怎么办?”
夏末的心蹦蹦跳,喜欢么……
她往外走,或者可以说是小跑。
门口堵着一个,男伸手接过她怀里的小肉团子,说:“荷塘边的小诊所,二楼。”
然后对小乐悄悄说:“走了,趁妈妈不可以看动画片。”
于是小乐躲席逸辰的肩膀后面,决定要多看一集圣斗士。
这是他最近最喜欢的动画片。
夏末顾不得,拔腿往外跑,没了肉团子,她跑的很快。
为什么呢?到底为什么?
她为什么要半夜跑出来?他为什么没走?
只是……想去看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最近两章的收视率简直让我想哭啊,霸王们,你们是肿么了,难道不想看追妻吗?忠犬还没出场怎么就抛弃我了呢?
总之,姐心情不好,因为木有人看文,嘤嘤嘤。
还有,昨天所有留言中就木有一个小宝贝是体贴善意让我可以放假休息的,各种威胁压迫你们真的不怕我造反吗?o( ̄ヘ ̄o#) ,果然就知道欺负我
谢谢半夏~双鱼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1-09 21:33:44
☆、48再接再厉1
一路的黑暗因为夏末的狂奔,引起几声狗吠,打破了这一夜的安宁。
她气喘吁吁站荷塘前,仰头望向已经灭了灯的小诊所。
他……睡了吧……
她就呆呆的一直站那里,往小窗看,其实什么都看不到。
“是找吗,”突然有说话,还是熟悉的声音,让夏末惊的瞪大了眼。
“瞪眼做什么,”怎么不敲门,那推开窗,从二楼俯身看下来。
从头到尾,宁之远都把楼下游荡不肯回家的某个姑娘看的一清二楚。
他藏窗户后面,隔着一面玻璃,借着黑暗,看夏末细细的脖子向上扬起,一直盯着她的房间。
她看不见他,他却一直看着她。
夏末左右慌乱的想找地方躲,可这里空旷的除非是跳进池塘里,不然她能躲哪去?
“不许动。”楼上淡淡的说,同时窗台上消失不见。
蹬蹬蹬,是他急忙下楼的脚步声。
夏末没想到自己会被发现,实太丢了,于是立马拔腿就跑。
“给站住!”宁之远低吼,却止不住楼下女逃跑的脚步。
但是,一个女怎么能跑得过男?
夏末被抓住了,宁之远攥住她的肩膀,一个使力,她动不了,同时,他跨步挡了她身前。
夏末低着头不说话,也不看他。
肩上那只手慢慢的松开,改而摸了摸她鬓角的乱发,说:“夏末啊,别担心。”
他的手指轻轻刮过她的耳郭,不经意触碰她的脸颊,她的脸冰凉,他的指腹温暖,她往后跺了跺,他没有强求,也往后退了半步。
两中间隔着半臂的距离,一时谁也没再说话。
***
一滴,两滴,三滴
雨水打夏末的脑袋上,她这才抬起头,这才看清,眼前的宁之远。
他穿一身简单的白色衣裤,外面裹厚厚的大衣,她抬头时,已快步靠近,将衣服盖了她的头上,说:“快跑!”
他的胳膊撑她的头上,给她撑出了一片没有风雨的天地,她被半搂他怀中,感觉到他的体温。
她听他的话,抬脚跑起来,被他带着跑进了小诊所。
两并肩站屋檐下,看着被雨水沁湿的地面。
“进去坐坐吧。”宁之远拍了拍衣服上的水,推开门。
他走前面,因为她会不老实的冒雨跑走,就牵住了她的手腕。
他说:“等等雨小了再送回去。”
夏末静静听着,听他变得很多话,很好说话。
上楼时,他侧过头看看后面的她,他用指腹摩挲她的手腕子,粗糙的触感,他却喜欢。
夏末他去开灯时收回了手,抱臂站空荡荡的二楼,诧异的合不拢嘴。
这里真的是宁之远住的屋子吗?
