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姣姣说道:“这又如何?是以你们蒙古国要南侵吗?”
巴玛尔说道:“我们何必论两国相争这类大题目?今天我来找你,是想说说女孩子的体己话的,你不能当我是朋友吗?”
孟姣姣说道:“我是你的阶下囚,如何能作朋友?”
巴玛尔说道:“也罢,不说这个了,我先吹一个曲子给你听听。”说毕,把笛子凑到唇边吹了起来。孟姣姣听出巴玛尔吹的是<关山月>,曲中传出的是塞外的风物,白草黄沙和征夫的思念,很有点离索苍凉的味道。巴玛尔吹毕,问孟姣姣:“小妹吹得如何?”
孟姣姣说道:“果真是穿云裂石之声,令人想像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茫茫草原、寂寞的空山和素辉流转的冷月,以及铁甲军人的孤寂,吹得真是不错。”
巴玛尔笑道:“承蒙夸奖,只是太抬举我了!我知道汉朝有个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司马相马给卓文君奏了一曲<凤求凰>,卓文君便跟着他跑了。这曲子这么美妙吗?我很想听听<凤求凰>这支曲子,琴我带来了,孟小姐弹给我听听如何?”
不等孟姣姣开口,孟娟娟打趣道:“这可是你郡主的不对了!若是有个小伙爱上了郡主你,他对你弹<凤求凰>,你才能听出个中滋味,如何倒叫我家小姐弹给你听?这可有点不伦不类了!”
听了孟娟娟的话,巴玛尔并不生气,反说道:“娟娟姑娘的话固然是对的,但哪里就能遇上司马相如这般的人?
这可是说的十足十的女孩子体己话了。这句话也搅动了孟姣姣的情思,她想起了言成霖,也想到两人中有着许多的阻隔和不便,却又难以言说!“唉!“她轻轻的却也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孟姣姣没有给巴玛尔弹<凤求凰>,正如孟娟娟所说,有点不伦不类。巴玛尔坐了一会便走了,孟娟娟见孟姣姣神情落寞,问道:“史百禄不会找不到言公子吧?”
孟姣姣说道:“言公子回临安,一定是住原来住过的客栈,史百禄一问便知。即便言公子换了客栈,也一定住的大客栈,史百禄也可查到,不会找不到言公子的!”
孟娟娟又问:“言公子知道小姐失陷在这里,会立即赶来吗?”
孟姣姣说道:“其实你这句话又何须问?”
孟姣姣这样回答孟娟娟,似乎有点模糊。其实从被关在山庄之时起,心里又何尝有一刻不在思忖?不过她想的不是言成霖会不会赶来救她,而是何时能够赶到。不觉已到二更,下弦月升起来了,梦幻般的素辉透过穸棂洒进了房内,与灯光溶在了一起。远远的传来呜呜的声响,辽远而悠长。孟娟娟问:“这是什么声音,怎么听着有点瘆人?”
孟姣姣说道:“这就是画角之声,蒙古军队吹的。这里离襄阳不远,我们被囚禁在敌国之中了。唉!角声和月到簾笼,叫人好不挂怀!”说到这里,孟姣姣突然想起什么,对孟娟娟说道:“我明白了,我爹即将要打襄阳,而襄阳守军的兵力不足以和我爹相抗衡,嘉木扬喇勒智是把我们当人质了!”
孟娟娟问道:“哪怎么办?”
孟姣姣说道:“我们失去了功力,闯不出去,自然要等救兵了!”
话刚说完,便听穸棂上“卜”的一声,孟姣姣走近穸口,悄声问:“谁?是言公子吗?”
听到穸外人说了“孟小姐,是我来了。”来人确实是言成霖。其实他几乎是和巴玛尔同时到达的,不过巴玛尔是在楼上,言成霖是在穸外。巴玛尔一走,言成霖便弹穸招呼。
听说言成霖到了,孟姣姣竟是喜极而泣,眼涙哗哗的流下,却又一时无语。孟娟娟急问道:“言公子,是你一个人来吗?”
言成霖说道:“有一个同伴正在前厅,飞凤阁主和德清师父还要过两天才到。你们还好吧?现在能救你们出山庄吗?这穸棂固然是钉死的,却也阻不了我!”
孟姣姣说道:“我们吃了鉵骨消功散,浑身功夫发不出,此外倒还算以礼相待。你已来了我也就安心了,此时却难以出庄,索心过两天等我师父来了再说。”
孟娟娟说道:“最好是能盗得解药,恢复了功力再出庄!还有,小姐的玉龙剑也给他们拿去了,也得先盗回来!”
