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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直是错天错地!你再往多里估算?”

    康辛说道:“老道今年一百二十岁了!你应该说‘年一百二十岁犹好为人师!”

    第八章 往事随风已成尘2

    言成霖听康辛这样自报家门,真正是呆了半晌。康辛说记年纪是麻烦事,可不是?别说记,便是这样听一遍,也把人弄糊涂。康辛与自己可算是同是天涯沦落人,一生的辛酸,一肚子的块垒,又难对人说。国仇家恨固然时时在心,莫说复国,原本想先杀攻破蔡州的孟珙和塔尔齐,再杀宋、蒙两国皇帝,谁知杀孟珙遇孟姣姣先下不了手,杀塔尔齐反差点丢了自己的性命!既然康辛几次说到要收自己为徒,可不是旷世难逢的机会?皇帝做不了,做一个四海闲人吧!他说:“哪有徒弟挑师父出身的道理?只不知是陪着师父在观中念无量寿佛呢,还是跟师父揹个药箱到处诓人?”

    康辛听言成霖如此说,不觉笑了起来。说道:“还画符驱鬼呢!你是掂师父的斤两吧?跟师父做的日课是练气,师祖手著九室指玄,精华便是练气。还有剑术、指法。剑术叫玄玄剑法,指法名叫璇光指,那都是等而下之了。”

    言成霖陪笑说道:“拜师之前自然要掀起师父的背篓看看有什么货货,还得问问有什么规矩,您说是不?”

    康辛又被言成霖说得笑了起来。他说:“倒也不像有些门派订个十条八条,那些规矩是对不明世理的世俗子弟的,凭你,在金国称得上是文武全才,又熟知兵法韬略,还不知处世之道?什么不可滥杀无辜、yin人qi女之类,还用订成条条吗?”

    言成霖说道:“我若活到道长这般年纪,也不过百年之期,道长如何说可看到蒙古灭亡?”

    康辛说道:“外族入主中原称帝,江山不过百年。试想,他蒙古是干什么的?铁骑天下无敌是不错,攻一城则掳一城,抢了些子女玉帛,他懂治国吗?现在有耶律楚材在辅佐窝阔台,耶律楚材是我的族孙,他得叫我一声太公。辅佐蒙古,先灭金后灭宋,他算是为辽国报仇吧?蒙古立国入主中原,官员贪婪忌刻,如民之敌,若遇灾年,不过百年之期,民必揭竿而起。你再算算,金国又坐了多少年江山?”

    康辛说道:“着啊,兴也是民苦,亡也是民苦,又何必耿耿于亡国之恨?”

    康辛也不客气,受了言成霖三个头,说道:“这华阳观并非是我修真之所,只能算是借居。我的修真之所在华阳洞,离此数百步,你这就随我去看看。”

    说毕站起来,走出房间。言成霖随康辛走出华阳观,回身看时,见华阳观并不宏伟敞大,只得前后两进,十几间侧厢,供的三清神像,面目多有点汙漫不清。房屋陈旧已极,瓦上都长满了瓦花。只“华阳观”三字倒还扑拙。仿佛是知道言成霖的心思,康辛说道:“华阳观是我师父建造的,却请了人管理。我也不理观内的闲账,一年之中待在观中的时间也不多。因处僻地,观内香火并不盛。修道之人爱的是清静,香客多了乱糟糟的反而不好。”他看了言成霖一眼,又说,“不错,真生得朗月景星,风流倜傥,一点也不输于我年轻时。我看你也先不必束发入道,照样的娶妻生子,爱住哪住那。大约到百岁之期,脱却尘缘了再戴上黄冠也不迟。”

    言成霖说道:“师父不说,做徒弟的不好问。”

    言成霖说道:“不知江湖中人知不知道,若有人知道,只怕飞凤阁不得安宁了。”

    康辛说道:“自然会有人知道,不过未必知道用法,便抢到了也是枉然。承她骂了我一声‘老不死’,这里事了,徒儿你去飞凤阁走一趟,告诉吴莹玉用法。羊脂玉如意下面突出部份有两点赤豆大小的红晕,于子时捧在手中,两点红晕对准手掌劳宫丨穴;于午时则用脚捧住,两点红晕对准涌泉丨穴。每次一个时辰,七七四十九天便功德圆满了。”

    康辛说道:“小屁女孩有一支金凤钗,也是师父一代代传下来的。据说里面藏了一个大秘密,不知她参透了没有?”