一张床,一张书桌,一张小凳,再没有其他。
那张多出来的病床,是他现每晚睡觉的地方。
夏末看见他的书桌上一摞一摞全是厚厚的书籍。
他自己坐唯一的小凳上,指了指床,让她坐过去。
夏末看了看,摇摇头。
开着的窗户开始往里面飘雨,宁之远站起来,绕过她去关上窗,再过来时,她跟前停留几秒。
离得太近了,夏末想后退,却被他钳住双肩,双脚离地的带到了床边,他再轻轻一放,她就坐上了那张床。
她能感觉到他盯着她看了好久,她把头埋得更低,耳朵却红了。
***
外面的雨下的很大,哗哗哗的不见停歇,一盏小灯点亮她与宁之远的脸。
他不再与她说话,而是埋头读书,翻动书页时发出细碎的声响,夏末总是会期待他翻过下一页。
他看书,她却没有能消遣的东西,从头到尾,就只能偷偷看他。
他看起来很安逸,很满足,他的眼神有些变化,可夏末却不能很准确的说出到底是哪里变了。
“,怎么会这里?”鼓起勇气,好歹来过一遭,她问了这么一句。
鹅黄灯下的男转过脸,清俊非凡,对她竖起食指,点嘴唇。
他的指间,夹着一根水笔。
“……”夏末只好放弃,不吵他学习。
可雨丝毫不见小的样子,时间已经很晚了。
“,要回去了,小乐还没睡。”她站起来说。
宁之远放下笔,对最后一句话费了神,眉心隐隐蹙起。
他幽幽看向夏末,她出来了,孩子留客栈里,不用想就知道是跟谁一起。
“送。”他将自己的大衣披了她的头上,把纤细的她从头裹住,然后拿起老王大夫留这里的伞,带她下楼。
下楼时,他照样圈住她的手腕子,夏末想挣,他说:“黑,小心摔倒。”
到了楼下,他蹲下来关门,她为他撑伞。
她的脸只从领口露出一小巴掌,等他站起来后,需要踮起脚才能为他撑好伞。
她双手扶伞,头顶的大衣顺势滑落,宁之远一手抓住了衣服,一手接过那柄伞。
夏末连忙整理好衣服,从头到尾都吹不进一丝风,她一点也不冷。
***
到了客栈门口,一路无话的两却没马上分开,夏末顿了顿,推门进去。
宁之远喊她:“夏末……”
她停住手,没有抬眼看他,却听。
“晚安。”他说。
里面传来小乐咯咯咯的笑声,片尾曲的音乐已经不是叮当猫了。
这孩子……宁之远无奈的弯了弯唇角,看夏末关上了门。
然后,小院里的一切,都传到院外。
夏末说:“宝贝再不睡觉妈妈就打屁股了!”
小乐说:“妈妈妈妈,圣斗士复活了!”
夏末说:“走了,跟叔叔说晚安。”
小乐说:“叔叔晚安!”
宁之远站门口久久,轻轻道:“宝贝,晚安。”
他等到夏末的房间熄了灯,听见席逸辰门内横上门栓,才肯离开。
小乐被窝里问夏末:“妈妈,见到叔叔了吗?”