言成霖说道:“王乐山也会赶来的,偷盗是他的看家本领。嘉木扬喇勒智对我存有戒心,料想也不敢过于难为你们!孟小姐,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困住你吗?”
孟姣姣说道:“此地离襄阳不远,可能是我爹爹要打襄阳了,他们擒了我是为了挟制我爹爹。青云山庄来了好几位武功高手,据说是从窝阔台身边来的,你可要小心了!”
言成霖说道:“小姐之言甚是。”他忽然想起被他发现的金凤钗里藏着的秘密,有一种告诉她的冲动。恰在此时,听到了有人上楼的脚步声,他止住了没有说话。只听里面问道:“咦,我好像听到有人和你们说话,怎的却不见人?”
孟娟娟说道:“你这丫头,巴玛尔才走,我又和小姐说了几句话,又有什么人和我们说话了?”
这是青云山庄派来服侍孟姣姣和孟娟娟的丫头,听到了点动静,上楼来查问。她说道:“好像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孟娟娟嘲笑道:“你是做梦梦见男人了吧?小小年纪,倒做起大头春梦了?”
只听这丫头咕噜了一声“是我听错了吗?”步声的笃下楼去了。言成霖低声对孟姣姣说道:“孟小姐,有一个同伴在前厅与他们打擂,时间长了,只怕有点不妥,我去接引他了,请小姐珍重!”
孟姣姣说道:“言公子你也珍重!”
言成霖赶到前厅,恰见张世杰拿银子当暗器打,轻笑一声,出声招呼。
两人回到客棧,史如玉和石方明、石方亮正等得心焦。史如玉先问言成霖:“言大哥,可见着孟姐姐和娟娟了?”
石方明和石方亮也抢着问:“可见着我师父了?”
言成霖说道:“都见着了,孟小姐和娟娟住后园小楼,嘉木扬喇勒智除了给她们服了蚀骨消功散,倒也并未为难她们。钟荣钟前辈有专人侍候,更不会吃亏了。”
石方明说道:“我师父如何有专人侍候?莫非我师父和赵青云认识?”
言成霖笑了一声,没有详说,却笑道:“我从后园赶回前厅时,这位张兄正拿银子当飞蝗石打,真个是‘银锭掷处如飞蝗’,出手就是五两一锭,好阔气吗!”
史如玉问道:“张大哥真是这样吗?”
张世杰笑道:“一点不假,不过银子本不是我的,当飞蝗石打也不心疼!”接着,张世杰把如何向赵青云要盘缠,如何又与嘉木扬喇勒智和赖铁成对掌,及至何非要与他比暗器,他才上房开溜的经过情况一一述说。最后说道:“嘉木扬喇勒智不算,赖铁成、朴鹰扬和何非三人均非泛泛之辈,加上赵青云和乌斯曼,不是我小看石家兄弟和如玉姑娘,凭我们这些人还难以入庄救人。”
言成霖说道:“孟小姐曾告诉我,说从窝阔台身边来了几个武功高手,原来张兄已经和他们朝过相了。张兄之言甚是,若要入庄求救人,只怕还要等飞凤阁主她们到了才能动手。”
张世杰问道:“飞凤阁主是谁?”
言成霖说道:“飞凤阁主是孟小姐的师父,张兄的马快,我早到了此地,料想她们后天才能赶到。”
张世杰又问:“不会只是飞凤阁主一人吧?”
言成霖说道:“当然不是!”
正文第二十六章 角声和月到簾笼
更新时间:2010-10-98:14:52本章字数:3675
言成霖说得不错,飞凤阁主比他晚到了两天,德清和文仲是在路上遇到飞凤阁主的,这样一来,随飞凤阁主赶到界牌镇的,有德清尼姑和文仲、史百禄、鲁直、王乐山五人。当一阵急骤的马蹄声敲击着界牌镇的街道时,史如玉首先迎了出来,向着史百禄喊:“爷爷,我们在这儿!”
接着,言成霖、张世杰在前,石方明和石方亮在后,齐迎了前去。飞凤问阁主劈口就问言成霖:“姣姣她们好吗?”
言成霖答道:“还好。”
飞凤阁主这才跳下马背,又问:“你们去过青云山庄了?”
