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顷,飞凤阁主走进客厅,看到史百禄、鲁直三人风尘满面的样子,显见是连夜赶来的,有点吃惊,问鲁直:“你怎么和九头乌做了一处?不跟言公子了吗?叫我来客厅,说是有要事商议,什么要事着急成这样?”
飞凤阁主忙问:“怎么失陷的?可有危险?”
史百禄说道:“嘉木扬喇勒智和乌斯曼、巴玛尔在客店用暗算伤了孟小姐和孟娟娟、钟荣,再送到青云山庄的。嘉木扬喇勒智不怀好意,只怕危险得很。”
第二十五章 银锭掷处如飞蝗1
言成霖别说是在金国皇宫之中,便是身入江湖,也从没有人对他出言不逊。今天无端的被人骂偷马贼,心中也来了气,说道:“不错,这马正是我偷来的,你待如何?”
小二哈下腰来说了声“是!”史如玉指着张世杰对言成霖说道:“言大哥,这位是张世杰大哥,这马真是张大哥的。”
张世杰向言成霖拱手说道:“在下河北张世杰,适才多有得罪!”
言成霖说道:“我先走一步,史老前辈要约了飞凤阁主再来,大约要晚一天才能到此。”
张世杰说了声“好”,和言成霖相揖着进了客店。稍顷,酒菜上来,石方明执壶斟酒,众人干了一杯,言成霖问张世杰:“此地离青云山庄多远?”
言成霖嘴里“嗯”了一声,问张世杰:“张兄,今晚我们进庄一探如何?”
张世杰说道:“如此甚好,我真想会会嘉木扬喇勒智!言兄和嘉木扬喇勒智交过手没有?据说这大和尚很有点明堂?”
史如玉说道:“嘉木扬喇勒智可不是言大哥的对手,在飞凤阁前,言大哥生生的把大和尚的禅杖夺了!”
言成霖说道:“话不能这么说,当时我有点先声夺人,用的是巧劲,真要动起手来,就不是几十个回合便能分胜负了。”
只听一阵脚步声响起,大门“呀”的打开,开门人喝问:“谁在这里大呼小叫?”见张世杰站在当门,又问,“是你敲门的吗?来山庄有何貴干?”
张世杰说道:“不错,我正是第一次来貴山庄。我找庄主何事,不必向下人说吧?”
这位下人又用灯笼照着张世杰看了看,才说:“尊驾先等着,我即通报庄主。”
从山庄的大门到第一进大厅,大约五十余步,庄主赵青云刚吃过晚饭,在大厅上和徒弟们说话。张世杰说话的声音又响,其实里面是听到了的。赵青云知道来者不善,他怕对付不了,命人请嘉木扬喇勒智前来大厅,这才哈哈一阵大笑,说道:“哪方朋友光临敝庄?请来大厅叙话!”
张世杰回了声“大和尚幸会。”
此时山庄的下人捧了一个托盘走到赵青云跟前,托盘里放着二十个五两重的小银元宝。赵青云对张世杰说道:“一百两银子在此,请张朋友收好。”
第二十五章 银锭掷处如飞蝗2
张世杰刚要取银子,嘉木扬喇勒智出语制止。张世杰问:“大和尚有何话说?”
张世杰说道:“却是初会。”
嘉木扬喇勒智说道:“既是初会,如何取这一百两银子?莫非张施主挟技讹诈吗?”
张世杰说道:“我是告借,如何便是讹诈?即便讹诈,与大和尚有何干系?”
张世杰明进山庄,目的是把山庄里的高手吸引到大厅来,好方便言成霖行事。此时山庄的高手倒是都来了,因话赶话,要动手了。张世杰与他们第一次见面,谈不上芥蒂,自然更说不是恩怨了,若是说句软话,或奉承嘉木扬喇勒智一行人几句,本也可无事。但张世杰一身功夫固然了得,平生又服过谁了?听说面前的大和尚便是嘉木扬喇勒智,一心想较个高下,还肯说什么软话留个退步?他故意说道:“如何便算接得了?若是接招之后退了几步,算接得了还是接不了?”