夏末说:“快点睡,一二三不许说话。”
小乐咯咯笑,“明天还要去找叔叔玩。”
夏末:“……”
第二天,没等小乐去找,宁之远自己就来了。
他看见小乐戴着他留下来的那顶小绒帽,那颗小脑袋圆滚滚的,露出忽闪忽闪的一对耳朵,颠儿颠儿朝他跑来,扑着抱住他的腿,仰头喊他:“叔叔~”
时光仿佛又回到了这个故事一开始的时候,小小的孩子,抱着他的腿,撒娇欢笑。
宁之远带着鼻音恩了一声,用手量了量,孩子长高一些了。
小乐他的掌心里挪着脑袋,张手要抱。
他抱起孩子,细细叮嘱:“现还不能跑,要听话。”
小乐点点头,忽然挨过来,亲了他一下。
啾一声,笑眯眯的看着宁之远。
宁之远笑了,随后瞟了一眼柜台。
席逸辰窝柜台里,看着这一切。
***
从这天开始,宁之远几乎每天都会来客栈跟小乐说说话。
不再躲着夏末,而是光明正大,教小乐认字,数数,画画。
倒是夏末变得开始躲着他。
基本上只要宁之远过来,她都不。
可这天他没过来,夏末算着时间菜园里呆了很久,与大婶聊了会儿天,才回去。
刚走到门口,就被小乐缠住,只是一天不见,小乐就闹着要找叔叔。
夏末说不能去,他就憋着小嘴巴要哭。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敌不过孩子,总之……她是带他去了。
小乐瞬间就变了笑脸,他拉着妈妈的手慢慢的走,边走边说:“叔叔说不能跑哦,叔叔说要慢慢的走。”
夏末望着天,“这句话妈妈也说过啊,宝贝怎么不听妈妈的话呢?”
小乐憨憨一笑,“嘿嘿,嘿嘿。”
然后窜进小诊所里,搬一张小板凳挨着老奶奶们坐下,晃着小短腿不错眼的看白大褂叔叔做事。
夏末来不及躲,被宁之远叫住,他说:“来啦,等一下。”
然后他低头很稳的推针。
小乐一脸崇拜,挺起小胸脯与诊所里的小孩们分享:“这是叔叔!”
周围来看病的小朋友见这里只有小乐不用打针吃药,对他羡慕极了。
并且怯怯的离医生叔叔远一些。
小乐十分霸道的宣布:“叔叔是的!”
宁之远笑着转身,喂小嘴巴吃一粒小饼干,夏末认得,那是打虫药。
小乐吃的香甜,还想要,不知宁之远俯身跟他说了什么,孩子就乖乖的过来,牵住妈妈的手往楼上带。
到了楼上,小乐说:“妈妈,楼下细菌多,咱们这里玩吧。”
这里根本没什么好玩的,可小乐就是能捧着宁之远如天书般的笔记津津有味研究半天。
上次来是晚上,看的不清楚,原来地板积了厚厚的灰,床单也没换过。
她坐不住,想去拿拖把,正巧宁之远上来了,看着她说:“流感太厉害了,下次别带小乐来,有空就过去。”
夏末脸一红,“谁,谁要来了呀!”
她软乎乎的语气把宁之远逗笑了,他说:“恩,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么,你们真的是在考试所以才不来看文的么,好吧,就算是这样吧,我会好好写文等考试归来的你们的,么么哒。
另外,过年不会放假,你们欢呼吧。
谢谢打赏,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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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再接再厉2
宁之远那张脸,平时淡薄的没有一丝表情,突然这么要笑不笑的,让夏末变扭死了,她转头冲还翻着天书的小乐招手,“走了,”
小乐摇摇头,继续看他叔叔的笔记。
夏末只好一跺脚,留下一句,“中午过来接,”
小乐还挥手朝妈妈白白,夏末没面子极了,冲出诊所。
她回客栈做饭,锅里煲着萝卜棒骨汤,看时间差不多了,与席逸辰商量:“走不开,帮把孩子接回来好不好?”
谁知,席老板一脸严肃的摇摇头,说自己没空。
夏末说:“锅里炖汤呢,走不开。”
席老板居然站起来往小厨房去,说帮她看着汤。
夏末只好又出门,往诊所去。
从客栈到诊所的路,不知不觉,她已经走过很多遍。
***
一到饭点时分,大家就作鸟兽散,诊所的一楼已经空了,留下一地板的果皮纸屑。
夏末四处看看,听见小乐的声音从后院传来。
她掀开一道门帘,看见宁之远正背对着她刷一件毛衣,小乐欢喜的唤她:“妈妈来啦~”
宁之远转身看她,手里满是泡沫,袖子没卷好落了下来沾到了水。
夏末再看一眼,立马就心疼他手上那件羊毛衣,她小声说:“放着吧,帮洗。”
可宁之远说:“水很冰,自己来。”
夏末站那里,看他费力又不熟练的糟蹋那件衣服,忙过去把他挤掉,抢过刷子,教他:“不能用刷子的,这毛衣刷坏了多可惜啊!”
