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后吹冷风身上会发寒,丁瓜瓜只觉得靠着的肩膀温暖又结实,头往他怀里拱了拱,舒服的道:“少爷,再来一杯。”
“喝多了。”冷淡的如同冬夜的声音,衬托的黑夜越发寒冷。
可丁瓜瓜却不怕,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忘记胆怯,抬头望着天空,道:“要过年了,又要大一岁了。”
“嗯。”
“少爷,什么时候放假?”
“你有何事?”
“我要去虞道县啊。他们都回家了,我一个人多孤单。我去二虎子、裴寅家过年。”
她感觉到靠着的肩膀一僵,奇怪的抬头看他,不料对上他幽暗寒冷的目光,吓的出了一身冷汗,酒也清醒了几分,倏地一下离开墨青山的怀抱。
“你怕我?”这声音听起来似乎带着一丝……委屈?
丁瓜瓜诧异,喝了酒舌头不受控制,“是,你的眼睛好像能把人看出洞。”
“哦?这是夸我还是骂我?”他用鼻子发音,听起来极危险。
丁瓜瓜虽然头晕沉沉的却感觉到了,明明想说夸的说出口的却是:“当然是骂!”
话一出口,她人又清醒几分,捂着嘴巴拔脚便跑。
司马光第二日真的来买了大宅,按照丁瓜瓜所言收费参观。如此一来,丁瓜瓜又成交一套,一整天笑的合不拢嘴。
又过了几日,放假了。前几日的大促销中王管事一套没卖,她以为墨青山会找她谈话,让她明年做隆昌阁的管事。
墨青山默默地看着奎叔发红包,然后待王管事三人离去,拿起他身旁的包袱扔给丁瓜瓜,“换上。”
丁瓜瓜身上背着一个包袱,这是打算领了红包去虞道县的。她低头摸摸身上的衣服,笑道:“谢谢少爷。这衣服我可以留着过年穿。”她的确没准备过年的新衣服。
“让你换你便换,那么多废话。还怕少了你过年的衣裳不成。”奎叔瞪她,心想这丫头怎么就这么没眼力呢!少爷辛辛苦苦的准备着与她一起过年,她竟然想着去虞道县!
如今的虞道县,哪是她能去的地方!
还有?丁瓜瓜的词典里可没有无功不受禄这句话,她可是帮墨青山挣了大钱,当下喜滋滋的拿着包袱去隔壁屋换衣服了。
然而,很快她拿着一件鹅黄丨色的女式锦缎棉裙冲进来,双手拿着裙子抖开,不满的叫道:“少爷,这是女式的。”
墨青山蹙紧眉头,奇怪的道:“你是男人?”
呃……丁瓜瓜被他问住,愣了几秒,又道:“可是我要去虞道县,年底了,小偷多,穿女装不安全。”
墨青山微微一笑,起身走来,离她隔了一步远,手负于身后,微微弯腰,幽暗的眸子里溢满了笑,“谁同意你去虞道县了?”
丁瓜瓜气噎,她连人生自由都没了吗?
“你是我带来的,自是我带回去。你也晓得不安全。”
人家完全是在为自己考虑哦!丁瓜瓜气的想笑,“请问少爷何时带我回去?”