张世杰说道:“,好!就是这话!大和尚定要为赵庄主出头,就请赐招!”
嘉木扬喇勒智做梦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小伙子,功力竟与自己势均力敌。碍于自己的身份,说过的话不能食言,说道:“你这浑小子好俊的功夫,一百两银子当然拿得!”嘉木扬喇勒智说这话时,给站在一边的铁掌无敌赖铁成暗使了一个眼色。
张世杰问道:“阁下有何话说?”
赖铁成说道:“若想这一百两银子,须得也接我一掌!”
张世杰说道:“这可得事先说清楚,和大和尚说的一样,倒下才算接不住,没的过后混赖!”
赖铁成一掌拍来,用的是番天印的招式,竟是轻飘飘地,不像嘉木扬喇勒智那掌,出掌便风生水起的样子。震于铁掌无敌的名头,张世杰心里一丝一毫都不敢大意。他运气于掌,内气汩汩流转,也是一招“推穸望月”,迎着赖铁成的手掌一掌击去。两掌相交,竟是无声无息,两人却是一沾即分。赖铁成没有后退,却是在原地打了一个旋转,用以消解张世杰的掌力。张世杰只觉心脉一震,向后退了一步,运气一转,气机盎然,没有受内伤,不觉心神大定。此刻他故作悠闲,对赖铁成说道:“在下侥幸接得阁下一掌,二百两银子的彩头,可要取走了!”
张世杰身形不停,嘴里喝一声“照打!”反手一锭银子向刚才上房处掷去。
暗器固然非张世杰所长,但临阵时的箭术和飞蝗石却是会的。他把银子当作飞蝗石打,五两重的银元宝,其大小份量比飞蝗石还要趁手。这银锭从张世杰手中发出,是何等的威势,竟是呼呼带风,“噗”的一声,砸进铺地的方砖之中。张世杰更不停手,边跑边发,一锭锭银子,噗噗连声,都砸入方砖之中,冲击力使银锭都变了形。何非见张世杰拿走一百两银子,知他要溜,随即双手取暗器向张世杰打去,却已慢了半拍,连张世杰的衣襟都未碰到。刚想紧跟着张世杰上房,一锭银子夹着呼呼风声打到。风声紧急,竟不敢用手去接。并且被张世杰的银锭封住,也未能上房追赶!何非的暗器,大一点的飞镖、铁莲子也只打到二十多步,飞针之类份量轻的只打到十余步,而张世杰的银锭能打到五十步开外!也就是两句话的功夫,张世杰已上了围墙。二十锭银子打出了十九锭,手中握着最后一锭银子正打算发出,忽听耳边有人轻笑一声,说道:“别打了,留一锭买酒喝!”
第二十六章 角声和月到簾笼1
乌斯曼说道:“什么蒙古、宋国、友国、敌国?蒙宋相争关我女子什么事?我不在乎名份,只要和你在一起!”
这种有涉私情的谈话,言成霖不好意思听下去,他悄然逸去,因为他还要探出孟姣姣和孟娟娟被关的所在。他蹑踪潛影,进入山庄的后园。
巴玛尔笑道:“什么监狱啊祖宗的,这话可有点不好听!”他在孟姣姣身旁款款坐下,接着说道,“我是在草原上长大的,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纵马,果然爽快的很,却没有江南的精细。那种长桥碧波、细雨画船,真正美到了骨子里,我是第一次到江南,第一次领教这等美色,你们宋国真是美极了!”
巴玛尔说道:“也罢,不说这个了,我先吹一个曲子给你听听。”说毕,把笛子凑到唇边吹了起来。孟姣姣听出巴玛尔吹的是<关山月>,曲中传出的是塞外的风物,白草黄沙和征夫的思念,很有点离索苍凉的味道。巴玛尔吹毕,问孟姣姣:“小妹吹得如何?”