言成霖说道:“不错,是我和这位张兄同去的。”说毕,给张世杰、史如玉、石方明、石方亮引见,来的都是前辈高人,自然一一拱手作礼。众人进了客棧,史如玉一迭声的吩咐小二端茶倒水,大家漱洗毕,这才坐下说话。飞凤阁主坐着首位,德清和文仲在左,王乐山坐在飞凤阁主的右边。紧靠王乐山坐的是史百禄。他一拉张世杰,叫张世杰坐在自己旁边。言成霖则坐在文仲旁边,史如玉、石方明、石方亮站着侍候。德清、文仲和王乐山是来助拳的,自然以飞凤阁主的马首是瞻。坐下之后,只把眼睛看着飞凤阁主,听飞凤阁主的按排。史百禄和张世杰交过手,知道张世杰的利害,但在飞凤阁主的眼里,却只有言成霖一人。飞凤阁主问言成霖:“青云山庄中除嘉木扬喇勒智,还有何人?青云庄主赵青云功夫如何?”
言成霖说道:“青云山庄新从蒙古大都来了青锋客朴鹰扬,铁掌无敌赖铁成和百宝郎君何非三人,据说原本都是窝阔台的贴身侍卫。”说到这里,一指张世杰,又说,“这位张兄和他们朝过相了,朴鹰扬和赖铁成的功夫不在嘉木扬喇勒智之下,何非是使暗器的高手,孟小姐和娟娟、钟荣便是吃了他的蚀骨消功散,失去武功的。赵青云尚未出过手,估计也非泛泛之辈。”
飞凤阁主目光在张世杰脸上一掠而过,又问言成霖:“见着姣姣了吗?”
言成霖说道:“见着了。除失去了武功,嘉木扬喇勒智倒也并未为难她们。”
飞凤阁主“哼”了声,说道:“小和尚他敢!”又问,“我们这就进青云山庄救人如何?你有什么主意?”
言成霖说道:“进青云山庄救人,当然是越快越好,只是前辈远道赶来,要不要先调息一会?”
飞凤阁主说道:“对付这几个么魔小丑,不必大惊小怪!”
言成霖说道:“阁主既如此说,我们可分两批进庄。还得借重张兄,和德清师父、文前辈、史前辈、鲁直为明,我和王前辈、阁主为暗,分头进山庄。借重王前辈妙手空空,偷来解药,阁主去解救孟小姐和娟娟姑娘,王前辈自去救钟荣。我先助王前辈盗药,再接引张兄,这样方为万全。”
史如玉和石方明、石方亮急忙问:“我们呢?”
言成霖说道:“如玉姑娘随阁主去后园救孟小姐和娟娟,石方明、石方亮随王前辈去救钟前辈。方明、方亮,你们若见到乌斯曼与你师父在一起,不可出言不逊!”
石方明问道:“言大哥你这是何意?”
言成霖笑道:“你师父在青云山庄若不是有乌斯曼多所卫护,早被嘉木扬喇勒智一掌打死了,你们兄弟俩别不知好歹!”
石方亮说道:“言大哥你这话可奇了,乌斯曼干吗要卫护我师父?”
言成霖说道:“等会儿若是遇见乌斯曼,你们问她去吧!”
史如玉笑道:“莫非乌斯曼想做方明和方亮的师娘?”
言成霖一笑不答。未末申初光景,众人扎缚定当,带了兵器走出客棧。言成霖和王乐山先行一步,飞凤阁主和石方明、石方亮、史如玉紧跟了上去,最后才是张世杰和德清、文仲、史百禄、鲁直。言成霖一拨人暗暗潛入山庄,张世杰则与上次一样,把大门擂得山响。
这次张世杰是带了兵器的,他的兵器是长枪。青云山庄的庄客开门后,张世杰对庄客说道:“通报你们庄主,就说上次来借银子的张世杰又来了。说好三百两银子,其实我只拿走了五两,今天是来取未拿走的二百九十五两的!”
这庄客的眼睛最不好使,平时最能狐假虎威,也看出今天的张世杰是来惹事的。庄客说了句“请少待”,一路小跑通报去了。张世杰见大门未曾关上,老实不客气,与德清、文仲、史百禄、鲁直走进大门,向大厅走来。赵青云见这架势,忙命庄客快请嘉木扬喇勒智来大厅,自己满面笑容迎出了大厅,向张世杰揖了一揖,笑道:“张少侠来了?请,请大厅用茶!”
张世杰说道:“吃茶是小事,先得和你说清楚,我今天是来取银子的!”