墨青山直起身,微微扬起下巴,笑道:“我在虞道县耽误太久,京城不少生意受到影响,待这里的生意有所好转自会带你回去。”
丁瓜瓜气的想跳脚,去虞道县一为打听馆长的消息,二为不想孤单的过年,待他生意好转年早过完了。
她撇撇嘴,委屈道:“我只是想找个人一起过年。”
“不用找,你与我一起过年。”
哦也!丁瓜瓜眉开眼笑,老早就想参观豪华的墨府,只可惜一直没机会。如今,墨青山邀请她一起过年哦。至于打探馆长的消息,她已写了信给裴寅,想来这几日回信该到了。
好吧,看在豪宅的面子上,丁瓜瓜收起委屈,换上漂亮的女装,跟着墨青山前去墨府。
☆、50五十
丁瓜瓜到开封后跟着杨守春与李贤名学了不少知识,古代的大门也是有讲究的,在她想来,墨青山这个首席大奸商背靠太子、王爷两棵大树,起码得用金柱大门,门前再摆一公一母两个大石狮子,高高的匾额上写着烫金的墨府二字。
然而,让她大吃一惊的是,墨府用的竟然是蛮子门。她抬头看了又看,以为自己看错了。
“为何不走?”墨青山站在门槛前,回头望着她。
她愣了一愣,紧走几步跟上。进入大门后,过道又大又深。院子与上善若水堂差不多大小,只东南角有一口水井便无其他。迎面一排房面阔五间,东西分别是四间的厢房。
迎他们进来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夫,一头花白头发,听奎叔叫他老蔡。院子中间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和一个十多岁的丫头,见到墨青山,妇人笑眯眯的行礼,“少爷回来了。”
墨青山微微点头,奎叔忙上来作介绍,“姑娘,这是王妈,老蔡家的,负责家里的大小事儿。丫头叫红梅,有何需求尽管跟红梅和王妈讲。”
老蔡的年纪在这个年代完全够格当自己的爷爷,出于礼貌,丁瓜瓜笑着上前,微微颔首:“蔡伯好,王妈好,红梅好。”
蔡伯三人一起愣住,奎叔提前说过,要将丁姑娘当做祖宗一样供着,要什么答应什么。他们以为丁姑娘一定是个鼻孔朝天的千金大小姐,却是万万没想到丁姑娘客气的跟自己打招呼。
一定是眼花耳聋了。
墨青山将人带来,与奎叔去店铺收账。丁瓜瓜将屋子打量一遍后,问正在整理床铺的红梅,“红梅,少爷一个月给你多少钱啊?”
“不晓得。”红梅倒是乖巧,停下手里的活回身毕恭毕敬的,看丁瓜瓜的目光犹如看祖宗。
“不晓得?”丁瓜瓜愣住。
“奴婢刚来不到五天。”
丁瓜瓜再次愣住,“那你之前没别的丫鬟?”
红梅摇摇头,“听王妈讲,少爷一点不挑剔,就她与蔡伯,还有奎叔。”
这完全不符合首席奸商的气质嘛。奸商奸商,那是对别人奸但对自己下手狠嘛。
丁瓜瓜的心又有点拔凉拔凉的,似乎墨青山守财的程度不比馆长差。
墨青山一直忙到年三十才歇下,下午各家早早的放鞭炮,一阵阵的震耳欲聋。
红梅签的死契,蔡伯夫妇有两个儿子,都被墨青山派去外地,要到初二才能到家。倒是奎叔,就没有自己的亲人吗?
墨青山大发慈悲与大伙一起吃年夜饭,丁瓜瓜见奎叔吃的一点也不客气,拿筷子捣了捣碗底,问道:“奎叔,还没问过你老家是哪儿。”
奎叔头也没抬,塞了一颗豆腐圆子进嘴,有点口齿不清道:“就这里。”
那便是没有其他的亲人,装大爷的大爷至今单身,丁瓜瓜看他的目光不禁多了一层同情的味道。
墨青山在一旁盯着丁瓜瓜,见她这幅表情,嘴角忍不住的微微一勾,低头喝酒。
丁瓜瓜也喝酒了,并且喝的有点高,白酒后劲上来,晕的她分不清东南西北,也不知道是哪个送自己回房,只感觉到靠着肩膀又宽又温暖。
然后,有人问她,“瓜瓜,你老家是哪儿?”
她想都没想便道:“南京。”
“南京?”
她点头,脸颊摩擦柔软的衣服温暖的让她不想离开。
“可想你父母?”