他说:“以前都扔洗衣机里。”
夏末说:“这种好衣服就是要手洗。”
其实他可以自己洗,可却真停了手,与小乐坐到一起,看夏末一脸认真的洗他的衣服。
还是那个瘦弱的背脊,但他眼里,却很不同。
他转身陪小乐玩积木,眼里带着一丝皎洁的笑意。
他给小乐搭了一座房子,五颜六色的墙,天蓝的屋顶,小乐欢喜的拍小手,从躺椅上爬下来穿鞋,他要去找一束小花,可以放家门口的花花。
宁之远把他抱腿上,一手拎起孩子的小鞋,捉住细细的脚腕子,将鞋套进去,小乐软乎乎的窝他怀里,他弯腰时小手钻进他的脖子里嬉闹,正午的阳光暖融融的洒他们身上,小乐发现了什么,小声惊呼:“叔叔,白头发!”
他的小手指着宁之远的头,阳光下,原本隐黑发里的银白躲闪不及。
宁之远正想安慰小家伙几句,可他却听孩子无知的欢喜,与他道悄悄话:“妈妈也有白头发呢,是不是长大了就会这样?那什么时候长大?叔叔?”
他揪着额前短短的细发,好奇的打量宁之远。
咚一声,宁之远的心仿佛掉到了很深的地方。
他抬头去看夏末,她已经及肩的头发很厚很密,发尾因为没有打理而乱翘,遮住了她细瘦的脖子,他看不见她那凸起的脊骨,于是站起来,往她那里去,嘴里唤道:“夏末……”
***
小乐跳下来钻进后面的菜地里,哼着歌找寻一朵小花花,水龙头哗哗洒下清水,将夏末满手的泡沫洗清,这里不算吵,也不算静,她无知无觉,低头去拔被宁之远刷出来的绒球。
慢慢靠近的男倏然一怔,立离她两步的地方,启口再唤一次:“夏末……”
果然,她还是没听见。
正哼着歌的小乐却扭头大声说:“妈妈,叔叔叫!”
下一秒,夏末回头,一脸茫然,问他:“怎么了?”
宁之远摇摇头,“没什么……”
夏末的眼神掠过他去找小乐,让他不许乱跑。
小乐摘下嫩黄的小花回来,想给妈妈戴头上,却半道被宁之远抱起来。
他紧紧圈住穿的圆滚滚的小家伙,原来她所经历过的磨难,比他用眼能看见的,还多很多。
小乐顺势将小花插//进叔叔的头发里,很满意的拍拍手说:“恩,好看!”
然后他转动小脖子糯糯的说:“妈妈,快看。”
夏末的背没有转回来。
小乐想起什么,再次大喊一声:“妈妈——快看叔叔!”
夏末听见了,转回来一看,看见宁之远一脸深不可测的表情,耳边却戴着一朵小黄花。
她想笑,却怕他会不高兴,只好说:“小乐不许胡闹。”
宁之远放下孩子朝她走过来,她被他如漩涡般的眼瞳抓住,一时不能动弹。
到她面前时,他停了一秒,然后侧身,音量有些大,说:“休息一下,剩下的来。”
***
夏末就甩掉手上的水,挨着小乐坐下,一直跟儿子咬耳朵说:“回去吧,恩?妈妈炖了很好喝的汤汤,宝贝一定饿了吧?”
可小乐却坚决,他指指宁之远说:“可是叔叔也还没吃饭。”
“……”夏末一时无言,这里没有能做饭的地方,那个正晒衣服的男到底是怎么解决一日三餐的?