赵青云说道:“好说好说,不就是三百两银子吗?上次少侠走得伧促,没来得及拿,今天一起拿走。”
张世杰说道:“你倒不小气。上次我取走五两,今天拿二百九十五两,多一两也不要!”
赵青云边说话边把张世杰和德清、文仲、史百禄、鲁直让进客厅,在客位上坐定。张世杰先请德清、文仲、史百禄、鲁直坐了,自己则在下首坐下。德清是出家人,也是有年纪的人的,在岁月消逝的同时,性子也消磨了。张世杰出头打话,她并不以为僭越,自然不会抢这个风头。文仲是唯德清的马首是瞻,德清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史百禄见识过张世杰的本事,知道他向赵青云要银子必有缘故,只抱着一根鸠杖不说话。鲁直以言成霖的仆人自居,处处谦抑,跟在众人后面。
张世杰大剌剌的坐着,对赵青云说道:“赵庄主,我先给你引见几个人:德清师父,文仲文前辈,史百禄史前辈,鲁直鲁前辈。这是我新来的四位前辈,一同去临安看钱塘潮的,三百两银子的盘缠只怕不够。请你把嘉木扬喇勒智大和尚和赖铁成请出来,问还和我对掌否?我再赚点银子使!还有那个百宝郎君何非一定得叫他出来,上次打了我一把暗器,该算多少银子!”
赵青云听张世杰解绍一个打一个躬,待张世杰说完,应道:“就按张少侠的意思办!来人,先取三百两银子来,再请嘉木扬喇勒智大和尚他们一起出来,就说张少侠要见他们。”
赵青云话音刚落,一声“阿弥陀佛”,震得众人耳朵翁翁作响。张世杰循声望去,走头里的大和尚年纪六十开外,身披红锦袈裟,白须白发,身形高瘦,竟未见过。又见嘉木扬喇勒智跟在后面,显见行辈身份均非那高瘦知尚可比。嘉木扬喇勒智身后,才是赖铁成、朴鹰扬、何非三人。赵青云请他们在主位坐定,对张世杰说道:“张少侠,我给你引见引见,这位大和尚法名额尔卓布,是额音和布的师弟,嘉木扬喇勒智大和尚的师叔,才从襄阳来,据说是窝阔台身边的侍卫头。”张世杰听了暗暗心惊。嘴里说了句“原来大和尚是有来历的”,心里却想,我的武功大约和嘉木扬喇勒智在伯仲间,这老和尚是嘉木扬喇勒智的师叔,武功自然在我之上了,倒要小心对付。赵青云又把德清、文仲、史百禄、鲁直给额尔卓布作了引见。彼此并没有说“幸会”“久仰”这类客套话,额尔卓布只是单掌立在胸前,念了声“阿弥陀佛”,德清、文仲、史百禄、鲁直也只略欠了欠身。
引见毕,额尔卓布瞪着眼睛看着张世杰,问道:“是你要和嘉木扬喇勒智对掌赚银子的吗?”
张世杰说道:“不错,今天我说过这话。其实我只是向赵青云赵庄主借点银子使使,是嘉木扬喇勒智要和我对掌的。大和尚问此话是何意?”
额尔卓布说道:“不知张少侠可敢和老衲对掌?”
张世杰心想:“额尔卓布固然要比嘉木扬喇勒智高明得多,看今天这架势,反正不对掌也要交手,何不对两掌试试?”嘴里说道,“有什么不敢?你是嘉木扬喇勒智的师叔,对一掌三百两银子,如何?”
额尔卓布说道:“连对三掌,你若还不倒下,给一千两银子!”
德清一摆手中拂尘,说道:“大和尚这可有点以大欺小了!所谓胜之不武,不胜为笑,贫尼倒愿领教大和尚的高招。”
张世杰明知德清出面接战是对自己卫护,但总有点年少气盛。若不和额尔卓布对掌,倒显得自己心虚了。他一咬牙,说道:“德清师父却慢动手,大和尚要和我对掌,是看得起我,不过三掌之后,还不知是谁倒下呢!”张世杰站起来向前跨了一步,又说:“大和尚,请吧!”