“想。他们肯定也想我,不过他们肯定以为我死了。嘿嘿……其实我就是死了嘛,不死也不可能到这里,被一个王八蛋欺负,然后认识馆长和你……嘿嘿。”丁瓜瓜抬起头,醉眼惺忪,挥着手指摇摇晃晃,可话讲的却是极清楚。
丁紫衣的身体里住的是一个叫丁瓜瓜的灵魂!即使墨青山有准备,却依然觉得不可思议,后背发寒。
“你……是如何来的?”
“鬼知道!我去爬紫金山的啊,不小心摔下去,然后睁开眼就是这里咯。”她一副醉态的抓抓脖子,头一歪,又靠上墨青山温暖的肩膀。
这不是鬼知道,而是鬼上身!
墨青山觉得自己走南闯北够见多识广了,如此诡异的事情倒是头一次听说。恐怕,说出去没几个人相信。
然后,他又小心的问:“你今年几岁了?”
“几岁?嘿嘿,你傻啊,老子二十五啦。”丁瓜瓜将头在他肩上转了转,伸着右手食指朝墨青山点了一下。
二十五,比墨青山大四岁,他愈发觉得这件事有趣极了,“二十五,不小了,该嫁人了。”
“可惜没人嫁。本来还有馆长,可他不要我回老家了。”丁瓜瓜莫明的有点感伤,离开墨青山的肩膀,低头对大拇指。
忽然,墨青山的手掌顺着她的头发从上往下抚摸了两下,语气轻柔道:“他不是不要你,而是你们并不适合。这个世上不止他一个男人。”
丁瓜瓜猛地一抬头,左右晃晃,“哪里哪里。”目光转到墨青山身上,烛光微微摇晃着映照着他幽暗的眸子,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仿佛燃烧了有两团火焰,驱走了往昔的冰冷。
丁瓜瓜即使在醉酒的状态下依然看出他眸子里的意思,眯眼一笑,突然出手捧住墨青山的脸,喷着满嘴的酒气凑近他,“你?”
两团火焰燃烧的更旺。
“你才二十一,我不想老牛吃嫩草,对小正太不感兴趣。”
墨青山不理解小正太是何意思,只是现在没空理会这个,他紧紧地盯着眼前红艳欲滴的唇,透着一股酒香深深地诱惑了他。
他出手,扣住丁瓜瓜的后脑,瞬间俯下吻住红艳欲滴的唇。不想老牛吃嫩草?不感兴趣?我对你感兴趣就好。
他以为丁瓜瓜会反抗,然而她不过是愣了一小下便主动的配合张口,让他的舌滑进去吮吸。他感到心尖儿都开始发颤了,大脑要窒息,忘情的拥紧怀里的女人。
丁瓜瓜全身被火点燃,索性跨坐到他双腿间,捧着他的脸主动地亲他吻他占有他。
没错,占有。她的心已跳出心膛不是自己的了,脑袋一片空白,只想顺着身体燃烧的反应去占有这个总让自己心跳不止的男人。
头痛欲裂,丁瓜瓜揉着太阳丨穴睁开眼,一分钟之后才清醒,像是火烧了屁股一般掀开被子看自己。
穿到这里后,丁瓜瓜晚上素来穿的中规中矩的睡觉,因为她总担心有鬼有盗贼,到时候逃跑的话裹着外衣起码不那么冷。
所以,当她此刻发现自己只穿了一条亵裤几乎半裸的睡在被窝里,并且不是她昨儿穿的亵裤,这下人是彻底的清醒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爬起来跪在被窝里面,努力想努力地想。
昨天晚上,她似乎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他俩讲了好多话,内容不记得了,后来他们好像拥抱了接吻了,然后……
“啊……!”丁瓜瓜暴躁了一阵,用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冲出房门。外面,阳光明媚,屋顶上仍有少许的残雪,打开门的瞬间寒风以不可抵挡之势扑打脸面。