    洞前有个一丈见方的平台,正可供落脚。言成霖站在洞口才知,从下面往上看,只见藤萝不见山洞,其实藤萝只遮了洞的上部不到三分之一。五云峰就在左近,直插云天,洞侧有一股山泉从石中迸出,又喷珠溅玉般洒向崖下,流下崖下清流之中。入耳是乌声啁啾,或啧啧虫呜,这般洞府,真正是远离了人境。康辛一声“进洞看看”,言成霖遂随康辛走进山洞。这山洞的洞口固然大于寻常门户,洞里则大于厅堂。洞的中间有一个三尺余高的石凳,凳上异常光滑,显然是师祖和师父们打坐的地方。洞里另有侧室,内中设有石桌石凳,石桌上放着一灯盞,盞内清油半注,灯芯两根。再靠里放着草席被褥之类,是师父睡觉的地方了。这石洞好在通气,在里面不觉湿闷。言成霖心想,在这里虚耗数十年光阴,好难为人噢!

    言成霖正浮想时,康辛从石龛中取出一本册子,对言成霖说道:“这便是师祖陈抟所撰九室指玄,册中所载练气及剑术、指法,虽极精妙深奥,凭你的武功底子和悟性,不需我讲解便能看懂。你先看练气篇,认清经络图形,再坐在这石凳上运气一周天,试试有何感觉,我自在洞外等候。”

    第九章 恩仇情怀杯中酒1

    康辛问道:“只怕徒儿已给为师想好了吧?什么道号?”

    言成霖去客栈时,已是申末酉初。刚进客栈,小二迎了上来,习惯成自然的问道:“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店?”

    言成霖听了小二的话,问道:“我要的房间一直空着的吗?没给别的客人住?”

    小二说道:“就是。待会儿我舅和你细说。”说了两句,小二扯着嗓子叫道,“舅,乾字第一号客官来了!”

    老板推辞道:“这个如何使得?”

    言成霖说道:“有何使不得?”边说边强放在老板手里,又取了一锭递给小二,说,“难为小二给我喂了半年驴,拿去吧,足可以讨房媳妇成个家了。”

    言成霖见老板和小二收了金子,笑问道:“若是昧了我的行囊,可知有什么结果?”

    一句话说得老板和小二后怕不已,嘴里一个劲的念叨着:“做人不可欺心,做人不可欺心。”

    桐柏三英曾两到绿柳山庄,去年端午各路英雄前往绿柳山庄夺取三宝时,桐柏三英曾帮着言成霖引导接待。当时,葛家三兄弟也曾到庄,并曾越过绳桥,踞坐在二堂之上。因为葛龙曾明言降了蒙古,去绿柳山庄也是为蒙古国夺宝,在言成霖的心里,便倾向于桐柏三英。葛家三兄弟又称黄河三鬼,眼见着“三英”与“三鬼”争斗,三英已居于下风。

    李铁头和葛豹两人却都是用的重兵器,李铁头使双鎚,葛豹使铁桨,乒乒乓乓,硬接硬架。葛豹的功夫显然要胜李铁头一筹,一把桨横扫直击,一招紧一招。李铁头挥鎚招架,嘴里还“呀”、“嘿”、“他奶奶的”、“好利害”的吆喝。李铁头已落下风,眼见也支持不了几招。

    言成霖因两边都认识,不知相斗的原因,不好插手相帮,说道:“诸位何事相斗?可否看在下薄面,暂且罢斗如何?”