额尔卓布和张世杰刚要站起对掌,却见百宝郎君何非浑身乱抖,神情古怪。细看原来是他的衣服口袋里不知装了什么物件,竟然蠕动不歇。此时不过七月下旬,夏天已尽,秋气却还未见重,是以衣服穿得不多。何非顾不得座中德清这名女流,急把上衣连同外裤脱了,众人看得清楚,在衣袋里蠕动的是两只赖蛤蟆,此刻已跳了出来,一条半尺长的蜈蚣还在衣服里爬行。何非脱衣时,自然也把毒药解药连同暗器一齐丢在地下,恰在此时,厅里一道白影闪过,把何非的衣服暗器毒药解药一齐掳走。额尔卓布嘴里骂一声“孽障竟敢捣鬼!”一闪追出,向白影拦腰一掌劈去。
正文第二十七章 走枪动剑赌玉龙
更新时间:2010-10-108:14:59本章字数:3807
何非进大厅时走在最后,只觉被人撞了一下,却未看清何人。坐下不久,便觉什么东西在身上爬行,赖蛤蟆也在衣袋里不老实起来,这搁在谁身上也受不了,自然不管雅观不雅观,把衣服脱光再说。不用说,何非衣袋里的赖蛤蟆和蜈蚣是王乐山的杰作了,一把把何非的衣服暗器毒药解药一齐掳走的人自然也是王乐山。王乐山身法极快,只见白影一闪,令人反应不过来。但额尔卓布是何等样人?王乐山的身法快,他的身法更快,一招捕风捉影,举掌向王乐山的后腰拍去。王乐山人在空中无法闪避,眼见要伤在额尔卓布掌下,却见又一团白影闪过,直向着额尔卓布撞去。只听啪的一声,双掌相击,劲气激射,厅内众人只觉劲气扑面,如刀刮脸,院子里树叶马蚤马蚤,纷纷飘墜。向着额尔卓布撞去,硬接了额尔卓布一掌的,便是言成霖。两人都是跃身空中,一掌之后,反震之力激得言成霖在空中连翻了两个跟头,双脚落地时,只听“咔”的一声,铺地的方砖生生的被言成霖踩碎。言成霖心中一阵气血翻涌,暗吸了一口气,知道未受内伤,心内大定。额尔卓布一震之后,蹬蹬蹬向后连退了三步,尚未站定,接着又退了三步,这才拿桩站定,也觉气血翻涌。两人相比,言成霖落地姿态潇洒轻捷,额尔卓布的姿态就显得有点狼狈。其实也不是言成霖夸耀身法刻意为之,而是由当时出力和受力时的姿态而定。站在近旁的张世杰见额尔卓布面色泛白,稍顷慢慢转红,知道他在运气调息,说道:“你不是要和我连对三掌吗?我若此时出掌,叫做乘人之危!大和尚,放心运气吧!我可不能像你们那样无耻!”
额尔卓布当然不会和张世杰争口舌之利,此时王乐山已不知去向——给钟荣、孟姣姣、孟娟娟送解药去了,额尔卓布回到座上坐下,言成霖也款款走进厅内。张世杰这边,鲁直是言成霖的长随,史百禄原本和言成霖相熟,德清、文仲在木渎王家庄见过言成霖,而青云庄里,却只有嘉木扬喇勒智一人会过言成霖。换句话说,也只有他知道言成霖的利害。眼见得额尔卓布和言成霖对了一掌,往好里说也只是棋逢敌手,今天这场架打起来可有点悬!言成霖进厅,赵青云倒乖巧,连忙给搬椅设座。鲁直首先站起来向言成霖行礼,说了声“主人好!”言成霖向鲁直点了点头,回了声“好”,看了何非一眼,说道:“这位是百宝郎君吧?衣衫不整,还请赵庄主着人取套衣服来穿上。”赵青云连连称是,吆喝庄客去取衣服。言成霖对额尔卓布拱了拱手,说道:“大和尚好功夫,在下佩服得紧,不知如何称呼?”
额尔卓布见言成霖以礼叙话,合掌说道:“老衲额尔卓布,久不履中原,不知中原出了此等少年英雄!施主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功力,一掌之后,尚觉余劲绵绵,不知师从何人?”
言成霖说道:“师尊名讳上康下辛,又称五云真人,不知大和尚可曾会过?”
额尔卓布说道:“原来是他?怪不得,怪不得!听说康辛练有一门绝技,叫什么璇光指?”
言成霖说道:“大和尚说得不错,其实璇光指也称不得绝技,不过能破金钟罩、铁布衫这类硬气功罢了!”