治平四年的第一天,对丁瓜瓜而言无比的寒冷。
“姑娘,起床了?奴婢给你打热水来梳洗。”红梅笑的脸上开了一朵花,小跑着去伙房打水。
丁瓜瓜极心虚的红了脸,见院子里没其他人便又回了屋里,琢磨着待会儿怎么开口。
红梅打了热水进来,身后还跟着提着食盒的王妈。王妈不说话,只是看着丁瓜瓜笑,笑的脸上起了皱子,放下食盒将里面丰盛的早餐一一取出。
这阵势,分明是将她当千金大小姐来伺候。丁瓜瓜向来是伺候别人,夺了手巾自己洗脸。热乎乎的手巾盖住脸,没人看见手巾下的脸彻底红了。
不需要问,看了王妈与红梅那暧昧的笑,便知,她昨儿晚上完了。
“姑娘,少爷进宫给皇上拜年,走前吩咐,你若想去哪儿尽管说。”王妈笑眯眯的摆好盘子,回身看着丁瓜瓜,一副老婆婆看准儿媳妇的眼神。
“哦。”丁瓜瓜磨磨蹭蹭半天,待脸上的热度消失才走到桌边,呛死巴拉的逼着王妈和红梅坐下与她一起用膳,若不然王妈二人站在一旁她可是一块也吃不下。
蔡伯瞧见丁瓜瓜笑的不对劲,为了转移这三人的注意力,丁瓜瓜提议去街上转转。
蔡伯留在家里看门,王妈简单收拾了一下,领着丁瓜瓜和红梅前往闹市。
大年初一人们忙着进香、走亲戚,闹市的人极多,各种杂耍的喧闹声不绝于耳。
前面有人卖艺,丁瓜瓜拖着红梅挤到最前面,卖艺的一共是三个人,两个长得极像的一看便是兄弟,还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负责捧着托盘收钱。
哥哥三十来岁,长得孔武有力,穿着一件单薄的夏衣,搬来一张长凳子,手掌拍了拍,提起一口气大喝一声,只见一股气从肚子那里倏的到了胸口,胸口涨的鼓鼓的,长腿一跨躺在长凳子上。
弟弟将地上的一块长方形大石头放在哥哥的胸上,为了表演的真实性,他提议让一个力气小的人上去先试一下,如果能将石头砸碎,则说明他们在石头上作假了。
丁瓜瓜第一个举手跳起来,这种卖艺的方式在虞道县见过,老早就想亲自来一锤,看看是否真的有气功。
弟弟见是一个漂亮的姑娘,不由得笑道:“姑娘,这锤子有点重。”
瞧不起人!丁瓜瓜跑过去,从弟弟手上拿走锤子,确认道:“万一伤了与我无关?”
“与你无关,我保证绝对不会伤到我哥。”弟弟拍拍胸脯,掷地有声。
“姑娘,你可别伤了自己。”有人笑道。
丁瓜瓜头一昂,举起锤子用力砸下。沉闷的“砰”声,石头当然纹丝未裂,周围传来善意的笑声,丁瓜瓜不好意思的将锤子还给弟弟,好奇的看了哥哥一眼,往后退了两步近距离观看。
然后,她随意的抬头朝王妈和红梅那儿看了一眼,不想人群中,一道熟悉的瘦如竹竿的背影正拨开众人往外走。
☆、51五一
“馆长!”丁瓜瓜大叫一声拔脚去追,等她从人群里挤出来,哪里还有竹竿的背影。她敢确定那人是馆长,那种竹竿一般的身材恐怕这个世上很难找出第二个。
王妈与红梅也追了出来,问她怎么了。丁瓜瓜没言语只摇摇头,往四周又看了一圈,茫茫人海中再也没有熟悉的身影,垂头丧气的往回走去。
回到墨府快近晌午,路过一些人家,空气中飘着香喷喷的饭菜味道。丁瓜瓜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一路小跑冲进墨府。
过了大门走进院中,前面正厅的屋门敞开着,屋子正中间放着一个奇怪的东西,而蔡伯正围着这个东西打转转。
丁瓜瓜好奇的奔进屋里,凑近一看,咦,竟然是纸做的玫瑰花!