她继续哄孩子:“叔叔等们走了就会吃的,看叔叔长这么高,就是因为很会吃饭。”
小乐看了看宁之远的长腿,有些动摇的再看了看妈妈,夏末再接再厉,说:“哝,不信问叔叔。”
宁之远呼一下将孩子抱起来放了肩上,这是小乐第一次坐的这么高,他开心极了,哇哇乱叫,一会儿说害怕,一会儿又说好喜欢。
宁之远撸着那小裤腿亮出小乐细细的小短腿,近近的看了看。
小乐抓着叔叔的耳朵,翘了翘脚脚,很不满意的嘟囔:“难看。”
他说的是腿上的伤疤。
夏末自责的低了头,却听宁之远说:“哪里难看了?男孩子有疤才够男子汉!”
小乐问他:“那叔叔有疤吗?”
夏末抬头,见宁之远万分遗憾的对孩子说:“没有,唉……”
听者有心,夏末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想起了自己曾经见过一次的,宁之远没有一丝疤痕的胸膛。
她的脸腾地冒了火,把小乐从宁之远手里抱过来,耳朵红红的,不敢看他,要带孩子回去。
“夏末等等!”宁之远拦住她,三步并两步的跑上楼去。
虽然自己没说过要等,可她还是抱着小乐等了楼下。
只有几十秒,宁之远就下来了,他单手抱过小乐,另一只手朝她摊开,掌心上,是一张薄薄的硬卡。
***
那是夏末的身份证。
接下来的反应出乎了宁之远的意料。
这个姑娘,她吓坏了。
她怯怯看着他,看他这只手上的肉团子,看他那只手上的小卡片,眼神委屈又可怜。
宁之远恍然醒悟,她是害怕吧!她以为这是交换儿子的条件吧?
虽然被误会了,可他却想笑。
他笑了,很畅快的笑,让夏末看呆了。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对她笑来着……
宁之远凝视夏末的眼,想把那些令他心疼的情愫都抹去,他将小卡片塞进她上衣的口袋里,然后曲指轻轻扣了扣她的额头,语气宠溺无奈道:“这脑子里除了这些还能不能想点别的?”
夏末仰头看他,看他如星辰般的眼眸闪过的她不明白的光束。
她摸着口袋里的东西,忽然嚎啕大哭起来。
一旁的小捣蛋见妈妈哭,也要嚎两声才甘愿。
正准备张嘴,小眼睛都撇下来了,就被宁之远威胁:“不许哭。”
谁知他这一说,身边女哭的更大声。
小乐再张张嘴,还是想跟着妈妈嚎,却见妈妈哭,叔叔却笑,他弄不懂,闭上小嘴巴,好奇的转着眼珠。
夏末哭的那么伤心,眼泪簌簌的往下掉,宁之远单手帮她擦眼泪,手都跟不上她哭的速度。
“别哭了。”他温淡劝说。
啪一声,夏末拍掉了他的手,转身跑出诊所。
***
被留原地的小乐与叔叔齐齐愣了愣,小乐糯糯的玩着叔叔的耳朵说:“妈妈怎么自己跑了啊?”
宁之远笑着呼噜孩子的脑袋,说:“妈妈一会儿就回来。”
他留恋的看了看外面,抱着孩子坐门口等。
不久之后,夏末肿着眼皮倒回来接儿子,不好意思的立离房子几步远的地方,门口一大一小俩男一起笑她。
夏末抬不起头,身上被太阳晒得很热,忽然被一个大影子笼罩,男靠近她,低声说:“别跑。”
夏末带着浓厚鼻音问他:“是不是原谅了?”