言成霖这话说得留了点余地,璇光指不仅能破金钟罩、铁布衫,还能克制金身不坏功。而他额尔卓布和嘉木扬喇勒智正是练金身不坏功的。这一点额尔卓布不是不知,而是有意探探言成霖的口风。言成霖避而不谈,额尔卓布便不得其中要领了。额尔卓布换了个话题,问言成霖:“不知言施主今天来青云山庄所为何事?”
言成霖说道:“实不相瞒,我们是来救人的!嘉木扬喇勒智和乌斯曼、巴玛尔把孟姣姣、孟娟娟和钟荣刧来青云山庄,这事做得可不光明正大,在下正是为了此事从临安赶来,还劳动了德清师父和文仲文前辈。若是大和尚出手阻拦,在下还要冒犯!”
额尔卓布没有直接回答言成霖的话,只说了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言成霖对张世杰说道:“此间事请兄台主持,额尔卓布大和尚不出手,我也不出手;他若出手,由我接着!”
言成霖这话说得不大好听,简直是向额尔卓布挑战。但额尔卓布可不是轻易便激怒的人,他要审时度势。他没有把握打赢言成霖,而敌方的力量只怕已在己方之上,打起来讨不了好。他看了嘉木扬喇勒智一眼,假意责问:“你们刧了孟姣姣、孟娟娟、钟荣三人吗?这事可是欠考虑了?此间事还是由你定夺吧!”
额尔卓布把这颗烫手山芋抛给了嘉木扬喇勒智,嘉木扬喇勒智更是滑头。他目光在厅里众人面前扫过,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他问言成霖:“言公子,怎的没有见飞凤阁主?飞凤阁主是孟姣姣的师父,她没道理不来啊!”
嘉木扬喇勒智话音刚落,厅门外有人接口道:“小和尚还记得我吗?多承挂怀了!”
众人循声望去,飞凤阁主正站在厅门外石阶之上,左有孟姣姣,右有孟娟娟。在飞凤阁主身后,是王乐山和钟荣、史如玉、石方明、石方亮。
王乐山在厅中盗得何非的解药,由言成霖代接了一掌,更不停步,向后园急奔。飞凤阁主早在园门前接引,接过两颗解药,去园中小楼给孟姣姣和孟娟娟服了。巴玛尔本在楼上和孟姣姣说话,见飞凤阁主来了,自然不敢阻拦,讪讪的下楼去了。孟姣姣和孟娟娟服药之后,虽说不能立时恢复功力,却是行走无妨,便急着要来前厅看言成霖他们和嘉木扬喇勒智打架。谁知嘉木扬喇勒智没有打架,倒问起飞凤阁主来了。
王乐山把解药交给飞凤阁主后,一闪身来到厢房,史如玉、石方明、石方亮三人正在门外等着。王乐山和史如玉、石方明、石方亮进厢房时,乌斯曼正在厢房里和钟荣说话。乌斯曼见王乐山他们进房,并没有喝骂,只是向后退了两步。王乐山急着把解药给钟荣服了,连同史如玉、石方明、石方亮也并没有向乌斯曼邀斗,只是略加戒备。钟荣服药之后,便随王乐山走出厢房,在出房门时迟疑了一下,脚步略停了一停,似乎是想和乌斯曼打个招呼,终于又没有。走在最后的是石方亮,他见乌斯曼想走又不走、有话又不便说样子,想起了言成霖的话,遂向乌斯曼打了一躬,说道:“我师父多承你看顾,在此谢过。我师父住在黄下脚下钟家庄,在始信峰上也有别院。前辈有空,不妨前去一访,做徒弟的一定烹茶恭候,晚辈告辞了!”乌斯曼听了,呆立在厢房门口,望着钟荣的背影,好一阵没有动步。
王乐山带着钟荣一众走到厅门前时,飞凤阁主正在向嘉木扬喇勒智答话。飞凤阁主见一个高瘦和尚坐在主位首席,却是没有见过,问言成霖:“言公子,那老和尚是谁?”