“姑娘,你回来啦。这是少爷差人送来给你的。”蔡伯笑眯眯的看着那些玫瑰花,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少爷说,九百九十九朵太沉,他先送九十九朵,余下的等以后再送。”
丁瓜瓜愣住,难道她昨晚说过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天哪,她究竟还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想起早晨起床自己的状况,她不禁耳朵根微微发烫,却是故作不屑的样子看了玫瑰花一眼转身便走。
“姑娘,少爷说,这是用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叠成的玫瑰花。”
神马?五十两一张?九十九朵岂不是接近五千块?
送上门的钱哪有不要的道理,丁瓜瓜迅速的转身,捧起极沉的纸质玫瑰花束,歪着头看着地面回了自己的屋子。
王妈一直笑眯眯的看着她,而红梅则是一副被震惊的表情,傻乎乎的跟着她回了房间,看着玫瑰花束惊叹不已,“姑娘,这值好多钱吧?”
“差不多五千。”丁瓜瓜回应的淡淡的,心里却是乐开了花,想着如何利用这些银票,是拆开连夜带走还是存起来。
“奴婢……可以摸一摸吗?”红梅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并且是将钱叠成玫瑰花,可真是……红梅想不到适合的词来形容这种奢侈与浪费的行为。
“可以,你摸吧。”丁瓜瓜很想大方的拿一朵送给她,可是一朵便是五十两,那简直是割了自己的肉送人,犹豫着挣扎着看着红梅颤抖的摸了摸神情激动的退后,那颗犹豫挣扎的心才落了地。
以后……有机会一定送她一朵。
墨青山差人回来报信,他今儿不回来。丁瓜瓜顿觉自己解放了,下午找了一个理由,只带了红梅一个人在附近散步。然后,散着散着离墨府越来越远。
“姑娘,这是要去哪儿?”红梅有点担心的问道,少爷可是吩咐过,一定要看好姑娘的安全,若有个闪失,怕是会要了自己的小命。
“随便逛逛。”丁瓜瓜两只眼睛像探照灯似的在人群中搜索,希望能看见其他熟悉的身影。她敢肯定那是馆长,而馆长肯定看见她了,却为何不相认?
她又猜,馆长来了,或许其他人也会来。这里是闹市区,她在街上来来回回的溜达,或许能被发现。
人常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红梅数到三十遍时,丁瓜瓜终于停住脚,怔怔的看着前面一家卖麦芽糖的铺子,两秒后跑过去,买了二斤麦芽糖打包回府。
到家后,王妈用询问的目光看着红梅,红梅茫然的摇头。王妈接过丁瓜瓜递来的麦芽糖,一肚子疑惑的拿去伙房。年前做花生糖需要麦芽糖,都过年了要这劳什子做什么。
这个晚上,丁瓜瓜一直不开心,其他人看来,这是思念少爷了。私下,王妈对蔡伯讲了好几遍,让他去喊少爷回来。
少爷定是回了真正的墨府陪老爷,蔡伯哪里敢去。这对老夫妻便盼着黎明快些到来。
翌日,丁瓜瓜用完早膳找理由准备再次出门溜达,这时候,墨青山推开门迎着朝阳走了进来。
金色的阳光在他周身镀了一层光晕,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柔和许多。依旧是一身墨绿的锦袍,领口和袖口分别镶着金丝织成的花纹图案。
奎叔走在后面,手里捧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红木盒子,表情严肃的跨进屋,郑重其事的放在桌上。
“少爷,这是什么?”丁瓜瓜看见墨青山便想起除夕晚上的事儿,脸差点又红到脖子根,看见奎叔忙故意打岔,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来。
果然,王妈和蔡伯一起围上来,好奇的盯着红木盒子。
“打开。”墨青山幽暗的眸子看了丁瓜瓜一眼,随后轻声吩咐。
奎叔小心的打开盖子,露出里面一个二十寸左右高度的晶莹通透的玉马。
上好和田玉打造的奔腾的骏马!
所有的人倒抽一口气,如此重如此大的一匹马得用多大的一块玉石打造啊!