    说这两句话,言成霖用上了上乘气功。这种气功类似于狮子吼功,气劲裹着语音在听者的耳中炸响,功力弱的经不住一震之威,或兵器跌落,或在一个愣怔之间失去意识。

    相斗的六人只觉耳膜一震,手臂发软,唐文勇、葛龙、周吉、葛虎四人兵器并未跌落,李铁头和葛豹因是重兵器,皆失手跌落地下。众人未受内伤,这也是言成霖并未用了全力的缘故。先是唐文勇向后跃出,葛龙罢斗。李铁头和葛豹一怔之后双方后退。周吉后退时因腿受了伤,未能退出圈外。换句话说,还在葛虎攻击距离之内。葛虎一怔之后,并未后退收招,右手蛾眉剌竟向周吉小腹扎去。

    第九章 恩仇情怀杯中酒2

    葛龙见状,知道自己功夫比葛虎好不了多少,与言成霖相差甚远,出手也是白给,遂向言成霖拱手说道:“言公子的金面我们可不敢不给,葛老二也是收招不及,险些误伤了周吉,葛某这里谢过。言公子既处薄惩,葛某无话可说,不敢多扰,就此别过。”场面话一说,向葛虎、葛豹使了个眼色,匆匆离去。

    周吉谢道:“言公子救名之恩,容当后报。言公子这手功夫,可谓惊世骇俗,在下佩服至之,只是便宜了葛虎那厮!”

    言成霖笑道:“也不甚难学。不过我捏得住蛾眉剌,可捏不住你的大鎚.”

    李铁头说道:“那是。我的铁鎚这么大,圆滾滾的,如何捏得住?”

    李铁头说:“凭言大哥的功夫,我李铁头叩头也得。”说毕,竟爬在地上向言成霖叩起头来。

    店家早在桐柏三英和黄河三鬼打架时躲起来了,好在是在酒店外场地上打的,酒店没有损失。听到周吉喊店家,颤颤的应了一声。唐文勇笑道:“山村小店,有什么上好的席面?不过鸡鸭鱼肉而已!老二伤不厉害吧?先上点金创药。正有不少话要对言公子说,也不急在一时,我们边吃边说吧。”

    唐文勇说道:“桐柏山庄倒是没有什么变故,我们来汴、洛地区又转道孟津却也不谓无因。”说到这里,唐文勇打了个顿,说,“言公子请喝酒。果然是荒村野店没什么好菜,只牛肉还算地道。”

    一直埋头喝酒的李铁头听周吉说到打架,忽然说道:“我听到周二哥和葛虎吵了起来,刚提起双鎚,葛豹那小子的铁桨就朝我当头砸下来了。好大的力气,差点我就架不住!”

    言成霖说道:“人在江湖行走,要紧的不是武功,而是做人。像掘黄河淹百姓这种事,神人共愤,也难为三位不计成败生死,敢与黄河三鬼为敌,在下敬三位一杯!”

    唐文勇说道:“言公子有事只管吩咐,只是我等不才,怕把事办砸而已!”

    言成霖说道:“我师父所居华阳洞在五云峰下,名字上康下辛,华阳观主名叫知非道人,你们经孟津而去,道上甚便。李铁头和我同行,我打算先去襄阳,见过飞凤阁主的传人孟姣姣,然后再去飞凤阁。你们可从华阳洞经西安直接去江州,我们在江州会齐。”

    言成霖说道:“不错,正是孟珙之女。”

    周吉说道:“听说孟珙已在一个多月前调离襄阳,言公子此去未必能遇见孟姣姣。”

    李铁头问:“好喝酒吗?”

    一句话说得众人笑了起来。

    第十章 春色恼人是杨花1

    鲁直喝了口酒,又检大块牛肉送往嘴中,呑下后圧低声音问孟姣姣:“小姐你可看出这江州城中浔阳楼上有什么古怪?”

    孟姣姣说道:“老鲁说的是,就这么办!”

    孟姣姣也笑道:“老鲁头真没出息,只惦着这里酒好菜好,可懂得如何凭楼揽胜?”