孟姣姣说道:“果真是穿云裂石之声,令人想像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茫茫草原、寂寞的空山和素辉流转的冷月,以及铁甲军人的孤寂,吹得真是不错。”
孟姣姣没有给巴玛尔弹<凤求凰>,正如孟娟娟所说,有点不伦不类。巴玛尔坐了一会便走了,孟娟娟见孟姣姣神情落寞,问道:“史百禄不会找不到言公子吧?”
孟姣姣说道:“我们失去了功力,闯不出去,自然要等救兵了!”
听到穸外人说了“孟小姐,是我来了。”来人确实是言成霖。其实他几乎是和巴玛尔同时到达的,不过巴玛尔是在楼上,言成霖是在穸外。巴玛尔一走,言成霖便弹穸招呼。
孟姣姣说道:“我们吃了鉵骨消功散,浑身功夫发不出,此外倒还算以礼相待。你已来了我也就安心了,此时却难以出庄,索心过两天等我师父来了再说。”
孟姣姣说道:“此地离襄阳不远,可能是我爹爹要打襄阳了,他们擒了我是为了挟制我爹爹。青云山庄来了好几位武功高手,据说是从窝阔台身边来的,你可要小心了!”
这是青云山庄派来服侍孟姣姣和孟娟娟的丫头,听到了点动静,上楼来查问。她说道:“好像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两人回到客棧,史如玉和石方明、石方亮正等得心焦。史如玉先问言成霖:“言大哥,可见着孟姐姐和娟娟了?”
石方明说道:“我师父如何有专人侍候?莫非我师父和赵青云认识?”
言成霖说道:“孟小姐曾告诉我,说从窝阔台身边来了几个武功高手,原来张兄已经和他们朝过相了。张兄之言甚是,若要入庄求救人,只怕还要等飞凤阁主她们到了才能动手。”
第二十六章 角声和月到簾笼
言成霖说得不错,飞凤阁主比他晚到了两天,德清和文仲是在路上遇到飞凤阁主的,这样一来,随飞凤阁主赶到界牌镇的,有德清尼姑和文仲、史百禄、鲁直、王乐山五人。当一阵急骤的马蹄声敲击着界牌镇的街道时,史如玉首先迎了出来,向着史百禄喊:“爷爷,我们在这儿!”
接着,言成霖、张世杰在前,石方明和石方亮在后,齐迎了前去。飞凤问阁主劈口就问言成霖:“姣姣她们好吗?”
言成霖说道:“不错,是我和这位张兄同去的。”说毕,给张世杰、史如玉、石方明、石方亮引见,来的都是前辈高人,自然一一拱手作礼。众人进了客棧,史如玉一迭声的吩咐小二端茶倒水,大家漱洗毕,这才坐下说话。飞凤阁主坐着首位,德清和文仲在左,王乐山坐在飞凤阁主的右边。紧靠王乐山坐的是史百禄。他一拉张世杰,叫张世杰坐在自己旁边。言成霖则坐在文仲旁边,史如玉、石方明、石方亮站着侍候。德清、文仲和王乐山是来助拳的,自然以飞凤阁主的马首是瞻。坐下之后,只把眼睛看着飞凤阁主,听飞凤阁主的按排。史百禄和张世杰交过手,知道张世杰的利害,但在飞凤阁主的眼里,却只有言成霖一人。飞凤阁主问言成霖:“青云山庄中除嘉木扬喇勒智,还有何人?青云庄主赵青云功夫如何?”
飞凤阁主目光在张世杰脸上一掠而过,又问言成霖:“见着姣姣了吗?”
飞凤阁主说道:“对付这几个么魔小丑,不必大惊小怪!”
石方明问道:“言大哥你这是何意?”
石方亮说道:“言大哥你这话可奇了,乌斯曼干吗要卫护我师父?”
张世杰说道:“吃茶是小事,先得和你说清楚,我今天是来取银子的!”
赵青云说道:“好说好说,不就是三百两银子吗?上次少侠走得伧促,没来得及拿,今天一起拿走。”
额尔卓布说道:“不知张少侠可敢和老衲对掌?”