墨青山将盒子推到丁瓜瓜面前,语气清淡,“我不知道你说的宝马是何模样,你看这个玉马可行?”
丁瓜瓜呆了,一脸的惊讶。
“送你。”
丁瓜瓜的眸子瞪得更大了,傻傻的看着墨青山将玉马从盒子里取出,然后手被他抓住放在马背上。一股冰凉的气息从掌心传递到心脏,她的手心下是玉石,手背上是墨青山温暖的手,一温一冷像是两个世界。
很快掌心下的玉石传来温暖的感觉,丁瓜瓜猛地抽出手,不好意思的扭头看一旁,这才发现,王妈他们几个不知何时离开了。
屋里只他二人出奇的静,静的丁瓜瓜头疼,“少爷,这礼物太贵重……”
“贵重?”她的话被墨青山不客气的打断,他蹙紧眉头,“你说求婚必须要有钻石,九百九十九朵蓝色妖姬,别墅与宝马。没人听过蓝色妖姬,我便用纸玫瑰代替,九百九十九朵太沉,况且叠玫瑰需要时日,余下的往后再给。玉算宝石,想来与宝马差不离。钻石我已经差人去找了,只是这别墅为何物?”
丁瓜瓜呆的只有出气的劲,她她他何时说过这些话!
见她一脸茫然与惊讶,墨青山好心的解释,“那晚你自己说的,莫非忘了?”
那天晚上丁瓜瓜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已经完全想不起来。况且喝醉酒的话也能当真?而本来一直想躲避的话题被提出来,她不由得心慌意乱,脑子飞快的转着,寻思说什么好。
“少爷,那晚我喝醉了。”没错,喝醉了所以什么都不知道!
“酒后吐真言,我记得便成。”
丁瓜瓜瞅瞅他,见他极认真的表情,觉得有必要好好谈一谈,“那个,少爷,你送我这些是向我求婚?”
墨青山给她一个你废话的眼神。
“少爷,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墨青山的心微微一怔,却没表现出来,扬眉反问,“很重要?”
丁瓜瓜点头,“是。”
墨青山蹙眉思索,然后不确定的道:“也许是你偷契约,也许是去牢里救你。”
他说的一点也不确定,可丁瓜瓜听的却暗自开心,没有准确的时间和地点,表示是在不知不觉中被他喜欢的。
目光落在晶莹通透的玉马上,贪财之本性让她忘记所有的疑问,比如前儿晚上他俩可有xxoo,比如xxoo后发现她不是cn为何还要求婚!
她伸手去抱玉马,然而一双好看的手却抢先一步。“沉,我来。”墨青山抱起玉马,送去她的卧室。
她的小屋里放着一大束银票叠成的玫瑰花,这会儿又多了一匹玉马,似乎再过些日子会有钻石,就是不知他如何解决别墅这个问题。
一瞬间,自己成了大富婆,从来没有看过如此多金钱的丁瓜瓜飘乎乎的被墨青山牵着走出屋外。
这一牵,竟是半个月,从初一到十五过完小年,墨青山每日与丁瓜瓜探讨一下隆昌阁新的一年的未来发展思路,并且他又带丁瓜瓜去了其他不赚钱的铺子,完全将她当军师看待了。
看在那么多钱的份上,丁瓜瓜毫不吝啬自己的营销理念,过完元宵节交了一份严谨的可行性研究报告。
王妈笑眯眯的道:“姑娘可真能干,不愧是墨家未来的媳妇。”
丁瓜瓜听了冒冷汗,她做可行性报告是冲着那么多钱去的而不是冲着墨家媳妇。只可惜,只有她一人这么自欺欺人的想,旁人全都笑的极暧昧,甚至王妈已经教导红梅以后要改口喊少奶奶了。
墨青山极聪明,从别墅二字想到别院,研究报告上交没几日,送给丁瓜瓜一套别墅。只剩下钻石,而墨青山说这个也快到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丁瓜瓜还是会拿墨青山与馆长做对比。墨青山也是小气之人,只是在钱财上比馆长大方,让拿了钱的人更加卖命的替他干活,拿他十两还他一百两。
这是个聪明的老板,再看他大手笔的求亲礼金,丁瓜瓜倒是真心希望在二十六岁的这一年能够嫁出去。