    鲁直说道:“娟娟姑娘又是‘水色云气”,又是“青苍峰石’,竟也文皱皱的了,还说不会揽胜。不像我,只知道酒足饭饱,打架才了力气。”

    第二天午初光景,孟姣姣和孟娟娟、鲁直又上了浔阳楼,吃喝完毕,三人三骑直往城南驰去。不一会便已出城十里,因见绿树丛中一面酒旗斜斜挑出,知是往来行人歇脚打尖的地方,三人翻身下马,要了个座头先要碗茶吃。

    这是一个三岔路口,地名叫做十里牌,离进山还有几十里。因在官道旁,进山或进城的行人都喜在这里临时歇息。绿杨荫里,三间茅寮,五、七间有顶无墙的遮荫,总共也有十几张桌子,可见生意也还不错。孟姣姣对鲁直说道:“你不妨要点酒菜,别让店家说我们白占了座头。”

    鲁直会意,遂点了一壶酒两样家常菜,慢慢的吃着。孟姣姣喝了口茶,觉得这茶口味也还不恶,又叫店家给续了点水,这才环顾四周,想起了心事。

    午时刚过,丽日当空,晴云叆叇,惠风轻拂,满目新绿。但眼前春景并未使孟姣姣心情舒畅起来。桌上飘落了几朵飞絮,她这才注意到,这飞絮纷纷扬扬满空中飘着。这仿佛是一刹那间的事,又仿佛这杨花原本空中早就飘扬,只是自己刚注意到。

    春色三分,两分尘土,一分流水。谁说的?苏东坡。萦损柔肠,困酣娇眼,说的是杨花还是人?也是。流水,尘土,是杨花墜落的地方,也是春消失的地方。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她的思绪也如杨花般在空中轻飏,心中的一点牵挂一点思念便在脑中弥漫开来。她想起了生死未卜的言成霖:如果现在不是和娟娟、鲁直而是和言公子相对喝茶,面对秀色可掬的匡庐……

    孟姣姣正出神时,传来孟娟娟的声音:“小姐,哪来这么多杨花?正像下雪一样!呀,茶杯里也落了几朵了!”孟娟娟用嘴一吹,落在桌上的数十朵杨花又冉冉而起,飘摇起来。

    三人尚未回到客栈,老远的却见客栈门口有人打架。

    孟姣姣和孟娟娟、鲁直下了马,站一旁看了一看,见四个人分两对正打得难解难分,还有一人手持一根铁桨站一旁看着。用两支判官笔对两把短刀的那一对,年纪稍大一点,招式也甚老到,却是持双刀的占了上风。持判官笔的已只有招架之功了,勉强递出招去,又怕招式用老不及变招吃亏。看起来再有几招,便得受伤落败。另一对是一把短刀对霸王扇,持霸王扇的也还罢了,持短刀的招式递出怎么看都觉别扭。孟姣姣说道:“拿短刀的,你那一刀用见风使舵截他手腕,再用顺水推舟直剌小腹,持霸王扇的如何抵挡?你怎么反剌他大腿?噢,你用的是蛾眉剌的招式!你是葛家老二,拿双刀的一定是葛家老大了?我说怎么看不顺眼,你那蛾眉剌呢?”

    葛家老二因霸王扇逼得甚紧,分不了心说话,而持扇的勉强占了点上风,也不敢分心说话。却听持判官笔的说道:“他的蛾眉剌给言公子毁了!”

    持判官笔的就说了这两句话,被葛老大打得连连后退,眼见支持不住了,孟姣姣说道:“老鲁,你把拿判官笔的换下来,我有话问他。”

    黄河三鬼一走,小二才敢出来,把孟姣姣他们的三匹马牵去槽上拴了,唐文勇是老江湖,见孟姣姣的说话气度,自然不敢僭越,先请孟姣姣、孟娟娟、鲁直进店,见孟姣姣坐下了,这才拱手说道:“多谢小姐解围,我唐文勇本事不济,运气不错,第一次与黄河三鬼交手,是言公子解的围,这次是小姐你解的围,唐某这里有礼了。不知小姐贵姓,可肯见告?”说毕对孟姣姣又拱了拱手,对孟娟娟和鲁直也拱了拱手。周吉见唐文勇如此,便也跟着行礼。

    孟姣姣听唐文勇在十天前见的言成霖,言成霖分明活着,心里的担忧一扫而光,于是粉面含笑,说道:“从葛虎手中夺过蛾眉剌并不难,言公子用两指便捏住葛虎的蛾眉剌,并把葛虎震退,这一点我还做不到。言公子如何便毁了蛾眉剌?”