额尔卓布和张世杰刚要站起对掌,却见百宝郎君何非浑身乱抖,神情古怪。细看原来是他的衣服口袋里不知装了什么物件,竟然蠕动不歇。此时不过七月下旬,夏天已尽,秋气却还未见重,是以衣服穿得不多。何非顾不得座中德清这名女流,急把上衣连同外裤脱了,众人看得清楚,在衣袋里蠕动的是两只赖蛤蟆,此刻已跳了出来,一条半尺长的蜈蚣还在衣服里爬行。何非脱衣时,自然也把毒药解药连同暗器一齐丢在地下,恰在此时,厅里一道白影闪过,把何非的衣服暗器毒药解药一齐掳走。额尔卓布嘴里骂一声“孽障竟敢捣鬼!”一闪追出,向白影拦腰一掌劈去。
第二十七章 走枪动剑赌玉龙
何非进大厅时走在最后,只觉被人撞了一下,却未看清何人。坐下不久,便觉什么东西在身上爬行,赖蛤蟆也在衣袋里不老实起来,这搁在谁身上也受不了,自然不管雅观不雅观,把衣服脱光再说。不用说,何非衣袋里的赖蛤蟆和蜈蚣是王乐山的杰作了,一把把何非的衣服暗器毒药解药一齐掳走的人自然也是王乐山。王乐山身法极快,只见白影一闪,令人反应不过来。但额尔卓布是何等样人?王乐山的身法快,他的身法更快,一招捕风捉影,举掌向王乐山的后腰拍去。王乐山人在空中无法闪避,眼见要伤在额尔卓布掌下,却见又一团白影闪过,直向着额尔卓布撞去。只听啪的一声,双掌相击,劲气激射,厅内众人只觉劲气扑面,如刀刮脸,院子里树叶骚骚,纷纷飘墜。向着额尔卓布撞去,硬接了额尔卓布一掌的,便是言成霖。两人都是跃身空中,一掌之后,反震之力激得言成霖在空中连翻了两个跟头,双脚落地时,只听“咔”的一声,铺地的方砖生生的被言成霖踩碎。言成霖心中一阵气血翻涌,暗吸了一口气,知道未受内伤,心内大定。额尔卓布一震之后,蹬蹬蹬向后连退了三步,尚未站定,接着又退了三步,这才拿桩站定,也觉气血翻涌。两人相比,言成霖落地姿态潇洒轻捷,额尔卓布的姿态就显得有点狼狈。其实也不是言成霖夸耀身法刻意为之,而是由当时出力和受力时的姿态而定。站在近旁的张世杰见额尔卓布面色泛白,稍顷慢慢转红,知道他在运气调息,说道:“你不是要和我连对三掌吗?我若此时出掌,叫做乘人之危!大和尚,放心运气吧!我可不能像你们那样无耻!”
额尔卓布当然不会和张世杰争口舌之利,此时王乐山已不知去向——给钟荣、孟姣姣、孟娟娟送解药去了,额尔卓布回到座上坐下,言成霖也款款走进厅内。张世杰这边,鲁直是言成霖的长随,史百禄原本和言成霖相熟,德清、文仲在木渎王家庄见过言成霖,而青云庄里,却只有嘉木扬喇勒智一人会过言成霖。换句话说,也只有他知道言成霖的利害。眼见得额尔卓布和言成霖对了一掌,往好里说也只是棋逢敌手,今天这场架打起来可有点悬!言成霖进厅,赵青云倒乖巧,连忙给搬椅设座。鲁直首先站起来向言成霖行礼,说了声“主人好!”言成霖向鲁直点了点头,回了声“好”,看了何非一眼,说道:“这位是百宝郎君吧?衣衫不整,还请赵庄主着人取套衣服来穿上。”赵青云连连称是,吆喝庄客去取衣服。言成霖对额尔卓布拱了拱手,说道:“大和尚好功夫,在下佩服得紧,不知如何称呼?”
额尔卓布见言成霖以礼叙话,合掌说道:“老衲额尔卓布,久不履中原,不知中原出了此等少年英雄!施主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功力,一掌之后,尚觉余劲绵绵,不知师从何人?”