言成霖一笑说道:“我来引见一下,这位大师父是额音和布的师弟、嘉木扬喇勒智的师叔,法号额尔卓布。”又对额尔卓布说道,“她便是飞凤阁主吴莹玉,当年与你师兄额音和布齐名。”
言成霖给飞凤阁主和额尔卓布引见时,史如玉一拉孟姣姣,说道:“坐客位手里拿枪的那人便是张世杰,一身的好功夫,比言大哥也差不离。”
孟姣姣和孟娟娟听了,不觉齐把眼睛向张世杰望去。史如玉的说话声音本不低,被张世杰听到,目光便也看了过来,与孟姣姣和孟娟娟的目光一撞。孟姣姣倒也罢了,孟娟娟的目光,却仿佛是撞在了张世杰的心坎上,或者说是心灵中每一个柔软又敏感的地方,整个心灵不由得一阵颤动。他这种感觉,在与史如玉见面以至交谈时并没有过。此时飞凤阁主并没有走进厅内,而是站在门外对嘉木扬喇勒智骂道:“小和尚,你要脸不?敢欺负我的徒弟?你若是明刀明枪的打一架,未必便能奈何得了姣姣她们,却使什么鬼蜮伎俩?你师父额音和布也不敢对我无礼,我来了你还大剌剌的坐在厅上?”
飞凤阁主的后一句话其实是扫到了额尔卓布,额尔卓布自然知道。骂架是打架的前奏,而骂起架来,男的可不是女的的对手。额尔卓布暗自思量,己方力量已处于弱势,这架可不能打。额尔卓布拿眼睛看嘉木扬喇勒智,嘉木扬喇勒智说道:“阁主这话可不大好听,其实我们也不过是请孟姣姣她们来青云山庄盘桓几天,半点也没有得罪。”
孟娟娟可不像孟姣姣斯文温厚,开口骂道:“又是毒针又是蚀骨消功散,把我们关在楼上坐牢似的,还敢说没有得罪?”
正在此时,乌斯曼和巴玛尔走了过来,巴玛尔正好接上孟娟娟的话茬。巴玛尔说道:“娟娟姑娘,我手下人不懂规矩,若有冒犯之处,小妹我给你赔礼了!”巴玛尔说这话时满脸带笑,还向着孟娟娟福了一福。不等孟娟娟还嘴,走厅内对言成霖说道:“言大哥,小妹有礼了,临安一别,小妹时常念着,不知言大哥何时能到我爹帐前做客?”她转脸对嘉木扬喇勒智一干人说道:“言大哥是我的朋友,你们可不能得罪他!”
嘉木扬喇勒智说道:“我们知道言公子是郡主你的朋友,恭敬都来不及,哪里还敢得罪?”
巴玛尔和嘉木扬喇勒智一唱一和,孟姣姣倒没有放在心上,孟娟娟可气得脸色铁青,刚要发作,孟姣姣一拉她说道:“娟娟别理她!”
言成霖一笑,随即一脸肃然,说道:“谁得罪了孟小姐和娟娟姑娘,便是得罪了我言成霖!”
听言成霖这一说,孟姣姣心里甜甜的,孟娟娟也感到舒坦。她笑对巴玛尔说道:“谁是谁的朋友,巴玛尔你听清楚了,见过世上不要脸的,却没见过像你这样不要脸的!”不等巴玛尔回话,又对言成霖说道,“言公子,小姐的玉龙剑给他们拿去了,你给小姐讨回来!”
正文第二十七章 走枪动剑赌玉龙2
更新时间:2010-10-118:15:13本章字数:5498
孟娟娟要言成霖讨还孟姣姣的玉龙剑,言成霖环视嘉木扬喇勒智、赖铁成、朴鹰扬三人,问道:“谁拿了孟小姐的玉龙剑?若在平时,孟小姐的剑自由她自己讨回!孟小姐服了蚀骨消功散,虽吃了解药,只怕功力还未恢复到五成,自己不便出手。况且玉龙剑原本是绿柳庄之物,由我讨回,责无旁贷!”说毕又重复了一句:“玉龙剑在谁手里,请还给孟小姐!”
眼见着孟娟娟奚落巴玛尔,言成霖代孟姣姣讨还玉龙剑,简直是视嘉木扬喇勒智一众为无物,而连额尔卓布和嘉木杨喇勒智在内,竟无人敢站出来!众人正在注视是谁拿了玉龙剑又如何归还孟姣姣时,忽听有人说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众人看时,说话的却是赖铁成。只听他又说道,“额尔卓布怕了言成霖,嘉木扬喇勒智怕了飞凤阁主,朴鹰扬,我们曾怕过谁来?枉自从蒙古国主身边南来,来丢人现眼的吗?既然言公子视我等为无物,我倒要向言公子讨教几招,玉龙剑本非我拿,但也得胜了我再提玉龙剑的事!”