    唐文勇说道:“姚铺分手,我和周吉应言公子所托,去华山华阳观给言公子的师父送银子,言公子便直接来江州了。言公子本说先去襄阳见孟小姐你的,是在下告诉言公子,说小姐的父亲已调防黄州,只怕不在襄阳了。料想言公子也该到江州了。”

    听说言成霖本要到襄阳见自己,孟姣姣益发高兴,问道:“言公子是说到襄阳见我的吗?言公子的师父无邪子不是已过世了吗?怎么还在华阳观?”

    第十章 春色恼人是杨花2

    唐文勇不直接回答孟姣姣的问话,孟姣姣心里有数,说道:“不错,我也口渴了。小二,给我房间里送壶茶,我可不耐烦坐在这大堂里喝茶!”

    孟姣姣又问:“你说是绿柳山庄的羊脂玉如意?不是被我师父送交临安宫中了吗?”这句话一出口,孟姣姣便觉有点不类。自己师父的事问外人?略一转念,便知其中必有缘故。遂问:“莫非你们也为羊脂玉如意而来?”

    这是在江州城西一个名叫十里铺的地方,官道旁边的茅寮中。

    沙昆和赖仁没有和师父西门英、西门豪做一处走,一来西门英和西门豪和嘉木扬喇勒智同行,加上两个徒弟,不免人多易惹人注意。二来沙昆和赖仁也想单独行动,好少些束缚。赶巧不巧,恰恰在这里遇到石方明和史如玉。

    赖仁说道:“可能是和人在一起久了,沾了点人气,也可能这狗成精作怪了,听得懂人的话了。”

    沙昆说道:“史姑娘,和一只成精作怪的狗在一起可没意思,快过来坐!”

    史如玉一向被爷爷史百禄娇贵惯了,心高气傲,如何听得下这般语言?“呛”的拔出剑来,指着沙昆、赖仁骂道:“本姑娘今天就把你两只成精作怪的狗爪子割下来!”说毕向沙昆进步出招。

    史如玉一招便被孟姣姣夺去手中剑,因为孟姣姣的武功还在史百禄之上。其实,史如玉的武功在小一辈人中也算是好的了。因为被沙昆激怒,不免心浮气躁,沙昆一对肉掌对史如玉的长剑,才能有攻有守,势均力敌。肉掌对敌,自然靠近身肉搏取胜。沙昆贴近史如玉,掌击指戳,外带扭关节,火龙掌也有三、四成火候,掌风热中带腥,闻而生厌。沙昆边打,嘴里还说着风话:“史姑娘胸口是什么东西?比我胸口高出许多?是两只小兔子吗?待我来摸摸看!”说毕伸手作势去摸,史如玉自然不会让他近身,手中剑一招斜阳一抹,割沙昆手腕。沙昆连忙缩手,嘴里喊道:“啊呀,没摸着!”

    言成霖说道:“去把那个小姑娘换下来。和她打架的叫沙昆,掌心红红的,练的是火龙掌,别被他打着了。”

    李铁头提着双鎚,跑过去冲着沙昆喝道:“欺侮小姑娘,好不要脸!吃我一鎚!”又对史如玉说道:“哥哥的妹妹,站一边看着我打!”

    桐柏三英遇到黄河三鬼,功夫有所不如,其实也很看得过去。李铁头对着沙昆一连几鎚,沙昆闪躲趋避,竟连退了好几步。知道李铁头是个浑人,有理说不清,只得埋头闷打。史如玉听李铁头招呼她“哥哥的妹妹”,心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但人家是帮她,嘴里不说什么,暂且退出战圈作壁上观。既然观战,便有暇打量四周,见三十步外有一人站着观看,细一看,竟是言成霖。她喜出望外,不自禁向言成霖跑过去,嘴里叫道:“是言大哥啊,总于看到你了!言大哥,快帮我把这两人的狗爪子割下来!”

    沙昆和赖仁听史如玉一喊,见言成霖正向茅寮走来,互相使了个眼色,嘴里说道:“他们来帮手了,快跑!”