言成霖说道:“师尊名讳上康下辛,又称五云真人,不知大和尚可曾会过?”
言成霖这话说得留了点余地,璇光指不仅能破金钟罩、铁布衫,还能克制金身不坏功。而他额尔卓布和嘉木扬喇勒智正是练金身不坏功的。这一点额尔卓布不是不知,而是有意探探言成霖的口风。言成霖避而不谈,额尔卓布便不得其中要领了。额尔卓布换了个话题,问言成霖:“不知言施主今天来青云山庄所为何事?”
额尔卓布没有直接回答言成霖的话,只说了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言成霖对张世杰说道:“此间事请兄台主持,额尔卓布大和尚不出手,我也不出手;他若出手,由我接着!”
额尔卓布把这颗烫手山芋抛给了嘉木扬喇勒智,嘉木扬喇勒智更是滑头。他目光在厅里众人面前扫过,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他问言成霖:“言公子,怎的没有见飞凤阁主?飞凤阁主是孟姣姣的师父,她没道理不来啊!”
嘉木扬喇勒智话音刚落,厅门外有人接口道:“小和尚还记得我吗?多承挂怀了!”
王乐山把解药交给飞凤阁主后,一闪身来到厢房,史如玉、石方明、石方亮三人正在门外等着。王乐山和史如玉、石方明、石方亮进厢房时,乌斯曼正在厢房里和钟荣说话。乌斯曼见王乐山他们进房,并没有喝骂,只是向后退了两步。王乐山急着把解药给钟荣服了,连同史如玉、石方明、石方亮也并没有向乌斯曼邀斗,只是略加戒备。钟荣服药之后,便随王乐山走出厢房,在出房门时迟疑了一下,脚步略停了一停,似乎是想和乌斯曼打个招呼,终于又没有。走在最后的是石方亮,他见乌斯曼想走又不走、有话又不便说样子,想起了言成霖的话,遂向乌斯曼打了一躬,说道:“我师父多承你看顾,在此谢过。我师父住在黄下脚下钟家庄,在始信峰上也有别院。前辈有空,不妨前去一访,做徒弟的一定烹茶恭候,晚辈告辞了!”乌斯曼听了,呆立在厢房门口,望着钟荣的背影,好一阵没有动步。
言成霖给飞凤阁主和额尔卓布引见时,史如玉一拉孟姣姣,说道:“坐客位手里拿枪的那人便是张世杰,一身的好功夫,比言大哥也差不离。”
孟姣姣和孟娟娟听了,不觉齐把眼睛向张世杰望去。史如玉的说话声音本不低,被张世杰听到,目光便也看了过来,与孟姣姣和孟娟娟的目光一撞。孟姣姣倒也罢了,孟娟娟的目光,却仿佛是撞在了张世杰的心坎上,或者说是心灵中每一个柔软又敏感的地方,整个心灵不由得一阵颤动。他这种感觉,在与史如玉见面以至交谈时并没有过。此时飞凤阁主并没有走进厅内,而是站在门外对嘉木扬喇勒智骂道:“小和尚,你要脸不?敢欺负我的徒弟?你若是明刀明枪的打一架,未必便能奈何得了姣姣她们,却使什么鬼蜮伎俩?你师父额音和布也不敢对我无礼,我来了你还大剌剌的坐在厅上?”
正在此时,乌斯曼和巴玛尔走了过来,巴玛尔正好接上孟娟娟的话茬。巴玛尔说道:“娟娟姑娘,我手下人不懂规矩,若有冒犯之处,小妹我给你赔礼了!”巴玛尔说这话时满脸带笑,还向着孟娟娟福了一福。不等孟娟娟还嘴,走厅内对言成霖说道:“言大哥,小妹有礼了,临安一别,小妹时常念着,不知言大哥何时能到我爹帐前做客?”她转脸对嘉木扬喇勒智一干人说道:“言大哥是我的朋友,你们可不能得罪他!”
巴玛尔和嘉木扬喇勒智一唱一和,孟姣姣倒没有放在心上,孟娟娟可气得脸色铁青,刚要发作,孟姣姣一拉她说道:“娟娟别理她!”