然后就吸起鼻子,又开始掉眼泪。
她呜呜哭着,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当年死的不是,对不起,没有告诉小乐的身世。
“傻瓜。”宁之远用手接住她掉下来的泪,呢喃。
他很想,抱一抱她,就算现是路边。
“别哭了。”但他只能把拥抱的冲动化为这三个字。
因为他要珍惜这个女。
这个女,很干净,或者说,是纯洁。
但无奈,女的眼泪总是不能说停就停,他不催促,默默等着她,艳阳下,看见她发旋那里有一根银白的头发翘出来。
他挪不开眼,苦涩问她:“小乐……有没有问过爸爸哪里?”
接下来夏末的回答让他更苦涩:“呜呜,以前们住山上,都没有小朋友跟他一起玩,他那么小,哪里知道什么爸爸不爸爸的……呜呜……”
说完,更觉得抱歉,抽泣着:“…………呜呜……”
宁之远心里一阵失落,却又被她的哭声惹笑,他转身朝乖乖等门口的小乐招手,孩子揪着小手慢慢走过来,然后抱住妈妈的腿。
宁之远说:“别哭了,回去吧。”
他立原地,看夏末牵着小乐的背影越走越远。
这天以后,有什么发生了变化。
这天以后,夏末每次过来,会给他带上一个饭盒。
虽然他每次都说其实老王大夫家的饭菜挺好吃,但他越来越瘦的脸是骗不了的。
而且每次,他都把饭菜吃的干净,还说:“给伙食费吧?”
夏末不肯要,却私下里让席老板多扣点工资。
席逸辰摘下眼镜问夏末:“看起来是不是很像禽兽?”
夏末不解,听他沉沉说:“真是太不了解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木有发现某只忠犬其实很腹黑?呦西,明天继续干巴爹!
☆、50再接再厉3
月底,夏末拿到手的工资一分没少,但这个月,她已经好几次给小诊所送去过红烧肉了,所以,她将两百块钱拍在桌上,结果被席逸辰无视。
当然,她再小心翼翼将两百块钱放进了自己口袋里,然后去小厨房做饭。
洗菜的时候隐隐感觉到小腹坠痛,夏末停下来缓了缓,然后没事人似的把饭菜做好,才给自己煮了碗辣辣的红糖水,咕噜咕噜喝下。
这番小痛到了晚上愈加强烈,演变为大痛,夏末很淡定的给小乐洗澡穿衣,哄他睡觉,然后自己在院子里洗衣服,村子里用的都是山上流下的山泉水,这水在夏天冰凉舒爽,但在还未回暖的春天,能让双手被刺的骨头都寒。
夏末将一个冬天小乐的棉衣棉裤都拿出来洗干净,打算明天晒晒收起来。
做完这一切,她才上床睡觉。
可这一夜,如同往常每个月的特殊时期的夜晚,她都睡不着。
疼,太疼了。
她捂着肚子侧躺在床上,小乐像只小猪仔般拱在她的怀里,小脸依赖的贴着她的胸脯,睡得很沉。
夏末看着孩子的睡颜,就觉得疼的轻了些。
她闭上眼,想要睡一会儿,睡过去了,就感觉不到疼了。
第二天,小乐早早就起床,自己乖乖的坐在床边穿衣服,还会先把小袜子包住裤脚再套外裤,把自己暖暖和和的裹成一只小熊后,又自己乖乖去刷牙洗脸。
他抱着刷牙小杯穿过小院,跑进席逸辰的房间,仰头喊:“辰辰叔叔,帮我打点热水~”
席逸辰早已习惯夏末的每个月一次,什么都没说,把小乐抱起来,给他张罗洗脸水,夏末青着眼圈要起来做早饭,被抱小乐过来的席逸辰拦住,他说:“今天想吃泡面。”
然后转头问孩子:“吃泡面好不好?”