    史如玉还礼不迭,连说“好好好”,言成霖又和石方明互相施礼问好,史如玉急问言成霖:“言大哥,你见着孟姐姐了吗?”

    史如玉此刻的心思是复杂的。他心里喜欢言成霖,但见面时看得出,言成霖对她如同对石方明,虽透着高兴,并没有那种男女之间久别重逢的惊喜。再者,因为自己鲁莽误了孟姣姣的救援时间而导致言成霖受伤失踪,使她心中永远的痛。更何况她已知孟姣姣和言成霖的交情远在她之上?不过她人还算豁达,心里也还撇得开。她对言成霖说道:“言大哥,孟小姐为了救援你,从襄阳赶到孟津,在孟津住了半个月没等到你,刚想离开孟津回襄阳,走到离孟津十几里的陈家边,又赶回了孟津,到孟津县衙时,只见言洪山已死,公子你不知去向。妹子不懂事,在陈家边硬要和孟姐姐试招,耽误了时间。若是早到一步……言大哥,你怨我吗?”

    言洪山的死,言成霖是难过的,言洪山可以说是他的唯一的忠实臣民。史如玉的话却也是率直的,大有我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的内疚和悔恨。他说:“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这也怨不得你。”

    史如玉说道:“这么说言大哥原谅我了吗?”

    言成霖说道:“本不是你的错,或者说你并不是有意为之,我本来就没有怪你!”

    石方明说道:“言大哥说得是,史姑娘也不必再自责了!这里荒村野店,也没有什么好吃的,不如先进城,找个客栈住下,想吃吗?去浔阳楼便是。”

    史如玉说道:“我听爷爷说过,江州最好的客栈叫高昇,最有名的酒楼是浔阳楼,我们这就走吧!”

    孟姣姣见史如玉和言成霖走在一起,先是一怔,听言成霖如此说,知道自己从襄阳赶到孟津救援的事史如玉已告诉了言成霖,刚要还礼客气两句,史如玉却跑到孟姣姣面前,拉着孟姣姣的手说道:“孟姐姐,想不到在这里遇见你,言大哥可是我找到的!”

    周吉笑道:“真人是把金银当毒药了,知非道人倒是很感念言公子的。因我们的盘缠也很充裕,言公子的十两金子之外,另送了三百两银子。知非道人说,房舍可以修葺了,还打算给言公子修一间精舍,去华阳观时好住。”

    言成霖说道:“我师父说的不错,我真是送毒药去了,此举大违修道人本意。”

    唐文勇说道:“这是做徒弟的心意,也是人之常情,公子不必作如此想。”因想大堂里人多眼杂,不是说话之所,言成霖来江州见飞凤阁主,定有要事,有些话只怕只能和孟姣姣说,于是说道:“各位听我一言,言公子和孟小姐尚有要事商量,大家不妨先把住处安好,再去浔阳楼喝酒如何?这个东就由我作了!”

    言成霖双手接过玉龙剑,又捧还给孟姣姣,说:“多谢小姐给我取回玉龙剑,我把此剑送给小姐,不知可肯收下?”

    孟娟娟问道:“羊脂玉如意的用法?可以告诉我们吗?”

    第十一章 飞凤阁前乱云飞1

    飞凤阁主算不得开山立柜的一派帮主,她不过孟姣姣一个徒弟。孟娟娟是跟着孟姣姣学的,飞凤阁主虽也指点一、二,却也算不得谪传弟子。身边只有一个名叫龙姑的妇女,侍候饮食起居。龙姑早年也曾在江湖中行走,一家人买解糊口,懂一点粗浅武功。在一次买解中,遇到无良恶霸引起争斗,全家死于恶霸之手,龙姑是飞凤阁主从恶霸的刀下救出来的,从此便以仆妇的身份跟着飞凤阁主。寻常时候,飞凤阁只有阁主和龙姑两人,飞凤阁主一出门,便只有龙姑一人了。因此,飞凤阁因地造势,却只能算是幽居。

    飞凤阁主说道:“算你猜着了!”

    孟姣姣回了声“是”,不好再说什么,眼睛却望着言成霖。这时飞凤阁主问言成霖:“你来飞凤阁,也是为了羊脂玉如意吗?”