听言成霖这一说,孟姣姣心里甜甜的,孟娟娟也感到舒坦。她笑对巴玛尔说道:“谁是谁的朋友,巴玛尔你听清楚了,见过世上不要脸的,却没见过像你这样不要脸的!”不等巴玛尔回话,又对言成霖说道,“言公子,小姐的玉龙剑给他们拿去了,你给小姐讨回来!”
第二十七章 走枪动剑赌玉龙2
眼见着孟娟娟奚落巴玛尔,言成霖代孟姣姣讨还玉龙剑,简直是视嘉木扬喇勒智一众为无物,而连额尔卓布和嘉木杨喇勒智在内,竟无人敢站出来!众人正在注视是谁拿了玉龙剑又如何归还孟姣姣时,忽听有人说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众人看时,说话的却是赖铁成。只听他又说道,“额尔卓布怕了言成霖,嘉木扬喇勒智怕了飞凤阁主,朴鹰扬,我们曾怕过谁来?枉自从蒙古国主身边南来,来丢人现眼的吗?既然言公子视我等为无物,我倒要向言公子讨教几招,玉龙剑本非我拿,但也得胜了我再提玉龙剑的事!”
赖铁成嘴里喝一声:“好!就是这话!”大步走出大厅,要厅前站定。见言成霖已在对面一丈处立定,说了声“有僭”,的掌向言成霖脑门拍到。
言成霖如何出手,赖铁成又如何被制到解丨穴,场中也只如额尔卓布、朴鹰扬、德清、飞凤阁主几个人看清。赖铁成一退,史如玉问孟姣姣:“这就打完了吗?姣姣姐,言大哥是如何赢赖铁成的?我可没有看清!”
史百禄说道:“别说你们,连我这双鹰眼都没有看清!孟小姐说的不差,言公子就在赖铁成的胸口那么一下,想必是点了膻中丨穴!”
飞凤阁主与无邪子相爱多年,无邪子的功夫自然熟识。飞凤阁主说完,文仲说道:“莹玉说的是,当年我曾和无邪子交过手,便在明驼千里这一招上吃了点亏。言公子既得无邪子的真传,大有出于兰而胜于兰之势!”
众人正议论时,朴鹰扬他“苍”的一声拔出青锋剑,向四周虚劈几劈,嘴里说道:“若想讨要玉龙剑,还得先赢了我的青锋剑!”他明知言成霖不好对付,却又不甘当缩头乌龟,说话的口气已经软了许多。
德清离朴鹰扬最近,朴鹰扬手中剑虚劈时,其实离德清还不足三尺。这让德清心里不快。她应道:“贫尼从《百梅图》中悟出了一套剑法,惜无从与高人印证,正想向青锋客领教几招。贫尼三十年前便不用剑了,就用手中拂尘接你的高招!”
五个枪尖,四虚一实,倒使朴鹰吃了一惊。他覤正正中一个枪尖,手中青锋剑一圧枪杆,身形向上一升,“流星赶月”化作“力划鸿沟”,人在上,剑在下,向着张世杰的左臂划去。这一剑如使实,张世杰的一条左臂便算交代了。
张世杰的枪比剑要长一倍有余,所谓力大招沉,连用剌、挑、砸、扫,一杆枪使得风声呼呼,威势惊人。朴鹰杨并不与张世杰硬接硬架,而是用粘、带、引、挤的方法,消解张世杰的枪力,相比之下,剑就少了不少威势,但寻间抵隙,倏进倏退,攻守相宜,却也不落下风。两人搭上手,不一会便是五十招过去。因天时毕竟还带着夏的尾巴,两人斗到此时,都已汗湿青衫。
又是三十招过去,张世杰的枪法丝毫不见滞涩,朴鹰扬的剑也依然灵动,只是两人的汗水随着纵跃腾挪洒落地上,好像下雨一般。此时比之相斗之始,已是招招凶险,间不容发。
额尔卓布说道:“曾闻杨氐梨花枪‘有奇有正,有虚有实,进奇锐,还其速。不动如山,动如雷震’,果不其然!依你之见,张世杰和朴鹰扬谁胜谁败?”