听了赖铁成的话,言成霖款款站起,说道:“既如此,请阁下赐招。厅内施展不开,不妨就去厅外。”
赖铁成嘴里喝一声:“好!就是这话!”大步走出大厅,要厅前站定。见言成霖已在对面一丈处立定,说了声“有僭”,的掌向言成霖脑门拍到。
此时厅内众人连额尔卓布和德清都已走出厅外,站了一圈,见赖铁成这一掌掌未到,掌风先到,知道已用上全力,不知言成霖接不接得住。言成霖外似从容,其实也不敢轻视。他手起一掌,迎着赖铁成的手掌拍去。双掌相交,赖铁成被震退三步,言成霖仅仅身形一晃,而且一晃之后闪电般进招。待赖铁成拿桩站定,言成霖的手指已经点到,赖铁成只觉得胸前膻中|岤上一麻,身子随即僵立,不能转动。这只是一瞬间的感觉,言成霖在收招时有意无意的又在他腹部一拂,身体立即复原。言成霖问他:“如何?”
仅仅一招之间便被言成霖点了|岤道,赖铁成这才知道自己委实不是对手,以及额尔卓布何以不敢和言成霖动手。见言成霖问他,说道:“多承公子手下留情,赖某也不能不识好歹!”说毕,向言成霖拱了拱手,讪讪退下。
言成霖如何出手,赖铁成又如何被制到解|岤,场中也只如额尔卓布、朴鹰扬、德清、飞凤阁主几个人看清。赖铁成一退,史如玉问孟姣姣:“这就打完了吗?姣姣姐,言大哥是如何赢赖铁成的?我可没有看清!”
孟姣姣说道:“言公子身法快极了,其实我也没看清楚,大概言公子在赖铁成胸口膻中|岤上点了一指,随即又给他解|岤了,是以赖铁成拱手认输。”
史百禄说道:“别说你们,连我这双鹰眼都没有看清!孟小姐说的不差,言公子就在赖铁成的胸口那么一下,想必是点了膻中|岤!”
飞凤阁主站在史百禄旁,笑道:“九头鸟什么时候变成老鹰了?这双鹰眼可不怎么的!言公子以‘子胥叩关’和赖铁成对掌,接着以‘明驼千里’点了赖铁成的膻中|岤,又以‘雾锁平林’解了|岤。这是无邪子的功夫,言公子使得如此快捷酣畅,便是无邪子再世,也不能过了!”
飞凤阁主与无邪子相爱多年,无邪子的功夫自然熟识。飞凤阁主说完,文仲说道:“莹玉说的是,当年我曾和无邪子交过手,便在明驼千里这一招上吃了点亏。言公子既得无邪子的真传,大有出于兰而胜于兰之势!”
众人正议论时,朴鹰扬他“苍“的一声拔出青锋剑,向四周虚劈几劈,嘴里说道:“若想讨要玉龙剑,还得先赢了我的青锋剑!”他明知言成霖不好对付,却又不甘当缩头乌龟,说话的口气已经软了许多。
德清离朴鹰扬最近,朴鹰扬手中剑虚劈时,其实离德清还不足三尺。这让德清心里不快。她应道:“贫尼从《百梅图》中悟出了一套剑法,惜无从与高人印证,正想向青锋客领教几招。贫尼三十年前便不用剑了,就用手中拂尘接你的高招!”
德清话音刚落,飞凤阁主说道:“小尼姑你先坐下,我的徒弟在青云山庄吃了亏,当师父的面上也无光,必得由我来讨回公道!”
张世杰把枪杆往地上一顿,说道:“杀鸡焉用牛刀!两位前辈谁也别争,让我来会会他!看他的青锋剑能不能胜过我的梨花枪!”
张世杰此时站出来应战青锋客朴鹰扬,自有他的打算。他离金归宋固然为的是和蒙古人廝杀,以报家仇,而要和蒙古人廝杀,最好的去处是孟珙麾下。现在孟珙女儿和孟娟娟有事,他不出力谁出力?当着孟姣姣的面也当着众位前辈的面赢取玉龙剑,还有比这更露脸的事?孟珙知道了(一定会知道的)还不重用他?这是其一。孟姣姣端丽出众,固是大家风范,但孟娟娟的容貎比之孟姣姣不遑多让,尤其是她的一嗔一怒,神情俏巧灵动,更惹人怀想。岂只怀想?简直就是印在了心里!现在与青锋客比武,便是在孟娟娟面前展示,这机会岂可错过?
张世杰的话更激怒了朴鹰扬,他骂道:“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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