    言成霖拱手说道:“是。”

    飞凤阁主再问:“既然如此,你来飞凤阁何事?”

    言成霖此话一出,孟姣姣、孟娟娟和龙姑都看着飞凤阁主。飞凤阁主说道:“也好。”随即起身,去后边密室。稍顷,飞凤阁主手捧一锦盒,放在花厅桌上,然后缓缓打开。盒子打开时,并不见珠光宝气,言成霖略一看,面露惊愕之色,对飞凤阁主说:“这柄羊脂玉如意是假的!”

    飞凤阁主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辛苦得来、惹出偌大风浪,原来到手的东西竟是假的?她是什么身份?能丢得起这个人吗?不过她还有点不相信,问:“何以见得?”

    有人叩门,飞凤阁主示意龙姑,龙姑去开门,却是鲁直带了桐柏三英来了。鲁直和桐柏三英向飞凤阁主行礼后,飞凤阁主说了声“辛苦了,坐吧”,又接刚才话茬对言成霖说:“我去临安走一趟,此处由你帮姣姣处置。你是无邪子的徒弟,‘老不死’又传了你功夫,我信得过你!”

    言成霖说道:“阁主既如此说,言某敢不从命!”

    飞凤阁主说道:“这里也没有什么大事,告诉他们,我着了人家道了,拿了个假的回来。此去临安,是寻真的羊脂玉如意去了。”

    孟姣姣说了声“是”,因师父把这里的麻烦丢给了她,面对众多江湖豪杰,如何打发他们,她心中没底,不免担起心来。

    孟姣姣说道:“顺便带些酒菜回来!”

    孟小姐客气道:“这个如何敢当?”

    毕天祥说道:“非也,我也是作为江湖中的一员前来凑凑热闹。”

    孟姣姣说道:“羊脂玉如意由我师取自绿柳山庄,后交给毕大人送入临安皇宫,羊脂玉如意不在皇宫之中还能在何处?设若不在临安皇宫之中,又与家师何干?江湖上忽然风传羊脂玉如意为我师所取,江湖豪侠纷纷聚集江州,此风究竟何人所传,是何居心?我怎么觉得定与毕大人你有关?”

    孟姣姣问毕天祥:“请问毕大人,飞凤阁所在之地属宋境还是蒙古?”

    孟姣姣一哂说道:“羊脂玉如意吗,本阁倒是有一柄,诸位执意要看,也无不可。”打了一个停顿,又说,“请诸位站开些,老鲁,请出羊脂玉如意给诸位看看。大和尚,你可要看清了!”

    鲁直答应一声,去堂内捧出一锦盒,把盒盖打开,步下石阶,从毕天祥面前起,相次钟荣、史百禄,最后走到嘉木扬喇勒智面前。

    在场的这些人中,毕天祥、郭玉波、郭玉涛、钟荣、史百禄,以及西门英、西门豪、黄河三鬼葛龙、葛虎、葛豹都在绿柳山庄见过羊脂玉如意,但真正能分辨真假的,除言成霖外,便只有毕天祥一人。鲁直捧着这柄玉如意在众人面前挨次走过,竟没有一个人伸手取去。嘉木扬喇勒智未进绿柳山庄第二厅堂,是以没见过真玉如意,尽管心里十二万分的想要羊脂玉如意,见了孟姣姣如此作派,竟不知是取还是不取,只眼睛睃西门英和西门豪。西门英和西门豪却又拿不准真假,也拿不定主意是取好还是不取好。鲁直捧着玉如意在众人面前走了一圈,又踏上台阶,送回阁中,直到此时,嘉木扬喇勒智才喝一声“且慢!”

    第十一章 飞凤阁前乱云飞2

    言成霖说道:“非也!羊脂玉如意本是敝庄之物,既已送出,如何再要?”

    史百禄说道:“言公子,这大和尚没安好心,刚才看玉如意时眼睛中都要喷出火来,不必告诉他!”