言成霖说道:“朴鹰扬的剑法也甚高明,以我观之,或者是不分胜败,或者是两败俱伤。”
言成霖并不是贸然出手,而是正其时也。因为张世杰和朴鹰扬两人相斗都没有退路,张世杰见一百招过去尚未能取胜,心里全有点焦躁,便使出却敌绝招,打算取朴鹰扬性命。他的绝招叫做三步追魂,又叫夺命三枪。第一招“蛟龙出水”,为锁喉枪。张世杰进步出枪,奔朴鹰扬的咽喉剌去。朴鹰扬以“披星戴月”斜切枪杆挡过。张世杰第二招“金簪剔灯”又到。张世杰使这招时,右手握枪杆中部,左手移向离枪尖一尺处,进步斜推,枪尖向朴鹰扬的脖颈切去。此时两人正是错身相交之时,朴鹰扬剑交左手以“星海浮槎”一靠一挤挡过。张世杰遂使出第三招“乌龙摆尾”,三尺枪尖闪电般剌向朴鹰扬的左胁。乌龙摆尾又称回马枪,张世杰给了个极温馨的名字,叫做“回眸一笑”,这一笑可是要人命的!张世杰使到第二招金簪剔灯时,枪尖已经向后,接着使出“回眸一笑”,速度极快,真个防不胜防。朴鹰扬此时“星海浮槎”已使老,眼见张世杰枪到,再变招或腾挪都已来不及,其时剑在左手,身体半侧,忙使一招“织女投梭”,青锋剑向张世杰掷去。朴鹰扬这一掷剑,也是毕身功力所聚,张世杰恰在侧身出枪枪尖快要剌及朴鹰扬之时,也是不及变招腾挪。眼见着两人都将中招,从枪和剑的部位和力度看,都是从敌左胁剌进。有性命之忧,恰在此时,只听当当两响,言成霖拂出的茶杯,一只撞向张世杰的梨花枪,一只撞向朴鹰扬的青锋剑,同时把枪和剑打偏。这一变故反使张世杰和朴鹰扬吃了一惊,后跃一丈,停手罢斗,并且呆立当场。
赵青云说道:“原本是宋人,蒙古占了襄阳,此地已属蒙古管辖,自然便是蒙古国人了。”
赵青云说道:“那,我又成了宋人了。”
史百禄说道:“哪有这个道理?”
言成霖说道:“史前辈,古往今来,不食周粟,饿死在首阳山的也只有伯夷、叔齐两人。朝代更替,不关老百姓的事啊?志士仁人起而抗争,乃至死节,固是美事,也不能人人如此。”
赵青云忙接口说道:“言公子之言极是,老百姓如何敢跟朝廷抗争?我可不敢得罪江湖上的朋友,蒙古国嘉木扬喇勒智来敝庄,也不过住了几天,白吃了我几顿饭。”
史百禄仍是气呼呼的说道:“老头子我可不吃你的饭,总闻着有股蒙古鞑子的骚臭味!”
第二十八章 点朱施翠学娉婷1
言成霖和众人回到客栈,已是酉时时分,天也渐渐的黑了。孟姣姣、孟娟娟、钟荣三人又调息了个把时辰,功夫已恢复了七、八成,这才叫客栈办了上好的一桌席面,算是庆贺孟姣姣、孟娟娟、钟荣三人救出青云山庄。这客栈是前饭店后客房,办个酒席,极为便利。本当老少分两桌,因图说话方便,遂团团坐了一大桌。由飞凤阁主坐首席,左边依次坐的是德清、文仲、王乐山、言成霖、孟姣姣、孟娟娟、史如玉,右边依次坐的是史百禄、钟荣、张世杰、石方明、石方亮、鲁直。按年纪和江湖地位,鲁直原本要坐在钟荣之下,因鲁直先是孟姣姣的长随,现在是言成霖的长随,只肯坐在末位。稍顷酒菜上桌,钟荣执壶依次斟酒。石方明、石方亮见师父斟酒,忙站了起来。待钟荣给飞凤阁主、德清、文仲、王乐山、史百禄斟过酒后,便接过酒壶依次斟下去。钟荣举杯说道:“在下和孟小姐、娟娟姑娘被困青云山庄,有劳诸位从临安赶来相救,钟某这里谢过。”说毕一口喝了。史百禄笑道:“困在青云山庄固然不妙,不过还有人因祸得福呢!”