至此,在墨青山金钱的攻势下,丁瓜瓜完全的臣服,决定死心塌地的跟着他挣钱。
年后,隆昌阁开门营业,墨青山第一件事便是进行大改革,许多事安排丁瓜瓜执行,这么一来王管事的脾气越来越大,处处针对丁瓜瓜,消极怠工。
“啪!”一叠纸张摔在丁瓜瓜面前,王管事一脸怒色,走到对面的椅子坐下,理理袍子,冷冰冰的道:“姑娘,这些之前都是杨守春和李贤名打理的,我不清楚里面的行情,你还是让他们去处理吧。”
丁瓜瓜不动声色的拿起看了看,是去福纭巷收租子的差事。没错,这些的确是杨守春与李贤名在打理的,但是开年后他二人的销售业绩大增,一直忙着与买家办理契约转换一事,根本抽不开身,墨青山这才安排王管事去收房租的。
她耐着性子道:“王管事,这是少爷安排的。”
王管事冷冷的望着她,“是你让我去办的,要说也是你去说。”
这老家伙,从丁瓜瓜一来到现在一套房子没卖出,事儿又不愿意做,脾气倒是挺大。像这样的营销人员,若在现代早被开除了。
丁瓜瓜也冷笑,“事情我已经告诉你了,去不去随你便,说不说也随你便。”
说完,她低头忙事。
王管事蹭的站起来,冷笑道:“哼,别得意的太早!”然后,甩袖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冬至前后三天,可能是可能看清楚了是可能,会大雪封门,相信的储备点吃的和水哦~
☆、52五二
丁瓜瓜阴森森的看着王管事的背影,心想,老子不抢你的位置不姓丁!她将那叠账本拿起来看了一眼,随手扔去一边。
忙着忙着,便忘记这件事,直到墨青山进来,发现账本原封不动的装在袋子里,随意的问了一声:“为何还在这里?老王没去收租吗?”
丁瓜瓜忙昏了头,随意的回了一声:“他说不清楚里面的行情。”然后,她拿起一份做好的报告递给墨青山,“少爷,这是隆昌阁近三年的所有成交记录,我做了一个图形对比,有看不懂得可以问我。”
什么叫有看不懂得可以问她?墨青山差点笑出来,她竟然怀疑他的智力!他淡淡一笑,扔了账本拿出看不懂的报告开始研究。
可是,当他看见报告上的图形对比以及鬼画符的阿拉伯数字后,简直目瞪口呆。幸好,一旁有注解,像一根棍子的符号是一,他极聪明,对照着看了半天,竟能记住了。
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奇怪的字!墨青山偷偷看了看丁瓜瓜,她正低头写字,手里握着削的细细的木签子,写两个便去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字典里找字,找到了便依葫芦画瓢,画出来的字又肥又大,到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墨青山很想问问,她究竟从何而来。
墨青山没敢打扰正聚精会神的丁瓜瓜,便拿着收租的袋子去了前面的店铺。不多会儿,李贤名急匆匆的跑进来,站在门口喊:“瓜瓜,快快,少爷找。”
“什么事?”丁瓜瓜坐着没动,墨青山刚离开没多久,差李贤名过来是不是又送东西?
李贤名忙跳进屋,小声道:“王管事讲,你没跟他说去收租的事儿。”
“他放屁!”丁瓜瓜这一听,火大了,丢下手里的东西和李贤名一起来到前面店铺。店铺没有客人,只墨青山、奎叔还有王管事,墨青山坐着,一脸的怒色,王管事低头站在他面前。
墨青山幽暗冷漠的眼神轻轻地扫过来,语气清淡的问道:“丁瓜瓜,今儿你可让王管事去收租了。”
丁瓜瓜点头,将王管事早上说的话重复一遍。不料,王管事猛的抬头,惊讶又无辜的道:“瓜瓜,你何时对我说了?今儿早上我特意去问你少爷可有安排事儿,你说没有。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这样对我?”