    孟姣姣也说:“言公子,果然不能说的。”

    言成霖说道:“在下蠡测,飞凤阁主一定去查真的羊脂玉如意去向了。”

    言成霖说道:“去年在绿柳山庄与诸位会过之后不久,我去汴、洛地区游历,适遇宋、蒙争战。蒙古掘开黄河,宋军固然淹死不少,但淹死更多的却是老百姓。蒙古领军的是塔尔齐,驻扎在孟津。在下一时义愤,便去孟津欲取塔尔齐项上人头,以祭淹死的众百姓。”

    “我与我的长随言洪山夜闯孟津县衙行剌塔尔齐时,不巧正遇额音和布。”言成霖又接了上面的话头。“我和言洪山均负重伤,刚欲突围而出,嘉木扬喇勒智大和尚又到。言洪山死于嘉木扬喇勒智杖下,言某被洪山冒死抛出墙外,得遇师父五云真人,救了一命。西门英、西门豪兄弟有代接一杖之德,自当后谢。大和尚,言某固然想为言洪山报仇,却也不想污了飞凤阁,你把禅杖留下,离开此地!”

    言成霖此话一出,不仅毕天祥、钟荣、史百禄这一类成名人物,连孟姣姣都觉得吃惊。他们并没有和言成霖试过招,不知言成霖的武功究竟如何,但嘉木扬喇勒智的武功是有数的,鲁直不是对手,毕天祥勉强打个平手。孟姣姣在孟津县衙与嘉木扬喇勒智交手,也只匆匆数招,并未各展所长。听说自额音和布死后,嘉木扬喇勒智取得功法图谱,功力大进,言成霖要他留下禅杖,势必不会善罢干休,而言成霖又说了不想污了飞凤阁,言成霖意欲何为?孟姣姣在想,一旦发生争斗,说不得,只好出手相助言成霖了!

    嘉木扬喇勒智一走,毕天祥也待不住了,向孟姣姣、言成霖拱手说道:“毕某尚有要事,告辞了!”

    也就是几句话的功夫,院中人已走了大半。石方明和石方亮、史如玉嘴里喊着言大哥,齐拥向言成霖身前,满面欣喜又亲热。史百禄向言成霖大姆指一伸,夸道:“言公子好本事,老头子佩服!”钟荣也笑道:“言公子从嘉木扬喇勒智手中夺取禅杖,如欺小儿,钟某佩服之极!”言成霖连连拱手,连说“徼幸”,又一一向孟姣姣引见。孟姣姣说道:“久闻九头鸟和玉面佛的大名,今日得见幸何如之?请厅内奉茶。”鲁直原本便认识史百禄和钟荣,此时也过来拱手寒喧。闹了一阵,这才在厅中一一坐定。史百禄年纪虽老,脾气却急,心中藏不住话。他问言成霖:“请教言公子,这柄玉如意真是假的吗?真的倒底在什么地方?”

    言成霖说道:“在下愚见,真的羊脂玉如意不在临安皇宫,便在毕天祥手里。他来飞凤阁,本是移祸东吴之计,局外人不知道罢了。”

    言成霖笑道:“不错,是不大公平。不过我的佩剑像根破铁条,不适合给娟娟姑娘。要不什么时候去绿柳山庄,不问珍珠宝贝,由着娟娟姑娘挑一件吧!”

    史如玉一告饶,众人哈哈笑了起来。笑声未歇,三十步外突有人问道:“好热闹!你们笑什么?是笑我们吗?”

    第十二章 壮士弹指箭入云1

    孟姣姣和言成霖他们正说得热闹,突然有人插话,众人一惊,眼睛齐刷刷向发话处射去。却见毕天祥和郭玉波、郭玉涛带着十几个军士沿水潭边向观瀑亭走来。毕天祥和郭玉波、郭玉涛穿着官服,便是随行军士也是一副弓上腰刀出鞘的样子。毕天祥和郭玉波、郭玉涛下了马,左右随从早接过了马缰,毕天祥先向众人作了个罗圈揖,招呼道:“诸位好兴致!”郭玉波和郭玉涛站在毕天祥身后,同时向众人抱了抱拳。毕天祥是泛泛的招呼,孟姣姣份属主人,当然由她出面应答。孟姣姣说道:“毕大人去而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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