小乐欢喜的点头,其实他是很爱吃泡面的,而且辰辰叔叔的小柜子里有各式各样的味道。
***
夏末只好躺下,迷迷糊糊中有了一点睡意,朦胧中,一张小嘴热乎乎的亲了亲她的脸,糯糯说:“妈妈,白白。”
夏末强撑着睁开眼,坐起来时一阵地动山摇,她赶紧跑下床捂着肚皮找东西,手上拿着一包白色小棉片根本来不及藏,就被宁之远看见了。
男人站在门口没有进来,身上穿着黑色风衣个子快要顶到门框,他背着光,夏末看不清……或者说是不好意思看他,低着头,窸窸窣窣把东西藏到背后。
小乐仰着头一会儿看看妈妈,一会儿看看叔叔。
还是宁之远先开口,他朝小乐招手,说:“过来。”
小乐就颠儿颠儿的往他那去,然后被高高抱起来,窝进叔叔怀里。
夏末这才想起,前几天说好了的,宁之远要带小乐出去玩。
那天他站在她面前,低着头与她说话,声音很低,很好听,她就答应了……
“夏末,把外套披上。”宁之远离开前,对她说。
他看见的,是夏末光着脚,乱着头发,苍白着脸,往身后藏着什么东西。
夏末皱着脸,在他们走后,冲进厕所。
小乐趴在宁之远肩头,问他:“叔叔,我们去哪儿玩?”
宁之远想了想,抱着小乐回了诊所。
老大夫一看刚刚才出门的小宁医生怎么又回来了?
小乐坐在宁之远臂弯里喊人:“爷爷好~”
然后得到一颗糖。
宁之远是回来抓药的,他跟老王大夫说了一下情况,老大夫乐呵呵的指了指里面一个房间,然后低头做自己的事了。
小乐被牵进一间漫着浓浓药味的房间,房间里有很多小盒子,他看叔叔在每个盒子里都抓一点东西。
***
席逸辰站在院子里往夏末房间看了看,决定中午还是吃泡面,然后给夏末熬点米粥。
说实话他做饭真的不行,最后熬了一锅糊掉的米饭。
这东西也不能给病人吃,他干脆泡了碗面给夏末端了进去。
正巧,宁之远带着小乐回来了。
小乐一闻到香味就松开叔叔的手跟另外一个叔叔跑了,宁之远空抓了抓拳头,一脸不满的对席逸辰说:“把面拿走。”
夏末见自己房间里忽然塞了两个男人,而自己蓬头垢面的,非常不好意思,忙开口:“你们别忙了,我起来……”
“你躺下。”
“你给我躺下。”
两个男人同时出声,夏末掀被子的手僵了僵。
小乐也过来抱着她说:“妈妈,要听话哦。”
然后,脱了鞋滚进被窝里陪妈妈躺下。
两个男人又一起走出去,然后分道扬镳。
席逸辰晒着太阳吃面,宁之远卷起袖子进了厨房。
席老板原本不屑的神情因为慢慢溢出香味的小厨房而变得有些动容。
他放下面碗钻进去,宁之远顿时连转身都困难。
“什么好吃的?”
“面。”宁之远不多说一个字。
却让同样是吃面的席逸辰垂涎不已。
他说:“有多的没?”
“没有。”
***
很快,一碗夏末曾经吃过一次的鸡蛋面被端进来,她抿了一口汤,恩,还是那个味道。
“谢谢。”她腼腆的说。
宁之远抱过小乐,一点一点的喂孩子吃面,不经意问她:“哪里不舒服?”
夏末的脸不知是因为这个问题还是被热气熏得,有了点红润。
没有,没有不舒服。
她一个女人家,该怎么跟一个男人说这些事?
宁之远却一点也不觉得唐突,他指了指夏末的碗,说:“两个蛋都要吃完。”
夏末差点把脸埋进碗里不出来。
宁之远看了看夏末住的房间,这是他第一次进来。
他又看了看夏末乱翘的头发,心情意外的很好。
他把小乐喂饱后放进妈妈的被窝里,拿走碗筷去清洗,席逸辰不知到哪去了,小院里空空的。
随后,宁之远端了一碗黑乎乎的东西进来。
一股浓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