史百禄是顽笑惯了的,说这话是打趣钟荣,孟娟娟不知其中之意,听了大不以为然。说道:“史前辈这话可不大入耳,莫非是因灾乐祸取笑我们?”
所谓越描越黑,在孟娟娟听来,史如玉的意思成了“你虽然也因祸得福,但我爷爷不是说的你”!从青云山庄回客栈的路上,无巧不巧的孟娟娟和张世杰走在一起,一路上,两人也说了几句话。孟娟娟赞了张世杰的枪法,夸了他的马,有时两人走得过近,还惹得她心旌乱摇。九头鸟年老成精,莫非看出什么了?孟娟娟的面孔有点发红了。她愤愤说道:“我有什么好说的?”
孟姣姣笑了一声,岔开话题。她问张世杰:“张公子,你使的是梨花枪吗?从哪里学得了这一身好枪法,师父是谁?”
史百禄笑道:“是嘉木扬喇勒智和那几个从窝阔台身边来的侍卫把你吓住了?玉面佛当年曾怕过谁?怎么江湖跑老了,胆子倒跑小了?”
钟荣却只是苦笑笑没有说话。史如玉问史百禄:“爷爷我们去黄州吗?”
孟娟娟仿佛吃了一颗安神定心丸,却也轻轻的嘘了一口气。随即问言成霖:“言公子去不去黄州?”
言成霖说道:“我吗?我想回绿柳山庄了!”
言成霖不去黄州,孟姣姣有点失望,孟娟娟也有点意外。张世杰说道:“言兄何不也去黄州凑凑热闹?黄州事完再回山庄也不迟?”
言成霖说道:“嘉木扬喇勒智是否会行剌孟珙,未必一定,有诸位在,已保无虞。在下离庄日久,忽生归心,或许山庄有事也说不定,请张兄见谅。”
孟娟娟说道:“言公子不去黄州,连我都感到失望!”
说说笑笑,这一顿饭直吃到一更多天。第二天早饭后,言成霖与鲁直要回绿柳山庄,众人送到镇口,挥手作别。言成霖对张世杰说道:“张兄,借一步说话。”
言成霖略一思索,问道:“你我联手,挟十万豼貅,可否和宋、蒙逐鹿中原?”
言成霖没有回答,算是默认。孟姣姣则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稍顷又说:“你能从临安赶来救我,我就知足了。”
言成霖说道:“小姐说的是。凤钗中所藏的,其实便是玉如意的用法,我这就告知小姐?”
孟姣姣说道:“你知我知又有何别?况且玉如意还不知在何处,已为何人所得?金钗仍放你处,得便把钗中秘密重新写出装进去,让后人继续猜这个哑謎吧!”
孟姣姣原本对玉如意并不十分放在心上,倒是乃师飞凤阁主费了好些心机,弄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惹了好些不是。不过,孟姣姣知道,言成霖此话一出,也就要出手夺取玉如意了。
孟姣姣说这话时有点哽咽,言成霖不觉怅然。此时一声马嘶传来,这是言成霖的坐骑,由鲁直牵着缓行,或许这马急于驰骋,发出一声长嘶,又用前蹄刨着地面。言成霖对孟姣姣说道:“小姐保重,我这就告辞了!”
天宇澄碧,爽风徐徐,秋气渐生,路草已觉离披。言成霖打马走了,前面的一角树林遮断了视线,孟姣姣叹了一口气,两行眼涙忍不住流了下来。
第二十八章 点朱施翠学娉婷
言成霖说道:“也好。”
言成霖问:“两个什么样的人?男的还是女的?”
金碧莲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