丁瓜瓜呆住了,不禁佩服王管事的演技,一双老眼可将无辜与惊讶演绎的淋漓尽致。
一秒后,她像打了鸡血般的兴奋起来。穿越后,到目前为止只遇到崔花子一个女人,整天都是在男人堆里混,想弄个宫斗宅斗什么的比登天还难。
前些日子她私下问过王妈,少爷不是有未婚妻为何向自己求婚,不料王妈说,少爷的未婚妻去了好几个月。所以,少爷现在是单身。
丁瓜瓜既开心又失望,开心的是自己不是小三,失望的是没人和她宅斗,而墨青山与馆长一样,克女人!
可是,今天,老天却将王管事送到她面前来宅斗,虽然是男人却也是斗,这叫丁瓜瓜如何不激动。
用了两秒钟的时间想了想,丁瓜瓜揪着自己的袖子,也不说话,只委屈的看着墨青山。
委屈的小眼神像一把利剑刺中墨青山的心脏,竟然疼了一下。他冷冷的勾唇,“王管事,你再好好地想一想,瓜瓜可有对你说过。”摆明了相信丁瓜瓜。
王管事的头低的更低了,丁瓜瓜高兴地想举v字手了,却听见墨青山又道:“瓜瓜你也想一想。”
神马意思,不相信我?丁瓜瓜愤怒的瞪他,视线却落在装账本的袋子上。袋子是用浅绿色的粗布做成,突然想起早上把账本交给王管事,王管事不太乐意脸色极难看,她没多言语便往回走。
然后听见后面狠狠撂茶杯的声音,“哗啦”一阵,茶杯倒了,茶水翻到桌面。丁瓜瓜回头时正看见王管事拿着装账本的袋子甩水。
后来,王管事把袋子还给她,她一直忙便忘记这件事。王管事爱喝浓茶,纸张和布袋被茶水潮过再干会有痕迹,于是丁瓜瓜走了过去,把袋子拿在手里摸了摸。
果然,有一块布袋比别处稍稍硬一点。
“怎么……?”墨青山奇怪的看着她。
丁瓜瓜忙抽出里面的账本,一张张的翻看,最底下两张纸张有明显的潮后再干的印子,上面的字迹已模糊。
隆昌阁只王管事一人爱喝茶,李贤名与杨守春一个上午不在家,而丁瓜瓜因为不想上冰冷的茅房所以一个上午没喝水,她屋里的杯子都是干蹦蹦的。所以面对铁证,王管事低头不语。
墨青山大怒,将王管事训了一顿立即调去其他门店,再给一次机会,若以后再犯,直接赶出府。
王管事临走前,狠狠地狠狠地看了丁瓜瓜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恶毒的怨恨。丁瓜瓜微微扬起下巴,给他一个,宅斗来吧的骄傲眼神。
她确实有资格骄傲,等墨青山给她套上钻石戒指下跪求婚,她想她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会点头答应。
没有传说中的未婚妻,那么有钱的人住在普通的院子里,家仆也不多,完全是一个懂得节约的有好青年。
关键是,他能让自己小鹿乱跳,他已和自己上床xo。
关键是,他和自己xo后竟然没有因为不是chu女而杀死她。
因为一点点瑕疵而放手的那不是真爱,不过是男人的借口。墨青山对她,才是真爱。
王管事离开,管事自然由丁瓜瓜担任。她说管事不好听,应该叫主管。不过一个称呼,墨青山随她去折腾。
隆昌阁的生意越做越好,三人已忙不过来,墨青山决定将隔壁的铺子收回来扩大规模并且再找三个掮客。
以往招聘这种事全由奎叔负责,这回墨青山交给丁瓜瓜全权负责。大大的招聘广告张贴在门口,前来应聘的掮客一个又一个,却没几个让人满意的。